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龙飞此刻对她骂骂咧咧,但也得天天跑来学校接她。龙飞少爷也不敢对哥哥的吩咐有任何异议。
“你把我扔在路边吧。其实,我也不想回你家了。”贺屿薇小声地说。
余龙飞吊起眼梢:“威胁我?”
贺屿薇摇摇头,她提着书包,就要跑走。
余龙飞暗骂一声,不情不愿地要打开车门。但两人身后又有一辆埃尔法,朝着他们按了两声喇叭。
第48章 短时小雨
trb hutong是一家法餐厅,开在沙滩北街的嵩祝寺里。据说历史上,有曾经的大活佛进驻在此。
三人坐在靠窗的位置。
透过擦得极其透明的双透窗户,能看得到老树、幽静的古寺墙壁和屋顶,而地面上有黑色的雕塑小人,后面是灿然灯光。
贺屿薇缩在座位上,一头雾水地研究着法文菜单。嗯,都是套餐形式的点菜,看不懂。也好贵。
余哲宁正和余龙飞斗嘴:“这几天借着送她的借口一整天都没去公司吧?”
余哲宁在校园门口看到她和余龙飞,替她解围后说要带她去吃饭。但余龙飞就像个狗皮膏药跟过来。
“你俩主仆关系真好,放学后偷偷约会。我可不乐意揽这苦差事,你去跟哥说送她上下学,或者,把她送到你家去。”余龙飞再转过脸呵斥,“盆栽姐你到底看完菜单没有!”
等待的侍者都被吓了一跳。
而看到余龙飞的凶光毕露后,她立刻合上菜单:“我今天中午在学校食堂吃了很多,不太饿,喝水就够了。你们俩吃吧,不用管我。”
余龙飞不耐烦地说:“少丢人现眼的。就选个和哲宁一样的吧。”
穿着黑色套装的侍者轻捷地在桌前走来走去。
贺屿薇扫一下四周其他客人,每一个女人都像应该出现在时装杂志里。她们的鞋看起来一尘不染。而年纪大的女人,都穿得富丽,脖颈间系着鲜艳斑斓的丝巾,手腕上有黄金或钻石的首饰。
至于男人,样貌都没有眼前余家兄弟俩那么出色。但是,他们身上也都带有一种财富和权力的味道。
贺屿薇心想,他们应该都是余温钧的伙伴,她只是被莫名其妙牵扯进其中的人。
“高中第一周过得怎么样?”余哲宁问,桃花眼弯弯的,语气也很柔和。
贺屿薇坐直身体,她说:“挺好的。”其实糟透了,“我是说,会好的。”
“哥安排她读的是公立。要是读私立,她那窝窝囊囊的样子得被其他同学们霸凌死。”余龙飞一针见血地戳破真相,“话说回来,你的成绩怎么样?”
贺屿薇很实在把现状说了——她被安排进重点班,但好久没学习,成绩和吸收知识的能力烂,完全跟不上目前的课程。
明明只是想通过会考,但高二的重点班都在针对高考进行复习,今天上课,老师发了一张随堂测试卷,她冥思苦想只写完两道题。
贺屿薇说话语速慢,声音轻,但谈论事情极其有条理,连余龙飞都津津有味地听着。
但是,贺屿薇自己越说越沉重。
白天得应付高中繁杂课程,每天晚上还得被迫上五楼喝补品,贺屿薇总疑心有人察觉了自己和余温钧的特殊关系,而她的整个人也变得格外鬼鬼祟祟起来,更害怕余哲宁从别人嘴里听到一些风言风语。
就像她的担心被暴露,余龙飞顺口接下去:“你还别说,哥对她还挺好的。要不是哥的性癖一直是聪明女人,我还以为,他看上盆栽姐了。像是Sarah姐就是大学霸。栾妍别看长得跟煤球似的,但她的学习和体育也拔尖……”
贺屿薇和余哲宁都低下头。
余龙飞看着余哲宁,冷冷说:“哲宁。外人,归根结底是外人,咱们兄弟可是一辈子的。没准明年这时候,你想到自己为了一个女人搬出去,能笑得自己眼泪都出来了。”
余哲宁猛然一摔餐叉。
意识到气氛僵硬,贺屿薇很识趣地轻声说要去洗手间。
余龙飞眯着眼睛,喊来一个女侍者让陪着她去。
早春夜晚的温度还是有点冷。尤其是这家法餐厅坐落在庙里,还有股格外的幽静。
贺屿薇静静地走在院子里,她心想,今晚肯定无法和余哲宁单独相处了。
等贺屿薇不在座位,余哲宁才说等脚伤好了之后,打算再当面向栾妍告一次白。
这是余哲宁这段时间独自住着,深思熟虑后下的决定。
当初喜欢上栾妍,是否夹杂着对强势兄长的抗争和叛逆?也许有。但无论如何,哥哥已经和栾妍解除了婚约,余哲宁觉得自己需要再表白一次。
如果栾妍能接受他,他们就算冲破世俗的偏见也要在一起。而如果再次被栾妍拒绝,他也能放下这段感情。
余龙飞厌恶地摇了摇头。
他既搞不明白栾妍的魅力也搞不明白余哲宁的情愫。不过,他哥也警告过不要插手余哲宁的事。
然而,有件
事情必须得问一下。
“先不说栾妍,我问你,贺屿薇有没有可能和咱们有血缘关系?”余龙飞压低声音问。
余哲宁正喝水,一口就喷出来。
余龙飞又发什么癫?
“我是心细如发。哥对她的态度太特殊了。让她住在四楼也就算了。前段时间,李诀不是在医院里向你打听贺屿薇的身世吗?这肯定是哥的意思,你也知道,哥不做没用的事。我当时就留了心,此事必有隐情。”余龙飞眯起眼睛,“哥身边的人嘴巴都严,不过,我查到玖伯前段时间去了一趟珠海的亲子鉴定中心,肯定是替哥办事去了。再说,哥这段时间和舅舅走得很近。你知道舅舅管不着自己的老二,私生子和私生女一大票的。没准儿,贺屿薇也是其中一位呢。哥现在让她住四楼,可能因为她的身份是咱的亲表妹。”
真的是一派胡言。仅仅是想到贺屿薇是自己表妹的可能,余哲宁就不舒服。
余哲宁无奈说:“人家屿薇有亲爸。她亲口说过的,你不是也知道,据说是一个整天喝酒喝到中风的人?她连酒味都不能闻。”
人在外面的身份都是自己给的,谁知道小保姆嘴里的话是真假。
余龙飞刚想这么反驳,贺屿薇已经走回来了,他便给了余哲宁一个闭嘴的眼神,笑说:“下周末我在家举办一个party,哲宁,你也凑个热闹呗。”
余哲宁刚想拒绝,就看到贺屿薇顿时亮起来的眼神。他迟疑片刻,点点头。
##
等陪着余龙飞和余哲宁吃完饭回来,已经到了晚上十点。
贺屿薇还有一堆课堂作业没写,她急得要命,偏偏在玄关处遇到了余温钧和李诀。
余温钧无声地给了贺屿薇一个“允许放行”的眼神,她先低头跑上楼。
余龙飞解释了晚归的理由,他带着小保姆和哲宁一起吃饭去了。
“还有,我给哲宁转了笔零用钱。”他的手向前伸,“哥,你也顺便补贴我点儿银子呗。”
余温钧嗯一声。
兄长这么好说话,余龙飞立刻得寸进尺:“其实吧,我去年和朋友开了一家小的金融公司,但因为政策变动,账上就有点紧,本来想着是破产还是债务重组——”
余温钧这次就没有答应。
他身后的李诀开口:“也是巧了。明儿下午我们请了几个懂这方面业务的律师和会计师来家里开会,你要是有问题可以过来咨询一下。”
“按李诀的方法办。”余温钧刚要走上楼,又停住脚步,“龙飞,你这段时间每天都接送我的小金丝雀上学?”
小金丝雀?余龙飞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哥哥说的是贺屿薇。
她应该也快被龙飞烦到极限了。余温钧沉吟了一下:“从下周开始,派家里的司机接送她。我这几天都会在五楼和几个银行高层和国企高管开会,你这一只老金丝雀也留下来听听。”
余龙飞倒是挺兴奋,难道哥有什么赚钱的好事找到自己。
余温钧头也不回:“你主要负责端茶倒水。不过和会计师的那场风控会要仔细听,听完后再跟我说说自己的想法。”
余龙飞发出不耐烦的咂嘴声。
*
正如余温钧所说,他这两天都留在家里开会。
余温钧除了李诀,还有三个秘书,其中有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女人,头发整整齐齐地盘到脑后,穿着套装和中跟鞋。
某天夜晚,贺屿薇在五楼努力地吞松茸花胶粥,无意间瞥了对方一眼。嗯,是个干练大美女呢。
李诀推推眼镜,很鄙夷地说:“美,倒是其次,也是一个什么美国常青藤的高材生。钧哥自己成绩好,也喜欢聪明人。”
第二次了,别人强调余温钧喜欢聪明类型的女人。
贺屿薇的第一想法是,谢天谢地谢谢观世音菩萨,自己纯纯不是他的菜。
但想到这里连忙摇摇头,他的喜好关自己什么事!
余温钧虽然不住在宅邸。但每个佣人都熟知他的各种喜好。
比如,大厨说余温钧不怎么爱吃鸡肉,家里的土鸡肉也就两个弟弟吃。比如,墨姨说家里佣人偶尔撞见余温钧时并不用主动打招呼,停下工作等他先过去就可以。比如,沫丽说余温钧每次游泳都是固定的一个小时,只需要在事前准备好浴巾和运动饮料,等他走后收拾湿毛巾和拖鞋即可……
贺屿薇就当耳旁风听着。她对余温钧不感兴趣,只是无法从这人手里逃脱,便进行消极反抗。
他不是喜欢干净吗?她咬牙决定,每周只洗一次澡,天天都梳着油腻的头发,浑身发臭发烂,看他恶不恶心,还敢不敢碰她!
除此之外,她思考更多的还是自己的处境。
贺屿薇对学习一直保持最低程度上的兴趣,成绩中等偏下,但再怎么说也算不上学渣。而重上北京高中后,她在连续三科的理科随堂考都稳稳地夺得全班倒数第一的好成绩,
唯一拿得出手的是英文,可是北京孩子的英语成绩都不差。
上课的时候,贺屿薇尽全力地听着老师讲题却又根本听不懂,陷入不安和惶恐,又感觉旁边一道探究的目光。
她同桌正盯着自己的桌面。
刚刚发了考试卷,她得了35分,贺屿薇羞耻地用笔袋把鲜红刺目的成绩挡住。
男同桌继续若有所地看着她的笔袋,那是余龙飞知道她没有文具盒后随手扔给她的,据说是买法拉利后车行赠送的纪念笔袋。
第49章 湿度
余温钧这几年先后退出几家挂名的企业董事会,只不过,各种权利上的纷纷扰扰还是逃不过。每次二月末都得来上一轮。
等送走最后一波客人,已经是晚上九点,几个秘书之间却围在外面窃窃私语。
余承前继承的家业到老爷子手里,早就是半死不活,但因为有了一个余温钧,才重新壮大,但几个叔叔都想往里面舀一勺羹。
除此之外,舅舅曾在余温钧年少时提携过他,如今期望得到更多回报,这两年不断地往企业这里源源不断地塞关系户,也是令人头痛。
余温钧让他们几人先走,随后拍一下李诀的肩膀,他说在家里游泳后回酒店,让李诀不必等待。
地下泳池安安静静的。
洒满人工光线的蓝色泳池,拥有一种高纬度湖泊的寂静和寒冷,大部分时间,余温钧会边游泳边在脑海里会把今天的工作像电影倒放一般回忆下。
所有的情绪都褪去,停在最无意识的状态里。
游了一个小时后,余温钧终于扶住岸边的把手,哗啦一声跃上岸,看到有个人正怯生生地等在门口。
她倒真老实。他说要每晚都要见她,贺屿薇便像一条坐牢小狗,真的是很不情愿但也真的每天都会丧着一张不洗头的小脸挪过来。
余温钧也让小钰多给贺屿薇开点营养补充剂。
她照顾父亲的那几年肯定没吃过饱饭,看似苗条的身材背后隐藏着营养不良,太瘦了,包括现在,她都不爱好好吃饭。
女人身材胖瘦倒是无所谓。他怕她突然在床上因为低血糖晕倒,扫自己的兴。
余温钧赤脚走到她面前时,贺屿薇依旧自顾自地发呆,稍微愣了一下才抬头。
他戴着深黑色的游泳眼镜,上面映衬出小小的自己。
“我游泳的时候不喜欢旁边有人。”他说话的时候很低,只有喉结在滚动。
贺屿薇假装没听到这句话,她可不是主动来的。
“我刚刚遇到门房的孙叔。他让我来问问您知不知道余龙飞又要举办party,余哲宁下周五回来,让不让他的车放行?”
余温钧俯身拿起旁边海滩椅子上整齐叠好的热毛巾。
“这里是哲宁的家。他和龙飞的车在任何时候都可以放行。他们从家里搬走任何东西也不必跟我多讲。”他说,“但,五楼是例外。不经我允许不能进。”
平时穿着花衬衫,所以看不出余温钧的身材极其优越,胳膊和胸肩是流线型,肌肉硬而寒冷。他此刻将泳帽和泳镜都摘除,再用毛巾边擦脸边说话,动作有点粗野却又奇妙得保持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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