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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不该寄希望于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上。毕竟眼前的事是真切地需要解决的，小天狼星努力试图把自己放空，思考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对看医生这件事如此抗拒。
是的，他自己也需要思考，他也不知道答案，他只是下意识地顺从心里的决定拒绝。如果想改变自己的想法，就得先问问自己为什么。
为什么，他低下头，身上穿的是放在佐伊家的麻瓜睡衣，从佐伊第一次去格里莫广场12号之后，他就把自己衣柜里那些散发着中世纪气息的长袍睡衣全都换成了麻瓜的睡衣，甚至还努力找过跟佐伊的看起来相似的款式，他早就有了更多的想法，为什么走到今天这一步又狠不下心了呢？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佐伊正坐在沙发上吃泡芙，她愣了一下，不知道谁会这么晚来敲自己家门，其实在认识小天狼星之前，来敲门的基本上只有物业，“等一下。”她朝门外含糊地回了一句，跳下沙发找她不知道被踢到哪里的鞋。
小天狼星不是很有勇气发出声音，他怕佐伊听到是自己的声音不肯开门。但他很显然忘了麻瓜的门上有猫眼这种东西，佐伊拉开门疑惑地看着他，“怎么又回来了？”
“我能进去说吗？”小天狼星紧张地问她，佐伊扶着门单腿跳着给他让开，小天狼星伸手扶住她，“怎么了？”
“不小心踢在箱子上。”佐伊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我确实得把地上的这些箱子收一收了。”
小天狼星接过她扶在门上的手，先把门关上，然后挥动魔杖让那些箱子从大到小堆在墙边，“小心点，来，扶你到沙发上。”
“你又想起来什么治疗魔咒了？”佐伊跳回沙发上抱住自己的腿，脚趾已经渗出血来，小天狼星弯下腰检查她的伤口，没什么大碍，只是把指甲顶开了，还在他记得的几个咒语能处理的范围内。
“你得对我有点信任。”小天狼星看着已经恢复的脚趾笑了一下，伸手把上面的血迹蹭掉，佐伊下意识地把腿缩回去，太亲昵了，他们还在吵架，她清了清嗓子问，“落了什么东西？”
“把心落这儿了，再不回来我就要死了。”小天狼星委屈地往佐伊身上蹭，被佐伊的手挡住，“等等，别花言巧语的，好好说话。”
小天狼星叹了口气，任由佐伊的手挡在他眼睛上，睫毛抖动着划过她的手心，“我想好了，我去看医生，你别不要我。”
“我没有不要你，你别逼你自己。”佐伊简直被他气笑了，把手移到他的头发上，“抬头看着我，我没有不要你，我只是说。如果你还没准备好去看心理医生，那我们就先不要住在一起。”
“我准备好了，真的。”小天狼星抬起头侧着身子靠在靠背上，眼睛缓慢地眨着，“我真的准备好了。”
“你没必要这样。”佐伊收回手，“没必要因为我，如果你自己不愿意的话。即使去见心理医生也不会有什么用的。”“不是的。”小天狼星稍稍抬起嘴角，伸手抓住佐伊的手，“我不是，好吧，我是因为你，但我并没有勉强我自己。”
“所以你这么久都没想通的事情，出去两个小时就想通了？”佐伊也学着他的样子靠在沙发上，两个人面对面把头靠在沙发背上，佐伊忍不住看着他浓密的睫毛，一点点扬起再落下，一次次露出里面灰色的眸子再遮盖住，他在紧张。
“真的没关系的，我们慢慢来。”佐伊回握他的手，小天狼星叹了口气，他不想再慢慢来了，不想再回到空荡荡的格里莫广场12号，不想放开现在抓住的这只手，“我可以的。”
“所以我能知道为什么吗？”佐伊看到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朝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就，我就是想知道你之前为什么不愿意，现在又为什么愿意了？”
“我想想。”小天狼星也笑起来，笑得没那么畅快，带着疲倦，但他还是扬着嘴角，“我想想，大概是因为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是个多烂的人，我不需要他们一次次告诉我我有多差劲，我害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我不负责任地让我的教子在一个地狱一样的地方独自生活了十三年。”
佐伊感受到小天狼星的手不自觉地握紧，轻轻晃了晃，“但我可以知道？”
“我说过，你应当有选择的权利，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你。”
“你不是这样的人。”佐伊凑近了一点，两个人的呼吸打在对方的脸上，“你不是这样的人，不然我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吗？”
“你确实给自己找了不少麻烦。”小天狼星叹了口气，这种距离让他想吻她。但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佐伊摇摇头，“因为我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们的麻烦都翻倍了。”
“好像确实是这样。”小天狼星笑意更深了些，“所以为什么还要我？”
“所以为什么想通了？想去看心理医生。”佐伊绕开他的问题，她大脑里莫名有个声音对她说：随便抛弃宠物是不道德的行为，大概是真的很像抱回家一只被雨淋透的可怜狗狗。虽然得带着他看病，照顾他生活，给他投喂食物。但也不能否认他给原本没什么波澜的生活带来了不少快乐。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答应过你要好起来，我没别的办法。”小天狼星把佐伊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蹭了蹭，“我总得去试一试。”
“我说了我们不着急，可以等你接受，接受对其他人说你的那些事，再做决定也可以。”他脸上的胡茬扎着佐伊的手，但她不想把手收回来。
“我没办法做到不难堪，我只能尽量。”小天狼星下意识抓紧佐伊的手，又担心弄疼她快速地松开，“我尽量配合你说的那些。”
“其实还有个办法，我打电话问过给我介绍心理医生的朋友。”佐伊在他脸上掐了一下，“别一副要英勇就义的表情，可以先由亲近的人和心理医生聊聊，根据他的建议先让你慢慢松弛下来，然后你再自己去接受治疗。”
“可以，这样？”小天狼星花两个小时做好的心理建设瞬间灰飞烟灭，他松了一口气，皱起眉可怜地看向佐伊，“你替我去好不好，你先替我去，我会快点放松下来。”
“如果我不愿意替你去为什么要告诉你？”佐伊又捏着他脸上的肉拽了一下，没什么肉，薄薄地夹在两根指头中间，“但既然我得因为你额外浪费一些时间，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疼。”小天狼星轻轻拍了拍佐伊掐着他的手，“你先松开，让我好好补偿你。”
佐伊眯起眼睛，在松手的同时迅速拿起吃了一半的泡芙塞进小天狼星凑过来的嘴巴里，奶油沾了他一脸，小天狼星哭笑不得地拿出泡芙，“你干什么？”
“看你晚上都没怎么吃饭，喂你吃点东西。”佐伊眨眨眼，看着他的花脸心情都好起来，“不好吃吗？”
“好不好吃你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小天狼星猛地凑上去，佐伊大叫着躲开，“我不要！我吃过了！你离我远点！”
“我还有个问题。”小天狼星在万籁俱寂的时候又往佐伊旁边蹭了蹭，佐伊忍不住伸手推开这个移动的发热源，顺便翻身把背影留给他，“快点问，我明天还要排练。”
“我能搬过来了吗？”小天狼星凑到她耳边说，十分坏心地把气吹在她的耳垂上，佐伊被他吹得打了个冷颤，恼怒地说，“我再考虑考虑。”
“别呀。”小天狼星用手臂环住她把她揽进自己怀里，“从这个月开始我就分担一半的房租。”
“别想用金钱诱惑我。”
“还有家里的家务。”
“劳动也不行。”
“你箱子里的那些衣服都重新熨烫之后挂回衣柜里。”
佐伊没说话，小天狼星用额头抵着她的头发，“行不行嘛。”
“成交。”
第37章
决定了就没什么好犹豫的，这是佐伊和小天狼星都认同的生活法则。
佐伊的日程表被安排得满满当当，工作日要排练，离试演只有一个月，周六预约了朋友推荐的心理医生，有的时候她也好奇为什么她明明觉得自己没多少朋友，但却可以在圈子里找到做任何一种职业的人，周日是理论上的休息日，理论上，至于原因……
小天狼星的日程表，也勉强能被称作，有事做，在工作日的上午，撒娇耍赖地阻碍佐伊去晨跑或者练声，一起吃过午饭后用混淆咒送佐伊去排练室。反正他们记不住用过混淆咒的脸，然后去陋居骚扰好不容易清闲下来的莫丽，成为她家务魔法教学班的第一个学员。
别问他他为什么不去找他的堂姐安多米达，她在这类魔法上有超高的天赋，且同样乐意教导他，小天狼星觉得这个乐意应该打上引号。毕竟有些东西流淌在布莱克家的血液里，他们很难抑制住对自家人的，嘲讽。
或许算不上嘲讽，作为叛逆程度不亚于他的安多米达·唐克斯，她只是会对小天狼星的动机多了些好奇心，一些，一大些，小天狼星暂时还不想透露太多，他还没百分百的把握他们能走到哪一步。如果没能走下去，他不想接受那么多人同情的目光。
更何况安多米达一定会用她浅棕色的眼睛带着那种让小天狼星不太舒服的笑容说，“我早就知道你会找一个麻瓜或者麻种巫师。”
小天狼星发誓他喜欢佐伊不是因为她是个麻瓜，这并不能成为他们相爱的基础。换句话说，小天狼星在爱上她的时候，心里并没有那种选择了她就能报复该死的布莱克家的想法闪过，爱绝不是精心选择权衡利弊之后的结果。
佐伊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但看着日渐变得整洁的屋子也没办法说什么。除了有些时候有些东西会在不合适的地方出现。比如客厅的橱柜里出现了两只袜子，两只，不是一双，又比如会在他们的衣帽间里看到一只茶匙。
是的，他们的衣帽间，佐伊觉得已经不能再用步入式衣柜来形容这个外表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衣柜了，在小天狼星不知不觉中带了一大堆他自己的衣服过来之后，佐伊发现这个家伙的审美远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简约。
也是，她早就该从他身上复杂的纹身样式上窥探一二。
所以那些复古面料的条纹西装，带着暗纹的奇怪长袍，小天狼星纠正她那叫巫师袍，带兜帽的不带兜帽的，像德古拉翻版的披风，可以参加各种夜店活动的装扮，不同款式的皮衣外套，和绝不少于二十双的各类鞋子。
“怎么了？这幅表情？”小天狼星看着佐伊石化的背影，像没骨头一样挂在她身上问，佐伊刚起床的身躯承受不了他的重量，不满地拍拍他的胳膊，“你先起来，我就是，好奇，你把所有的衣服都搬过来了？”
“没有啊，一些不穿的衣服就都扔家里了，你绝对受不了那些，古老纯血家族的奇特品味。”
“这些还不算古老的品味吗？配上你之前卷卷的头发。”佐伊皱着眉揪起一个不知道是睡袍还是什么袍子的袖子，“你别告诉我你要穿着这些出门。”
“我的头发是天生的，再长长一点还会变成之前那样。”小天狼星无奈地直起身，“怎么刚谈了一个月恋爱就开始嫌弃我了，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当初说什么了？”佐伊把视线转到自己的衣服上，今天是第一次见心理医生，她都有些莫名的紧张。
“你当初难道不是看上了我的美色？”小天狼星想靠在什么上面，发现他做的这个衣帽间里还缺一面结实的墙……或者他应该再改造得大一点，摆一个沙发进来。
“我有这么说过吗？”佐伊挑好衣服搭在手臂上，转身发现小天狼星堵在柜门，抬起手推着他往外面走，“我应该没这样说过，我只夸过你的纹身。”
“你倒记得清楚。”小天狼星打着哈欠倒回床上，歪歪斜斜地靠在床头看她，“如果说我的纹身过时也算作夸的话。”
“但我真的觉得它们很酷，难道我给你的反馈还不够？”
小天狼星无言以对，她给的反馈可太够了，柔软的，湿热的触感，让小天狼星差点丢掉作为男人的尊严。甚至在她发现小天狼星反应激烈之后又换成手放上去，小天狼星咬紧牙关问她这么喜欢这个纹身要不要帮她也纹一个一样的。
“我走啦，你记得吃早饭。”佐伊把头发用鲨鱼夹挽在脑后，看着十分温婉，小天狼星眨了眨眼，突然跳起来，“我送你过去。”
佐伊笑了一下，“那不然你自己去？”
“不，还是不用了。”小天狼星扯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以示自己的决心，“怀表带了吗？”
“带了，你看一眼它开了没有。”佐伊在手包里翻翻找找，拿出那块金色带着链子的怀表，小天狼星坐在床边接过，手指在上面拨弄了几下，又突然把手垂下，“要不然还是先别带了。”
“怎么了？”佐伊看了一眼手表，她还有五分钟能顺一顺小天狼星的毛，“那……我换一天约？”
“没这个必要，只是。”小天狼星的手下意识地握紧，“我好像不是很有勇气听，听你说我的那些。”
“我们不是商量过了吗？”佐伊好脾气地坐在他身边一点点松开他的手，用自己的指头塞满他的指缝，“用我们世界的背景代替你的事情，假装你不是个英国人。”
“我相信你。”小天狼星看着两个人扣在一起的手笑了笑，“你回来告诉我好不好？我有点。”
害怕。
他说不出口，只是深吸了一口气，佐伊别扭地转过身用另外一只手摸了摸他乱糟糟的头发，最近又长长了，已经很接近他们认识时的样子，“好了，我要迟到了，这个你先收着。”她晃了晃他们手心里夹着的怀表，站起身松开他的手，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头绳给他，“头发长了。”
“你果然就是觉得我扎起来好看吧。”小天狼星脸色不太好，但还是笑着朝她开了个玩笑，伸手在脑后随意地扎了个小揪，还留了一缕头发在耳边，佐伊帮他把头发别在耳后，“对啊，不可以吗？我不能有自己的审美吗？”
“当然可以。”小天狼星点点她手腕上的表，“你要迟到了。”
“哦上帝，再见。”
佐伊离开后小天狼星也不能闲着，他原本打算这周末约人去JS谈事情。但因为种种原因被人放了鸽子，倒也不是件坏事，他还得再谋划谋划。
不能真的因为一个人渣影响到佐伊之后的人生吧。
“我回来了，你在干嘛，闻起来好香啊。”佐伊踢掉短靴把手包丢在沙发上，踮着脚走进厨房，“你在做饭？！”
“煎牛排。”小天狼星紧张地连头都没回，“前两天刚学的，今天试一试，还得等等。”
“需要我帮忙吗？”佐伊探出头看着煎锅里面的状况，小天狼星正努力地想用魔杖给锅里的肉翻个身，佐伊悄悄靠近两步，伸手从架子上把锅铲拿下来，小天狼星汗都快下来了，“不了谢谢，你，在外面等一会儿吧。”
再等就焦了，佐伊忍着没说出口，有些心疼地看着那块肉在锅里滋滋作响，最后狠下心转身走出去。
不能打击他不能打击他，佐伊拍着胸口给自己顺气。但她大脑转了一上午，现在饿得眼晕。要是真按他那个煎法，就算能出锅也不一定能放进嘴里，就算能放进嘴里，佐伊想了想那个口感，只觉得牙疼，忍不住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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