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彭建新不是被他搞去劳改了嘛,他怎么还辞职啊。
当然这些疑问,在游彻请完假回来后,都得到了解决。
游彻也早猜到,他的辞职会引起不少人前来打听。
他一到电器厂,便陆陆续续有人借着“关心”的名义打听他辞职的真正原因,他都一一敷衍过去。
这些人中的大多数跟他关系都不算很近,见打听不到只能悻悻离开。
曹展飞是上午找的游彻,面对好友的询问,游彻并未隐瞒。
他实话实说道:“促使我辞职的,确实是彭建新这件事,经历过彭建新这事,我才真正认识到,在这个体系内,我的工作方向不是我自己决定的,是上面决定的。”
“我能做哪些事不能做哪些事,要看上面如何决策如何指导。”
“这就是我辞职的真正原因。”他说。
“可是,”曹展飞皱眉道,“你无论去到哪个厂子都是这样的体系,这个体系是我们这种老百姓无法改变的。”
“我没想着改变体系,”游彻道,“既然我已经选择离开体系,就不会再进入到其中。”
曹展飞闻言一愣,沉默片刻后才问道:“那你未来怎么打算?”
“创业。”游彻说出两个字。
曹展飞笑着说:“我相信以你的能力,未来一定能有所作为。”
“金鳞岂是池中物,体系什么的确实让你束手束脚了。”他起身拍拍游彻的肩膀道。
曹展飞走后,游彻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杨和平又找上了他。
杨和平在游彻面前坐下,开门见山道:“听说你递辞职报告了?”
游彻点头。
“这好好的工作你怎么能说不干就不干呢?”杨和平又道,“厂长是不好当,但之前的那些难关不都度过了吗?”
“万事开头难,事情总是会越做越顺的嘛,”见游彻一声不吭,杨和平继续劝诫道,“你辞职的事,孟箬知道吗?她怎么也不知道劝劝你。”
游彻知道杨和平是老一辈思想,对铁饭碗很看重,便也没跟他解释太多。
他直截了当道:“大伯,你就别劝了,这事我已经下定决心了,孟箬也支持我。”
游彻的犟脾气,杨和平怎么会不了解,见他一副下了决心的样子,他便知道这件事是板上钉钉了。
“她还支持你?”他像是有点不敢相信,随口长叹一口气,道,“你们年轻人啊简直就是胡闹。”
之前过年吃饭的时候,杨和平才得知孟箬辞去了食品厂的工作,当时一听也是不赞同。
但听游彻说孟箬辞职的事已经过去好几个月,再加上孟箬是个女人,女人最重要的当然是在家相夫教子,工作不工作什么的,他倒也没再说什么。
如今游彻又辞职,他意见就很大了,男人不一样啊,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工作哪能说丢就丢。
杨和平见自己劝不动,也就只能连连叹气作罢。
同时听说这个消息的还有谭林,晚上吃饭时,谭林跟郑婉无意间谈起这件事。
郑婉一听,很是吃惊:“游彻辞职了?”
谭林点头:“是啊,突然就辞职了,厂里的职工一听说,都是大吃一惊。”
郑婉低下头沉思,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他有说他辞职后要去干什么吗?”
上一世,游彻的人生轨迹大概也是如此,先是当上厂长,然后辞职创业,在丰州市创立了电器公司,再然后就是将公司总部搬迁到申市。
按照上一世的轨迹,那游彻接下来应该就是在本地创业。
谭林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
郑婉没有在意,因为到目前为止,游彻的人生轨迹除了娶了孟箬,发生这一点变动外,其他的基本没怎么变,所以接下来在丰州市创业的事大概率也不会变。
几天后,李梅来看郑婉,郑婉和她聊天时,很自然地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李梅。
“妈,你知道游彻辞职的事吗?”郑婉问。
李梅一听也是一惊:“辞职?不知道啊,他不当厂长啦?”
郑婉点头。
“厂长都不乐意当了,他是找到了更好的去处?”李梅一脸八卦道。
郑婉暂时不打算说出游彻即将创业的事,只是摇摇头,说她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李梅一脸的好奇:“那我要找个时间好好打听一下。”
她没上班,平时的乐趣也就是跟人唠嗑,打听打听周围人的八卦。
打听自然是去孟箬那直接打听一手消息比较好,但之前孟军发话了,让她一个人别去找孟箬。
于是李梅回家后,转头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孟军。
“辞职?”
孟军听到这事也是有点吃惊,但也仅此而已,并未多在意。
因为这段时间,他被饭店收益连连下降的事愁得焦头烂额,根本没空去管别人的闲事。
见孟军对这事没啥反应,李梅便撺掇孟军去孟箬的面包店打听。
孟军当即不耐烦道:“你没看我这段时间忙得很吗?哪有空管这种闲事。”
“你要是实在闲得慌,就好好管管你儿子的学习,你看他上小学以来,哪回考试不是考得一塌糊涂。”
见孟军跟吃了枪药一样,李梅也不敢多说什么,打听的事只能作罢。
晚上,游彻下班回来,孟箬顺嘴就跟他说了今天去医院看谢卓然的事。
“你去看那个小子干嘛?”游彻蹙眉。
上回谢海东登门拜访拿了不少东西,东西都堆在桌上,晚上游彻下班回家看到,就疑惑地问了一句。
孟箬便跟他说起谢海东登门致歉的事,说起登门道歉,自然也就牵扯出谢卓然跟踪逃犯的事。
游彻听完,对谢卓然的意见就很大。
“他一个学生去跟踪杀过人的逃犯?这小孩脑子是怎么想的,也太拎不清了,他以为他是谁?”游彻气愤道。
“最重要的是,他自己找死也就算了,他还把你拖下水,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他会把你害死。”
“他应该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孟箬道。
说完,她抓起他的手,轻柔地捏了捏,似想缓解他的情绪,让他不要太动气。
自那天后,游彻对谢卓然就一直有意见。
今天一听孟箬还去看他,当即蹙眉不高兴。
“他已经知道错了,今天我去看他,发现他整个人的状态跟以前都不一样了,很消沉,”孟箬道,“而且,他一直在跟我道歉。”
游彻:“算了算了,不说他。”
“我买了一只鸡,好好给你补补。”
“我来做,你在旁边指导。”
孟箬在家休养的这几天,基本都是游彻烧的饭,他怕自己做得不好吃,就让孟箬在旁边指导,操作什么的都由他来。
……
她在家休养了四天,面包店也关店歇业了四天,她打算明天正式开店营业。
大概是关店时间有点长了,面包店一重新开业,生意立即爆棚。
孟箬很快便又进入到忙碌状态。
重新营业的第四天,二店迎来了两位警员。
“孟同志你好,我们是派出所的警员。”说着,两位警员分别亮出自己的工作证。
孟箬看到突然而至的警员,眉心一跳,心想她本本分分做生意,应该没做什么违法的事吧。
等其中一位警员向她说明来意后,她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们是来通知孟箬几个明天去派出所接受嘉奖的。
公安同志道:“谢卓然、孟同志你还有你的丈夫游彻,要是没有你们三个的见义勇为,我们派出所也不会这么快抓到这个逃犯。”
“所以丰州市公安局决定,为你们三位授予奖章,明天上午九点,届时还会有本地电视台记者采访。”
第86章 新征程
关于公安局给他们授予奖章的事,孟箬在游彻下班回来后,将这事告诉了他。
“那我明天上午请个假。”游彻听完后说道。
翌日上午九点,游彻骑着自行车载着孟箬到了公安局门口。
他俩到的时候,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记者早早到场,谢卓然坐在轮椅上,还是包成粽子那个样子。
等他俩一到场,公安局局长便走出来,几人站成一排,由局长给他们授予奖章。
表彰仪式结束,便是记者的采访,采访内容主要也是针对那天晚上与逃犯搏斗的详细情况。
记者先采访的谢卓然。
当记者问到为什么会想到跟踪逃犯时,谢卓然沉默片刻后回答。
“当时,我骑车经过小巷,一瞥眼看见那个人鬼鬼祟祟的,然后我将那个人的形体特征,跟通缉令上抢劫犯的形体特征一对比,发现竟有七八分像。”
“只不过他当时躲在巷子里的阴暗处,又背对着我,我没看清他的正脸,所以不能确认他是不是通缉犯。”
“我就想着先跟踪他一段,等我确认他就是通缉犯后,就立即去派出所报警。”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那个逃犯很警觉,他在一开始我跟着他的时候,就发现了我,但他没选择跑,而是故意把我带到一个人少又偏僻的地方。”
“估计他是怕自己一跑我会喊人,这样他的行踪就彻底暴露了。”他补充道。
……
讲述到最后,谢卓然突然神情格外严肃道:“虽然今天我被授予奖章,但我总觉得自己受之有愧。”
“所以我在这里郑重规劝大家,遇见社会上的不法分子,千万不要鲁莽行事,不要轻举妄动,最好的办法就是第一时间去派出所报警,尤其是和我一样爱好见义勇为的学生,见义勇为也请一定量力而行。”
“不然,”说到这,谢卓然脸上严肃的神情收敛,露出一个笑,“我这样的伤势就是前车之鉴。”
记者边听边记,认同地点点头,觉得谢卓然说得不无道理。
未成年人首要当然是保护自身的安全,如果见义勇为把命给丢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等采访结束,已经临近中午,游彻将孟箬送到面包店,自己则去电器厂继续上班。
这个周末,孟箬的二店迎来一位熟人――谢海东。
其实这算是谢海东第一次来孟箬的面包店关顾。
之前,早在孟箬因门锁被剪去派出所报警那天,谢卓然就跟谢海东提及过孟箬开的面包店。
当时,谢海东就说等什么时候有时间去面包店看看,谢卓然还不客气地怼过他,说等他有时间估计要等到他退休才行。
其实今天要不是谢卓然让他过来给他买面包吃,谢海东还是想不到过来。
那估计就真像谢卓然所说,要等他退休后才有时间。
谢海东走进面包店时,孟箬正好烤完面包出来,谢海东走上前跟她打招呼。
“然然说,他想吃你店里的面包了,让我过来买。”
“我问他喜欢吃什么,他也没说,就说你清楚,让我问你。”说到这,谢海东脸上露出一点不好意思。
孟箬当即指了几款面包,说:“他平时这几款面包吃的最多。”
谢海东点头,然后每款面包都要了双份。
正好他也尝尝,平时谢卓然喜欢吃的面包都是什么味道。
这时店里排队的人不少,孔敏珠站在柜台前收银。
于是,谢海东便一边排队一边和孟箬说话。
“孟同志,上回真是谢谢你,”谢海东忽然道,“上次你跟我说完,我回病房后就好好跟然然谈了一场,我们父子俩也算是把话说开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谢海东有些难为情道,“自打上次我们把话说开后,我感觉我们俩的感情都亲近不少。”
“只要我去病房陪他,他就会拉着我问东问西,问派出所的一些案子啊,问一些刑侦方面的专业知识等等。”
“以前,我们父子俩处一块儿,聊不了几句就得吵起来,不是我责备他,就是他嫌我嗦,嫌我烦。”
“哦,对了,”谢海东像是想到什么,道,“那天我跟他聊完之后,他突然一脸认真地跟我说,他以后要做一名人民警察。”
一说到这事,谢海东便欣慰地笑起来。
“以前他没什么明确的目标和理想,我问他你长大想干什么,他总是说不知道。”
“然后,我让他去当警察,他还总是说什么警察的条条框框太多,遇见事他喜欢用自己的拳头去解决。”
“现在不一样了,他跟我承诺他以后不会再逃课打架,他会好好学习,他要考警校当人民警察。”
“我真的感觉他一下就长大了。”谢海东一脸欣慰道。
孟箬也同样露出欣慰的表情,这样看来谢卓然这骨折的罪不算白受,以前他总是一副不着调的样子,经历这事后,一下就成长了稳重了。
果然老话说的没错,人不是慢慢长大的,而是一瞬间长大的。
又过了十几天,电器厂新厂长正式上任。
说到电器厂新厂长这事,其实一开始新书记是想提拔严正光当这个厂长的,然后副厂长的职位,再从下面的人中提拔。
但,新书记跟严正光提这事时,严正光竟然一口回绝,任是书记怎么劝说都不肯。
说实话,游彻从曹展飞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时,也又几分惊讶。
严正光有多想坐上厂长这个位置,他不是不知道。
不然当初,严正光也不会昏招频出,那么着急把他拉下来。
消息是曹展飞打听来的,但是他也想不明白严正光是怎么想的。
严正光之前针对游彻,那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怎么日思夜想了那么久的厂长位置,现在送到他面前,他反倒不要了。
严正光拒绝厂长的职位,其实是有自己的考量。
一来,他确实被之前彭建新的事给吓破胆了。
二来,他也算是见证了,自游彻当上厂长以来,所经历过的刀光剑影,虽说其中很多事还都是他搞的吧。
但是他搞别人可以,别人搞他那就不行了。
而且,厂长这个职位,注定要成为众矢之的,尤其是像游彻和他这样没靠山的厂长。
再者,他也五十多了,再干了十来年就能退休,折腾那干啥,到时候他厂长的位置还没坐热,就被上面的人推出来当替罪羊,或是被下面觊觎厂长位置的人搞了,那才是真的得不偿失。
所以他就像现在这样当个副厂长,有钱有闲挺好的。
新厂长正式上任,游彻跟他交接完工作就能正式离职了。
“从电器厂离职后,你有什么打算嘛?”听游彻跟她说完新厂长上任的事,孟箬问道。
“离职后,我还要先帮北丰电视机厂那边处理一下经营问题。”游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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