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还没收回口袋,贺颂元抬头看他,“你若不要那就都拿去给娘。”
家中大数都在苏意安那里,贺母不收她的钱,至于贺母现在花的还是前些日子卖柴赚的。
“好。”贺允淮见他执意不要这才装回去,说着又把包袱递给了贺颂元,“这是书斋掌柜让拿回来的书,这次是两本。”
抄一本便是六十文,贺颂元高兴接过包袱,解开一看里面是乡试所用的书。
埋在心里许久没忍问出口的话,贺颂元现在问了出来,他看着自家小弟的面庞,轻声问:“你...你打算明年下场吗?”
“不知道。”贺允淮回的很快,他淡淡看了那些书一眼。
眼下家中尚且穷苦,他哪有心思科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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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天彻底黑透,家中小的都聚在灶房里。
只因苏意安说要准备新的吃食明日带到镇上去卖。
离年关没有几日,正好多赚些就多赚些。
今日带回来的四斤猪肉,两斤仍剁成了馅装进肠衣中,只不过这次不是挂在屋檐下晾晒几日。
见苏意安拿来绣花针在上面扎小孔,贺凝文赶紧凑过来盯着看。
“看出什么来了。”苏意安把每一小节都扎完才收了针。
贺凝文咧嘴一笑,不好意思地说:“苏姐姐每个上面都扎了二十来下,是有什么说法吗?”
苏意安自己都没发觉自己扎了那么久。
“没有说法,就是多扎点小孔排一下里面的空气,一会晾干了咱们就下锅煮。”她说。
“下锅煮?”贺凝文虽不明白为何,但还是老老实实在一旁看着。
等着的功夫,贺母已经把那一斤上好的五花切成二十个小方块。
又用同样的法子过了一遍油,加上水开始熬煮。
贺允淮找进来时锅中的肉刚炖好,贺母又放了些豆腐进去,只不过这次放的豆腐不算大块。
开锅晾凉后,这些都装进了大陶罐中,明日苏意安要带去镇上卖。
苏意安那会就把想去镇上租个铺子的事告诉了贺母。
只摆摊,吃食的样式就少,挣得都是小钱,而且每日都要带着炉子去镇上实在麻烦。
贺母也觉得有个铺子是好事,可租一间铺子也不少钱。
他们还得再攒攒,若年前能多赚一些,年后就租个铺子。
贺允淮把铜板给贺母。
贺母知道这定是他们兄弟二人抄书赚的,她摆手也不要,“娘拿着你们钱也没用,你给意安啊。”
转来转去,那六十文钱又落在了苏意安手里。
见大家都看着她,她只好接过。
当夜这六十文以及今日得的碎银就被她一同塞进了屋中的老鼠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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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安镇上,绸缎庄的邱小少爷急匆匆回了家。
管家见他跑出了一身汗忍不住拿出帕子擦了擦,嘴上关切着:“ 我的小少爷,你怎么跑的这么急,瞧瞧这冷的天都出了一身汗。”
“邱管家。”小少爷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他,说道:“让你找了好些日子的东西今日让我自己找到了。”
“什么?”管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亲眼看见那一节香肠,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
邱小少爷觉得身上有汗,想着先换身衣裳,便交代他:“这还热乎着,管家你让灶房切成片端上来,再下一锅面,一会儿我同爹娘一起吃。”
管家连连应下,可转头一看手中的香肠心里那叫一个不是滋味。
若这东西是旁人寻回来的也好,可偏偏是小少爷自己带回来的。
邱管家把东西给了灶房,马不停蹄的直奔明月酒楼,他得去瞧瞧那任掌柜什么意思,都三日了东西怎么还没送过来。
酒楼中任掌柜看着那一盘所谓的香肠,神情阴郁。
明明肠衣都出来了,肉也装进去了怎么还是不成。
“掌柜的,邱..邱管家来了。”小厮话落邱管家已经推门进来。
本还一脸郁气的人马上换了一副神情,热络的招待眼前人。
“这就是任兄所说的香肠?”邱管家讥讽的看过去,指着盘中裂开的香肠问道。
任掌柜自知理亏,刚要开口说些旁的就听见邱管家又道。
“我家少爷自己把香肠寻回去了,看来咱们这买卖不成了。”邱管家这话倒是没撒谎,他家小少爷喜爱什么便会日日都要,一直到不喜了这才罢手。
原以为能同明月酒楼成了这桩生意自己从中赚些,没想到明月酒楼这般不争气。
“寻到了?”任掌柜马上想到了自己那日婉拒的情形。
“可不是,若不拿回家我能现在过来?”邱管家冷笑两声。
到了如今这一步,若想这桩生意能成他们必须知晓方子,无奈下任掌柜将李大厨叫了进来。
“你赶紧去买下方子,多少银子都成。”他说。
第34章 苏意安:这钱你可得还我!……
李大厨平生第一次这么气愤, 可又无计可施。
一件很小的事情被自家掌柜这么一折腾,弄成如今的局面。
他不知道现在去还能不能买下方子,今日知道那些猪肠被买空他就觉得不妙。
“您快去吧。”小厮站在门外催道, “这方子回来一切都好办。”
李大厨生怕兜里银子不够, 专门回家跑了一趟又拿了五十两银子出来。他想着这些应该能够。
可等他终于找到她们摆摊的地方后, 这里哪还有人。
问了旁边摊位这才晓得她们今日早早收了摊,想吃?那只能明日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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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大早, 云娘他们便驾着骡车来到贺家门前等着, 昨日就说好了这些日子都坐她的骡车。
总归都是去镇上,拉着她们一起去云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昨夜弄了个新吃食, 一会儿到了镇上你们可要尝尝我的手艺。”苏意安想着总不能白坐人家的骡车。
再说今个她又带了坛坛罐罐, 东西又多又沉。
“好好好,一会儿到了一定尝尝你的手艺。”云娘是真的觉得她手艺不错,做的吃食也香。
“以后都在那里卖面?”
“攒攒钱,若是能挣出来就租个铺子。”这是苏意安短期内最向往的事情。
云娘喜欢她的坦荡,她听了这话眨眨眼柔声说道:“一定可以的,到时候和我们开在一块, 我见天吃你的饭。”
“那感情好了。”苏意安挑眉一笑, 高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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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厨一整夜没睡,天刚亮就来到这石桌旁等着, 生怕今个再错过她们。
“这不,苏姑娘她们来了。”馄饨摊主指着不远处背着背篓的人,喊道。
李大厨赶紧起身迎了上去,这举动着实吓了她们一跳。
已不是第一次见,苏意安对他自然没有好脸色。
“您这是?”她冷声道。
李大厨扫了一眼周围见没旁的人注意他们,这才低声说:“不知姑娘的香肠还卖不卖。”
“自然是卖的。”苏意安把背篓卸下,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那不知能否买下姑娘的香肠方子。”李大厨心提到了嗓子眼, 生怕她开口就拒绝。
“一两银子。”苏意安直起身子拍了拍手,淡淡道,“方子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
李大厨瞪大了眼,悔得肠子都青了。
正当他惊讶于只要一两银子时,又听到她说,“这方子我卖给了好些食肆,若你觉得还想要就买,不想要就算了。”
李大厨就知道一切不会真的那么顺利,但那些小食肆在他眼中是比不上明月酒楼的,就算都有这方子又如何。
他掏出一两银递上来,点头道:“买,不过姑娘怎么只卖一两银子。”
苏意安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便将家中招贼的事略提了两句,“总有人惦记方子,我们这小门小户的人家只想过个安生日子罢了。”
李大厨不由想起自己这些日子做的蠢事,他面上无光,强扯着笑。
苏意安将香肠步骤同他说的一清二楚,甚至于肠衣如何弄的更干净也细致的描述一番。
虽然李大厨就差一步就能做出香肠,但听闻这些他只觉得还好来了。
“多谢姑娘了。”李大厨没急着走,又要了一碗荤面。
苏意安下了三碗面,面好后将其中两碗装进一个小食盒中,让贺允淮给云娘他们送过去。
她一直忙活着,压根没再瞧李大厨一眼。
等贺凝文去收碗筷时才发现他在碗中留了一锭银子。
“苏姐姐,这?”贺凝文晓得他不是好人,可他留下这银子是作何。
“收着吧。”苏意安指了指荷包。
贺凝文人小看不透不明白这其中原由,但苏意安明白。
她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且方子才一两银子,但凡李大厨不是个糊涂的就不会只买了方子就走。
只是她也没想到留下的银钱这么多,不过既然给了她就收着,这钱另有用处。
这边李大厨一回酒楼就把方子写了下来,专门呈上去给任掌柜的看。
“竟需要晾晒些日子,怪不得。”任掌柜已经歇了气,晓得这东西不是一两日能做出来的便没再为难李大厨。
“说说吧,这方子多少钱买下来的。”任掌柜拿起茶盏,正欲喝茶。
“一两银子。”李大厨搓着手,回来路上他就想过自己给出去的那十两要不要添进去报给掌柜。
想了一路最终还是没这样做。
任掌柜气笑,他可不觉得只要一两,“你且说说怎么买的。”
李大厨便将这方子不是他们独有的事说了出来。
“怪不得只要一两,倒是个聪明的。”任掌柜靠在竹椅上轻笑两声,又道:“你去账房领二十两银子,以后该怎么做心里要有数。”
李大厨晓得这是掌柜怪他没有第一次时间去买方子,要不这东西早就做了出来。
好在掌柜没再多说什么,李大厨见状赶忙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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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面摊一到晌午就围满了人。
苏意安的买卖好的不得了,但因她们走得早,算下来这一日赚的并没有比旁边摊位多。
尤其是这两日没了香肠,面卖的明显没有以前快了。
“怎个今日荤面九文了。”来买的食客语气有些不悦,“整条街荤面都八文,总不能你家的好吃就涨价吧。”
苏意安把陶罐拿了出来,解释道:“旁的还是八文,若是要这个卤才九文。”
那人来了劲头,非要看看凭啥它就九文,他多拿出一个铜板,喊道:“给我来一份九文的。”
“我还以为你要砸人家苏姑娘的摊子呢。”旁边一同等面的人实诚道。
苏意安只笑笑,用新的竹勺从中捞出来一块肉和一块豆腐,又在面里撒了一勺肉汤,“您的面。”
豁,那块肉四四方方不算大但也不能说小。
平常人家若是做肉菜,那肉都切成薄薄一片,哪有这样一大块吃的。
“今个第一天卖,这豆腐是搭的。”苏意安说的明白,这豆腐过了今天以后可不一定有了。
买面的人多是为了卤来,一瞧只需多花一文就能吃一整块的肉,不少人动了心思。
苏意安一份面一份面下着,一勺肉一勺肉捞着,没一会儿功夫这一坛子肉就都卖了出去。
王大爷用帕子擦了擦嘴,吃的有些意犹未尽。
那香肠确实香,但今日的五花肉一点也不逊色,他上了年岁牙口不好,这肉炖的软烂一抿就化。
“苏姑娘,你这卤就不怕又被学了去?”王大爷住在河边,这两天一打听便知道为何她们换了地方。
苏意安给王大爷又盛了一碗面汤,“这东西也不难,最后也是看谁家的更好吃一些。”
这话是实话,就拿馄饨来说,苏意安旁边那家就比街头那家好吃。
王大爷端着粗碗一边吹一边喝着,整个身子都暖和起来。
苏意安看着见底的陶罐,想着明日还是得多做些。
天越来越冷出门的人也越来越少,这买卖到年前做不了多久了。
下午她们回村仍是同云娘一起,骡车出了镇口恰好与回村的牛车碰上。
云娘同她们也说不上话,庄山更是如此。
骡车一点点超过牛车,直到再也瞧不见踪影。
“那驾车的是庄家小子吧。”杨四媳妇巴巴望着,眼中全是羡慕,“怪不得说猎户挣钱,你们瞧人家都买得起骡子了。”
“你咋就看见驾车的了,没瞧见上面还坐着谁呢?”余家媳妇心里琢磨事,见她说了这话,忍不住接道。
“光看骡子了,还真没注意看,那上面还有谁?”
牛车上的人纷纷看向余家媳妇,只见她清了清嗓子才开口说:“贺家的冲喜媳妇,还有那病秧子。”
“没想到她两家关系竟这般亲近。”杨四媳妇心中惋惜,想着若自家与猎户家关系好,那不就能蹭他们的骡车了,哪里用像现在一样,还要花钱坐牛车。
“不过他们什么时候走的这么近了。”车上有人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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