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开了手,眼睁睁看着失去了支撑的她因为身子软倒在了地上。
手上有些粘湿,是她身上的汗液,甚至可能是她……的汗液,近乎荒谬的荒唐感排山倒海涌来,她或许早就不是自己当初认识的那个姜昭了,而他却为了这么个女人,做到这种程度……
突然觉得呼吸困难,唐叙钰想逃离这里。
可姜昭伸出手拉住了他的一根手指,可怜兮兮地仰头看向他:“我好难受……”
她拉着他冰冷的手掌贴上自己滚烫的脸颊,“你摸摸,是不是烫。”
“我都烧成这样了,可你没有带家里的备用药该要怎么办,你是不是根本没把我说过的话放在心上?”
空气静了一两秒。
“你是说……你发烧了?”
在唐叙钰注视的目光下,她缓缓点了下头。
心突然就不难受了,再看她,明明就是一副被烧糊涂了的模样,是他先入为主了,才会想歪。
见她可怜又无助地跌坐在地上,唐叙钰心一软,蹲下身,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实很烫,身上这样估计也是烧出汗了。
他打横将她抱起,小心翼翼放到床上,看着她因难受皱起的小脸,他伸手替她抚平眉头,动作温柔极了。
“昭昭不难受,是我误会昭昭了。”
唐叙钰正准备去浴室拿湿毛巾给姜昭擦擦汗时,门突然被敲响了。
“姐姐,我是Felix,你的药我带来了。”
第44章 撒钱
唐叙钰眸光闪了闪, 看了眼床上的姜昭,觉得室内空调温度开得太高了,便脱去了外套, 只剩下里面一件单薄的衬衫, 解开了最上面的一颗扣子, 这才去开门。
门打开后,两个男人面面相觑, Felix一眼就看到了他微敞的领口,不是, 这……他就知道这男人跟姐姐肯定有一腿!
“药给我就好, 昭昭刚刚才休息下。”他温柔又体贴地对Felix说道。
少男心碎。
Felix咬咬牙, 将装着药的袋子递给唐叙钰后,失魂落魄地离开了酒店。
唐叙钰取出袋子里的胶囊,又拿了瓶酒店里的矿泉水, 打算喂姜昭吃药。
他垫了两个枕头在身上, 将她上半身扶起。
姜昭身体难受, 实在懒得动,便放任了他的动作。
看着胶囊和水,他顿了一下,像是在说给她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昭昭生病了,要是吃药时水撒到身上了怎么办?”
姜昭看着他,眸光潋滟生姿, 有几分不解。
他垂眸, 睫毛颤了颤,净白的面容看上去很无害, 修长的手指撬开她的唇瓣,随后是瓷白的贝齿, 紧接着就被咬了一下。
一只手指被咬着在,他用另外三只蹭了蹭姜昭的脸颊:“先把药吃了,想咬的话等会再咬。”
僵持了一会,姜昭松开了牙齿。
胶囊被他放进了嘴里,她刚想合上嘴巴,又被阻住了。
唐叙钰打开一瓶矿泉水,自己喝了一口,随后俯身渡给了姜昭,清凉的水源一涌进,她下意识吞咽了下,连带着胶囊都被吞进了肚子里。
被喂水的姜昭迷迷糊糊地想,不愧是亲兄弟,连喜好都这么相似。
和唐淮景在一起时,他也总喜欢晚上睡觉之前在床头放上几瓶水,半夜他渴了,自己喝不算,还老爱问她想不想喝,姜昭每次的回答都是转个身将自己裹起来继续睡,结果就是被他大手捞回,带了点强迫意味地渡上几口。
期间,她一直双眼紧闭,随他折腾。次数多了,唐淮景也就把握出了她一般一口能喝多少水,小口小口渡给她,即便是躺在床上也不会被水呛到。这也就导致后来姜昭不怎么抗拒了,反正也没什么不舒服的。
吃完了药后,姜昭立马推搡了他几下,她现在不需要他的照顾了,只想让他快点离开。
就在这几下动作中,水撒出了一些,落在胸前的睡衣上。
唐叙钰松开了她,视线停留在那一块深色的地方上,“衣服湿了,需要我帮你换掉吗?”
“……不需要。”
“可你生病了,湿了不好。”
他这幅模样,倒像是回到了两人刚在一起时的热恋期。
姜昭避开他伸过来的手:“你现在就不怕你大哥知道了?”
他收回手,“嗯,昭昭说得对,他是我大哥,确实应该告知他一声。”
姜昭莫名地看了他一眼,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身边的女人是谁?”
唐叙钰目光掠过姜昭胸前的发丝,温柔一笑:“我未婚妻。”
“……你该走了。”
她躺下,将自己蒙进被子里,用实际行动对他下着逐客令。
“昭昭不喜欢这样么,我以为你是喜欢的。毕竟你当初也是背着我,和我哥在一起的。”
她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我和你提了分手的。”
“我没同意。”
分手不是单方面的事么,而且当初他带她回家见家长时,就像看不见他母亲的刁难似的,姜昭背过身,实在没有精力和他继续掰扯,将自己蒙起来沉沉睡了过去。
也不知昨晚唐叙钰到底什么时候走的,反正第二天早上醒来她身边已经没了他的身影,姜昭觉得身体好了些,便马不停蹄收拾好行李离开了酒店,飞往下一个国家度假。
……
迷离的灯光闪烁,金碧辉煌的包厢里,前面是k歌区域,走下一节台阶是摆着真皮沙发的休息区。
沙发上坐着几个年轻人,其中有一个黑发男生穿着balenci最新的秀款,耳边带着一款鸽血红的宝石耳钉,眉眼被掩在稍长的碎发下,看不真切,但鼻梁高挺,下颌线利落,依旧能叫人看出外貌的出色。
躁动的音乐声响在四周,现场的气氛却有几分诡异,姚远和孟泽铎对视了一眼,随即轻咳了一声,倒了杯酒递给闻祈京。
“阿京,你也别太伤心了,要我说,低谷期谁都有……”
闻祈京掀起眼皮,不咸不淡看了他一眼,姚远端着酒杯的手下意识一抖,阿京这眼神……变化也太大了些。
眼看姚远开导失败,孟泽铎迅速找补转移话题:“阿京,公司那事都处理好了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直说。”
闻祈京扯了扯嘴角:“小事罢了,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既然公司的事都是小事,那是什么让他变成这样的就不言而喻了,只是在场无一人敢提那人的名字。
第一批酒喝完,姚远又重新叫了一批。
门推开,这次上酒的是几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孟泽铎看了姚远一眼,用眼神问他想干什么。
姚远拉着他,小声说:“没听过最好的走出来的办法就是找新欢么,当然我可不是要撮合他什么的,就只是让她们走一圈,有没有那个想法看他自己。”
他们原本想的是分了也好,顶多难受几天,阿京到最后估计还是会和雨诺在一起,只是雨诺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喊了她却没来。
上酒的那几个小姑娘穿的都是统一的包臀裙配白衬衫,身材姣好,腿又细又长,其中有一个是她们中心思最活跃的,一眼就看中了坐在正中间的那个年轻公子哥,她不动声色调换位置,成功走到他身边上酒。
和其他几人追求网红妆,妆扮上夸张的小恶魔睫毛和存在感强的卧蚕不同,她的妆容很淡,却花了不少小心机,比如在眼下点缀的细闪亮片,灯光一打,若隐若现,既清纯又惹人怜。
她的头发也没染乱七八糟的颜色,就是简单的黑长直,上完酒后起身,她装作不经意地撩了下侧面的长发,露出轮廓分明的侧颜和白皙的脖颈。
就在她转身要离去时,那个男人喊住了她:“等等。”
她心中一喜,故作不解转身。
姚远和孟泽铎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聚精会神地看着,看了几眼,孟泽铎突然道:“你有没有觉得这女生长得有点像一个人?”
他俩对视了一眼,彼此心里都有了答案,姚远讷讷道:“他该不会是要搞替身那一套吧……?”
闻祈京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她自认为自己的外形条件还是不错的,一想到有可能和这样条件的公子哥发生点什么,她就忍不住心跳加速,却不料那人下一句却问:“你喜欢钱吗?”
她愣了一下,这是什么问题,她该回答喜欢还是不喜欢……难道这人是喜欢那种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花吗,那她是不是要编造一个凄惨点的故事,解释自己为什么需要钱。
闻祈京似乎看透了她的内心,碎发下狭长的眼底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和嘲弄。
“怎么,这问题很难回答么?”
“不,我只是……”
他烦躁地皱了皱眉,在手机上发了条消息后,才重新抬头看她:“一句话,一杯一万,喝还是不喝?”
一杯一万,挺大手笔的,可跟他本人比起来,那就根本不够看,她要是能立个不一样的人设,说不定真能搭上他这条船。
她也是个有野心的,咬咬牙,正准备说出心里刚打好草稿的措辞时,却听他又说:“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在他注视的目光下,她摇了摇头。
“就是像你们这种做婊子还要立牌坊的。”
她脸色煞白,羞愤感瞬间从脚底上涌。
“不想喝就快滚。”
她这时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愚蠢,他根本就对她没那方面的想法。
她也想为了维护自己的自尊心和骄傲,掉头就走,可她选择来这里工作,不就是为了挣快钱的,不就是因为她爱钱。
这天下从来就没有免费的午餐,她知道,她只不过是幻想了一下霸总和小白花的故事也能发生在她身上。
她不再纠结,娴熟地从桌子上开了一瓶酒,倒了一杯又一杯,一口直接闷一杯。
期间,外面进来一个人,递给了中间那男人一个箱子。她不知道那是什么,直到他打开,在她每喝完一杯时,就往她面前丢下一沓。
而那个箱子里,还剩下许多红艳艳的钞票。
此时此刻,什么羞愤感都没了,只剩下对金钱的渴望和往上爬的决心。
火辣辣的酒精在胃里灼烧着,她已经喝了差不多有十杯,那就是十万块钱,她想着,喝到去洗胃也没关系,她要把握住眼前的机会,可一滴泪不知什么时候顺着眼角流下。
闻祈京并不满意这个进程,她连箱子的一角都没喝到。宝石耳钉在他耳间闪着碎光,昏暗中的神情显得有些阴郁,他嘴唇轻启:“脱一件,十万。”
这下,连姚远和孟泽铎也都愣住了,他们猛然回想起阿京母亲刚去世的时候,直播行业刚起色,不记得是谁拿着手机炫耀说,拿他哥的号刷了十万,那个女主播就一口一句好哥哥,下播后还主动找他要微信,天天发信息问候,私下约他吃饭见面。
闻祈京看了眼后,也不知怎么的,情绪突然就不好了,当场创了个新号,给人最贵的特效连刷了一百个,叫那女主播笑得嘴角都合不拢,直播间里一直甜甜地问他想看什么才艺表演。
他却打下一行字:“你的才艺表演不就是为钱出卖自己的嘴脸么?”
发完他就退出了直播间。
后来他们这圈人才听见些闲言碎语,他爸好像带过这样的女人回家,还被他妈撞到了,以至于闻祈京格外讨厌这种女生,甚至几乎从不跟阶级差距太大的女生接触。
女孩身子僵住了几秒,随即颤巍巍地抬起手,试图解开上衣的扣子。
闻祈京却突然暴起,一把扫去了桌面上所有的酒,“你们为什么能那么贱啊,为了钱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女孩先是条件反射地被吓了一跳,随后又觉得可笑,他一个从来没缺过钱的人有什么资格说出这样的话。
世人都是以结果论的,弯下的脊椎在成功时会自动直起,脱下的衣服在站在顶峰时,会披上光鲜亮丽的礼裙。
闻祈京拎着箱子来到女孩跟前,然后一把倒下,哗啦啦的纸钞洒满了一地。
他哐当一声扔掉空空如也的箱子,大步走了出去,孟泽铎和姚远也立马起身,紧随其后跟了出去。
唯有女孩蹲下身,一张张捡着地上的钱,她慢慢想着,这一箱有很多钱,她可以拿着这些钱再去调整一下自己,然后留在这个超一线城市继续掉金龟婿,捞钱,但或许她也可以拿着这些钱回老家,找个条件还行的人嫁了,从此生活安稳。
可不知怎么的,一颗颗泪珠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落下,打湿了她手里的钞票。
第45章 过年
站在霓虹灯闪烁的街头, 闻祈京点了根烟,淡淡的烟雾模糊了他的棱角,他吸了一口又吐出, 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内心那份空洞和迷惘扩散得越来越快。
他掏出手机, 在一个界面上停留了很久,敲打下一串背得很熟的电话号码, 手指蜷缩了好几下,最终微颤着按下拨号键。
嘟嘟声响了几下, 这次再不是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一个女声接了电话:“喂?”
他原本有很多质问的、恶毒的话想说, 可话到嘴边,又似乎没有。
声音发哑,他这才惊觉自己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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