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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歌微微一怔，但见他眼底有着迷离的醉意，便权当他说的是醉话。
“到了新部门，工作还顺利吗？”他关心地问。
“承蒙关照，部门领导和同事对我很热心，也很耐心。”她如实回答。
“你总爱谦虚，是金子总会发光。他们的态度代表他们对你的认可和肯定，你应该正视自己。”他中肯地说。
林天歌不置可否。她接过聂一辰手中的杯子放回餐厅后再次回到卧室，侧身坐在床沿上，身体面向着他，微微与他拉开一点距离。
“你手臂上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和谈论工作相比，她更在意他的伤势。眼睛也不自觉地瞄向他的手臂，奈何他穿着长袖衬衫把伤口遮挡住了。
他却毫不在意，轻描淡写地说道：“好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她内疚的心稍稍获得一点慰藉，忽地又紧张起来，她小心问道：“只是不知道留疤了没有？需不需要去美容医院做个除疤治疗呢？”
“原来你这么关心我。”他笑道。
“那当然，你的伤因我而起，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她答。
“那好，倘若我手臂上留下了不可治愈的疤痕，你打算怎么负责呢？”他怔怔地望着她，眼神充满期待。
林天歌微怔，他对她有救命之恩，这人情可不是随便什么东西就能轻易还得上的。她微垂眼帘，陷入思索，准备给他一个认真的答复。
“用你的整个下半生来负责，如何？”聂一辰等不及她的回复，迫不及待地脱口而出。
气氛突然凝滞。
林天歌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有风从窗口吹了进来，秋天的风，打在人身上凉凉的。她借故起身去关窗。
她来到窗前，看到远处天际隐约点缀着几颗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星星。她突然回忆起高中时期，也是在这样云层重叠、看不到月光的灰蒙蒙夜空下，聂一辰曾开着他的白色法拉利来到戴家豪宅院门前。他为了见到她，还随口编了一个极其好笑的理由：“听说今晚有流星。”她记得很清楚，那晚是他第一次对她展露出温和的一面。他不仅对她温声软语、和颜悦色，为防止她再次着凉，他还将他身上的校服外套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最后临走时，他居然在她额头上留下轻浅温柔的一吻，那时的她惊慌到不知所措……思及此，林天歌的嘴角不由得染上一抹微笑。
没想到再度回首过去，她居然只记得他的好。那些往日的纠葛和怨恨仿佛随风飘去了一样，不足为提。
就在她对着夜空发呆的时候，聂一辰的目光却一刻都未曾从她身上移开过。她穿着一身纯白色的花边睡衣，柔软细腻的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露出一截白皙柔美的脖颈。她就那样安静地站在窗前，浑身散发着成熟女人的柔媚气息。
他痴痴地看着她，最后还是忍不住站起身来，无声地走到她的身后。他多想伸出双臂将她一把揽入怀中感受她无尽的甜蜜和美好。然而当他缓缓抬起手时，理智立刻占了上峰，他的手最终停落在她瘦削单薄的肩膀上。他稍稍用力抓握了一下她的肩膀，心里充满不舍，最后还是沉声道：“早点休息吧，我该回去了。”
感受到从他掌心传来的温度，林天歌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当她听到他在向她道别时，她的心陡然失落。下一刻，她像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迅速地回转过身，在他还没来得及转身的刹那，倏地握住他的手，然后轻轻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印上轻浅一吻。
聂一辰身体一顿，错愕的神情中夹带着一丝受宠若惊的意味。
只是这一幕发生得太突然、太快了，他都没来得及品尝出她的味道，她的唇就如蜻蜓点水般从他唇上移开了。但也就是这轻浅一吻，瞬间点燃他内心期许已久的渴望，他随即俯下身去，回应她以更热烈的吻……
第62章 底线
临近中秋，林天歌一大早便接收到上级领导安排给她的工作任务。今天上午她要跑一趟月饼厂为公司的全体员工订购一批月饼作为员工们的中秋节福利。
踩点、品尝，考察月饼制作环境和制作过程，到最后拟定数量和选择口味及包装盒，林天歌亲力亲为，倒也游刃有余。
顺利完成任务，林天歌在返程途中经过聂氏广场时，想起同事们嘱托她捎带奶茶的事。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好在时间充足，聂氏广场距离公司不过一个站台的距离，买完奶茶差不多可以赶在中午前回到公司汇报工作。
聂氏广场，毫无疑问，听名字就知道是聂氏集团名下的大型商业区。林天歌马不停蹄地来到聂氏广场一层，这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各种名牌店铺更是应有尽有。还好之前林天歌为找工作来转过几次，也不至于晕头转向。
同事指定要喝广场内品牌小吃区里的红豆奶茶，鉴于同事们平时对自己还算照顾，于是林天歌想都没想就爽快地欣然答应下来。
找到奶茶店并不难，就是排队的时候花费些时间。等店员为林天歌打包好奶茶，林天歌便火急火燎地往回赶，因走得太急，差点撞上从拐角走出的路人。
“林天歌。”
林天歌仿佛听到身后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
可她并没有停下脚步驻足察看，因为来往人群嘈杂，那声音听起来又不十分真切，所以她当即判断是自己听错了。再加上自己有工作任务在身，时间上已不容许她再多做停留，所以她脚下的步子愈发快了起来。
可身后的那个人却不依不饶，亦步亦趋地跟着她。最后他一个箭步追了上来，伸手从背后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林天歌这才惊觉地刹住脚步。
“天歌，是你吗？”那人问道，声音如微风和煦。
温润的声音里似有几分熟悉，林天歌回转过身，微微抬起头，对上一双温柔如水的眼睛。她微微一怔，眼底闪过一丝错愕，缓缓开口道：“赵子异。”
“好久不见！”他浅笑。
“好久不见！”林天歌嘴角同样带着笑意。
“你还和高中时一样，一点没变。”他怔怔望着她。
“谢谢！你也一样。”她回答。
两人四目相对，浅笑安然。时间在此刻就像静止了一般，周身来往的行人转眼间变成一片模糊的背景。
在分离的最初几年，林天歌也曾多次幻想过他们再度见面的场景，或惊喜地流泪，又或因自卑而逃离，然而此刻，他就活生生地站立在她面前，她却远比想象中淡定从容。
两人简单问候过，赵子异见她手中拎着数杯打包好的奶茶，于是笑道：“奶茶是买给同事的吧？再耽搁一会儿就要冷掉了。你公司在哪里？我开车送你过去吧。”
他对人对事还是那样观察入微，体贴周到，林天歌摇头：“我们公司只有一站路，坐出租车来得及的。谢谢你的好意！”
见她客套委婉地拒绝，赵子异顺意道：“好，你路上注意安全。”眼见林天歌即将开口向他道别，赵子异慌忙说道：“我等你，等你中午下班，我们就在附近的餐馆吃一顿吧。故友重逢，是该叙叙旧的。”
林天歌顿了顿，随即大方地开口回应：“好啊，那我们中午见吧。”
就在他们约定具体时间和餐馆地址的时候，聂一辰正在一帮主管经理等人的簇拥下，气势浩荡地从他们身边经过。林天歌此时正沉浸在故友重逢的异样情怀里，丝毫没有注意到周身来往的人群。
中午时分，林天歌依约前来。
赵子异早已在餐厅中等候，见她走了进来，他高兴地站起身，走到餐桌对面为她贴心地拉开餐椅……
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映照在赵子异俊逸的面容上，他还一如过去那般清俊儒雅，风度翩然。
“那天我在机场等了你很久，可你一直没有出现。你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后来我从同学那里得知你退学了。”旧事重提，他语气清淡，却还是隐约透着遗憾。
“对不起，是我失约了。”
林天歌不愿再提及那段灰暗的日子。家庭的变故，失去亲人的悲痛，还有每月都要面对的巨额债务……这诸多的不幸遭遇和生活困苦曾一度让她濒临崩溃，现在回想起来，胸口也是一阵难过。
当时拒绝与他联系，无非是不想耽误他的学业，同时她的心思也全部倾注在家人身上，已无心顾及其他。更重要的是，他们从此真正成为两个世界的人，继续联系已毫无意义。只是是她失约在先，她一直欠他一句道歉。
“没关系，都已经过去了。后来我想，你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毕竟你是那么上进又热爱学习的女孩子。现在还能再次见到你，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他还是那样善良温和，说出的话也是暖的。可是她却似乎没了当初的那份悸动。
这时，赵子异突然伸出手温柔地抓握住她趴扶在餐桌上的手，他定定地望着她，极尽深情地说：“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
林天歌面色一滞，随即从他宽厚温暖的手心抽回自己的手。她微微侧目，用余光轻轻瞥了一眼戴在他左手无名指上的一枚素戒，那戒指低调隐奢，还微微泛着金属光泽，却在无形中具有某种威慑力，叫人无法直视。她即刻收回目光，不解地问：“你已经结婚了，难道不是吗？”
赵子异慢慢收回手，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我从国外回来后就开始接管家族事业，为此我放弃了最爱的钢琴演奏。后来又为了商业联姻，也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他面色平静地讲述：“我和她没有半分情感，她也有属于自己的交际圈子。所以我一直觉得我也应该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你听着大概会觉得荒谬可笑，但这在富人圈算不上什么新闻。”
林天歌的心底不免有些震惊。他所谓的追求幸福就是要以背叛自己的婚姻为代价，这是违背道德，不合常理的。可他在表述的时候是那样风轻云淡，面不改色。原来“没有变”只是表相，经过时间的冲刷和岁月的洗礼，他们早已不再是从前的自己。
“对不起，我做不到。不插足于别人的婚姻是我做人的底线。”她口吻坚韧。
“没关系，人的意识形态是会改变的，所以我可以等。你还是那个我见一眼就会怦然心动的女孩，当年阴差阳错没有和你在一起，是我一直深感遗憾的事。现在好不容易再次遇到，怎么可以轻易说放手。”他看她的眼神依旧清澈温柔，仿佛除了他爱她这件事外，其他的都不重要，包括伦理道德。
“不可能了，我已经和聂一辰在一起了。”她坦诚布公。
“居然还是他……最后我还是晚他一步……”他愕然地轻轻一笑，眼里的光逐渐暗淡下来。
“不是因为他，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我从小发过誓，绝不做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这与我早年的经历有关，而这种道德上的执念早已在我心中根深蒂固，绝不可能动摇。”她极其肯定且认真地说。
“你还是那么单纯。我希望你能放下这种执念，只单纯地享受爱就可以了。我并不希望你将来的某一天会为此遭受到伤害。”他真诚又略显担心地说。
“伤害？聂一辰，他不会。因为他从少年开始就一直痛恨那样的女人。”甚至连那个女人的孩子，他一样深恶痛绝。她想，这个她应该比谁都更清楚，更笃定。
第63章 等出租时的思绪
与赵子异结束用餐后，林天歌出了餐厅门就着急忙慌地拦了辆出租车，因她掐准了时间，刚好可以赶在下午上班前十几分钟回到公司。
一回到公司，同事小张一脸凝重地把她拉到一边小声地说道：“今天我们行政部可要惨了。”
林天歌一脸纳闷地问：“为什么？上午大家还在为喜迎中秋相互祝福呢。”
小张哀哀地说道：“可天有不测风云。据可靠消息称，总裁今天中午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点名批评咱们行政部，纪律松散，工作懈怠，玩忽职守。总之，咱们部门领导被骂得那叫一个凄惨啊。看来，咱们行政部今天下午铁定是难逃一劫了。”
林天歌更不理解了：“咱行政部的工作态度蛮积极的，也没他说的那么不堪啊。再者最近在工作上咱们也没出什么大的差错，更不至于吧。”
“哎，谁知道呢。咱们行政部是整个公司里相对较轻松的部门，也许今天呈交上的数据里恰巧出现了一丁点差错，刚好今天聂总心情又不好，然后就撞枪口上了呗。”
“你是说聂总今天心情不好吗？”林天歌心口一紧，连忙关心地问。
“嗯，据说是从聂氏广场视察回来后就一直黑着脸。”小张如实相告。
聂氏广场？林天歌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难道他看到她和赵子异了？他向来爱吃醋，难道他生气和她有关？可林天歌对这种猜想又并不确定。
“对哦。林天歌，你上午去那里买奶茶有看到聂总吗？”小张突然问道。
林天歌被她问得莫名心虚起来，她摇着头干笑道：“没有，没有见到。”
果然，下午工作才开始没几分钟，上级领导就对他们行政部门紧急召开了一个小型会议。会议上，行政部的全体员工遭到了上级领导的严厉批评，被指其办事效率低、工作作风差和员工纪律涣散等诸多问题。为了重新整顿和惩戒整个行政部门，上级领导要求行政部的全体员工即日起重新复核自上个季度以来的所有资料和数据，重新制定本季度的工作计划，并在一周内必须超前完成这个月的工作内容。
会议结束后，办公室内一阵叫嚣，大家像要迎来世界末日一般惨叫连连。可是他们又都敢怒不敢言，只得看在聂氏丰厚薪资的份上，在一阵捶胸顿足之后立即进入紧急的工作状态。
一天的工作量突然增加到平时的三倍，这种高强压的工作状态对于还是新人的林天歌而言具有不小的挑战性。下午的工作餐，她也是急匆匆地扒拉了几口就紧张地投入到工作中，然后和同事们一起加班到很晚。
林天歌和同事们从公司里走出来时，已是晚上十一点多，她已然错过晚上最后一班公交车。和同事们一一道别后，她独自一人穿过停车坪走到街边等待出租车。此时已临近深夜，街市上的灯光依旧璀璨夺目，可较于白天人群的拥挤和喧嚣，眼下却萧条得多。她抬眼扫视了一下略显寂寥的街市，心底不由得生出一丝落寞。
这时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心情急切地掏出包里的手机翻看了一下，聂一辰果然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发布时间是下午五点，信息的大概内容是他今晚要乘坐私人飞机去往英国跟外商谈一个中外合资的项目，他大约会有几天时间见不到她。
自从与聂一辰确定彼此心意之后，林天歌深刻地感受到他真是一个十足的大忙人，他每天就像陀螺一样不停转动，仿佛不知疲惫。可他又真的很喜欢她，但凡他能在百忙之中抽出一点时间来，他都会在第一时间想起她，给她发信息、打电话，如果时间允许他会约她出来一起用餐，陪她看包场电影，又或是赶在深夜时分在她还没熄灯前，驱车来到她的窗下，匆匆忙忙只为见她一眼……
他们之间还有一个约定。这还是她主动向他提出的，鉴于两人在公司的身份地位过于悬殊，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争议和骚动，她主动提出不在公众场合晒出两人的关系，以确保她的工作可以如常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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