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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和她也不是很熟，我只是觉得，不论她人品，就看在孟乐知的面子上，她不会轻易拿我们开涮。”吴惇转过来直视她的眼睛，“我知道就算不告诉我，她也会想办法撺掇别的联邦军官。我不了解她想做什么，但她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的小心思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上校是需要我做什么？”
“到时候传个消息，你嘴严。”
第182章
纹蒂亚星上空正在建造的舰港排起了长队。
从带有联邦标识的飞船上走下一批又一批的精壮青年人。
“没有在联邦传得那么落后啊，我看这不是挺好的？”刚下来的一个年轻人抬头看着空中各种机器人如火如荼地自动制造着各类防御大型装置，忍不住感叹。
“这儿的活还是挺轻松的，主要是因为离联邦太远，而且技术含量不高，所以招募的时候才定价比较高。”
前来接应的青年男人解释道。
“我还以为环境得多恶劣呢…挺好！”年轻人觉得很满意，这次没白来。
联邦官方公开召集劳力去往纹蒂亚星，说是帮助战后建设和改造，但大家心知肚明，那里没什么原住民了，联邦人过去，不过是占个地儿，这里以后就是联邦的地盘了。
相当于联邦是付费吸引年轻人过去居住。
“挺好的地方，也不知道怎么就空了。”年轻人一边走一边感慨。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领路的青年男人忽然减慢速度凑到他身边小声说，“听说之前打得很惨，来得早的人还赶上了最后一波战争。你知道陈微末吗？”
“知道啊，星网上好多她的八卦，咋啦？”
“她，好像在这死了！”
“是吗！”年轻人一听也来劲了，不由自主压低声音，却也掩盖不住兴奋，“说说说说！她不是离开联邦很久了吗，怎么会来这？”
“太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她带着伤正好逃到这，赶上这里的争斗，顺便帮了点忙，还被卷进来了，然后被炸死了。”
“…啊？”年轻人觉得有点新奇，心里又有点说不上来的草率。
星网上有关陈微末的事都已经很多版本了，公认的就是，一个冷面辣手美女，貌似很难死。
“然后呢？”他追问。
“然后…然后就现在这样了。”领路的一摊手，表示自己也就知道这些了，“不过我听士兵朋友说，孟乐知上校，知道这事之后，他人就失踪了。”
“怎么个事？”
“你不知道啊？孟上校早就芳心暗许了！”
“我就猜到！”年轻人一副早就猜到的样子，“要不然对一个邦外人那么好呢！我估计肯定是恋人死了伤心欲绝，不干了，跑了！”
“你说的很有可能。”
年轻人一路沉浸在吃到瓜的暗喜之中，对新生活的担忧冲淡了很多。
“你刚刚说陈微末在星网上的八卦，还有什么啊？”领路人一直跟在后面，冷不丁问道。
“就之前那些啊，你没看过？”
“在外面很久了，还有好多东西没看过就没有了。”
“你早说啊，我分享给你！”他大方地滑了下光脑，无痕传送。
“谢了。”
“没事没事，以后咱们就在这过了，没准还在一个地方打工呢。你也是自己一个吗？”
“我妻子也在这，但她身体不好，还好联邦允许我带上她。”
“哦哦，那还不错。”年轻人也是家里不富裕才过来的，听起来这里确实待遇不错，不是坑，“好了，我该走了，有时间一起吃饭！”
“一定。”
到了分岔路，年轻人自己去到他的住所，领路人冷眼看着他的背影，面无表情地在光脑上点了几下，星网上又消失了一条暗网线。
他的住所在山脚下，比较偏僻，从舰港到那地方，要飞行公车转悬空踏板再步行一小时。
山脚下也不是平坦的空地，坑坑洼洼的地方长了好多崎岖的紫褐色的鬼爪树，再往深处走才能看到一个小房子。
安静的林子里，只有那里传来一阵一阵的敲击声。
“我体弱的妻子又在抡锤子了？”
他一进门就看到陈微末头戴安全面罩，一只手被包着，另一只手举着半人长的修理机对准一个很小的东西一边砸一边发射细小的激光。
“我那为家奔波的丈夫回来了？”
陈微末把东西一扔，摘了面罩长呼一口气。
“几个月了，怎么对这个人设怨气还那么大。”
孟乐知笑了笑，按了下衣服上第一颗扣子，普通工服立刻翻新成为战斗服模式。
“偶尔也想体验一下用精神力蒙骗别人的感觉。”陈微末微微仰头，故意奚落。
可对方笑意更深，在她的嘴角轻轻啄了一下，又牵起她的那只伤手：“别因为伤在手上不耽误走路就瞎折腾。”
“我想到办法了。”陈微末说起这个眼睛泛起光亮，“强硬攻击只会适得其反，不如就让它把我吃掉。”
“…是有理论依据的办法吗？”
“没有，但是可以试一试。”
孟乐知没回应，只是在她的伤口上轻轻蹭了两下：“一会萧端来，他第一次过来，你不接待一下？”
“不用了，你来说，我先去把那东西打下来。”
现在说什么都没法压下她的斗志。
一小时后，萧端顺着屋子地下室的入口进到山崖的内部。
里面空间巨大，人为开凿痕迹不多，又或者说，形成时间十分久远。
他刚一进到核心区域，就被一阵刺眼的光芒照得睁不开眼睛，等适应了，他才看清是什么东西——
一个十分规整的光球，边缘和周围空气模糊不清。
洞内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看着这个光球，也没人主动跟他搭话。
他刚要和孟乐知说话，光球忽然微微晃动，看起来表层也没什么变化，但有一个影子以一种极飘渺的形态冒出，然后整个身子被弹了出来。
陈微末单手抓着一个冒着蓝光、带犄角的半个头颅似的东西，半仰着躺在地上，一句话说不出，只是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周围人默契地扛着喷枪一样的东西对着她一阵猛冲。
也看不出那是什么气态物，陈微末原本淡蓝色的战斗服逐渐变成了淡银色。
没让任何人触碰，陈微末自己狼狈地爬到墙根，脱力地靠在角落里。
而她带出来的东西被几个人放在了隔离仓内，进行临时检测。
“她说是科学勘察，就是这种方式？”萧端凑到孟乐知身旁，看着情况问道。
“那是三个月前的情况，的确是正常的勘探。”孟乐知回答道，“现在作为勘探行为来说，有点危险。”
“这就是那个意识揉杂体？”
“是。”
“那她怎么…？”
怎么以实体形式进去了？还搞得好像经历一场恶战一样？
在陈微末二次假死后，纹蒂亚星和联邦的合作活动被重启，由二军区的吴惇和独立军区的孟乐知共同负责，反而把三军区甩开了。
因为原本的项目是能源的高度提纯，结果到这里一看，变成了这个鬼东西。
最后算作三军区的督查失责，由其他人亡羊补牢。
“简单来说就是，任何事物都能算作一种能量，只不过不同纬度的能量大多情况下不能交叉影响别的纬度的物质，而一些非实体的东西也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能量，比如意识。”孟乐知解释道，“像我们两个人的精神力，就是能量足够强大，大到能够对其他物质产生影响。而这个意识揉杂体，也就是能量的结合体。”
“…这是…帕飒人做的？”
萧端知道这次的突发战役表面的对手是帕飒群岛，实际是和自由科技打的，但帕飒人的能力他也有所耳闻，磁场对于能量的影响可大可小，而对于意识的干扰也许比他们的精神力还要显著。
“有他们的功劳，但这个成果还是自由科技搞出来的。”孟乐知蹲下身，摸了摸陈微末的脸，对方好像没什么反应，眼神有些空，他又继续说道，“现在难就难在，想拿到最里面的东西就一定要突破外面这个包裹层，而外面这层能量就是很多意识，它们已经在磁场的作用下…自成一个世界，介于实物和虚幻之间的一种纬度。”
“所以她也可以进去。”萧端已经意识到自己的作用了，“那我们可以以意识形态去和里面的东西对抗。”
“差不多是这意思。但是你现在…”
“已经恢复很多了，上校放心。”
“娜塔莉娅把粒子机都给你用来治病了，当然得有进展。”
陈微末突然开口。
她还没恢复到正常世界的感知。
她现在看人，就像隔着一层雾面水镜，看不清，而且不成人形，图像是不断荡漾的，连声音都好像看出了波动的实体路径。
“没事了？”孟乐知试图找到她的目光进行对视，但她似乎接收不到这个信号。
“还好，问题不大，就是有点晕。里面没有彻底解决，我一会再进一次。”
“…没感觉？”
“什么？”
陈微末低头四处看，才发现自己那只伤手微微有些变形，只是刚刚一直垫在腿下面，没发现。
“你不能再去了。”
孟乐知起身，正要收拾东西，又进来几个人。
“你们看看是这个人吗？”
为首的中年女人十分干练。
“这是…？”萧端在一旁小声问。
“你好，我是朱嘉，联邦鸿菱能源的负责人。”她主动朝萧端伸出手。
——以然以轩的母亲
孟乐知悄悄勾连萧端的感知。
为防止泄密以及相关人的插手，连能源后备他们都是挑的自己人。
“伯母您怎么来了？”孟乐知上前，对于后面五花大绑的那个熟脸还是有点惊讶的，“这是在哪发现他的？”
“微末给的几个可能的地点，我都去了一遍。”朱嘉也蹲下来看了看陈微末的状态，“你们年轻人瞻前顾后怕这怕那，实在是浪费时间，我就自己带人冲了。”
“…伯母，这种事还是…”
“诶好了好了，你们做正事，别管我。”她大咧咧坐在陈微末身旁，一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模样。
萧端只觉得那人眼熟，看半天，终于想起来。
这是曾经出现在自由科技公开宣言中的一人，卢灼。
第183章
卢灼从前是格雷瑞尔的二把手工程师，最大的功劳就是把从各处搞来的资源做了一个整合和改造，变成了只能用在他们独立系统的东西，别人即便抢走也没有太大的用处。
后来格雷瑞尔这一派倒台，卢灼也不知所踪，但最后一次发现他的踪迹，或者说是他的成果最新再现，是在大批量改造人仓库的储能系统中。
所以他还是在给自由科技卖力，而且很有可能，他从一开始就是沙飞这一边的。
“让他先在这待着，我们先进去。”
孟乐知只想快点结束今天的进度，尤其是看到陈微末又突然流鼻血之后。
进去并不难，只要忍过最开始像窒息在粘稠液体的体感，后面就和正常空间很像了，但看起来无边无际，满眼莹莹粉光。
他们一进去就看到了一个只有半个头颅的四不像怪物躺在地上，好像是死了，它的血液向上飘散，如一缕青烟。
“这里到底…”
“可以理解成几个纬度的空间之间的缝隙，所以没有什么可以参考的物理规则。”孟乐知用脚轻轻碰了碰那个死了的生物，它立刻飞弹出去很远，“有时候用力打击，反而是自己受伤，任由它吞噬自己，爆体而亡的也许是它。”
“我们进来是去拿到核心？”萧端问。他尽量不和这里的场景产生交互，以免遇到麻烦。
他一进来就感受到了，这里有一股熟悉的能量，是蛭的。
大概是蛭看上了这里的能量，当作了食物，它和这里的半融合和侵蚀反而给孟乐知他们挣得了很多时间和探索的机会。
“再往里走就是意识的抽取物了，对精神力会有一点干扰。但我们两个人的精神力和联邦普遍的不太一样，所以用我们的能力尽量控制和摸清意识里的具体内容。”
一开始没人知道这个空间里有什么，孟乐知只探清了几个，剩下的还没来得及，那些奇怪的生物就全被激活了。
几个月的时间，寻常联邦士兵进来通常都落得下风，恢复精神力的各类成本太高，陈微末觉得不值，干脆全都自己上，直到最近才清理得差不多。
萧端听孟乐知这么说，立刻聚精会神，可刚感受到意识的靠近，他的大脑就有一种被迅速收紧的痛感，脚下仿佛站在了一千虚无之上。
“看来恢复得不错。”孟乐知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太紧张。
正常人才会有这种反应，孟乐知的精神力世界，连那些没有实体承接的意识都不想靠近，所以他受到的影响很小。
“…这里都是，纹蒂亚星人的意识？不对，不全是。”萧端忍着疼痛尽力去做孟乐知说的事，很奇怪，这里的意识生前来自天南海北，如今却都被圈在这里。
他们唯一的相同点，大概就是生前或多或少和正常人都有点不同，而正是因为这一点，他们才被选中带来了这里。
“他们管这个叫进化，其实只是和精神力类似的一种精神能量，还很初级。”孟乐知解释道，“自由科技发现他们的利用价值不高，就把他们的意识抽取出来，进行半实体化，用来做这个球的保护层。”
“…里面到底是什么，需要用那么多条人命来做掩护。”
“不知道，在他们看来，普通人的价值不高，而且源源不尽，所以为他们的更有价值的研究作为垫脚石，理所应当。但这里没有联邦人，就算有一两个，也是已经脱离联邦的人。”
孟乐知没再说下去，萧端已经心领神会。
自由科技大部分骨干脱身于联邦，自己人永远最了解自己人，他们避开联邦，也深知联邦在没有利益干涉下不爱管他国闲事，他们就这样给自己省去了一大麻烦。
事实证明，联邦的确除了对格雷瑞尔的上门挑衅进行了毁灭打击，沙飞那一派人远遁换了个面貌，联邦也没再追击。
因为他们杀的不再是联邦人。
萧端竟然没太意外。
他早就想好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眼下他也没时间想太多，他和孟乐知每前进一点点，这个空间内蛭的能量就会多蚕食一步，他们活动的退路也就更窄一点。
“别太紧张。”孟乐知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紧绷，开口道，“蛭暂时不会对我们完成威胁，就像大鱼吃小鱼，它不会放着小鱼不吃直奔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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