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艾这样的美人,理应有很多人会喜欢她、爱慕她。若是她都无人喜欢,那才是天下人都瞎了眼。
所以西门吹雪倒也没有什么愤恨或者嫉妒的情绪,因为早在决定追求姜艾之时,他就已经想到了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不能控制别人是怎么练剑,只能悉心打磨自己的剑法一样,他不能让别人不去看姜艾、不去喜欢姜艾,但是姜艾住在他这里,他的确比别人要更有优势一些。
但这御猫展昭,竟也不是那么老实的。
开封府主职便是破案,他若是真有案子解决不了,为何不找六扇门帮忙,反倒是能找到姜艾身上?饶是西门吹雪从不爱思考这样的问题,但是男人是什么样子,他还是能知晓一二的,这御猫的心思,饶是任何一个男人见了,都能猜的八九不离十。
但他也绝不会把御猫托人传的话给扣下来,因为他要求的是姜艾帮忙,姜艾要不要帮、怎么样帮,都与他西门吹雪无关。
他虽然是一个征服欲很强的男人,但却不是一个会将所爱慕的女人的一切都管控起来的男人。一则他不觉得这是一件正确的事情,二则他即使想管,也绝不可能成功。
姜艾与展昭之间,倒是情谊还算深重,对于他的请求,自是要帮忙的。只是她的确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案子会让展昭对她开下这口。
拆了信一看,姜艾却觉得事情的确有些有趣起来了。
事情发生在皇宫大内之中。
本朝的皇帝,今年已五十有八,虽说年纪已经不小,但却老当益壮、愈发精干。只是前几日却受了风寒,如今卧病在床。
对外说的是风寒,其实却是受了惊吓。皇上发高热之时,口中竟称几日前,容妃曾来看望过他。众御医皆以为皇上乃是哀思过度,太过想念容妃所致。
因为容妃已于五月之前病故了。
容妃娘娘乃是小户之女,十年前进宫陪伴圣上,因着性情温和有礼,再加上容貌颇美,故而得了圣上的宠爱。只是此等佳人,却实在是命薄,五个月之前,正是寒冬刚刚过去,春天刚刚来临的时候,值此万物复苏之际,她却因病香消玉殒。
当然,皇宫大内的“病”总是一种很含糊、很神秘的东西。谁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病,或者说……不应该说出是什么病。
总而言之,皇上很伤心,伤心的在御书房中落了好几次泪。他饱受思念之苦时哦,还曾后悔过为什么在容妃病中,没有执意去看过她。只因容妃效仿汉武帝的妃子李夫人,说什么“若陛下见了妾如今的样子,就会厌恶于我,再也想不起我的好颜色了!”
然后,容妃就病死了。
事情到这里,还是一场普通的宫廷恩怨。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又朝着诡谲的方向去了。
皇上说,容妃来看他了。
连着几夜,容妃竟都是午夜时分,欲与皇帝幽会。皇帝吓得不轻,令人开了妃陵,启了容妃的棺。却不料开棺之后,吓得那开棺之人当场晕倒!
因为玉棺之中,虽有人形,却没有人皮,只余下一句血淋淋的女尸,五个月之久,尸体却并未化为白骨,于是那被剥下人皮的容妃的肌肉肌理、皮肤之下的青紫血管,皆是清晰可见,直把那开棺的几人吓得差点中风。
更可怕的是,女尸的身上,竟有许多白色蘑菇生出,此菇伞冠肥厚,却有恶臭黑色汁液滴下,一滴一滴,开棺之时,已将容妃尸首浸透了。
如此可怕又诡异的场景,难道是人类能干出的么?再加上皇上言之凿凿,确信容妃夜半来寻,就更显的整件事情鬼气森森。
开封府奉命调查此事,其他人自是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展昭却是见识过妖怪的,石观音那被长剑贯穿却仍不死,封府之内,老鼠食人而代之。这些事情千真万确、绝对做不得假。
再加上……姜艾。姜艾那冰冷的身体,嗜血的天性,诡异而强大的异能,绝不是人类所能匹敌的。
此事或许,也是妖怪作祟。
因此,展昭就朝万梅山庄修书一封了。
姜艾看到信之后,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那盘踞在青蛉镇中的毒蕈精怪,杀人取皮,是这种怪物凶恶的天性。
只是青蛉镇中的毒蕈性情乖张,皇宫大内之中的蕈怎么还是个痴情种子,夺了容妃美貌的皮,难道就只为了同年迈的老皇帝春风一度?
姜艾心道,若她想同人类男子春风一度……起码,起码也应该是很年轻、很英俊、身材很好的才可以。皇帝再至高无上,那同他们这些精怪有什么关系?还不是一个老迈的男人么?这毒蕈精真是太不挑食了,听说皇宫之内,还住着年轻的太子,太子即使不好看,起码年轻不是?为何不选择太子呢?
另一个问题就是,毒蕈是怎么进入皇宫的。
青蛉镇的树妖乐焉曾告诉她,毒蕈乃是寄生,喜爱寄生在百年以上的老树之上,且蕈这种东西,多是长在山野之中,本朝皇宫,乃是在废墟之上新建起来的,前朝乱世,一把火烧了皇宫,哪里留得下百年以上的老树,早烧成枯木了。
所以这毒蕈精到底是因为什么进的皇宫,也是一个谜团。
当然,谜团再多,不过也是个毒蕈精怪罢了,姜艾自是不必把它放在心上。她想着既然要去京师,也可以自己调查调查石观音掳走的那些失踪少女的下落。老实说,她倒是不觉得这些少女还活着,因为以石观音那狠辣的个性,既把这些少女当做猪狗一般运走,自然也会像处置猪狗一样的处置她们。
然,还没见到尸体,就不能因为生还希望小而放弃调查。楚留香去了京师,调查此事,但姜艾在万梅山庄之中陪着西门疗伤已有半月,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她沉思了良久,便对西门说:“好,那我们便同去吧。”
阿飞听了,便想说他也要一起去,但姜艾好似并无此意的样子,阿飞张了张嘴,有些踌躇道:“姜艾……我……”
姜艾便嗯了一声,眼神懒懒散散的看了过来。
阿飞道:“我也……”
姜艾便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她道:“你还是留下吧,等我办完了事情,自会回来找你。”
阿飞便没再吭声了,只是垂下的手却忽的紧紧握起,似是因为自己派不上用场而感到羞愧。
若是平时,姜艾定能发现他的不对劲,只是今日她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因为她忽然感觉有些饿了。
半个月前在大漠,她其实倒不太饿,只是展昭味道太好,总是让她心猿意马,再加上展昭的个性使然,总是关心她吃饭的问题,她就很愉快的想要吃吃零嘴,只是没想到被楚留香打扰,后来回程之中,展昭的脸色却一直不太好。
虽然他倒是极力的掩饰着,但姜艾却觉得那个时候若提出要咬他一口,好像着实显得自己很不是东西。
毕竟……她还是挺明白展昭为什么生气的。
西门吹雪意识不清之时,贪她身上的凉气,便直言要她抱他。姜艾一个精怪,本无什么男女大防,西门吹雪既然提了,她又不讨厌西门,当时那一下,西门那样狼狈,她心里本来就有三分难受,又心一软,自然很容易就答应了。
所以……
吃零嘴的欲望就被她生生压了下去。
而展昭一路上,也再没主动提过这件事。
吸血鬼和人类不一样,不需要一日三餐。若是吸血鬼一天得吃三个人,那人早被吃没了。姜艾食欲不强,十天半个月不吸人血,也觉得没什么。
而且她其实很挑食,并不是什么人都入的了口,人间其实有很多人的血,血味极其难闻,她挑挑捡捡之后,其实没几个能入口的,故而进食之事,其实总被她搁置脑后。
但是她现在却觉得有些饿了。
于是她便说:“我要离开几天,等过几日我回来了,再一起去京城吧。”
西门道:“你去哪里?”
姜艾沉默了一下,隐晦的说:“我饿了。”
阿飞忽然说:“赵叔说……今天吃鱼,我……我去看看好了没!”
他本就因为自己帮不上姜艾的忙而羞愧,此刻听说姜艾饿了,便磕磕巴巴的这样说。
他很想为姜艾做一点事情,即使是一些……非常小、非常不值一提的事情。
因为姜艾对他是这样的好。
说着,他就跑出了库房。姜艾没有阻止他,因为她其实不是很想让阿飞知道自己食人血的事情,西门吹雪也没有阻止他,因为他的确有些话想要说。
姜艾叹了口气,对西门道:“他回来,你记得帮我找补两句,天已黑了,我要走了。”
西门吹雪拦住了她,说:“我已说过,你可饮我血。”
第63章 梅酒
***
姜艾:“……”
她抬头看了一眼西门,发现西门纯黑的眸子也正盯着她看。他还是那个样子,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好似被一个吸血鬼咬一下脖子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值得去担心、害怕的事,而是一件非常自然、不值一提的事情。
似乎是看到了她眼中的犹疑,西门吹雪微微歪了歪脖子,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来。
他忽然伸出手指,蜻蜓点水般的点了点自己的脖颈。
姜艾:“……”
姜艾说:“不……了吧。”
西门吹雪表情不变,淡淡的说:“我是主,你是客。”
姜艾:“……你难道是想说,主人理应招待客人晚餐么?”
西门吹雪说:“不对么?”
姜艾沉默了一下。
倒不是说她真的对吸西门吹雪的血有什么障碍,反正她吸血那么节制,又不是动辄杀人,所以吃谁都没有心理障碍。只不过……西门吹雪是一个很“淡”的人。
字面意思,味道很淡。
也倒不是完全没有味道,但同展昭那种令人欲罢不能的、仿佛清晨滴着露珠的青草香比起来,着实是有一些淡的。他的血中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那或许是梅花的味道,还是梅子?姜艾不是很清楚。
吸血鬼也有味道上的偏好,姜艾虽不是那种喜欢辛香气的类型,但口味却也没有那样清淡。
若用人类的食物来比的话,展昭像青团,有青草香气;西门却像晒干的梅花泡水,梅花味本就清淡,再拿来泡水喝,更是没味,即使闻起来很不错,却让人没什么食欲。
再者,姜艾总怀疑西门吹雪的血很养生,用人类的食物来比,或许有点像温水泡枸杞。那种活了八百一千岁的吸血鬼可能会喜欢,她姜艾还这样年少,正值青年,对养生的食物没有兴趣,也是十分正常的。
但西门却好像很在意这件事。
他或许真的觉得,作为主人,让客人在做客之时无法尽兴,是一件非常怠慢、非常不好的事情。
那么,作为客人,或许也应当适当的做出一些宾主尽欢的场面样子。
姜艾这样想着,便上前了一步,微微张开了嘴。
她的红唇之下,真的有锋利獠牙闪过一丝寒光,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一种艳丽而诡异的感觉。她轻轻的眯起了眼睛,有些试探、有几分挑衅似的,抬眸看了看西门吹雪。
这目光,触在人身上,发痒。
西门吹雪也正在看她,他的眼神那样清明,好似完全知道自己会被怎么样的对待。他曾看见过姜艾吸展昭血时的样子,她很迷乱、又汗津津的,比起吃人的凶兽,更像是……
那副样子,更像是被欲望灼烧之后忽然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但整个人还没有从高热中挣脱,只有一丝一丝的清醒意识支撑着,有点茫然、又有些羞耻自己竟失态至此。
与她平日里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一点儿都不一样。
西门吹雪承认自己不想让她再在展昭那里满足口腹之欲,因为一想到展昭竟比他先接触到那个样子的姜艾,他的心中就会很不悦,相当不悦。
西门吹雪勾了勾嘴角。
姜艾已经离他很近、很近了。他甚至已经可以闻到对方身上那一种淡淡的香气,花满楼在珠光宝气阁之时,曾说她身上的味道似夜半昙花,游舞月尘,西门吹雪虽然与花满楼这人不对付,却很赞同他所说的这句话的。
然后,他忽然后退了一步,整个人向后倒去,坐在了背后的那一张椅子上,他慢慢、慢慢的把自己的衣襟解开了一点,露出更大面积的皮肤,好像在贴心的考量着能让她的进食更方便一些。
他在做这一件极其暧昧的事情时,也一样很认真,认真的不似在暗示。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他垂着眼眸,微微的歪过头去,黑色的长发从他的脖颈间滑过,他便思考了片刻,又用那只极好看的手去拨开那些脖颈之间的碎发。
他的背轻轻的依靠在了椅背上,比起平时来,竟然多了三分松弛之感。
然后,他对姜艾说:“来吧。”
这样明显的邀请之态,居然令姜艾的心忽然颤了一下,她本是对西门的血没有多大兴趣的,此刻却忽然觉得有些喉咙有些灼热。
她有些无法克制的走近了两步。
西门吹雪说:“你可以……坐下。”
这里就只有一张椅子,此刻正被西门吹雪坐着。他的心思昭然若揭,即使如此,他却也不肯将话说的太直白,他是不肯在语言上像陆小凤那样孟浪的,因为活了二十多年来,他从来也没有说过那样的话,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出那样……轻浮的话。
姜艾笑了笑。
她忽然伸出手,抓住了西门吹雪敞开的衣襟。她的手碰到了他露出的皮肤,才发觉他的皮肤有一点点的发烫,不知是因为兴奋。
然后她忽然一把把西门吹雪拉了过来,西门吹雪没有使力,很听话的顺着她的力道站了起来。然后姜艾垫了垫脚尖,把头埋进了他的脖颈之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西门吹雪的指尖忽然轻颤起来。
凑到这样近的距离,西门吹雪身上那种淡淡的梅香,好似变的浓郁了三分,姜艾忽然埋在他脖颈间笑了两声,于是呼吸就毫无遮拦的喷在了他的脖颈上,西门吹雪呼吸重了几分。
姜艾说:“少爷……你,你可真好闻……有梅香呢……”
姜艾在女子之中,已经算高。但要碰到西门脖颈,却仍需要垫着脚。她整个人都好似扑进了西门的怀里,西门吹雪忽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已经有一些抑制不住,要把姜艾紧紧的抱住。她的身量那样纤细,所以他只要一抬手,就能把她整个人都圈进怀中……
但……这欲望却是一定要被压制住的。
他抬了抬手,最终虚虚的环住了她。
但姜艾好像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她露出了两颗尖尖的獠牙,又上手摸了摸他血管之上的皮肤,好似在找地方、千万不要咬歪了才是。
然后,西门吹雪就感觉到脖颈上一痛,他的手忽然收紧,锢在了姜艾的腰间。
这个女人,明明这样危险,却又散发着一种令人不自觉想要探索、挖掘的神秘。她吸血吸的慢条斯理,并不急躁,好似一只猫在玩弄老鼠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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