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常来说,商队返程的时候会因为货物的卖出而腾出空间。由于晋王叛乱,大部分地区处于战乱中,他们商队在经过商讨后,决定放弃继续东进,原地折回,回程路过的地方都是一些小城池,货物卖出的不多,腾不出空间。况且谢霓裳本就是多出来的一个人。
萧怀仁看到谢霓裳一脸难为情,解释道:“我就是因为下雨才会进到马车里面来坐着。否则我还是更喜欢躺在车顶上,即宽敞舒服又可以晒到太阳。”
他双手交叉环在胸前。靠着车身,合上眼睛,准备睡觉:“委屈你忍一会儿,等雨停了我就出去。”
第34章 初入黄沙镇 “好。”谢霓裳清……
“好。”谢霓裳清楚寄人篱下应该尽量客随主便。
萧怀仁靠着马车沉沉睡去, 谢霓裳的思绪被打断,不去再想朝堂中的事情,反正成王败寇, 已成定局, 她如今改名换姓, 有了新的身份,要向前看, 迎接新生活。
雨一直下,马车不断向前行进, 商队在一处城关被一队士兵拦截下来,要求查看车内是否隐藏着逃犯。
商队的所有人被叫下车, 谢霓裳看着面前站成一排气势凶残的士兵心中有些害怕, 晋王攻入京城那一夜的惨象历历在目, 她下意识往萧怀仁身后躲藏。
“你干什么呢?”士兵发现谢霓裳的挪动大吼道。
“没干什么?”谢霓裳后知后觉,她动作越大,越容易引起怀疑。
萧怀仁主动站出来为谢霓裳开脱:“官爷,您别生气,她就是胆子小。”
萧怀仁陪笑道:“您大人有大量, 别和一个女人计较。”
士兵有些不耐烦, 推了萧怀仁一把, 萧怀仁退两步,被两个伙计扶住。
士兵瞥了一眼谢霓裳, 随后将目光转向了商队中的男人们,他对着他们大吼道:“所有男人站成一排,老实接受检查。”
商队的男人们听话排成一字长龙,士兵拿出画像和商队里的男人一一比对,谢霓裳躲在后方偷偷瞥了一眼画像上的男人正是燕昭。
这一下更加确认了谢霓裳先前的猜想, 燕昭还活着。
士兵没有在商队里找到逃犯,去搜查马车的士兵也回来报道:“未发现异样。”
士兵报到的声音,所有人都听得见,可为首的士兵却没有放行的意思。
七叔听到了赶忙站出来主动道:“官爷,辛苦,我们板车里有些陈年佳酿愿意送给官爷们。”
“你倒是识时务。”
为首的男人转头吩咐其他人道:“把酒搬下来。”
谢霓裳沉默地看着士兵将板车上酒水尽数搬下,才放商队的人离开。
谢霓裳和萧怀仁再次回到马车上,相对无言。
谢霓裳心里面默默想着马车能快些再快些,远离那些穿着铠甲的魔鬼。
萧怀仁注意到了谢霓裳的紧张,他道:“看到官兵,你很害怕。”
“我天生胆子小。”谢霓裳说出了一个极其合的借口。
萧怀仁道:“你撒谎,你害怕一定是因为别的原因。”
谢霓裳不自觉的警惕起来:“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萧怀仁发现了什么端倪。
萧怀仁恢复了嬉皮笑脸地说:“一看你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你讲给七叔他们的身世,我根本不相信。”
谢霓裳在七叔问起他的身世时,随口捏造了一个本是商户人家的独生女儿,因父母接连去世,家产被亲戚夺去,没了归宿,不得已来外面讨生活。
商队的其他人皆感慨,她命运悲惨,无人怀疑。
没有想到商队里面最吊儿郎当的萧怀仁才是最聪明的一个人。
谢霓裳试探性地询问:“为什么不拆穿我。”
“没必要。”萧怀仁道,“乱世之中,你一个柔弱女子孤身一人,想必不是坏人,我把你赶出商队,无异于眼睁睁地看你送死。”
“多谢。”谢霓裳发自真心的表示感谢。
“况且每日和一群汉子呆在一起,到底是不如有个美人在身边赏心悦目。”萧怀仁的话中多了几分调侃的意味,还伸出手试图去拨弄谢霓裳耳边的碎发。
谢霓裳反应迅速抬手就是一个巴掌。
萧怀仁捂着被打肿的脸,无辜的嚷嚷着:“和你开玩笑的,打我干什么?”
“谁知道你在开玩笑?”谢霓裳直气壮的说。
“你把我的脸都打肿了,我风流倜傥的一张帅脸啊!”
果然还是帅而不自知的男人更可爱一点。帅而自知的男人好油腻!
经过大约半个月的路程,商队到达西部边陲的小镇,也就是他们最终的目的地,黄沙镇。
谢霓裳看着一望无垠的沙漠,没有一棵绿植,只有几棵光秃秃的风滚草,随风而动,更是看不到半点除了人以外的其他生物。
谢霓裳看到如此景象,心中不免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该往西走,应该换个方向,往东走或者往北走,不过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她的心中安慰自己黄沙镇也不是全无优点,它地位置偏远,十分安全,可以先在黄沙镇落脚一段时间,等到时局稳定再搬家。
谢霓裳跟着商队进了镇子里,黄沙镇的所有居民都对谢霓裳的到来感到非常好奇,眼睛直勾勾的盯住她,仿佛它是一只稀奇的动物,这使她感到非常的不自在。
四周有和萧怀仁以及七叔相熟的人打招呼,他们一句我一句的聊起天来。
“你回来了!”
“回来了。”
“生意怎么样啊?”
“外面局势太乱,生意不好做。”
萧怀仁刚进城没多久,一群女人蜂拥而至,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七叔和谢霓裳都被挤到了旁边,谢霓裳差点没站稳摔倒,七叔扶住她。
“你没事吧?”
“我没事。”
“这是怎么了吗?”谢霓裳看着面前的景象,一头雾水。
七叔笑着说:“他很受女孩子的欢迎,全镇的女孩都喜欢他,希望能做他的新娘。”
萧怀仁简直就是黄沙镇的顶级爱豆,围着他的女子像是爱豆的疯狂粉丝。
“不用管他,我们回去吧。”七叔带着谢霓裳回家。
他们在进黄沙镇之前,谢霓裳本是打算与他们彻底分别,善良的七叔,怕谢霓裳不适应,可以叫谢霓裳去家里借住几天。
七叔和妻子生了三个女儿,大女儿已经出嫁,如今家中剩下二女儿和三女儿,正好可以和谢霓裳做个伴。
谢霓裳和七叔经过一路的相处,知道七叔虽然性格暴躁,但骨子里是个好人,于是欣然同意。
两人走到七叔家门口,七叔的妻子出门迎接。
七婶听到丈夫回来的消息,满脸喜悦但当她见到谢霓裳的绝世容颜后,脸上的所有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伤,随后双手掩面痛哭起来。
“我为你辛辛苦苦生了三个女儿,没想到你这个没良心的才出去两个月的时间就带回来了,一个小狐狸精。”
七婶的哭声引来了家中的两个女儿。
“不是这样的。”
谢霓裳和七叔异口同声!
“我和王姑娘在路上遇见她可怜,带他回来住上几天。”
七叔解释道:“她的年纪和朵朵一样大,在你心中,我难不成是个觊觎和自己女儿同龄女孩的变态吗?”
他一边解释着,一边手舞足蹈。
七婶听了解释,抹了两把眼泪,抬头望向谢霓裳:“是真的吗?”
谢霓裳点头如捣蒜,道:“真的,真的。”
七叔抱住七婶,两人相拥着进了房间,剩下谢霓裳和两个小姑娘大眼瞪小眼。
两个小姑娘对谢霓裳充满好奇,但又害怕认生,不敢主动和谢霓裳搭话。
谢霓裳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主动伸手打招呼问好:“你们好。”
两个女孩没有回应,继续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歪头看着谢霓裳,谢霓裳破冰失败尴尬地收回手,不知所措。
这时,七叔和七婶从房间里走出来,七婶恢复了满脸笑容,仿佛刚才没哭过一样。
七婶主动上前拉住谢霓裳的手,心疼地说:“好孩子,我听你叔叔说了,你是个可怜人,你安心在我们家住下。”
“蕊蕊,欣欣,玉姐姐,是我们家的客人,你们要好好待她,懂了吗?”
两个小姑娘点点头。
“你先坐一会儿,等一会儿饭熟了,我们就开饭。”
个子略高一点的小姑娘道:“阿娘,我要出去一下,饭熟了,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蕊蕊,马上要吃饭了,你出去做什么?”七叔严厉道。
蕊蕊一脸娇羞道:“我要去见怀仁。”
说完,一溜烟的跑出房门。七叔还想伸手叫她回来。
七婶手搭在小女儿欣欣的身上,说:“你就让她去吧,怀仁回来,全镇的年轻姑娘都想去见他,哪个少女不怀春呢?”
七叔感慨道,“怀仁又不喜欢蕊蕊,只把她当做妹妹看,依我看,你还是早些点醒她,省得过两年蕊蕊到了该嫁人的时候还对怀仁念念不忘,不肯出嫁,向隔壁老李家的女儿一样,耽误了大好年华。”
七婶不以为然道:“怀仁年长,总归是要比蕊蕊先成亲的,等到怀仁成了亲,娶了妻,她们就不会再执着了。”
“说到成亲,玉儿,你可想找个婆家在黄沙镇安定下来?”七婶话锋一转,将话题转到了谢霓裳身上。
谢霓裳听到成亲二字,面露尴尬,她才摆脱了一个男人,不想再找一个男人绊住自己。
七婶见谢霓裳面露难色,以为她是害羞,道:“你不用害羞,女人家终归还是要找个男人做归宿。你若是有想法,就告诉婶子,婶子帮你做媒。”
“镇子上有不少年轻的好儿郎,都很适合做丈夫。”
“不!不!不!”谢霓裳拒绝道。
第35章 黄沙镇首富 “我爹娘曾经找过……
“我爹娘曾经找过算命先生为我批算过姻缘, 算命先生说我是七煞孤星之命,此生无姻缘方可保平安。”谢霓裳信口胡邹了一个由。
七叔和七婶听了谢霓裳的话,对这个孤身漂泊在外的女子感到更加心疼。
“可怜的孩子。”七婶夹起一块鸡腿放到谢霓裳的饭碗里, “多吃点肉吧。”
“谢谢七婶。”谢霓裳说。
谢霓裳在七叔家住了下来, 他们家的生活水平不错, 俨然一副小康之家的模样,有足够的房间, 足够的饭菜,谢霓裳作为客人, 被安排到了一间厢房,女人家会用到的东西, 房间里面应有尽有。
这间房间是他家大女儿朵朵出嫁前居住的闺房, 女儿成婚后, 房间一直空着,如今谢霓裳用这房间正好。
七婶还嘱托谢霓裳如果缺什么东西就告诉她,她在去集市上买来,不要不好意思。谢霓裳感谢七叔七婶的热情款待,但是她没有安心当米虫的想法, 她还是要自己赚些钱才方便继续上路。
她不计划在黄沙镇长时间驻足, 所以没必要自己创业赚钱, 找一份能赚到银子的散工是最划算的选择。
谢霓裳说干就干,第二天一早就跑到街上面去找有没有招工人的商铺。
黄沙镇上招工人的铺子倒是不少, 可她一连去问了七八家商铺,都会得到一个答案-“不招女人。”
谢霓裳感到十分奇怪,这七八家商铺中有米行,有布行,有当铺等等, 各行各业的商铺都不想招女人,太奇怪了。难不成是黄沙镇对女人出门工作有偏见。
她的心中升起一丝挫败感,但是他并没有打算就此放弃,她带着一丝不甘,她迈进了街角的一家酒馆。
一进酒馆,酒馆里面烈酒的香气飘散而出,边疆的酒比京城的酒要更烈更浓,谢霓裳作为一个不喝酒的人,光是闻到浓郁的酒香味,就已经能够想象到酒水有多么难以下口?
谢霓裳踏进酒馆的大门,酒馆里原本喧闹的环境瞬间安静,原本在划拳谈笑聊天的酒客们都撇过头来看向她,有的惊讶,有的好奇,仿佛她是什么稀奇物种的动物?
尽管昨天经历过一回,谢霓裳还是非常不习惯。
谢霓裳掠过众人来到账房先生面前询问是否招工:“请问酒馆里需要招打杂的工人吗?”
“抱歉姑娘,我们这儿不招女人。”账房先生拿出了同一套说辞。
“为什么?”谢霓裳忍不住地询问。
账房先生带着几分歉意道:“这是东家定下的规矩。”
谢霓裳神情失落的转身,正欲离开,听到后院争吵的声音。
“你也老大不小,早点成家,早点完成你阿娘的心愿,给你挑的姑娘,踏实持家,贤惠聪明,你有什么可挑三拣四的!”
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反驳道:“爹,您就别管了,黄沙镇和隔壁镇的姑娘没一个能入得了我的眼。”
两人的争吵声引得不少酒馆里的熟客全部侧目而望,有喝的醉醺醺的客人冲着后院的位置大喊:“老萧,你家儿子心气高哟!”
中年男人的嗓音不断隔着门帘传出来,他大吼道:“我看你小子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你想娶漂亮姑娘,哪里有你想要的漂亮姑娘!?难不成你要做梦娶下凡的天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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