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月氏会输?”李世民问。
“狄提说,你很厉害,秦军也很厉害,真打起来,我们月氏会很惨。”来察儿指着城门破损的方向,“我不想看到我们的昭武城也变成这样。”
【咦,这傻孩子说的居然有点道理。】
【大怂某些知名不具的怂君为你点赞:对对对,就是这个理。】
“因为怕输,所以就不打了?”李世民笑问。
“明知道打不赢,为什么要打呢?”来察儿很奇怪,“白白死那么多人,输了不还是要丢祁连山吗?打也是丢,不打也是丢,那何必要打呢?”
【这个逻辑竟然没毛病。】
【没毛病个屁!“以地事秦,犹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六国论》写得明明白白了,还没毛病呢!】
【月氏地盘挺大的,还够割一阵子的。】
【也许月氏是想,等挺过了这十几年,下一代继承人接班,也许会迎来好的转折。】
【妙啊,太妙了,做梦也想不到居然能兵不血刃拿下祁连山,小猪嘴都能气歪了,当初他可是砸了血本,打了多少场硬仗牺牲多少人才夺来的。】
【汉武帝那会儿是巅峰时期的大汉pk巅峰时期的匈奴,纯硬碰硬,一点水分都没有,能容易吗?】
李世民微带悦色,看向狄提:“你们月氏王也是这个意思?”
狄提犹豫不决,含糊道:“这……日后再商议吧?秦君的意思我们会传达给我王,然后再行讨论。不知可否?”
“可。我不着急。――我年轻,等得起。”李世民微笑,“月氏的子民我可以不动,他们依然可以生活在祁连山附近。只是我要在通往西域的商道上设郡囤兵,完全打通河西这条路。所以大秦和月氏得重新划一下国境线。”
他甚至已经准备好了他理想中的地图,展开给来察儿和狄提看,祁连山那一大片赫然标上了武威、张掖、酒泉、敦煌四郡,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没有小霍酒泉的典故了还叫酒泉吗?】
【叫惯了吧,而且这么好听,改它干啥?】
【直接贴脸开大。】
【这地图送给月氏王看,老头会不会气得当场暴毙?】
【陛下才要了四个郡而已,又不是要月氏全部领土。】
【你确定只有四个郡?等把祁连山占了,是不是又要往四周扩张了?】
【二凤:帝国的边疆总是刷新不同的蛮族,真是令人苦恼啊。】
来察儿还在那里研究地图,狄提的脸色已经一阵红一阵黑,抬头看了看气定神闲的李世民,低头看了看满地跪伏的匈奴贵族,再转头看看天真烂漫的月氏王孙。
骂也不敢骂,打也不敢打,气得血气上涌之余,荒谬和悲凉感却又油然而生。
“还得劳烦月氏使者多跑几趟,把我的意思带给月氏王。”李世民写了封国书,并他重新规划的地图,一起准备好,和蔼道,“我们愿意多花点时间和月氏慢慢商量,不会妄动刀兵的。”
狄提艰涩地动了动舌头,提醒来察儿接过来。
“哦,好,我会交给祖父的。”来察儿点头答应。
在龙城祭祀的事半天就结束了,祁连山的讨论以后再说,大秦和月氏合兵,在呼延脱的带路下,往王庭方向赶。
半日后,他们半路撞上了来求援的项伯。
第79章 单于招降
“大单于!王帐里……没有活口了……太子他……”
报信的人声泪俱下,不言而喻。
冒顿的脑子里嗡嗡作响,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恨意和怒火一同蹿升,几乎淹没他的理智,咬牙切齿道:“杀!一个不留!我要秦军血债血偿!”
狼多咬死熊,兵多磨死将。
精兵强将又如何?他们胡人男儿人人控弦,人人能战,只要单于一声鸣镝,成百上千支箭矢就会从四面八方呼啸而去。
哪怕只有十分之一能射中马,百分之一能致死,也足以让马匹一匹接一匹倒下。
更何况流矢众多,总有那么几支能射中铠甲护不到的地方,造成贯通伤。
他承认这支秦军勇猛,但就算以三换一,或是以四换一,只要能让秦军的数量一个接一个地减少,那么再次包围剿杀,就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骨屠!”冒顿叫来右贤王,令道,“带一万兵马往南铺开,抛出斥候和小股兵为诱饵,看看附近有没有蒙恬和王离的踪迹。蒙恬用兵谨慎,不可能让一支骑兵孤军深入,这不是他的风格。不远处肯定藏有大秦的援兵,去截断他们的支援。我要把这支骑兵全吃干净。”
“是!”骨屠领命而去。
“乌挞!游都!”冒顿点了两个千长,“带上你们的人,去偷袭雁门关的粮草,成不成不重要,引周围的秦军去救援,不能让他们有机会过来。”
“是!”
项羽身先士卒,以万夫莫当之勇,硬生生把重重包围撕出一条血淋淋的口子,带领剩余的秦军逃出生天。
你以为他就这么跑了吗?
不,他破开包围圈之后,攻势更猛,森然开口道:“看到匈奴单于了吗?杀了他,我们就是头等功!”
在大秦,没有军人不想立功,不想立大功。
现成的头等功就在眼前,左右无不心头火热,士气大振。
“冲!”
“来得正好!射他们的马!”冒顿鸣镝,命令弓箭手箭雨泼洒。
项羽刚想趁冒顿露面的机会张弓搭箭,但他的箭一搭,还没来得及把弓拉满瞄准,冒顿就退后一步,隐在了亲卫后面。
项羽毫不犹豫,一箭射死了冒顿前面那个匈奴。
更多的人填补了那个空缺,依然挡在冒顿身前。
就这样杀着,僵持着,进一寸,血一寸,似乎永无休止。
冒顿冷眼看着那秦将浴血而战,越战越勇,仿佛是冲着自己而来的,不由幽幽笑了:“这么有自信能突围吗?即便他有这个本事,他不会以为我会傻站在这里等他来杀吧?”
他又一次鸣镝,计算着角度和时机,成功射中那黑马的脖颈。
诱人的血花喷洒出来,乌骓哀鸣着跌倒,不得已将它的主人摔下。
秦军数目锐减,四周的敌人却死多少补多少,包围圈层层叠叠,一环套一环,好像无穷无尽似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失马,无异于雪上加霜,根本看不清前进的方向,也闯不出求生的道路。
“将军,我的马让给你!”几乎是在项羽倒在地上的下一刻,就有人在他耳边大声道,“快上马!带大家冲出去!”
项羽愕然回首,完全没想到会有人这么做。
他接手这支骑兵,不过才二十天而已,彼此也没有什么感情。
他甚至叫不出这个骑兵的名字,而对方却愿意在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把最重要的马让给他。
“那你……”
“秦军胜了,就是我胜了。将军有功,便是我有功!将军你说,是不是这个理?”这人对项羽一笑,推他上马,“兄弟们都等着立功呢!”
项羽不禁动容,二话不说上马冲锋,依然一马当先,奋勇杀敌。
冒顿看见了这一幕,面无余色:“真够难缠的。――后撤五里,耗死他。”
他有条不紊地带着亲卫后退,故意退给秦军看,与那秦将拉开距离。
秦军只剩千人左右,他手里至少还有两万兵马,最多磨到天黑,总会死光的。
冒顿有的是耐心,他虽然恨,但愿意等。因为他知道,只要等下去,他终究会把这一千人全部吃光,一个不留。
然而血战至天色渐晚,战况却依然激烈胶着。胡兵虽人多势众,但竟没有啃下这块硬骨头。
光线昏暗,对双方都造成了很大的困难。
秦军的战马逐渐死伤殆尽,箭矢几乎用完了,刀也卷刃豁口,明明深陷敌营,但都强撑着胸中那一口气,无人投降,也无人后退,紧紧跟着项羽,步步向前。
匈奴居然有些人心怯了,面对项羽这样的杀神,目光闪烁,不敢与他交锋。
场面一度有点尴尬和僵持不下。
“大单于,北方八十里左右发现少量大秦的精骑。”探子匆匆来报。
“北方?”冒顿惊道,“多少人?”
“夜幕昏暗,看不太清,我们也不敢靠得太近,只能看得出是全部着甲的骑兵,队列整齐,约有上千。”
“上千着甲的骑兵,又是哪冒出来的?周围的部族都是死人吗?既不知道阻拦,也不知道报信?”冒顿心惊且疑惑。
真是奇了怪了,怎么突然之间,草原上就能冒出一股又一股精锐骑兵?
沿路那么多部族,是全都没有发现吗?还是已经遇害了?对方直奔王庭而来,是凑巧还是有目的的?如果是有备而来,那他们怎么知道王庭的位置?
冒顿一肚子疑问,思来想去,觉得肯定都是呼延脱出卖了他。但除此之外,更多的情报他一点都没有,这种摸不清敌人路数的未知感让他很不舒服。
在战场上,未知通常等同于危险。对方都摸到王庭来了,他居然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这不已经落后一步了吗?
这可不行,他必须得到一些重要的情报。
冒顿把目光投向包围圈里的大秦军队,临时改变了主意。
夜色暗涌,弓箭不好瞄准,可能会误伤自己人。冒顿让人点燃了火把,越众而出,在火焰的光里,居高临下地俯视这几百只困兽。
“都快死光了,还不投降吗?”冒顿用大秦语问,带着点戏谑和嘲弄。
“呸。”项羽淬了口唾沫,“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老子投降?”
“莫非你不知道我是大单于?”冒顿故意问。
“知道,你的脑袋很值钱,起码能换个侯爵。有本事就走近一点,看我能不能把你脑袋削下来,做个头骨酒杯。”项羽盯着他,像打猎时盯着那只猛虎,眼底幽幽地反着火把的光。
“你们秦人还是这样,要军功不要命。”冒顿并不意外,“要我说,命都没了,有军功还有什么用?”
“你懂什么?”项羽嗤笑一声,懒得和他理论。
“你怎么知道我不懂?”冒顿道,“不就是恩庇子孙后代那一套吗?哪里都一样,为了让士卒效死,总要给点好处。”
“知道你还问?”
“我只是奇怪,此前我从未听说大秦有你这样的猛将。你叫什么名字?”冒顿问。
“项籍。”
“你姓项?你是楚人?”冒顿惊奇道,“你怎么会为秦军效力?你们不是有死仇吗?”
项羽神色一僵,没有回答。
冒顿抓住了这个破绽,马上道:“你果然是那个楚国项氏的,那可真是奇怪,灭国杀亲的仇,按理来说,你不应该跟那个荆轲一样,去刺杀秦王吗?”
“你知道得还挺多。”项羽面露不善。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若是不了解大秦的情况,如何与之作战?”冒顿的心思活络起来,居然和颜悦色起来,招降道,“这样说来,我们倒是可以好好谈谈。”
“我跟你们匈奴有什么可谈?”项羽倨傲道。
当面被敌人骂“奴”这么难听的字眼,冒顿竟没有大怒,而是慢条斯理道:“你们已经没有什么挣扎的余地了,继续反抗不过是死路一条,而你若愿归降于我,我可以既往不咎,重用于你,提拔你做我们的将军,依然可以建功立业,享受荣华富贵。这样不好吗?”
“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就你们匈奴这破地方,除了草就是羊,骑马跑一天都碰不到什么好吃好玩的,有钱都花不出去,还荣华富贵呢,谁稀罕?”项羽嗤之以鼻。
冒顿也不恼,反而笑了:“草原辽阔,地广人稀,自然比不上咸阳那样的城池热闹。但草原好歹是我们胡人的草原,你们楚地,还是你们楚人的楚地吗?”
项羽的脸顿时阴沉下来,没有作答。
冒顿就知道戳到他痛处了,再接再厉道:“你看起来性子暴烈,不是会为功名利禄随便低头折腰的人。――项氏,可是名门哪,那秦君是怎么说服你为他所用的呢?威逼利诱?”
“关你屁事!”项羽冷冰冰地反驳。
“有这样的血海深仇在前,秦国会真的信任你吗?你今日的处境,会不会是秦国故意为之?”冒顿循循善诱,“蒙恬用兵素来沉稳谨慎,怎么可能让你一个楚人率军孤兵深入?这显然是故意为了让你送死,你居然到现在都看不出来吗?”
这回不仅是项羽脸色变了,所有残余的秦军脸色都变了。
“将军!不可听匈奴胡言乱语!”有人急急地在项羽耳边道。
项羽转过头去,看到一张疲惫但熟悉的脸。
――是那个给他让马的人,手臂中了支箭,脸色惨白,满身都是血,不知道还能清醒多久。
项羽又仔细想了想,只想起他姓“司马”,因为这个姓少见。
“你说这个话,有什么凭据?”项羽没有搭理受伤的司马某某,大声质问,“无凭无据的,我又凭什么信你呢?”
“这还需要什么凭据?”冒顿笑道,“自古以来冤死的人那么多,个个都需要凭据吗?”
“呵。”项羽道,“王帐里那小孩是你家的吗?”
“……是我儿子。”冒顿笑意一淡。
“我杀了你儿子,你却来招降?”项羽神色古怪,“你们匈奴都像你这么心狠手辣、薄情寡义吗?”
“我可以杀我父亲,杀我后母,杀我叔叔,也可以杀我弟弟,那死一个儿子又算什么呢?”冒顿坦荡道,“我又不止一个儿子,换一个儿子当太子就是了,哪里比得上扭转战局的大将重要?”
“有意思。”项羽喃喃道,不自觉地把眼前这位可以沟通的匈奴单于和秦君比较了一下。
――好像没有任何共同点。――除了杀弟弟。
但在眼光或者大局这一块,似乎又有那么一点莫名的相似。
“你让你的人退后百步,我们再说话。”项羽朗声道。
“好!”冒顿干脆地挥手,真的让包围圈后撤了百步。
百步,是弓箭手的极限距离。空出这么大的范围,给一直警戒的秦军余出了喘息的机会。
司马某某趁机小声道:“我叫司马欣,与你叔父项梁有些交情,不知他可有提起过我?”
“你就是司马欣?”项羽脱口而出,“你不是栎阳县的狱掾吗?怎么跑来参军了?”
项羽还真听说过他,项梁和项伯聊张良的时候提起过司马欣一嘴,虽然是在吵架,但确实说起了项梁犯法,被栎阳县逮捕,托人写信给司马欣,司马欣就将项梁释放的事。
――不要问项家怎么老有人犯事,可能是家族传统吧。
“去年不是武举吗?我想着这么大动作肯定要动兵了,就弃笔从戎了……”司马欣动了动嘴角,扯出一个笑来,有点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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