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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乐知很快接受了这个理由。
这样一来，林千星就有了合理动机。
“所以他是要…让顾青烈身败名裂，还是…？”
“让他死。”
“…好，知道了。”孟乐知似有若无地看了眼戚以然，对方神情十分冷淡，好像对这件事并没有意外。
但戚以然曾经说过，她并不知情。
“那现在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来这儿吗？”陈微末终于问出口。
“为了师出有名，演一出戏而已。”孟乐知起身，要出门去，但见陈微末屁股沉稳得很，也不动地儿，“跟我来啊。”
“…我还是，别乱走了。”
戚以然直接拽着她起来：“出什么问题让孟乐知负责，你快别纠结了。”
陈微末几乎是硬着头皮，还好是半夜，基地里没有人。
孟乐知带她进了一个长型观测台，从一面十几米长的玻璃看出去，正对着远处一个浅层洼地。
陈微末贴在窗户上，手搭在眉骨上遮光。好像…什么也没有吧。
“耐心看，地面凹陷的边缘。”
孟乐知微微弯下腰，凑近了一些，但陈微末半点反应也没有。他又只好站直，一偏头，看到戚以然一脸嫌弃的表情。
陈微末盯了半天，虽然是深夜，但那边零零星星打了些灯光，并不强烈。
那个边缘，似乎时不时地抖动，掉落泥土和石块，然而却没有任何外力作用。
“下面有东西？”
“对，有一个巨型生物，是塞拉菲奥公司遗留的半成品。”
陈微末立刻明白过来：“这里以前也是试验地？”
“没错，三年前被迫废弃的，原因是实验体太过强大失控了，毁了他们实验基地。”孟乐知看着那片洼地，平静说道，“基地就建在那里，如果想挖，应该还会有建筑残留。”
三年前…他知道的那么清楚，不像是后来才查到的。陈微末觉得他应该很久之前就在查这些事了。
果然，孟乐知又继续说：“孟教授的人追踪调查这里很久，三年前发生意外后，塞拉菲奥启动了自毁装置，之后并没有人想浪费精力来收拾残局，所以证据保留的还算完整。”
“…自毁之后，那个还活着？”
“是，所以不好应对。”孟乐知揉了揉太阳穴，无奈笑道，“之前去赫斯汀五星体获取的线索不能作为证据出现，只能是我们推断的论证，这里才可以用作曝光那两个公司的证据。”
“为什么？”
“联邦不支持也不直接反对技术回溯，而且，我们没办法解释为什么我们会知道塞拉菲奥的技术成果。这一点很容易被他们当作反击的理由。”
所以这才耗费人力物力来这里挖遗迹。
不过看这里的基地建设，应该已经准备了挺久了。
陈微末问：“什么时候挖？”
“后天。”
“那边的实验体有多少？”
“三只。”
“抓活的抓死的？”
“看情况，反正都能用。”
三只就能把基地毁了？那确实难搞。
陈微末犹豫了一下：“我…就不跟着你们一起了。”
虽然说来都来了，不帮着做点什么也不礼貌，但她确实不方便出面。
“你徒手肉搏的确危险，不去也好。”孟乐知本来就没想让她上。
“那我…”
是不是可以走了？话没说完，就被孟乐知堵住了话头：“等捕捉实验体之后，还需要你的协助。”
“…我能做什么？”
“你作为皓月星惨剧的目击者，得给出一些参考意见。”
“…”
戏要演全，陈微末都差点把这茬忘了。
都是塞拉菲奥出品，肯定有相似之处。
虽然她在这个环节里不是那么重要，但某种程度上也不可或缺。
“好…”陈微末答应下来，反正那边她已经临时让伊尔帮忙看着了。
“好了，回去睡觉！”戚以然见到完满达成合作，难得率先提出休息。
憋了一晚上没说话，把说话机会都让给了孟乐知，她现在觉得自己非常善良。
她溜得很快，就剩下那两人。
孟乐知只好把陈微末带回休息的地方。
“刚刚忘了问了，你的精神力，可以直接用吗？”陈微末在外面打架打习惯了，总是想不起来还有这种作弊的方式。
孟乐知尴尬地扯起嘴角：“好像…没用？”
“你都能让一大群虫兽镇静下来，搞不定三只星兽？”
“也不是按照数量算吧。”孟乐知欲哭无泪，“之前试过一次，反而把它们激活了。那个洼地原本比现在还要浅，这个陷落状态就是我那次尝试造成的。”
“嗯…”陈微末沉思，“听起来，和我有点像。”
“…也可以这么说。”
抵触精神力的勾连，进而越发狂躁。
孟乐知只能希望，那三只的武力值也不要像陈微末一样。
一夜无梦。
转天，陈微末跟着孟乐知他们出了驻地，跑到那边的荒地。
有人见到陈微末，吓得定在原地，忘记了干活。也有人见到她，直接上来勾肩搭背，直到注意到孟乐知的眼神，这才意识到越界了。
毕竟是被驱逐出去了，还是要保持距离。
…那她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上校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陈微末被看多了，实在顶不住。
“我不自在，还是在远处看吧。”
她自己跑到远处的高地，俯视着士兵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看他们规划的布局，那三只星兽的个头还不小，每一个少说有十数米。
正看着，陈微末敏锐地察觉到，这附近好像不止她一个人。
这里土质坚硬，不轻易脱落，但她总能听到零零星星的细碎的声音。
但她并没有显露出来，只是装着认真地看向前方。
这里看够了，就换一个位置，直到靠近了她心里估算的位置。
脚下一松，忽然消失在高地的水平线上。
“人呢？”
几个人立刻警戒，但又不敢贸然出头。
他们躲在一个土坡后面，是个很好的藏匿点。
“我还以为没被发现呢。”一个中年男人扶额，推了把脸，“估计…”
话没说完，他们跟前的土坡陡然破裂，碎土扎在他们的脸上，才稍微看清一点，有两个人的脖子就被掐住，直接撂倒在地。
后面两个人反应更快一点，武器已经举了起来，枪口对准，可与此同时，他们的头被一股强大的外力按在了一起，巨大的冲劲让他们暂时失去了知觉。
陈微末承认，她力气使得大了一些，这是因为有人强行勾连了她的脑子，试图让她平静下来。
但适得其反，刚刚，她有些失控。
好在下一秒她又重新掌控了自主力。
就是最后这个人，陈微末瞬移到他身后，紧紧盘住，手指就搭在他的椎骨上。
“别乱动，动一下断一根肋骨。”陈微末轻轻在他耳边劝导，“你是谁？”
这人虽然有些意外陈微末的速度和力量，但被擒住后并不慌乱。
“我倒是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会在这？”
听这意思，好像这个人认识她？
陈微末把手指稍稍移了一下，放在了更方便捏断的位置。
“微末！”
孟乐知气喘吁吁地在附近大喊。她还听到了戚以轩和沐风华的声音。
“找你呢。”男人笑了出来。
前面两个被撂倒的人又站了起来，回身想打过来，但陈微末架着这个中年男人的同时，还能接着打。
孟乐知顺着声音找过来，陈微末正把那五个人死死压在地上。
“…微末…”他难得失语。
“问题不大，再问问就行了。”
“…他是军区军士长。”
第85章
陈微末站在戚以轩身后，努力降低存在感。
独立军区的军士长，来视察工作，还偷偷摸摸的，这不怪她动手吧？
戚以轩和沐风华也相当体贴地挡住了她，孟乐知站在最前面。
忙昏头了，他们竟然忘了军士长说过，会抽出时间来这边看看，但没说具体时间。
“好歹也在希泊干过一段时间，怎么还是不认识我啊？”军士长其实也没生气，反而笑呵呵的，他冲陈微末招了招手。
陈微末深吸一口气，往前走了两步。
“那就认识一下，我是华澄，现任独立军区司令。”他伸出手，又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不是可疑入侵者。”
“…”
陈微末硬着头皮和他握了下手。
“别紧张，你身手不错。”华澄笑容和煦，稍微转了个头，看了眼自己那四个因为疼而歪歪扭扭站着的下属，眼神立刻锋利如刀，可再转向陈微末，又温柔了起来。
“军士长，陈微末是我请来辅助工作的。”孟乐知在一旁解释。
“唉你也别紧张，我又没说什么。”华澄让孟乐知也打住，“这种行动来个有能力的人也是助益，我又没说不允许。”
“…可是我没要去。”陈微末默默说了一句。
华澄这倒是显露了一点意外。
“我不方便插手你们联邦的事务。”陈微末直言不讳。
“啊…你这么想，也不是没有道理。”华澄表示理解，“毕竟当初我建议仲裁庭把你驱逐出境，为的就是独立军区事务不再由外邦人插手。”
希泊几人都面露尴尬。
他们也没想到华澄把大家心知肚明的东西直接摆到了明面上。
“陪我走走？”华澄问陈微末。
“军士长…”孟乐知想阻拦一下，但是华澄摆摆手，让他老实呆着。
远处人们如火如荼地做准备工作，近处的注视又紧迫得难以忽视。可独独华澄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悠闲自得。
“这次行动的目的，你知道是什么吗？”他问道。
陈微末该说知道吗？刚刚离开得太急，她也没法和孟乐知对个口风。
“你也不用看那边，孟乐知这小子，当初要求什么自主权、独立权限，为的就是遇到像你这样的人或事的时候，不向上具体说明。”华澄像读心一样，“这种在联邦不多，但是没办法啊，像他这样自军校起就备受瞩目的人才，也值得现在的权力。”
陈微末实在听不出来他的意思。
感慨？骄傲？还是忌惮？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多出这些个心眼。
“你不敢说，那就我来说。”华澄倒也不介意陈微末的沉默，“说起来也是那两家生物公司太过分了。边境安全问题，这是所有军区的大忌。他们不该碰这条线。”
也许是陈微末多心了，在她听来，如果没有制造这种麻烦，军区也不会管其他任何违背人道底线的事。
“乐知跟你说了吧，联邦的波里德尼斯和斯特拉的塞拉菲奥，一个负责前期实验，一个负责后期质检？”
“嗯…”
“如果明天行动顺利，应该能发现他们遗留下来的东西。这里可是，把他们同时联系在一起，最好的地方了。”
“嗯…”
华澄略带嫌弃地瞥了她一眼，怎么好好一个年轻人，只会嗯嗯嗯的？
嘴不灵光的话，以后可不好混啊。
“乐知办事，我是放心的，抓三个失了控的星兽应该问题不大。”他郑重看向陈微末，“但我希望，你这次可以公开、正式地，和他们一起行动。”
“…为什么？”
“你肯定会觉得奇怪，让你走的是我，让你回来的也是我。我可不是上了岁数变得善变了。”华澄好像只正经严肃了一句话的时间，又恢复了随和，“两年前是需要你离开的时候，现在也是需要你回来的时候。”
“我不明白…”陈微末跟他说话太累了，“我应该也没那么重要，为什么需要我？”
“准确来说，不是需要你，而是需要能干的邦外人，来把联邦这潭水搅浑。”
看到陈微末眼神中无意间流露出的一丝嘲讽，华澄笑了笑：“听起来的确比较现实和无情，但是我想你也能理解。我在联邦混到现在，最大的经验就是，当你觉得自己行事顺利的时候，通常是大环境需要你这么做，当你处处碰壁的时候，不是你能力不足或者倒霉，而是客观上讲，你不能这么做。”
“联邦，不是在缩减邦外人的名额吗？”陈微末反问。
“是啊，但是他们做的太过了。”
“军区也会管这种事？”
“军区的士兵，也是联邦的公民。”
华澄说完，自己也陷入沉默。他迎着陈微末审视的目光，缓缓地勾起唇角：“说点真心话好像还被质疑了。你们年轻人现在都没点情怀吗？”
一个前一秒还在计算利益得失的人，现在跟她谈理想？陈微末都不好意思听他说话。
“军士长，我说实话，你们联邦的秩序，跟我有什么关系？”她好像跟不同的人说了很多同样的话。
“无关，所以我只会和你谈交换。”
“军士长能给我什么？我物欲其实不是高。”
“当然，乐知看重的同伴，怎么会被钱收买打动？”华澄理所当然道，“跟人谈交易，当然得提前搞清对方想要什么。”
果然，就算孟乐知可以独立招揽，她这么一个显眼的邦外人怎么会真的不引起别人的好奇？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查的我？”
“嗯…”华澄故意沉吟，“我岁数大，所以知道的也比年轻人要多点。你的身手、体质，真的很容易让我想起来从前那点拿不出手的事。”
“拿不出手，还让我继续留在联邦？不怕你们的那点破事都被抖出来？”换做别人，早就因为这四个字恼怒了，可陈微末内心一片荒凉。
“构造一个更理想的社会，就是要不断骚动，逼着人寻找一个艰难的安全感。但你要知道，不是你，我也会找别人。”
陈微末语气一滞，带了一点自嘲说道：“…军士长好像，想让我做的事情有不少。”
“你能知道的，和能做到的，也会相应增多。”
“那军士长想让我明天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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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乐知站在那边的高地，始终看着那两个在说话的人。
也不知道说什么能说那么久。
刚刚被华澄盯得紧，他也来不及在陈微末身上放监听器。
好不容易把他们两个盼回来，他还一句话没问，就见华澄亲切地拍了拍陈微末的肩膀，对自己嘱咐道：“你可得好好对她啊，我好不容易挖来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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