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钱?”
“不不不。”妇人不敢要钱。
燕修宁多扔了些铜板到摊位上。
接着,他来到卖蜡烛的摊位前,老板看到燕修宁,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客官,您要点什么蜡烛呀?”
燕修宁冷冷地说:“花烛,最好的那种。”
老板不敢怠慢赶紧拿出一对精美的花烛,燕修宁看了看,老板迅速包好蜡烛递给燕修宁,燕修宁再次扔下钱,他带着东西回到住处。
谢霓裳看到他手中的花烛红布,心中顿时明白了他的意图,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燕修宁走到她面前,冷冷地说:“穿上衣服,今天我们拜天地。”
谢霓裳不为所动。
“不穿?看来你愿意一辈子不穿衣服,当一条狗。”
“穿了衣服拜了天地,你就会解开我脚上的镣铐吗?”谢霓裳深知自己无法反抗,但还是想争取一些利益。
燕修宁反问道:“解开脚上的镣铐,你会逃跑吗?”
“不会。”她清楚,即便解开脚铐,两人武功差距悬殊,她也跑不了。
时隔多天,燕修宁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满意的表情,他解开谢霓裳脚踝上的铁链。
谢霓裳表情木讷的穿上喜服,拜堂就能换来一小部分自由的话,她愿意。反正拜不拜堂他们两人都日日在一起。
燕修宁把红布铺在桌上,点上两根细竹,中间放上一盘新鲜瓜果,瓜果后面放着一个木牌位,一个简陋的喜堂布置完毕。
谢霓裳看着木排位上写着慈母韩氏之灵位,心想燕修宁不是孤儿吗?怎么会有母亲的牌位?
谢霓裳站在原地思考。
燕修宁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像拎着一个小鸡仔一样把她拉到牌位面前,强行拉着谢霓裳跪下,连磕三下,完成仪式。
拜完天地后,燕修宁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妻子,你别想再逃。”
谢霓裳沉默不语坐到床榻上,准备进行婚礼的最后流程,燕修宁却意外的是,拿出了另一件衣服。
“换上。”
谢霓裳:“???”
谢霓裳狐疑地换上衣服。
“跟上我。”燕修宁破天荒地打开了房门,要带着谢霓裳出门。
谢霓裳一脸茫然,燕修宁日日都要,今日不要了,反而要带她出门。
太奇怪了。
不过谢霓裳没有什么拒绝和质疑的权利。
燕修宁拉着她的手上街,谢霓裳跟在燕修宁身边乖巧的像一只鹌鹑,不敢忤逆燕修宁,也不敢抬头面对黄沙镇的街坊邻居。
燕修宁把人带到了一处街边饭馆,点了一碗羊肉面。
谢霓裳看着面前香喷喷的羊肉面,不敢下口。
为什么只点了一碗?燕修宁不吃,难不成面里下了药。
燕修宁该不会是想拜堂成亲后,把她变成一个牌位吧?
燕修宁薄唇淡启:“没毒。”
“不杀你。”
他仿佛是谢霓裳肚子里的蛔虫猜测出他心中担忧什么?
谢霓裳拿起筷子低头吃面,燕修宁静静看着远方,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她手中的羊肉面吃到一半,听到锣鼓喧天的声音,这声音太熟悉了,不正如前几日婚礼一样。她下意识抬头,正对上萧怀仁一双幽怨的眼睛。
萧怀仁被关了好几日,一心想着能够逃出来去救她,可是萧夫人的身体每况日下,萧老板做主,又帮他说了一门亲事,逼着他娶亲,他实在不忍心看着母亲死之前心愿未了,无奈答应下来。
他看着二人一起坐在面摊前吃饭,一种无名怒火窜至心头,这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谢霓裳应该恐惧悲伤,至少不能像现在这般平静,他攥住缰绳的手,不由收紧。
“八日,他便另娶了。”燕修宁的声音响起,似乎在诉说着萧怀仁是个无情无义的男子。
谢霓裳规避目光,低头继续吃面,她和萧怀仁没有半点情分,只为利益而合作假成婚,二人合作不成,萧怀仁自然便会想办法换合作伙伴,这没什么值得唏嘘。
谢霓裳道:“在黄沙镇停留多天,就是为了让我看到这一幕吧。”
第40章 江山与美人 燕修宁避而不答,……
燕修宁避而不答, 谢霓裳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黄沙镇的傍晚,残阳如血,天边一片红色, 即便是两人岌岌可危的关系, 也被这一片余晖洒上了几分温情。
谢霓裳不知道为什么燕修宁会在看完萧怀仁接亲后还带着她一直在集市上逛街, 直到傍晚,招摇过市, 不像是他的风格。
谢霓裳压下心中复杂的情况,微微蹙了蹙眉, 轻声说道:“既然你已经达到目的,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离开黄沙镇了?”
黄沙镇地处偏远, 环境恶劣, 不利于生存, 也和他喜爱的山水生活不同,谢霓裳断定燕修宁不会在此处多留。
燕修宁低声回应道:“还没有到时候。”
没到时候没到什么时候,燕修宁不再往下说,谢霓裳不追问。
燕修宁遥望远处,等到天边的最后一抹橙色被漆黑的山隐藏, 正在陷入昏暗之中, 才回头对谢霓裳道:“回去吧。”
谢霓裳跟着燕修宁乖乖回去, 这一天下来,燕修宁腰间的佩剑从未离开过手, 他总是时刻将手放在剑柄上,仿佛下一秒就要拔剑。
他们回了屋子,燕修宁简单地打包几块干粮,拉着谢霓裳往外走。
两人匆匆出了门,没走出多远就被一群不明人马拦住了去路。
一群山贼打扮的男人手里拿着兵器, 眼神凶狠,将他们团团围住。
谢霓裳觉得十分不对劲,她听七叔说过,黄沙镇附近都没有山贼,劫匪一直安居乐业,怎会突然窜出匪徒?
燕修宁见状,下意识地将谢霓裳护在身后,右手迅速握住腰间的剑柄。
“嗖。”的一声,剑身出出窍,摆好架势,准备带着谢霓裳杀出重围。
谢霓裳没有武功,察觉不到对面人身上的肃杀之气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杀手,而不是地痞流氓随便学了几招,花拳绣腿,落草为寇。
他们这次遇到的人不好对付,燕修宁没有把握能打败对面,速速脱身才是上上之策。
双方气氛压抑,一场厮杀一触即发,就在燕修宁准备动手之际,对面却让出一条空道,推出来被一个五花大绑的人,那人踉跄摔到地上,向前滚了两圈,一把大刀横在他的脖颈上。
燕修宁看清了面前人的容貌,是他一直在等待来汇合的曹公公,原来是被抓住了。
谢霓裳被五花大绑的曹公公瞬间明白过来燕修宁要等的人是他。
曹公公武功不弱,轻功高强,竟然被擒住,看来对方不是等闲之辈,谢霓裳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手不自觉的拉住燕修宁。
她怕燕修宁,更怕面前这些不怀好意的彪形大汉。
众人身后一个戴着帷帽的男人缓缓开口,“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疲惫沧桑中又带着些许不怒自威的威严感,谢霓裳和燕修宁同时听出是燕昭的声音。
难怪这群人武功会如此高强,想必都是燕昭精心培养的心腹。
谢霓裳身子微微颤抖,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不止骗了燕修宁,还骗了燕昭,更重要的是燕昭认为她是燕世昌的人。
如今,燕世昌和晋王弑君谋反,燕昭被迫成了亡命之徒,新仇旧恨算在一起燕昭一定会杀她泄愤。
她害怕地想躲到燕修宁身后试图一叶障目,她的行动当然徒劳无功,燕昭早将她的存在收至眼底。
燕昭向前走了几步,隔着帷帽仔细端详曾经笑着向他倾诉爱意的女人。
叛军攻进皇宫,皇宫上下一片混乱,宫女太监四窜逃命,护卫拼死抵抗,晋王秉持擒贼先擒王的念,将重心放到杀掉文德帝,文德帝死于乱军剑下,贵妃也没能幸免。
东宫的护卫也快抵挡不住时,燕昭的心腹们安排他逃离皇宫,他不肯离去,而是满心焦急地奔向了冷宫,想要带着谢霓裳一起逃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去救一个内鬼,但是他的身体先他的思想一步动了起来。当他好不容易赶到冷宫时,发现那里早已人去楼空……
他当时以为谢霓裳命丧叛军之手,没有犹豫,火速在心腹掩护下逃出皇宫。
没想到,如今却在这里见到了谢霓裳,而且从他二人的动作神态,几乎可以断定关系匪浅。
他心中有几分愤怒,但如今晋王造反成功,他反而成了流窜的逃犯,顾不上什么儿女情长,更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而坏大事。
燕修宁单手持剑,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燕昭淡然一笑,命令身边的人捆了谢霓裳和燕修宁。
燕修宁为了曹公公的安危,放弃抵抗,谢霓裳知道自己没了活路,心如止灰的被带回了荒废小屋。
谢霓裳和曹公公被五花大绑扔进了地窖。
房间里,燕昭摘下帷帽和燕修宁对视。此时的燕昭,没了华服加身,身着一袭略显破旧素色长袍,脸上增添了些许风霜之色,彰显着逃亡的不易。
燕昭坐在高处,看着五花大绑的燕修宁道:“我要你重新成为我的手中刀,帮我夺回帝位。”
“事已至此,恐难翻身。”燕修宁直言不讳,脸上未有半点惧色。
“大胆。”
燕昭旁边的侍卫拔剑而出,维护主子的威严。
“燕修宁,离开我以后,你的胆子变得很大吗?”燕昭一语双关。
“你不怕死,他们两个不一定也不怕。”
燕昭信誓旦旦的承诺:“我东山再起之日就是你封王拜相之时,你就算对皇室没有任何亲情可言,也不愿意一辈子做个无名小卒,任人践踏吧。”
燕昭在十几岁时得知燕修宁的身世,他的第一反应是厌恶,身边的一条狗,身体里流淌着和他相同的血液,还差一点成为能和他并肩的兄弟。
燕昭不屑又嫌弃,这一层隐蔽又无法忽视的关系,开始逐渐在两个少年之间形成一道隔阂。
他本想将这个秘密带进坟墓里,可眼下失事,他不得不重新培植势力,燕修宁是一把趁手的刀。
燕修宁没有回复。
“怎么还不够?”燕昭又道,“你放心,我不会和你争女人,你想要她,她就是你的人。”
燕昭是天之骄子,能送到他面前的东西和人都必须完美无瑕,再喜欢的东西,他也不会用别人用过的,同再喜欢的人,他也不会找别人睡过的。既然谢霓裳有利用价值,他就要好好的利用一番。
江山与美人,无论怎么选,都是江山更重要。况且他在女人身上栽了不止一次跟头,如今对所有女人无法信任。
皇宫混乱之时,他命令手下的人带走林知秋和庄明月,庄明月却懒得再与他虚与委蛇,直接暴露内鬼的身份,挟持林知秋,逼迫燕昭回去救她。
燕昭自然不可能回去自投罗网,他笃定晋王,抓到他之前绝不会处死林知秋。
燕修宁思考着眼下的局势,他好不容易从皇宫脱身,找到谢霓裳,想着过上想中的平淡生活,却又遇到了燕昭。
一将功成万骨枯,他们这些人大概率都会成为燕昭重返皇位的骷髅垫脚石。
燕昭走近燕修宁将手扶在他的肩头,身体微侧,“你说我若是将你是先皇血脉的消息传播出去,即便我不杀你,晋王会放过你吗?”
燕修宁问:“殿下所言可算数。”
燕昭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两人达成协议,燕昭命人给燕修宁松绑。
地窖里,谢霓裳和曹公公被捆在一起,粗糙的麻绳勒得谢霓裳的手腕生疼,她到今日才知道,这破屋下面还有一个地窖。
地窖里阴冷潮湿,黑暗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因为在地下隔音效果很好,完全听不到燕昭和燕修宁在讨论些什么。
她心中暗自思忖,一个来讨债的还不够,现在又遇到了燕昭,自己简直是死路一条啊。
如果说燕修宁愿意保她一命,那么燕昭受此屈辱定不愿留她性命,他们两人很有可能正在协商要杀了自己呢。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地感到绝望。
地窖的门被打开,露出一丝光明,这一丝光明在谢霓裳的眼睛中如同白无常。
燕修宁手持剑向他们二人走来。
地窖深处,光线依旧昏暗,映照在燕修宁的脸上形成一片黑影,看不清楚表情。
燕修宁一步一步向二人靠近。谢霓裳瞧见燕修宁越走越近,心里“咯噔”一下,脸上露出些许惊慌。
曹公公和燕修宁素有渊源,想来燕修宁只可能是提剑杀她,心中长叹一声,紧闭双眼,默默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然而,下一秒,只见燕修宁手中的剑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精准地从二人后背中间的缝隙划过,剑刃带着一股破风之势,划开了捆绑两人的绳子。
曹公公扯开身上断裂的绳子,爬起来,他一边揉着被勒红的手腕,一边压低声音,急促地问道:“情况如何?”
燕修宁潇洒收剑:“最近日起你我皆是燕昭余党。”
谢霓裳呆坐到地上,听了燕修宁的话明白他重新开始为燕昭做事。
“起来。”燕修宁冷冰冰地说。
谢霓裳有些不知所措,不杀她,难道燕修宁说服了燕昭?
她颤抖着声音问道:“他不杀我吗?”
燕修宁听了这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拋笑,带着几分恶趣味说道:“他把你赏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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