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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啊一一，那件裙子的后背带子断开了，我想办法缝补好再还给你。”林天歌抱歉地说。
“原来是这样啊，可你这身小丑服是从哪里来的？不要告诉我你真的有‘自虐倾向’。”陶一一狐疑地看着她。
林天歌坦白道：“是珍珍啊，多亏她，不然我就参加不了今晚的活动了。”
陶一一双手环胸，没好气地说：“果然是她。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我真的没关系。化妆舞会嘛，就是要与众不同，让别人一眼瞧不出你，这才是它的精髓所在。”林天歌反而宽慰陶一一道。
“啧啧，别说一眼啊，那么多双眼睛难能有人瞧得上你。”陶一一对林天歌只有烂泥扶不上墙的无力感，眼下只能对她摇头叹息。
二人正聊着，不知何时一位穿着水手服的男生来到了陶一一面前，只见他微微欠身并伸出他的右手，态度谦和地说道：“打扰一下，请问这位美女愿意和我一起跳支舞吗？”
惊喜来得太突然，陶一一几乎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地绽放开来，她激动地答应对方，随即伸出手搭在男生手心里，跟随他一同步入舞池。当然离开前她还不忘回头递给林天歌一个“暂时离开”的眼神，眼底充满笑意。林天歌高兴地向她挥手，祝福她玩得开心。
默默地看着陶一一和她的舞伴走进舞池中，并很快消失在翩翩起舞的人群里，林天歌欲转身回到点心台。就在这时，迎面不远处走来一对伴侣，男生突然摘掉了戴在女生头上的礼帽，挑衅般举过头顶，女生娇嗔地踮起脚要抢回，男生不停地躲闪。最后两人嬉笑怒骂地一前一后追跑起来，直到撞到迎面走来的林天歌身上。
林天歌躲闪不及，一个趔趄，人便往后倒去。她惊呼出声，以为自己会四脚朝天地躺倒在地上，然而就在这时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从她身后突然接住了她。
“同学，你没事吧？”
一个温柔又熟悉的声音在耳畔飘荡。
林天歌从惊慌中缓过神来，她轻轻抬眸对上一双澄澈温柔的眼眸，这双眼是她所熟知的，因为救起她的不是别人，正是赵子异。今晚，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国民时期的军官服，整个人看起来复古优雅，俊逸非凡。他还是那样善良亲和，即使面对陌生的路人以及像她这样在人群中毫无存在感的小丑，他依旧会毫不犹豫地帮上一把，而且态度谦和，彬彬有礼。
林天歌怔怔地望着他，竟有些出神。
“同学？”赵子异再次轻声呼唤。
像是被从短暂的梦境中唤醒，林天歌略显局促地站起身。赵子异应该还没有认出自己，林天歌也并不打算让他认出自己，也许只有当他们彼此是陌生人时才可以毫无顾忌地靠得近一些，否则又要招致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她选择闭口不言，只是朝他微微鞠躬表示感谢便要匆匆地离开。
就在林天歌转身离开之时，她看到戴珍珍正站在赵子异身后，她微微侧脸目不斜视地盯着林天歌瞪圆了眼睛，对她发出严厉的警告。
林天歌心情低落地回到点心台，每回见到赵子异她心中都会不由自主地陡生波澜，过去可以在一起时是心生喜悦，现在形同陌路是心生苦涩。抬眼望向四周喧嚣热闹的男生女生，林天歌心中突生的惆怅更深了一层。
第37章 你不怪我
由于多贪饮了两杯果汁，林天歌在晚会中途不得不去趟洗手间。走出剧场的一侧小门，在东边长长的走廊尽头，可以看到相邻着的男女洗手间。
出了洗手间，林天歌漫不经心地往回走着，就在她微微抬眸的一瞬，她看到赵子异正迎面走来。她脚下一顿。明明刚刚才邂逅过，再次相遇，林天歌的心又开始悸动起来。
她稍稍调整一下情绪，心底想着：反正她这副模样他也认不出她，就这样装作不认识快速走过去吧。
她稳住呼吸，故作镇定地继续往前走，可目光还是不受控制地想多看他两眼。他穿着军官服，英姿笔挺，帅气逼人，只是眉目间隐隐透着阴郁，再不似从前那般的阳光开朗。或许是多看了两眼，引得赵子异也朝林天歌这里看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林天歌慌张地低下头。走廊还算宽阔，林天歌往右边靠了靠，打算就这样悄然地与他擦身而过。
走得愈加近了，林天歌目光四处闪躲不再去看他。而令她意向不到的是赵子异竟然往左横跨一步向她靠了过来，他就这样擦着她的肩膀，稍稍用力将她抵到栏杆处，二人一同停下脚步。
两个人就这样肩抵着肩，面庞朝着相反方向站立着，好像擦肩的一瞬时间就此静止了一般。林天歌似乎能清楚地感受到从他的肩膀处隔着衣衫传来的温度，熟悉又温暖。
“天歌，我知道是你。”他轻轻地说道。
林天歌一怔，原来他认出了她。
林天歌先是一惊而后陷入黯然的沉默，她的不语也在肯定着他的猜测。
她对他的学业曾一度受到威胁感到无比愧疚和自责，可她一直没有机会向他当面说声抱歉。因为，一方面碍于聂一辰的眼线众多，她不敢接触他；另一方面当真的遇到他时，赵子异对她的态度却是冰冷和漠然的，如此，以致后来她只能远远地看着他。
林天歌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述自己的惭愧和难过，在停顿了几秒钟后她道出她对他最想说的话：“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不用说‘对不起’，你又没有做错什么，要说错，也是他们错。”赵子异眼神坚毅地看向前方，平缓的语气中透着不屈。
“你不怪我？”林天歌不确定地问他。她以为他是怨恨她的，不然每次的相遇他又怎会神情淡漠，视而不见。
赵子异勾勾唇角，露出一丝微笑：“天歌，我从没怪过你。相反，我一直在等你，你一定要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
约定？林天歌一怔，是指一起出国留学吗？她忍不住侧过头想要询问清楚，待她转脸时赵子异已抬脚与她擦身而过。她转身面向赵子异走去的方向，看到对面有一拨服装各异、欢喜雀跃的学生走来。为了避嫌，林天歌只得回转身继续走自己的路。
回想刚才赵子异向她表述的一番话，林天歌的心头有了小小雀跃。他不责怪和怨恨她，相反，他还在等她，他们还可以按照约定一起出国留学。林天歌仿佛看到了希望，眼前一片明亮。可是，她转念一想，聂一辰和戴珍珍能轻易放过他们吗？她皱皱眉头，心里又生出些忐忑。事到如今最好的办法只能是不动声色地熬到这个学期结束。
衣袋里的手机传来一阵急促的铃声，林天歌的思绪瞬时被拉回。她掏出手机，按下接通键，将它放到耳边。
“你现在在哪？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手机那端劈头一通质问，语气里尽是不悦。
“我一直在参加舞会啊，中途去了一趟洗手间，现在正在往回赶，马上就到了。”林天歌如实相告，她似乎已习惯了聂一辰阴晴不定的性子，时而万里无云，时而乌云密布。她坦然应对，不慌不忙。
“为什么不来找我？我在……等你。……”手机那端原本舒缓曼妙的音乐声突然转换成热闹欢脱的节奏，声音大到几乎淹没了聂一辰的通话声，林天歌一时听不清楚他的问话。
“喂？你那边声音太吵了！”林天歌提高嗓门，“这样吧，你发信息给我吧。”
林天歌按掉通话键，手机屏幕上显示未接电话十九个。她点开通话记录，十九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同一个人：聂一辰。她小小一惊，看来电时间最近的一通是十分钟前打来的，肯定是今晚舞会热闹异常，乐曲和人声过于嘈杂，她才丝毫没有发觉袋中手机的铃声响动。不知他这么着急找她是为何事，正纳闷着，聂一辰的一条短信息适时发了过来：今晚做我的舞伴。
林天歌看到信息后哭笑不得，邀请一个小丑跳舞吗？他会吗？只怕他见到她这副样子只会一脸嫌弃地走开。为了避免今晚尴尬难堪的场景出现，她不假思索地回复他：恐有不妥，今晚装扮不宜跳舞，请另寻他人！
她按下发送键，信息随即发了过去。这段日子，她甚少拒绝他，就因着她对他的承诺，所以他的每次召唤，事无巨细，她必回应。可今晚，他应该会体谅她吧，毕竟她拒绝他，理由合情合理，她也不想让他难堪嘛。更何况，他聂大少又何愁找不到舞伴呢。
林天歌握着手机等待了片刻，见着手机再无回应便顺手将手机重又放进袋里。
重回剧场，化妆舞会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林天歌挤进人群里，看着周遭的人在欢快的乐曲中扭动腰肢翩翩起舞，林天歌的心情募地开朗起来，她不由地勾起嘴角露出欣喜的笑容。
不一会儿，热烈的剧场里出现异动，随着以聂一辰为首的一干人等登上舞台，剧场里不断变换着的绚丽彩光霎时转变成暖白明亮的面光灯，就好比昏暗的房屋被人毫无预备地掀开屋顶，阳光泼洒洒地照进来，屋内顿时通透明亮，每个人的面孔无比清晰地暴露在明光之下。
突如其来的强烈光线刺激到了林天歌的眼睛，她条件反射地抬手盖住双眼，过了片刻，直到眼睛完全适应光亮，她才放下手掌，抬眼朝舞台上的“罪魁祸首”望去。
第38章 邀舞
突如其来的强烈光线刺激到了林天歌的眼睛，她条件反射地抬手盖住双眼，过了片刻，直到眼睛完全适应光亮，她才放下手掌，抬眼朝舞台上的“罪魁祸首”望去。
聂一辰身穿一袭君主制服，尽显雍容华贵。虽然只是参加一场再普通不过的化妆舞会，可他身上的一身行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价值不菲。合身的体裁和那黑色的丝绒质地外加金色的双排纽扣和带有印花刺绣的设计都是要请专人专门设计缝制的。
他身姿挺拔地站立在舞台中央，虽然年龄不大却自带威严，凌厉的眼眸里尽显霸气。
只见他表情严肃，俊眉紧蹙，深邃不见底的眼眸里毫不掩饰地透着愠气。他微微低眸朝舞台下的人群尽数扫过，眼风所到之处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舞台下的人群纷纷扬起面孔，一张张花痴脸像极了古时深宫六院里的妃子巴望着被翻牌的神情。唯有林天歌不以为然，她不确定聂一辰要找的人是不是自己，心里竟有一点打鼓。正当聂一辰的视线即将扫过她时，她莫名心虚地低头躲开了。
还好没有被发现，她暗自松口气。她重又抬头向舞台望去，看到聂一辰搜寻无果后竟有些气急败坏的神情。他懊丧地站在原地，她以为他可以放弃了，她就此可以逃过一劫，可没想到不一会儿他便从衣袋里掏出手机，对着它划拉了几下。然后他的脸上露出一丝邪魅的笑意。
他后面的若干跟班相当默契地朝台下作出手势，示意台下保持安静。台下顿时鸦雀无声。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非常突兀地在安静的剧场里不断炸响，林天歌从未能如此强烈地感受到来自衣袋内的不断震动。众人齐刷刷地向声音源头投来目光，慌乱中，有那么几秒，她竟有些手足无措。顶着压力，她屏住呼吸将“烫手山芋”掏出，指尖发颤地点下手机屏幕上的接通键。
手机接通了，她将手机靠到耳旁，对方却一直缄默。林天歌慢慢地抬起头朝台上的人望去，聂一辰此刻也手持手机放置耳畔，他的视线早已直直地投射过来。林天歌抬头的一瞬，两人四目相对。
虽然距离隔得有点远，林天歌还是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他目光中的深沉和热烈，还有那股尚未褪去的怒气。
他微微眯眼，像是要仔细看清她的装扮，稍顷，只见他一边的嘴角微微上扬，脸上的愠怒神色也稍稍缓和了一些。就这样，他未置一词，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台下的林天歌，然后将已接通的手机慢慢放下。
霎时，整个大厅的明亮灯光骤然暗下，只余一束耀眼的聚光灯从顶棚射下并且准确无误地投在了林天歌身上。林天歌呆呆地站在原地，脚下像被光晕锁住，动弹不得。她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成为众人的焦点，戴着泡面假发，穿着小丑服，涂抹着夸张的大红唇和圆圆的大红鼻子……
她不仅是个小丑，更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被猎人捉到笼子里，展示在众目睽睽之下。林天歌不喜欢这种窘迫的感觉，此刻，她只想逃。可她并没有立刻那样做，她迟疑了一下，举目望向那个“始作俑者”。
由于林天歌整个人被笼罩在聚光灯下，视线朝光圈外看过去时，周遭昏暗一片，并不十分清楚。她非常努力地将视线钉在某人的身上。
她隐约看见聂一辰的身影顺着台阶从舞台上从容不迫地走到台下，台下的人群十分配合地从中间分散开来为他留出一条道路。他迈着长腿不疾不徐地朝她走来，脸上神情难辨。
他在她面前站定，聚光灯将他圈了进来，林天歌这才看清他的神情。他脸上怒气消退，面部柔和了很多，深邃的眼睛有光在闪动。他深深地看着她，带着宠溺，见她这副搞笑面容竟有些忍俊不禁。林天歌被他看得有些恍惚，竟莫名地心生惶恐，她下意识地低头躲开他专注的目光。
聂一辰略微欠身，向她伸出一只手。林天歌明白他是在向她邀舞。
犹豫间，悠扬的舞曲前奏缓缓响起，耀眼的聚光灯瞬间又变换回绚烂夺目的彩灯，铺着红色地毯的舞池被来回旋转的灯光映射得五彩斑斓、变幻莫测。围绕在聂一辰和林天歌周围的人群并未散开，他们纷纷掏出手机对着一对人儿忙着拍照和录制视频。
林天歌明白今晚她倘若和聂一辰共舞一曲，明天一早他们势必登上学校的头条新闻，到时，各种猜测和议论再次席卷而来，她将再度被强行推入这绯闻漩涡当中，那她就更加解释不清了。尤其，赵子异。她不想让他再次对她失望和难过。
她目光转动，朝着拥挤在自己面前的人群快速又焦急地扫过，他们几乎全部举起了手机，明晃晃的手机遮住了他们的脸。赵子异此时也许正躲在这黑压压的人群后观望着自己，林天歌有点难过的想着。这时，一束晃动的彩色灯光倏地打在一张熟悉的面孔上，然后快速地滑过，接着又一束光打在她脸上，然后再次滑过。林天歌警觉地身子一颤，戴珍珍明艳浓厚的妆容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她死死瞪着林天歌，尖锐的眼神里充满愤怒和怨恨。
林天歌记得这个眼神，戴珍珍已经给她上过一课，她不能再重蹈覆辙。所以，她不再犹豫，坚定地抬起双眸不顾聂一辰满目的期待，一字一顿地说道：“聂少，对不起。我今天不方便跳舞。”
就在她转身的时候，聂一辰在她背后紧紧拉住了她的手腕。
林天歌再没有勇气回头看他，此刻的他应该是充满羞愤的。他是有权有势，高高在上，众人仰慕，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佼佼者。在今晚如此万众瞩目的场合下，林天歌居然不顾他的颜面直截了当地选择拒绝他，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不可理喻、无法原谅的。
可林天歌没有退路，她宁愿冒险得罪聂一辰这只愤怒的老虎，她也不能再让误会产生。她回转身，伸出自己另外一只手，将禁锢在自己手腕上的手用尽全力扒开。
聂一辰没有想到她的态度竟如此坚决，她突然转过身来，只低头奋力扒拉着自己的手，却并不看他。他满心失望地低头看着她，一时失神，竟让她得逞，她挣脱开来，灰溜溜地头也不回地从他眼皮底下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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