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是阖家上下一起去西北!陛下有旨意,午时便要出发!”
“方才我追问父亲才知,子廷哥哥朝散后直接策马入宫,面见陛下,自请入西北军营,奔赴前线!阿姐,咱们此刻去城门,还来得及!”
这番消息接踵而至,朝云心中发乱,跟着起身同君琊一道走出房门。
姐弟二人穿过府中甬道,径直走向侧门处。
打开门闩,门外一辆玄金蓬马车早已停在一侧。
而那驾车的人与姐弟两人对视一眼,周齐旋即露出讪笑:
“少夫人,小世子,快上车吧。”
朝云眼睫微动,随后便与君琊一道上了马车,拉开车帘,主位上果真坐着周焰。
他静静地倚着木板,神情淡淡地对朝云招了下手,示意她坐过来。
“我要去送燕淮。”秦朝云坐定后,偷瞥了一眼他的脸色,镇声同他说。
周焰恩了一声,他侧头抬眉,眼底不甚在意地说:
“我知道,我送你过去。”
她愣忡了片刻后,莞尔点头,心中淌过一淙暖流。
马车行至城门处停下,君琊与朝云一道从马车而下,周焰便待在车内,并未下车。
城门外,几辆燕府的马车正停靠在侧。
君琊满脸急色地从人群中去寻一人的身影,朝云也帮着他找,片刻后,朝云指了指不远处一道纤细娇小的身形。
“君琊,在那。”
听言,君琊旋即拔步跑去,他满眼充斥着焦急,一把拉住妙妙的手,将她带入怀中。
“燕妙妙,不要走,我娶你。日后你入我秦家,陛下便不能将你带去西北。”
他情绪激动着同妙妙说出自己憋了好久的话。
被他紧紧固在怀中的妙妙,此刻掐了他一把,有些喘不过气。
“秦君琊,你先松开!我不会离开都城的。”
君琊浑身一僵,眼珠里正打旋的泪也立刻憋了回去,他怔然地松开妙妙。
二人面面相觑,一旁侍奉妙妙的嬷嬷也赶忙露出笑,开始解释:
“世子别担心,我们家小姐被陛下留在都城了。”
又是一阵沉默,君琊挠头回想着自己方才这一路而来的样子,面上起了层薄红。
倒是妙妙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盯着君琊,一字一顿道:
“秦君琊,你喜欢我啊?”
君琊红着脸,内心做了几番挣扎后,十分僵硬地恩了一声。
这厢,秦朝云瞥了眼二人,随后便在那队人马里头来回搜寻燕淮,终于她瞧见最前方。
少年身姿修劲挺拔,高踞于马背之上,一阵风扬起他冠高的墨发,燕淮回首,与朝云对上视线。
仍旧是一张意气风发的脸,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少年自马背翻身而下,一路行至她跟前,他紧绷着唇线,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小燕,我听闻你要从军?”朝云先开了口,她弯眼笑了下,缓解着气氛。
燕淮点头,“从小兵做起。”
皇帝对燕家有了疑心,他既要从军,便只能从最末等的做起,日后便是运气好立了功也不能再身居高位。
自消息从宫中传回之后,燕淮心中便对自己未来有了打算,所以才入宫自请入军营。眼下西北缺战士,皇帝只问了他两次,便同意了。
秦朝云也点头,“挺好的,反正你素来志不在文,那便愿你此去一帆风顺。”
少年扯了扯嘴角,低眸一笑,而后那双星眸里闪过情绪,默了好一会儿,他盯着她的脸,心里却是一遍遍地在提醒自己。
战场上,马革裹尸是常有的。
再不说,从此以后当真是再也说不出了。
“绾绾,我有话同你说。”他咬牙,眼睫垂下,“你的宝匣我看过了。”
此话一出,秦朝云的心还是止不住的稍顿一息,但也只是短短一息。
她笑了笑,眼底尽是轻松:“没想到,你竟会发现,不过,你是不是想去把那颗树给砍掉才发现的?”
燕淮摇头,认真回答:“我知道,是我晚了一步。”
秦朝云不想再计较前尘往事。
随即,她敛眸,一息后,又抬手拍了拍燕淮的肩,语调倒是飒爽至极地同他说:
“往事如云烟,我们要朝前看,有些人,有些事,错过未必不是更好的。”
错过便是错过。
燕淮自嘲一笑地点头,慢悠悠地开口:“倘或我此去经年,明年春日,你的婚宴便来不得了,日后……你与周大人,要好好的。”
话已说开,朝云此刻觉得心中无比畅快,朝他粲然一笑,点了头。
几里外,玄色马车的窗框处,周焰手中攥着车帘,目色冷峭地盯着前方二人。
坐在前室的周齐也瞧了一眼,轻咳一下,旋即对主上安抚道:
“其实好友之间道别,也总是这样的哈。”
车内人冷睨了前方一眼,起身时才发觉到自己背上还有一道小伤未愈合,他低眸摸了摸自己的伤口处,眼底浮过一缕精光,随后从车内下来。
日影浮动,几束光圈落在青年的身上,他一袭绯色飞鱼服站在城门口,长身修拨,面若冠玉。
唯有那一双眼,泛着冷厉之色。
朝云转身之时,正好与立于城门处的周焰对上视线。
她快步走近周焰,瞧着周焰脸色似有不虞,朝云主动挽上了他的手臂,扬了扬,坐在马车上的周齐当即便开口:
“少夫人慢些晃,主上腰上还有伤。”
秦朝云手中动作一顿,仰头看向周焰,问:
“昨夜受的伤?”
只见,周焰沉默着点头,一张脸都已泛白,唇部也毫无血色。
朝云心口一窒,又心疼又好气地问他:“是不是没包扎?”
他别过眼,握着半拳抵在唇边咳嗽一声,答:
“忙忘了。”
话音一落,朝云本就挨他极近,此刻瞧见他背脊微躬着,应当是伤痛又发作了,心中也急了起来。
“上车,去包扎。”她不敢扯周焰的手,只得冷着嗓子朝他低斥。
周焰却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眸色微敛,等朝云再望向他时,便听他平仄冷淡的嗓音里似乎带了几分委屈般。
“秦绾绾,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些?”
第66章
【66】
玄墨色的车帘被风吹鼓一角,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马车。坐在车前室的周齐眉眼微挑,手执马鞭,觑了一眼君琊的方位。
这般瞧着,应当是不需要再坐这架马车了吧。
马车辚辚驶过甬道,车内,周焰背靠着身后木板,抬眼觑了下朝云神情,见她正朝外头的周齐吩咐着调头去广济堂。
这厢,她一回头便对上周焰那双深如幽潭的眼睛。
两两相望,朝云轻吁一口气,浓长睫羽翕动几息后,朝他开口:
“你别靠着后头,要是累,你身子前倾些。要是不小心磨着了,伤只会加重。”
周焰听她的话,将身子朝前倾了一厘,但腰后那处衣料早已洇开一层深色,方才他早已将伤口给不小心“磨着了”。
然而,这一切自然是朝云并不知晓的。
马车行至甜水巷,周齐扫了眼前方的医馆,脑中一转,径直地从甜水巷路过,直接去往了清梧巷。
一刻钟后,马车于周府门口停下。
车帘掀开,朝云一眼瞧见外头光景,旋即问周齐:“不是去广济堂吗?”
“回少夫人的话,属下方才瞧见广济堂的门关了,而且又想起来主上家中也有一位医士,便自作主张回了府中。”周齐悻悻一笑,解释着。
听他都如此说了,朝云也不便再多说什么。
周焰下了马车,朝她伸手想要将她抱下,朝云却蓦地拍开他的手,扯动嘴角道:
“你身上有伤,我自己下来。”
说完,她的眸子移向他的腰腹处,周焰眉心微跳,压了神色。
初冬暖阳照在二人的身上,他们并肩从大门走入。
穿过花厅前院,朝云跟着周焰一道入了他的卧房中。方入房间,朝云腰间横过一只手臂,她眼眸微顿,只见周焰将她身后的房门给阖了起来。
“青天白日的,你关什么门?”朝云嗅着他身上的气息,脸微微泛红。
门窗外折射的光晕打在青年轮廓分明的脸上,勾勒出他挺峭的鼻梁,深邃浓黑的眉眼,一分一厘都似刀锋雕刻一般。
朝云仰头,对上他深暗的眼眸,浓重的呼吸打在她的四周,周焰目色逡巡在她的鼻尖与红唇之上,须臾后,便听他淡声道:
“给我换药。”
“可是,不是有医士吗?”朝云美眸微转。
周焰攫住她的下巴,觑她一眼,嗓音渐沉:
“小伤而已,不用让旁人来,况且,你是我未来夫人,不得先验验货?”
说完,他松开朝云,转身将腰间的蹀躞皮革解下,动作飒利地又将外裳解开。
朝云站在他身后,心火滚烫地看着他露出冷白的皮肤,从宽阔的肩膀开始,缓缓而下,一道流畅的线条顺着他的背脊往下,露出他的整个背脊,一道红色的伤痕裸露在视线中,看着不重但也丝毫不轻。
周焰将衣裳搁置一旁的屏风处,又从里头拿出药箱放于案几上,转头向朝云招了招手。
“过来。”
她挪动脚步至周焰跟前,周焰坐在黄梨木雕花凳上,抬眼看她,指向药箱问她:
“会包扎吗?”
朝云点头,从药箱里取出绷带与药膏等一应物品,她用案几上茶壶里的清水蘸在布条上,缓缓俯身,擦拭着周焰腰间的那一块伤口处。
白净的布条很快便染了血色,朝云拧着一双细眉,瞧见那处伤口有发肿的血肉。
周焰单手靠着案几,低眸看着她正在为自己仔细擦拭伤口,腰上的伤实则并不痛,早年间,他在琅琊习武,下山游历,又至来到皇帝身边,所受的每一处伤,哪一次不是血肉模糊?
所以,这不过一次刀伤,没什么要紧的。
要紧的是眼前的人,正将自己的一颗心都扑在他身上,他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思及此,周焰眸底泛起深深笑意,见朝云起身,他旋即敛去笑意。
“痛吗?”朝云将布条扔至桌上,又去取药膏与绷带,抬眼问他。
周焰剑眉轻折,眼眸低垂,发白的唇瓣张合几下,淡淡说:
“没事,你包扎就行。”
瞧着他发白的脸色,朝云还是将手中动作放轻了又轻,她指腹在药膏上碾转一圈后,动作放柔覆盖住他的伤口。
温软的指腹贴在他紧实的腰间,朝云低眸瞧见伤口再往斜一寸,便是他的腹部,块垒分明的肌肉在她眼底蹿横。
朝云指腹稍停,几不可闻地喉间轻轻一滚。
上方的青年,眼眸幽深地将她细微动作一览眼底,唇角缓缓勾起,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绷带在朝云手中缠绕,她扯开一端,贴在周焰的腰间,另一只手从中穿过,虚环着周焰的腰,指尖悄然触到一块结实的腹肌。
虽然早已同他厮磨过好些,再亲密的事也做过,但此刻青天白日里轻轻一碰,还能感觉到指尖的滚烫。
朝云敛睫,将神游的心思重新放回他的伤口处,陡然间,腰上横过一只手,力度使得她无所防备的,脸颊贴在了他坚硬的胸膛。
余光瞥见那一抹粉红,蹭的一下,双颊又开始发烫,朝云睁着一双水凌凌的眸子仰头看周焰,周焰却以一种好整以暇的神色盯着她。
幽深目光落在她翕张的唇上,周焰将她的身子往前颠了颠,稳稳地坐在自己的腿上。
“你腰上的伤!”她睨他一眼,低斥道。
周焰闷声一笑,回:“放心,伤不着。”
气息一寸寸萦绕在二人的间隙中,秦朝云垂睫,眼底是他凑近的唇,心跳紊乱中,她推抵着周焰的胸膛,撇过头心中还记挂着他腰间的那道伤。
“别闹,周焰。”
朝云语气中存着几分着急,周焰低眸瞧着她的神情似有些恼了,便松了力度,任由她扯着手中的绷带,仔细地给他系好。
将给他包扎好了伤口,横亘在腰间的手便收紧了来。
周焰眸色一片旖旎,低头将唇埋在她的脖颈、锁骨处,细细地游离。
“秦绾绾,你今日同他在城门说了什么?”他喑哑着声音,轻含住朝云的雪颈处。
齿间咬磨着,朝云身子一个哆嗦,伸手与他一番博弈,最终被他反剪住双手,固在身后。
她被迫地仰头,声音含糊着回答:“周焰,你就是个……小心眼——”
朝云一声娇呼,周焰一口咬住她衣襟凌乱着露出的锁骨。
酥麻痒意与一点痛感袭击了朝云的身体感官。
“周焰!”她厉声,挣扎着去拨开周焰。
力量一度悬殊,周焰瞥见她气急泫起的泪花,心头微窒,松了她的手腕。
他从满是馨香温软处抬头,转而吻上了朝云的唇。
深长的、悱恻的,周焰捧着她的脸颊,一点点去舔舐她的味道。
手上动作去悄然引导了朝云一点点贴近自己的腰腹,她温软细嫩的指尖被周焰带着触碰到他的下腹处。
男人赤裸的半身是滚烫的,体内血液不断充斥、沸腾着,
柔嫩的小手被带引着掌心贴覆上他的腹部,坚硬、有力,寸寸都是紧扎的肌肉,块垒分明。
指尖开始游走,不断地感受着他。
周焰撤出唇齿,与她额间相贴,鼻骨相磨着,他吞吐着浑浊气息,眼眸晦暗着问她:
“结实吗?”
他的问题直白得让人心跳加速,朝云喘着细细的气,欲别过眼,不去看他,却被周焰先一步识破意图,手臂再度收紧,迫使她与他的胸膛紧密相连。
温软与坚硬。
炙热感在裹挟着朝云的五脏六腑。
他迫使着朝云回答他的问题,眸色昏昏,似一端漩涡在对她进行勾引。
他的手段使得朝云旋即缴械投降,只得埋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咬紧牙关也不愿回答。
周焰倏尔一笑,凤眸里淌过风流之味,他紧致的下颌磨了下朝云的发鬓处,语调幽幽又问:
“秦绾绾,我就是小心眼。”
见她不说话,周焰便兀自继续说:“你不理我也成,反正我腰也不痛了,一会有你说话的时候。”
他话音一落,手便移至朝云的腿弯处,一手将她捞在腰腹间。
朝云在他怀中乍然感受到了危险,连忙仰头将手挂住他的肩臂,开口道:
“你故意骗我的!”
心中一顿后悔,她方才分明都那般仔细地瞧见他的上半身了,身上零零碎碎无数伤口,现在想来,周焰怎会在意一处小小的刀伤,而且那刀伤她擦拭时,似乎也擦掉了一块血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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