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晴雯见自家二爷端着茶杯,神色不明,沉默不语,也不敢上前打扰,行了一礼,只拿了茶盘小心地退下。
……
晚间,贾母便派人早早地叫两个孙子去她那用饭。
贾琰换了身素青色常服,便带着人去了老太太院子。
晚膳间,老太太许是还未听说贾宝玉又惹了他老爷生气,一直都眉眼带笑地给两兄弟夹菜。
待到陪老太太用了膳,又说了会话,贾琰才从贾母院子出来。
看着已经有些昏暗的天色,贾琰有些恍惚。
穿越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也说不定?
至少这里的月亮很漂亮,不是吗?
贾琰看着天上的月亮,不由得有些感慨。
只是这月亮也不属于他一个人的,意识到这点之后,站在月光之下的贾琰不免有些沮丧。
月亮,好似来到这里的人,都会第一个想到它,也都格外偏爱于它,他并不是第一个,可能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谁又能说的准呢?
瞧着这被乌云遮挡,而忽明忽暗的月光,贾琰神情略显低沉,有些自嘲。
一旁看着出了院子便傻站在门口,呆愣愣着瞧着天的自家二爷,墨砚不禁开口道:“爷,天黑了,咱们还是快回吧。”
听到墨砚的话,贾琰收回了游离的心神,看着远处的青砖辅成的路,道:“回吧!”
许是心情不佳,回去的路上贾琰也有些心不在焉的,直到被身后跟着的墨砚一把拽住衣摆才回过神来。
“二爷!”见自家二爷回神,墨砚欢喜地唤道。
贾琰停下脚步,神色茫然地看向四周,只见墨砚嘻皮笑脸地为他指向一个方向。
不远处的一座花亭里林黛玉倚坐在那里侧身静静地看向他这里,身旁是一贯伴在其左右的紫鹃。
看到林妹妹的那刻,出乎意料地贾琰并未上前,而是呆呆愣在原地。
看自家主子又好似游神了般,站在一旁的墨砚不由心急,“二爷今日是怎么了,怎么跟丢了魂儿似的?”
见贾琰愣神,坐在花亭的黛玉抿紧了唇瓣,手指做着缠手帕的小动作,丝绢在指尖缠绕了几圈。
等了一会儿,见他还像个呆子一样傻站在原地,不免起身,准备走出花亭。
见林妹妹像是要走,贾琰这才回过神来,赶忙大步向花亭走去,口中唤道:“林妹妹……”
这边,林黛玉出了花亭,也并不是要走,而是见他像傻子一样站在原地,不免叹了口气,准备走向贾琰。
今日虽不远不近地瞧了他一眼,但她心里总归是放心不下的,还是想要再亲自看看他,才安心。
一旁的紫鹃也是知道自家姑娘的心思的,知道若是今夜不能看二爷是否真的安好,自家姑娘是不能安心睡下的。
贾琰见林妹妹不是要走,而是走向了自己,心下一松,也终于是机灵了一回,快步走向了林妹妹身前,两人之间隔了一米距离才停下脚步。
看着这两个月朝思暮想的人站在自己面前,张了张口贾琰反倒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你,你还好吗……”想要关心的话还不待说出,只见前面站着的人却先红了眼眶。
眼见林妹妹在自己面前红了眼,贾琰不由地开始着急上火起来,拳头握紧又松开,想要上前又不敢挨的太近,只能无力地垂下手,着急地在一旁来回踱步。
看着他这副着急上火的模样,一旁的黛玉不禁破涕为笑。
见林妹妹终于不是要哭了,贾琰也不禁放松下来,长舒了一口气。
瞧他一幅傻兮兮地样子,犹豫片刻,黛玉还是凝眉出声道:“还疼吗?”
听到黛玉的话,贾琰心下大惊,一时竟有些口干舌燥,结巴道:没,没什么大碍的。”
瞧他这副被吓的魂不守舍的样子,黛玉也未恼他瞒她的事,而是垂眸,轻声回道:“没什么大碍便好。”
话落,周围竟诡异的安静了下来,也不知怎的,贾琰今日的舌头就像打结了般,好好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往日里他倒是能言善辩的很,偏就今日反而说不出一二来了。
每每话到嘴边儿又被他囫囵吞枣似的咽了回去,支支吾吾的连话都说的颠三倒四的。
瞧着他这样,黛玉轻皱了下眉头,叹了口气,想,“平日里倒是瞧着好好的,怎么出了趟府,回来连话都不会说了?罢了,她今日原不是要来兴师问罪的,所幸瞧他这样子除了话说不好,其它的倒真如他所说没什么大碍,她也安心了。”这般想着,黛玉又瞧了他一眼,便转身带着紫鹃准备回去。
见林妹妹要走,贾琰打结了半天的舌头好似才顺溜起来,忙说道:“我,我从监学里抄了唐太白的诗,明日一早亲自拿去给妹妹看。”
黛玉听了弯了弯双眸,侧身轻声回道:“那就有劳二哥哥了。”
贾琰见林妹妹回他了,又开始有些结巴道:“不,不麻烦的。”
见他还是一幅呆样,黛玉眨了眨眼,唇角露出一抹笑意,没在多留,转身便带着紫鹃走了。
只留贾琰和站在不远处望风的墨砚两人呆站在原地。
看着林妹妹远去的背影,贾琰眨了眨被风吹的有些酸涩的眼,良久才回过神来。
有些痴痴的想,“林妹妹走时好像笑他了!”
第91章 空间
入了秋的京城,比起盛夏时分,夜里总是让人觉得更凉一些。
一阵带着凉意的秋风袭来,令站在一旁的墨砚不由地打了个喷嚏,缩了缩身子,墨砚紧了紧身上的衣裳看向自家那还傻站着的二爷,抽了抽鼻子道:“爷,咱们也回吧。”
看着打着喷嚏的墨砚,贾琰收回视线,说,“回吧。”便转身走了。
见自家二爷终于要回去了,墨砚耸了耸肩,小跑着跟了上去。
回到清风阁,墨砚接过晴雯递来的热茶,笑嘻嘻地道了声谢,“有劳晴雯姐姐了。”
看他这嘻皮笑脸的样子,晴雯掀起唇角笑道:“还不快些喝,一会该凉了。”
看着墨砚喝了茶,晴雯又笑着问道:“今你和二爷怎么这么晚才回。”
墨砚喝了茶,听到晴雯的话,小心地伸头看了看书房的方向,确认主子听不见,才小声地回道:“用过饭,从老太太房里出来后,路上又碰上林姑娘和紫鹃姐姐了。”
听到他这样说,晴雯心中了然,也没在多问,嘱咐他多喝些茶后,方才离开。
书房内,贾琰坐在上首听着方砚说起这一个月以来贾三他们调查的郑家二房的事。
听方砚说,郑昌裕私底下不止一次见过甄家和三皇子的人,不过除了这些人外,期间他还见了一个陌生面孔看着不像是京城人,反倒像塞外胡人的面孔。
说到这,方砚又从身上取下一张画像递给贾琰,又道:“贾三他们还特意将那个人的画像画了下来,爷你看。”
见贾琰接了画像,方砚又道:“除此之外,郑家二老爷还在外另置了一处院子,养了一房小妾,那妾还为其生了个儿子,如今据说已经八岁多了。”
听到这些,贾琰沉眸,看着桌上那张画像,指尖若有所思地扣了扣桌子。
吩咐方砚道:“嘱咐手底下的人,让他们这段时间,注意盯着那个胡人血统的人有没有再接触郑昌裕和其他人,再让人让郑家二太太出门时不小心瞧见那个女人和孩子。”
方砚听到吩咐应了下来,见二爷没有其它的事要说了,便沉默地退了下去。
书房内贾琰看着桌上那张明显带着胡人血统的人像,转了转手中茶杯,眼中划过一丝兴味,“胡人吗?”
听说曾经的先皇太子被废后,他的儿子密谋谋反不成,带着先皇太子旧部逃到了边关,还听人传闻在塞外蛮部见过这位康王,就是不知道郑昌裕有没有这个胆子了,敢去接触这位的人。
想着这些,贾琰反手将画像烧了个干净,没在书房多待,便出了房门。
见他出来,晴雯忙上前道:“二爷现下要洗漱吗?”
见贾琰点头。
忙又道:“那我让墨砚进来给您提水。”说完又匆匆出去了。
……
夜里,贾琰半夜被胸口处的滚烫惊醒,起身沉默地看着发热,发烫的胎记,沉默了良久,还是决定进空间里看看,这两个月来一直在他身上捣鬼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空间内,瞧着这一,两个月他没来的地方,在他不知道时发生的巨大改变,贾琰沉默一瞬,看向空间尽头不断翻滚好似要冲破边界的浓雾,不禁怀疑,“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怎么感觉他又受骗了?果然从黑白无常那得到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92章 “可以一起回姑苏吗?”
次日,一大早贾琰便起来了,简单用了些饭,将一早便准备今日拿给林妹妹看的诗取出,便带着人脚步匆匆地往潇湘院去。
跟在身后的墨砚瞧着前面虽行色匆匆但气度不凡,周身透着愉悦的二爷,回想起今日一早二爷便吩咐晴雯将老太太特意派人给他新做的衣裳拿出来,又让其束了发,就连出门时还特意整理了一番仪表,方才出门。
瞧着这般的二爷,就连他也不禁心中感叹:“二爷真是一颗心都站着林姑娘,再没有其他人了!”
这边,打扮的衣冠楚楚,仪表堂堂,锦衣玉带,风度翩翩的贾琰正满心欢喜地往林妹妹院子去。
瞧他这副模样果真应了那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
潇湘院
一早,见黛玉醒了,紫鹃、紫莺她们便忙着为自家姑娘梳洗打扮,这边刚服侍黛玉用了饭,就见外面小丫鬟通传,“二爷来了!”
坐在屋内的黛玉听了,冲一旁的紫鹃点了点头。
看黛玉点头,明白自家姑娘的意思,紫鹃忙对外头的丫鬟道:“还不请二爷进来!”
这边得了话,小丫鬟忙大开了院门,请贾琰进了门。
这小丫鬟带着贾琰径直进了黛玉房中,方才退下。
坐在桌案旁的黛玉见他进来,忙起身笑着问道:“二哥,今日来的早。”
贾琰看着眼前心心念念的人,忙笑着回道:“心中想着要与妹妹送诗,便起得早了些。”
黛玉听了他这话,面上一红,不理他这话,转身道:“那还不快拿来。”
贾琰听了,又忙取出诗来递与黛玉。
黛玉接过见是李白的《侠客行》不禁有些皱眉道:“怎么抄了这么一首诗。”
也不怪黛玉看了皱眉,无他,这首诗的煞气确实重了些,尤其是那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贾琰听了,笑着解释道:“这首,虽说煞气重了些但那两句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写的也是极好的。”
黛玉听了,倒是赞同地点了点头,将诗收了起来,准备留作以后再细读。
见黛玉点头,贾琰又看向桌案上放的一首诗,只见上面写着一首《咏白海棠》:
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
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
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
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
便笑着问道:“这是妹妹新作的吗?”
见黛玉点头,贾琰又笑着冲黛玉俯身行礼道:“妹妹之才,我这等庸才怕是拍马都不及。”
黛玉见他这样恭维自己,不禁手中攥紧了帕子,红着脸道:“这又算的了什么,二哥功名在身,何须如此贬低自己。”
又瞧他进来这些时间,也未坐下喝口水,忙又唤来紫鹃她们为其上了茶,坐下喝茶。
贾琰喝了紫鹃端上来的茶,品着这上好的碧螺春道:“还是妹妹这的茶好。”
黛玉听了,放下茶盏笑着回道:“这是今岁林管家派人送来的,二哥若是喜欢,一会让紫鸢包些回去喝。”
贾琰听到黛玉这般说,只放下茶盏跟着道:“今年年景不好,茶农们种的茶树多有毁坏,想必这样的茶,妹妹这也是不多的,我明日便要回学里不常喝这些,还是妹妹自己多留些喝吧。”
黛玉听他婉拒,道:“哪里又值当什么,在好的茶,左不过就是口喝的罢了。”
又听到他说明日又要回学里,眼中又转瞬闪过一丝黯淡,语气低落了下来。
见黛玉心情突然低落下来,贾琰一愣,看着黛玉突然低落了下来的神情,一瞬间福至心灵地想,“林妹妹这般是为他吗?”
少年人的爱总是清涩、沉默、小心翼翼的,哪怕如贾琰这般一向稳重自持,在无人应答的时间里也会彷徨、怀疑、胆怯,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心,但在心悦的人面前,无人能够真的自信,面对黛玉,他总是缺少一份底气。
沉默一瞬,贾琰突然起身走上前,半蹲在黛玉身前,迎着黛玉惊讶的神色,神色郑重,带着一份无人查觉地深情低声道:“以后,我是说以后,我想问妹妹一句,可以和妹妹一同回姑苏吗?”
“不是以表哥的身份回,而是以……以夫君的名份回。”贾琰又在心中默默补充道。
看着他突然这般怔重的神色,黛玉愣了一下,听出他话中未尽的意思,面上不知为何突然热了起来,但还是在他期待的神色中,咬了下唇,轻声道:“那倒时二哥哥可要记得。”
不要,不要辜负了她的一颗心。
亲耳听到黛玉的承诺,贾琰面上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他想,这一定是他此生最高兴的瞬间,不,也许往后余生都是他最幸福的时光,瞧着黛玉红透了的面庞,贾琰唇角扬起。
……
接下来的时光过的总是格外快,也是最为甜蜜幸福的。
两人一人坐在一边看书,读累了,贾琰还站在一旁笑意盎然地为黛玉研墨,目光看向黛玉时总是含着无尽的情意。
黛玉被他看得羞红了一张脸,瞧着他一直笑呵呵地样子,不禁有些羞恼道:“你,你不要站这么近,打扰我写诗。”
贾琰听了只笑盈盈道:“妹妹只可安心写便是,我不出声打扰妹妹的。”
黛玉听了他这般无赖的话,跺了跺脚,又实在拿他没办法,只好将头偏向一边,专心写自己的诗。
一旁的贾琰只看着黛玉,抿唇笑而不语,眼中的情愫只增不减。
另一边,黛玉沉思一瞬,提笔在纸上写下“暝虫喧暮色,默思坐西林”。
写下这两句,她又抬头看向贾琰,将笔递向他,示意他来接着写。
贾琰见此,含笑着接过黛玉递来的笔,瞧着纸上的字,思索了会,在纸上写下“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黛玉见他写下这两句,瞧见他望向自己满是情意的眼眸,抿紧了唇瓣,看向那两句诗,好似要透过薄薄的纸张来将她的心也一并烧熟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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