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莘怜一手拿着电话,从冰箱里拿出裴予漾做的冰山熔岩蛋糕,漫不经心地拒绝了:“不必了。”
“我呢,对她也没什么特殊的感情,一个陌生人,不至于要我专门去见她一面吧?”
她“啊呜”了一口蛋糕,微微苦微微甜,味道很不错,声音也轻快了几分:“她呀只需要还钱就好了。”
“还钱?你要她拿出多少?”
姜莘怜想了想,徐寅之前大致预估了安乔一家的全部资产,共计五千万左右,那么……
“不多不多,八千万就行。”
“但是这笔钱,要安乔自己来还,谁都不许帮她。”
该说不说,安乔这前半生还挺幸运,遇到的几个男人都非富即贵,大方得很,从未吃过赚钱的苦。
可是钱不是那么好挣的,靠背叛姜言朔,卖掉姜莘怜,和齐晋南分手,拿到了两千三百万,这也太轻松了吧。
现在也该感受一下,赚钱是很不容易的。
安乔的丈夫秦先生是个正义感很强的男人,强到什么地步呢?
徐寅描述了一下:“大义灭亲他很在行。”
嘿,正中下怀,就怕他不够正直呢。
齐晋南明白她的意思,两人一拍即合:“我觉得很不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嘛。”
至于秦家会不会因此支离破碎,这不是他们该考虑的事情。
可别指望被伤害过的人大发善心。
“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的话那我挂咯。”
“别着急嘛,”齐晋南无奈,“我还有事想问你,莘怜,你想不想回齐家?”
齐家?
姜莘怜记得,齐家有家规,非婚生子没有继承权,而她虽然是齐晋南唯一的孩子,但终究不是婚生子,没有继承权。
于是兴致缺缺。
“不要。”
她在这世上在乎的人,排第一的那肯定是自己,其次,勉强让裴予漾上个榜,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如果她在乎亲人,渴望亲情,她根本活不到现在,早就死在了冰冷的姜家。
齐家不能给她带来切身的利益,甚至有可能增添麻烦,她才不要回齐家。
齐晋南沉默一瞬,很快笑道:“好吧好吧,随你,不过我只有你这一个继承人,我的财产肯定都是你来继承的。”
“哦?”姜莘怜平静地接受了,“那挺好。”
她说了声再见,电话被挂断了。
齐晋南保持着动作,直到屏幕暗下来。
书桌上的台灯照出一缕光,照见他面上的苦涩。
“我来得太晚了。”
*
小莘怜五岁时,都无法口齿清楚地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姜言朔常不回家,林雅沁视她无物,她没有陪伴,没有教导,一直没能学会说话。
但小莘怜是个聪明的孩子,她自学成才了!
年幼的她多少有些兴奋,在家中翘首以待,等着林雅沁回来,有点胆怯又有点期待,轻声道:
“妈妈,你今天工作辛苦了。”
林雅沁听到这一声“妈妈”,愣了下,很快想到自己流落在外受苦的亲女儿,心里一痛。
她站起身,径直无视了小莘怜,回到自己房间。
好吧,第一次和妈妈说话失败了。
小莘怜沮丧地低下头。
陈姨安慰她:“小姐,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许是你太乖了,夫人放心你。”
会哭的孩子?
小莘怜记住了,等到下一次林雅沁回家,鼓足勇气走到她身边,怯声道:“妈妈,你能陪陪我吗?”
没有回应。
“妈,妈妈,你能和我说句话吗?”
好冷漠啊妈妈,会什么都不看她一眼啊?
“妈妈……”
林雅沁看了眼泪汪汪的小莘怜,心里厌烦,高声喊道:“陈姨!”
陈姨立刻跑过来:“怎么了夫人?”
“把她弄回房间去!”
林雅沁指着小莘怜,声音尖锐:“把她关关好!别让她随便乱跑!一回家就哭哭哭,一点教养都没有!”
陈姨心里不忍,却不能违背主家的意思,把小莘怜关进房间,上了锁。
年幼的孩子害怕黑暗,她哭着拍门想要出去,哭着和妈妈道歉,最终哭得说不出话,躺在地上看着黑暗中仅有的月光。
稀薄微弱,时有时无的月光,是唯一的光。
如果太阳能够在晚上出现就好了,但那是不可能的。
好孤独,好寂寞,好悲伤啊。
没有被人爱过的小莘怜,在十岁时一个阴云密布的夜晚,想要解脱。
被划下二十几道伤口的手腕,流淌出大片血液,她最后看了眼窗外,月亮还是没有出现。
等到血液流尽,身体变冷,整栋别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一个小小的绿色光团出现,轻轻没入女孩的眉心。
她身上的时间开始倒流,就像倒放一样,血液重新回到身躯,身体逐渐回温,胸口出现起伏,伤口愈合直至消失不见。
不知道过去多久,姜莘怜睁开眼,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周围一片漆黑,她挣扎着摸到台灯开关,“啪”一声打开,微弱的灯光驱散了黑暗。
感情伴随着记忆一起涌来,姜莘怜捂住心口,晃了晃身体,昏了过去。
这夜之后,陈姨惊讶发现,一向沉默寡言的莘怜小姐,变得活泼开朗很多。
第105章 假千金她是偷心贼26
十岁前的记忆,让姜莘怜大脑开启了自我保护机制。
忘记了孤独和悲伤,忘记了寂寞和痛苦,同样的,也忘记了什么是爱,如何去爱。
姜莘怜爱不爱裴予漾,她自己也不知道。
齐明远喝得东倒西歪,裴予漾看着司机把他弄上车,顿感轻松。
姜莘怜抱着蛋糕探头:“他可算走了,我真佩服他能嚎叫这么久。”
“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裴予漾头疼地按着太阳穴。
“哎?为什么?”
姜莘怜好奇:“你要和明远哥绝交吗?”
“不至于,只是我要出国了。”
“出国?”姜莘怜愣住,“你吗?”
裴予漾走过来,把她揽进怀里,抱着一起在沙发上坐下。
“是我和你。”
姜莘怜仔细看着他的神情,不像在开玩笑。
“莘儿不是要去A国做交换生吗?”
裴予漾笑意温和:“你想做的,哥哥都会答应你。”
“那……”姜莘怜试探开口,“让我离开?”
裴予漾笑容不变:“你做梦。”
姜莘怜:……
她懒懒躺在男人怀里,问道:“那裴氏集团怎么办?你可是裴氏的掌权人,你长期待在国外,没办法实时掌控情况。”
“等过段时间,我就不是裴氏集团的总裁。”
他说得轻描淡写,就像在说:我明天不回裴家吃饭了啊。
但这不是一个性质的事情啊!
姜莘怜震惊:“你不做总裁做什么呢?”
去做打工人?这逼格降得是不是有点多?
裴予漾疑惑:“我是说我不做裴氏的总裁,但我在国外有公司。”
“……哦”
她叹气:“我已经能想到裴夫人他们会如何大发雷霆了。”
“你不用去管他们,”裴予漾安抚她,“应付他们是我要做的事情,你不需要担心。”
裴夫人对莘儿有根深蒂固的偏见,她性格固执,不会因为一两件事情改变自己的观点。
裴予漾认定了姜莘怜,不会因为母亲的想法改变,也不可能让莘儿在母亲面前低声下气。
他会尽自己长子的责任,但这份责任不需要莘儿去背负,她只需要开心就好。
姜莘怜晃了晃小腿,没穿鞋的脚丫一下一下踢着他:“那你是想,把我一直关在你身边吗?”
裴予漾坦然点头:“一直在一起。”
“那你可得把我关好了,”她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一字一句,“要关一辈子哦。”
要一辈子都爱她,不能停止,不能消失。
*
“齐晋安不是答应了我什么都不说的吗?!”
安乔抓住徐寅的衣袖:“你们答应我了!”
徐寅一把抽回自己的衣袖,不紧不慢道:“秦夫人,你没听清楚吗?是姜莘怜小姐要求你赔偿八千万。”
说完他补充道:“你知道姜莘怜小姐是哪位吗?就是你二十年前抛弃的那个孩子。”
事到如今,安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齐晋南和他女儿,是联合起来戏耍她!
她恨得发狂:“你们说的事情我都照做了,你们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你是说起诉林雅沁那件事吗?”徐寅有点惊讶,“那不是你身为母亲该做的事吗?”
“至于现在的八千万,是你卖女儿该付的赔偿。”
“你们都说我该这么做那么做,可你们有没有站在我的立场上,为我考虑考虑!”
安乔哭道:“她都已经不见了,我还能这么办?你们还要我怎么办?!”
徐寅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拜托啊大姐,这谁能理解你体谅你啊?
你孩子刚出生的孩子不见了,别的也许做不到,那你倒是报个警啊?
起码得表示一下你的态度吧?
退一万步来说,你实在没办法了,收了医院的钱也不是不行,那你这些年倒是愧疚一下啊!
他实在不想和这种恶毒自私但不自知的女人说话了,感觉每说一句话都是对三观的冲击。
直截了当:“秦夫人当初抱着什么目的生下的女儿,你自己心里清楚,这八千万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能抱着什么目的!”
安乔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急了:“我辛苦怀了她九个月,生下她你知道我受了多少苦吗!我……”
“你闭嘴!”
这一声怒喝从身后传来,安乔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傻了。
“老,老公?”
秦昼面色铁青:“徐先生告诉了我一切,我原本不信,我要亲口问你,要听你的回答,现在看来,已经不需要了。”
他怒声道:“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卖掉刚出生的女儿,你知道是多么不可饶恕的事情吗!”
如果是家庭万般困难,不想孩子留在身边受苦,那自然无可厚非,但是!
安乔流着泪想要去抱他:“老公,老公你相信我,当年我真的是迫不得已,我……”
“那我请问秦夫人,”徐寅冷笑,“到底是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让你没有打掉这个孩子。”
身体不好打掉就不能再怀了?
必然不是,安乔身体非常健康。
“难道是因为,你想借这个孩子嫁进齐家?”
“不!不是的!”
安乔立刻大声反驳,神色惊慌,极力否认。
而作为她这近二十年来的枕边人,秦昼一眼看出了她的心虚。
心里愈发失望。
“安乔,我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们离婚吧,至于儿子,我会如实告诉他,他的母亲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说完,他再也不看身后的人,转身离开。
徐寅看安乔哭得声嘶力竭,心里舒畅了些,经过她身边时,好心提醒:“莘怜小姐身后有齐家,裴家撑腰,你可别想走捷径。”
完了,全都完了。
安乔失力倒在地上,连哭都忘记了。
二十年前,齐晋南给了她一千万分手费,直到那时,她才知道齐晋南的身份到底有多显赫。
分手后不久,她被查出怀孕了。
在知道怀孕,她的第一反应是:她是不是可以嫁给齐晋南了?
抱着这种隐秘的期待,她生下了这个孩子。
就在她生下孩子当晚,孩子不见了。
她不能嫁给齐晋南了。
不,冷静下来想,就算孩子没有弄丢,齐晋南也不一定会娶她,说不定一分钱不给她就把孩子带走。
毕竟这是瞒着他怀上的孩子。
两相权衡之下,安乔最终收下了封口费,就当这世上从未有过那个孩子,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第106章 假千金她是偷心贼27
裴予漾当了这么多年豪门子弟的楷模,不少人深受其害。
结果现在,裴予漾要为了自己的爱人跟去国外,还要辞去裴氏总裁的身份。
一时之间,那些被他的光辉压得喘不过气的少爷都直起了腰杆。
看吧看吧,谁都有叛逆期的啦,像裴予漾这种,翅膀已经梆硬的年纪来一个叛逆期,谁都奈何不了他。
这么一想,还是早点叛逆比较好吧?
这些人的乐观裴父裴母是体会不到了。
裴父气得仰倒:“逆子!裴家养你这么大,你就这么回报我们吗!”
裴夫人也面色难看:“予漾,你再想想清楚,别一时冲动,以后你会后悔的。”
比起两人的激动,裴予漾很平静:“以后我不好说,但现在如果按照你们的意思,我不用以后就后悔。”
“你!”
茶杯擦着他的脸砸在身后,发出“砰”的一声,他巍然不动,眼皮子都没掀一下。
裴父气得捂住胸口:“你是觉得我们会害你吗!”
“父亲,我没办法说服你,”裴予漾如实道,“同样的,你们也没有办法阻止我。”
“公司转接的资料我都已经整理好了,望你们保重身体。”
裴父勃然大怒:“滚!你滚出去,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裴予漾顺从地拿了东西,听话地滚蛋。
裴予漪一直安静坐在一边,看她哥离开,站起身想要跟出去。
裴夫人叫住她:“予漪,你要去哪?”
“我和哥哥去道别,”她说道,“还有姜莘怜。”
“予漪!”
裴夫人加重了语气:“不准去!”
“妈妈,我不明白,”裴予漪看着她,“你不应该盼着哥哥过得开心吗?他现在很幸福,你不应该为哥哥高兴吗?”
姜莘怜也许真的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最清楚这一切的,就是和她相处最久的裴予漾啊?
“只有哥哥了解姜莘怜,所以除了哥哥,没有人可以随便批判她。”
说完,也不管裴父裴母是什么反应,追出门外。
她一路小跑,跑到大宅外,远远地就看到外面停着一辆黑色宾利,姜莘怜从后车窗探出脑袋,笑得很甜。
“哥哥,你终于出来了,我还以为你又挨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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