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克显然不知道这件事情,惊讶道,“还有这种事情?”
主持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希望能由当事人亲自把这件事情讲出来,敏锐的直觉让她相信这会是本期节目中非常煽情的爆点。
邢克也看向白意,眼神中都是关切,希望她能把这件事情讲清楚。
邢克:“现在身体怎么样?”
白意云淡风轻地笑笑,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叙述,“其实说来,还是我的潜水技术不够精进。在水下免不了会有呛水的情况,舞蹈录制完肺部受到了感染,住院了一段时间,所以原本定好出国的时间也为此推迟了一些日子,好在现在一切顺利。”
韩凇看着采访,心中骤痛。
每当白意察觉到有人关心她时,总会用这样的表情告诉大家“我没事”,她越是这样逞强就越让人心疼。
看着对面关切的表情,白意的话中满是安慰,“真的没事,对于舞蹈生来讲,伤痛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事情。”
韩凇按下了暂停键,他无法再像一个看客一样看着白意,也做不到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她谈笑风生。
想到自己去学校找白意的那天,舞蹈学院公告里写的是出国的最后一天。而刚刚白意在采访中说,自己出国的时间推迟了,就证明那个时间她还在国内,他没有找到她。
发生在白意身上的这些事情,他都不知道。她明明已经受伤,却没有告诉他。
这真让人难过,明明在一起时,他希望能够成为她的依靠,成为她落魄时的避难所。
可她却对他避之不及,仿佛他才是那个施难者。
这究竟是为什么?韩凇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他关掉电脑,起身离开前只嘱咐了李林一句:“娱乐八卦的内容不要剪。”
李林点点头,“行,你不说我也明白。”
韩凇拍了拍李林的肩膀,“嗯,我还有事,先走了。”
李林看了眼时间,完全不够看完视频的,“诶?你这么快就看完了?”
韩凇需要找白意问个究竟。
傍晚,车流如织,帝都的交通拥挤更甚,多急的性子也被堵车给磨平了。
开到白意住的酒店楼下用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天色将晚,那股冲动的劲儿也随着夜色沉了下来。
要下车窗,冷冽的寒风让韩凇清醒不少。点燃一根烟,烟雾迷蒙间,韩凇思索着。
他要问什么呢?他有太多问题和不解,都无从问起。
以什么样的立场问呢?资助人?前男友?朋友?
她恐怕没把他当朋友。
她总是拒绝自己,时间久了,他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行为究竟算该被冠以“坚持”之名,还是该被叫做“死缠烂打”。
这样一次又一次,他在想,是不是自己太过执拗了?
她是初升的太阳,有耀眼的未来,而他呢?只是一个被铜臭包裹的商人,一眼望到尽头的人生,如何吸引她的驻足。
可他只想知道她过的好不好。
要不就再试最后一次吧……
正犹豫着,一个纤瘦的身影从酒店大堂走出来。一件连帽长款羽绒服把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底下却露着一截笔直纤细的小腿。
光是看影子都知道是她,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她好再的气质了。
韩凇看着姑娘裹紧了衣服,走进了酒店旁边的便利店。垫脚从货架上拿了些东西,付完款后做到了靠窗的高脚椅上。
看她的动作,像是拉开了罐装饮料的拉环。
韩凇熄灭了手中的烟,下车,走到便利店门口。
店内明亮的灯光使得他身处暗处而不被姑娘发现,借着光,他终于看清了她手中的物品,是两罐啤酒。
姑娘两颊微红,想来是上了头,她明明酒量那么差。
韩凇也进去,从同样的货架上拿了两瓶和她一样的啤酒,付了款,坐在她身边的空位上。
白意听见动静转过头来,看到韩凇,觉得自己大概是醉了。
明明已经控制自己不再想起他了。
把脸转过来,看了一眼啤酒的度数,酒精含量不高,此刻竟有微醺之感。
时差加上酒精的作用,让白意的大脑有些转不动,她拿出手机在网页上搜索着:【为什么喝醉了会幻视前男友?】
两人离得很近,韩凇毫不费力地看到了白意手机屏幕上一连串的问题和答案。
她一定是醉了。
他看着姑娘的手指在手机上点开答案,网页上说:【因为你还爱他。】
像是不信似的,白意将手机摁灭,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
身侧传来男人熟悉的、冷冽的声音,“是我本人,不是幻视。”
白意看向他,面前男人脸上的每个毛孔都这样真切,甚至连嘴角的胡茬都那样生动,的确不是幻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韩凇:“我来找你。”
韩凇的话似乎比醒酒药还要管用,白意疑惑,“找我做什么?”
韩凇:“想和你聊聊天。”
白意看着手中的啤酒罐,笑了,随后看向他,眼神有些酸涩,“我们应该不是可以聊天的朋友吧。”
“也对,我所有的联系方式都被你拖进了黑名单。”韩凇自嘲地笑笑,好不容易找到的话题似乎又被他弄冷场了。
白意将剩下的一罐啤酒装进口袋里,起身道,“那么就保持现状吧,我困了,要回去休息了。”
她想明白了,与其拖拖拉拉不如快刀斩乱麻,这个道理她早就知道,只是被韩凇一次次出现打乱了阵脚,她只能被动地应对着。
韩凇赶忙追了出去,跟在姑娘身后,“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
白意头也不回地朝酒店走着,“在米国已经给过你时间了。”
韩凇上前一步,拉住白意的手臂,她的胳膊细若无骨,“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最后一次,如果你仍是拒绝,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
白意的心骤痛。
怎么回事?明明希望和他划清界限,可真要划清界限时,却又舍不得。
心中暗骂自己真没出息。
白意将眼角的泪水忍了回去,转过身看着韩凇,零下的气温让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问吧。”
韩凇见状,想起姑娘此刻还光着腿,她身子那么弱,实在不适合继续站在室外,于是提议道,“去我车里说吧,车里暖和。”
白意看着韩凇的眼神,诚挚又真切。
鬼使神差地和他上了车,逼仄的环境让气氛瞬间变得暧昧。
韩凇发动了车子,打开暖风,白意身体回温了一些。
韩凇:“我看了你们采访的视频。”
“嗯。”白意点点头,丝毫不怀疑他的人脉。帝都的韩氏集团,只是想看录像的母带而已,以他的能力,易如反掌。
可那有什么好说的呢?
韩凇:“你因为跳水舞,住院了吗?”
“是。”
白意以为他会问自己和邢克是什么关系,又或者是质问她为什么几次驳他面子,却没想到他第一时间会是关心自己的身体。
大约是太久没和他接触过,白意这才回想起来,从前的韩凇一直是这样凡事都以她为主的,而她也正是被他的温柔所吸引。
韩凇:“身体好些了吗?”
白意点点头,“嗯。”
韩凇的声音有些酸涩,他想过白意在躲他,却不知道事实竟然这样阴差阳错,“我去你们学校找过你,但公告栏上写着那天是交换生出国的最后一天,我以为你走了。”
白意自嘲地笑笑,“其实没什么差别。”
韩凇:“你拉黑了我的联系方式,我找不到你。”
白意:“嗯。”
比起事实,韩凇更想知道那段时间白意究竟是怎么过来的,是否有人照料她,“你生病了推迟出国时间,但你师姐没有,她出国之后,谁在医院照顾你?”
白意没说话,眼泪却无声地流下来。他还是这样温柔,她时常沉溺在他的温柔里,包括此刻。
她不怕他的质问,却怕他突如其来的关心。只是被忽视而已,她早就习惯了自愈,但却一直不知道该怎样回应别人的好。
正如此刻,韩凇的好让她觉得惭愧,她不懂为什么人会有这么矛盾的情感,也不明白为什么面前这样一个温柔的人,竟会做出那样令人难过的事情。
韩凇看着姑娘的眼泪,那眼泪像针似的扎在他心上,他见不得她流泪,“为什么不联系我,仅仅是因为我忽略你吗?原因我和你解释过,我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够好,你想耍小脾气,都随你,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白意笑着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时至今日,他还觉得自己仅仅是因为这个。
韩凇的声音软下来,语气也变得妥协,“一一,我是真的想和你认真谈一谈。”
白意擦了把眼泪,看着韩凇,摇摇头,仍想维持着两人之间最后的体面,“韩先生,我不知道你想听到什么答案,我只想和你就这样保持现状,你还是露露的哥哥,我还是露露的朋友,我们以后见了面,还可以打招呼。”
韩凇:“我只想听真话。”
白意痛苦地摇摇头,“不要。”
韩凇看着白意,像是一个随时会碎掉的洋娃娃,“一一,你是我唯一爱过的姑娘,我不想和你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结束,也不想和你不清不楚地做普通朋友,我做不到。每次见到你都是一种折磨,明明很爱你,却只能和你保持距离,只能看你选择别人。分手是你单方面宣称的,我没有同意,这都不作数,你自顾自地失踪,我只当你是孩子气,玩够了,就该回来了。”
白意看着韩凇近乎于偏执的样子,心底的委屈突然都涌了上来,借着酒意,她把这大半年以来的痛楚统统发泄了出来,“韩先生,我没有和你闹着玩。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偶,我们都维持最后的体面,不好吗?非要连朋友都没得做吗?”
“难道现在这样就是你说的’朋友‘吗?”韩凇看着白意,一字一句道,“我只想听真话。”
白意含着泪淡笑着,仿佛在用最温柔的话同这段关系做最后的告别,“真话就是:奶奶病重的时候,我有去医院看过她,可是不巧,碰到一个女生跟奶奶商量着要和你一起见家长。”
韩凇难以置信地愣在那里,他不知道白意去看过老太太,更不清楚她口中的女生是谁。
白意仍在笑着,眼泪却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真话就是:你约我晚上见面,我一直等到凌晨,你都没有来。”
白意不敢看韩凇,只是自顾自地诉说着自己心中的矛盾,“真话就是:我住院的时候联系过你,可是半夜,是一个女生在照顾你休息。”
眼神看向他,有怨恨,有痛楚,也有绝望,“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第90章 误会·一场
韩凇语塞。并非是在想借口,而是发现自己和白意的视角完全不同,也明了姑娘为什么每次都是欲语还休。
原来他自以为的对她好,却让她这么没有安全感。
除了失约之外,其他的事情他完全不清楚,可即便不知道,他也能确定,一定是误会。
因为他从未背叛过她。
白意看向韩凇,眼神中有委屈,有不甘,也有倔强,“她们都只是普通朋友吗?韩凇,想分手的方式有很多种,可你,偏偏要用这样不体面的方式。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么就让我来说好了。”
白意在想,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明明心里很爱,却一定要用这样疼痛的方式刺伤彼此才算真切。
白意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但她知道,如果这次再不说,以后应该没有机会说了。事已至此,她只想任性地发泄一次,“我不清楚你生活的环境,仅有的了解也只是道听途说,直到遇见露露,我才知道原来你就是韩氏集团呼风唤雨的韩总,早知道是这样,我一定不会和你在一起。我清楚我们之间的差距,云泥之别,如果不是因为那次意外,我们的身份根本不会有交集。分手后常常在想,是不是我太廉价,即使骗我也不用担心任何后果,所以你才选择了我?”
韩凇的脑子是乱的,不论如何,他都听不得捧在手心的姑娘这样贬低自己。原来他以为的救赎,于对方来讲是一个巨大的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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