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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的，是病房里最不知死活，并主动将自己半只脚踏上黄泉比良坂的重伤病人——太宰治。
“伤口裂开了！快叫医生！把麻醉拿来！”
太宰治现场活灵活现地模拟了一遍刚才少女在电话中听到的护士声音，还嫌不够气人地冲着真夜做了个得逞的鬼脸。
“略——上当了吧！”
这番挑衅，让少女的脸色发生了极速的变化，转眼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太—宰——！！！”
真夜提拳上阵，阴郁的黑色层层积叠。
“太宰君！——”
挡在两人中间，直面恶鬼低气压的勇者灰原雄，忍不住双手捂脸。哀嚎呐喊声顺利地穿过指缝，回荡在仍不反省的太宰耳边。
而坐在病床上的太宰治却还有闲情戳起一小块苹果，送进嘴里细细咀嚼。
“嗯～果然还是这样听着舒服多了呢～”
恪尽职守灰原雄，小小的肩头扛起了重重的责任。满头冷汗的他，拼尽全力拦腰阻住了真夜挺进的脚步。
“冷静！冷静！真夜小姐！太宰君可是病人啊！重伤的那种！”
怒火中烧的真夜闻言停下推着灰原雄寸寸后滑的脚步，原地“咔哒咔哒”地捏响了指关节。
灰原雄悄悄抬眼偷看，笼罩在阴影之下的耀金瞳孔闪过一道凶光，还没等对上视线就立刻淌着满面冷汗把头又低了回去。
「脸色完全没有变好！」
看着面前清闲悠哉，还故意嘴里吃得吧唧作响的太宰治，少女脸上的#字越蹦越多，口中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
“呼——说的也是……那我下手轻一点！”
灰原雄大惊失色，再度抱紧了少女腰间。
“不不不！不可以、不可以的！会裂开，这次伤口是真的！一定！会裂开的！”
正当灰原雄努力劝说的时候，太宰治也终于吃够了苹果，捏着牙签在指间碾动，带着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真夜见状收起了不满，放下袖子重新揣起手来。只有埋头紧张阻拦的灰原雄还紧紧地搂着少女的腰肢，直到他的后背被拍了两下。
“够了，放开我。”
“别生气嘛，吃水果吗？”
太宰笑着指指桌上盘子里被他吃剩两小方块的苹果。
该说他公平吗？还知道一人留一块。
真夜皱起眉头，完全不觉得被体贴到了。
正是这个时候，太宰治扔开了手头的牙签，顶着新换的绷带歪过脑袋。
“说起来，五条悟看不到你不要紧吗？”
“你觉得呢？”
少女暗金色的眸光直刺那颗摆不正的猫猫头，挑眉冷笑。
“就为了你这点破事把我骗回来，五条悟那边不该由你来操心吗？”
太宰治摊开双手，短短两句话说地抑扬顿挫。
“唉？但是，在那里等他的约定又不是我定下的。真正违约的人怎么能在这边推卸责任呢？”
太宰说得顺溜，真夜听着刺耳。
他这话里的内容，仿佛本人就在现场，刚刚和两人散步回来那样的自然而然。
旁边的灰原雄睁着一双智慧的眼睛，感慨三人感情真好，联络竟然如此频繁。
只有真夜扎到太宰身上的眼神里充满了谴责，并逐渐失去高光。
「这人怎么就连装了窃听器偷听都能表现得这么光明正大？」
眼看真夜又在心里厚厚的小本上给他记上一笔仇，太宰治的两条手臂仿若杨柳拂风，飘飘荡荡地在空中荡过半圈，柔弱地抱起被子一点点往下蹭。
“啊！伤口……伤口它又开始痛了！”
要是传出去让别人知道mafia干部私下里是这个德行，还会让他加入双黑的名号吗？
腹诽的少女眼睁睁看着这个戏精向灰原雄伸出了一双求助之手。
“灰原君快扶我躺下！我要从现在开始闭门谢客！”
灰原雄反应迅速地扶着太宰治躺下。只是这个反应速度并没有分到足够看穿太宰治这个阴险小人的技能方向上。
单纯的灰原雄，在太宰治的差使下，不自觉地将少女隔离到一边。
“没关系吧，太宰君？伤口有没有弄疼？”
太宰治讥讽的眼神越过灰原雄，瞄准少女做出了精准打击，而真夜鄙视的眼神也与他在空中互相交汇。
双方狭路相逢，打上花火，不分胜负。
于是来到玩家真夜的回合。
「我的回合，抽卡！」
玩家真夜成功抽出了一张普通攻击卡，设置！为自身增加了攻击力。正面攻击！
少女抬高眉峰，拖着长音。对太宰治的行为进行了360度全方位指导性的鄙视。
“真亲热啊——灰原君都叫上了？谢客是专门谢绝我的吧？真有你的啊，太宰治！”
舒舒服服躺进被子，在灰原雄的照顾下像个小宝宝一样掖好被角时刻准备入睡的太宰治，半睁着一双朦朦胧胧的鸢眸，满脸的谢绝探访。
等到他慢悠悠地打了个呵欠，做足戏码后才懒懒开口。
“真夜不知道吗？这可是基本的礼貌哦。”
“我可没想到还有从你嘴里听到礼貌这个词的一天。”
真夜没觉得太宰治有多礼貌，只觉得他又在杠她。至于原因，想都不用想。绝对是她前不久喊他[治]的报复。
真夜的视线牢牢钉在太宰治脸上，随着她无声的诅咒，一寸寸越钉越深。
察觉气氛再度紧张的灰原雄，后脑勺挂起一滴巨汗。
“唉唉？你们两位都别吵架了……”
「刚才还好好的，为什么又突然吵起来！这时候如果是稳重的七海，是不是能控制住这个恶鬼打架一样的场景？不不不，这里应该由我来……」
灰原雄在心底给自己打满气，但当他抬头左右看过两人的表情后，又被他们互相交锋的眼神扎漏了气。
「加油！灰原雄！怎么能呆在风暴中心无动于衷！这里要拿出勇气！努力解决现场的问题！既然前辈把这里托付给我，就一定不能辜负前辈的期待！」
咒术师灰原雄，临时任命调解师！出动！
灰原雄回忆毕生所学，意外从他和某个老爷爷的谈话中得到启发，头顶的智慧小灯泡bingo亮起。
带着满脸让人无法拒绝的阳光笑容，灰原雄正面莽了上去。
真夜看着突然积极起来的灰原雄，感觉到一种无形的沟通障碍正矗立在他们之间。
偷偷和太宰治对视一眼……
嗯，是同样不想理解天然生物的眼神。
很好，起码她和太宰之间并没有这种理解障碍。
灰原雄把懵了圈的真夜成功带到病床边，平按着肩头请人坐下。
“撒撒，真夜小姐，你请坐。坐吧坐吧～”
一般人会这么做吗？把两个正在吵架还准备互相隔开的人推到一张床上？贴得这么近？
真夜坐在床沿上，一低头就看到了自己手边太宰治那只清醒到毫无睡意的鸢眼，心头好笑。还好，起码不是她一个人觉得离谱。
少女僵硬着脸上的表情，收回差点碰到太宰治脸颊的手指，问向灰原雄。
“这是什么意思？灰原。”
太宰治也眨眨眼，偏头往旁边挪了点位子。
“灰原君，你这是……”
灰原雄擦擦额头的湿意，志得意满地叉起腰来。
“呼……这下两位不吵架了吧？”
被安置在床上的两位，进行了短暂的眼神交谈。
真夜：「他似乎对他的做法很满意的样子。」
太宰：「天然白痴都一个样子，要是让中也来的话，还能做出比这更白痴的事。」
真夜：「这就是你们并称双黑的原因吗？因为互黑？」
太宰：「说不定呢。」
真夜：「不过灰原搞这么一出之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生气了。便宜你了。」
太宰：「也不必这样便宜我，反正我下次还敢。」
真夜懒得理他，金色的瞳孔转过一圈，无奈将视线轻放在和平大使灰原雄身上。
“比起这个，你不先说明一下为什么需要我们坐这么近吗？”
灰原雄自信地拍拍胸脯，竖起大拇指，一眨左眼。
“不是有老人说，床头吵架床尾和嘛！也就是说，两人在一张床上拉近距离之后就不会吵架了对吧！”
雄孩子坚信着自己错误理解的谚语，对于现在取得的结果，其满意程度丝毫不亚于在毕业考试中答出了满分试卷。
只见他对着两人点点头，满面阳光地点评道：“看吧！你们没有吵架了！嗯嗯，果然老人的话是很有道理的。”
真夜无法反驳。
单就结果而言，灰原雄的确完美地达成了他最初的目的，制止了两人吵架。
虽然过程和他臆想的并不相同。
真夜望向太宰治。
「比起灰原，我感觉还是你更好沟通一点。」
「真巧，现在我也觉得你稍微变可爱了一点。」
病房门再再再度被打开，一个白毛哧溜一下钻了进来。
少女坐倚太宰床头，两人一高一低默契对视的画面被六眼完完整整收入眼底。
似乎有一种混和着柠檬酸涩味的滚烫热气直冲脑袋，伴着发酸的鼻头，熏热了他的眼眶。
五条悟不信邪地揉揉眼，直冲床边。
“你们又在做什么？！”
第41章 「想见的人」
咻咻咻咻……
手机提示音接连不断地响起。
真夜捂着耳朵翻过身，以谋杀它为目的，把手机塞进枕头下用力捂住三秒后……
果断放弃了。
「没办法，这毕竟是我和太宰的临时通讯道具，之前港口mafia给的手机要是没在战斗中损坏就好了。」
虽然时间还早，但为了尽快恢复精神和体力，少女从医院回来后就一早熄了灯躺上床。
现在，她只能不情不愿地拿起手机，眯着眼一条条过滤信息。
「大失策！虽然最强的手机怎么说都没人可以在上面做手脚，但并不代表最强不能。」
回忆起五条悟当时红着眼找进病房来的样子，真夜还是垂眸放轻了动作。
真夜清楚地记得自己当初的忙乱场景。
电话时，打乱的纸袋；起身时，覆没的长椅；离开时，留下的屐痕……
「他应该瞬时就理解了情况，却因为那一点微小的可能性就急红了眼吗？」
猜对了，但也没有完全猜对。
真夜打开手机，无机质的冷光，照亮了少女的面容。
「说到底，这还是他的手机，只是联络一下的话……」
这样想着的少女就被开屏新增+1+2+3…的短信息扑了一脸。
真夜低吟扶额。
“呜哇……好麻烦！从刚才开始居然已经累计到十九条了吗……”
【真夜你到住所了吗？】
【住在哪里？】
【环境怎么样？】
「一堆废话，略过。」
(划过……
【吃东西了吗？甘味屋出了很多新的抹茶点心哦，想吃吗？待会一起去买怎么样？】
「我只想自己一个人去买，清净。」
(划过划过……
【明天两人一起出来玩吧！没关系，我来做护卫！万事安泰！】
「近期应该不会有其他袭击，虽然也是因为五条悟的关系，但他的护卫完全是多余的。」
(划过划过划过……
【刚才看到了一只白猫，和你一样金色的瞳孔，很漂亮哦～被我抓住了～附了照片，之后记得看哦～】
(一只被拎起命运后颈的猫猫，身后还贴着一只更大更贵的蓝眼猫猫五条悟.jpg）
「啧！白猫都他的白发糊在一起了。而且整张照片里就数他的脸最突出。聚焦的时候给我对着猫聚焦啊！真的是给我看猫的吗？哪只猫？」
有些小强迫症地全部读完后，真夜从床上“唰”地一下弹起，扣着手机暴起青筋。
“好啰嗦！无所谓的信息也太多了吧！到底是谁提醒五条悟这家伙还能这样来骚扰我的？明明在医院的时候借口回来休息就成功躲开了！”
手机：新消息+1
“啊——真是的！有完没完！”
…………
此时另一边的商业街上……
“阿嚏！”
又被太宰治派出来跑腿的灰原雄揉揉鼻子。
“说起来，为什么我只是接个电话，刚刚还说要一起去超市卖场的前辈就突然离开了？果然是又收到新任务了吗！”
…………
医院独立病室中……
“呼～好险好险～幸好察觉的早，差点就回应她了。没想到我下面的名字竟然也是她的钥匙之一。真是恶趣味的女人啊，真夜。”
太宰治闭着眼抛起手里的硬币，银色的金属光在空中不住翻转，落到男人手中。
“什么嘛……居然是反面。果然不作弊的话，输的风险太大了。真夜的运气未免也好到离谱了吧，真的没有这方面的异能力或者术式吗？”
…………
【真夜，你在吗？】
【在，烦，睡，懂？】
【睡吧，我陪你！】
【？】
【我也睡！】
【随便你。】
真夜扔下手机，彻底没了睡意。静静地躺了一会，换过好几个姿势。眼前突然闪过画面，少女整个人再次支棱了起来，盯着自己白净的脚想起了什么。
[脚？]
脚上的痕迹早就治愈了，这点伤口需要耗费的能量并不算多。这不是关键。
[还是太宰？]
在这之前，太宰说过什么了吗？
不，这也不是。
脑中画面逐渐从记忆的湖底涌了上来，慢慢清晰。
[治，收回去。]
[不要。这个恶心的称呼能不能停下了？]
[是吗？那你的午饭就是牛排决定了。]
[哪家牛排？]
[自制，用这只皮鞋。]
[我和你的午饭不能换一下吗？]
[先把你踩在我被子上的脚收起来再说。进门之前要换鞋，说了多少次了！……]
[可我是翻窗的啊。]
“啊，太宰这混蛋……居然这么早就登堂入室了。”
金瞳一阵收缩，真夜托着下巴略略思索。
“原来如此，钥匙的失败提示吗。难怪我想起的是这么不痛不痒的记忆。治……吗？”
少女指尖压住翘起的嘴角，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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