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人人都传是这林中有不干净的东西,久而久之,这处再也无人前往。
姜莘怜偶然走到这处,着人清扫了凉亭,为了遮挡寒风又围上了晕红帐幔,点燃暖炉,这称病不出的一月便一直在这。
今日除夕夜宴,宫人都在前面忙碌异常,更不用担心有人来这。
秋叶温好酒端来,便安静退下,去了竹林一边守着,免得有人闯进来惊扰了主子。
姜莘怜在宴席上待得不舒服,只觉得吵闹,到了这,周围静悄悄的一片,只有风吹过竹叶发出的沙沙声,倒是兴致大好。
为自己斟了杯酒,依着栏杆慢慢啄饮。
“今日女主便要重生了,也不知道她的性格如何。”
头一仰,一饮而尽,未喝净的酒液顺着下巴,流下脖颈,流到胸前。
“当皇后有什么好的?不如当太后。”
她连饮三杯,已经有了些醉意,身上也泛起燥热,胡乱脱掉了茜色银纹罩衫,慵懒地趴伏在小几上,脸颊绯红。
酒意上头,有些昏昏欲睡,美目半睁半合之际,耳边除了竹叶静悄的沙沙声,还有隐约的细微脚步声。
一步一步,极为缓慢,但确实在往凉亭这边来。
姜莘怜只当是秋叶,安静地等得她出声。
可是等了良久,直到那人停在了凉亭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不是秋叶。
她强撑着直起身,眯起眼睛朝外看去。
风吹动了薄纱帐幔,掀起一角,她看清了那人身上的官袍,满朝文武,唯有一人可穿的:
绯红仙鹤袍。
第10章 贵妃娘娘和丞相有染10
庄鹤鸣不喜夜宴上的喧闹,借着不胜酒力,便向皇帝告退。
皇帝大笑:“景穆还是如之前一般喝不了几杯酒啊。”
他说的是他未荣登大统,还是皇子时期,那时庄鹤鸣是他的伴读。
立刻有知道此事的大臣奉承道:“是先皇慧眼识人......”
庄鹤鸣躬身告退,本想直接回府,却是脚步一转,往相反的方向,走到了这儿。
他幼时身为皇子伴读时常来的地方。
这处凉亭位置偏僻,是这皇宫之中少有的清净之处,本该毫无人迹,本该是这样。
隔着重重薄纱帐幔,他也一眼认出了她。
风吹吹停停,薄纱起起落落,起伏间带出的浮香,缠得他昏了头,竟一直这般失礼地看着她。
姜莘怜以为他会说句话,解释一番告个罪什么的,没成想他像呆住了一般,站着不动,充当木头桩子。
他好像在看着我,她想道。
撑着绵软的身体慢慢站起来,男人的视线也在随着她移动,紧紧盯着她,是目不转睛,是心醉神迷。
“大人怎么在这?”
姜莘怜问他,娇娇的嗓音因醉意变得含糊缠绵。
“我,微臣......”
庄鹤鸣深吸口气,闭上眼睛,让自己清明一些,却听刚还在亭中的声音已经近在面前,她唤道:“大人”
他怔怔睁眼,芙蓉玉面近在咫尺,只看着她红唇一张,轻声唤他:
“大人......”
轻声漫语,素手勾住他的腰带后退。
他竟也昏了头,握住她的手,被她拉进了温暖馨香的亭子,暖香扑面而来,薄纱在身后合拢,顺着她的力气躺在了柔软的地毯上,躺在了她的怀里。
姜莘怜抱着他,轻笑,温暖湿润的吐息扑进耳道,低声道:“大人喝醉了。”
他的身体寸寸僵住,此时他并非权倾朝野的丞相,而是她的提线木偶,任由作弄,清朗的嗓音变得沙哑:“我喝醉了。”
恩情满调云弄雨,契相合似水如鱼。
薄纱吹晃层层叠叠,纤纤玉指,拍按香檀。
庄鹤鸣望着身下美人,微红的眼尾,绯红的脸蛋,红肿的双唇,他俯下身,迎上她张开的手臂。
086:......
086:!!!
086只恨自己没有实体,不能冲出来拉开庄鹤鸣,气得直跳脚。
庄鹤鸣!你不是走的不近女色的人设吗!你这又是在干什么!快离我家宿主远一点啊!你个色中饿鬼!
只被人叫了两声,就不要脸地凑上去,不是色中饿鬼是什么!
剧情!剧情还能好吗!
这边秋叶听到动静,匆匆赶来,见到亭中交缠的两人脸色大变。
以为是有人强迫喝醉了酒的主子,就要上前,却见主子挂在男人宽阔肩膀处的手一动,做出“退下”的指令。
秋叶犹豫一下,咬牙跑回原来的位置,为主子守着。
至于守在竹林另一边,庄鹤鸣的贴身侍卫面如菜色,内心异常崩溃。
大人!大人!求求您动静小一点啊!这可是皇宫,皇帝的地盘,这哪是情难自禁,这是急色吧!
赶紧结束吧!
守在两个不同方向的人,内心同时乞求道。
你昏了头了,这是今夜庄鹤鸣第三次对自己说道。
云雨初歇,姜莘怜惫软无力,躺在男人的臂弯中,眼见他脸色越发沉冷,有些不高兴的掐了他一下:
“你这还没从我身上下去呢,就打算翻脸不认账了?”
庄鹤鸣深吸一口气,挣脱了温暖馨香的双臂,捞起散落在一旁的官服穿好,动作利落迅速似乎避她如洪水猛兽。
等到他穿戴完毕,又变回那副衣冠楚楚的样子,看一眼趴伏在地上那眼睛觑他的美人,一字一句宛若咬牙切齿:
“今后丞相府任凭娘娘差遣,微臣只求今日之事没有下一次。”
说罢,一把掀起帐幔,快步离开。
【他他他,他这时敢做不敢当了?!】086气得跳脚。
“我想,他是不敢相信吧,”姜莘怜慢吞吞地穿上肚兜,披上茜色银纹罩衫,
“毕竟是世人称赞的文人君子,自己也没想到能做出这种事吧?”
他现在肯定很崩溃,她笑了出来。
正如姜莘怜所想,比起恐惧此事被人发现从而导致灾祸,庄鹤鸣此时更难以接受的是:
他竟是如此毫无理智,贪恋情爱美色之人?!
不顾那人的身份,不顾自己的身份,不顾后果,与那发情的兽类一般无二。
日后再听他人称赞自己仙人之姿,君子如玉,只怕他自己都恨不能结果了自己。
他异常失态,一路脚步匆匆,避开宫中的巡逻侍卫离开了皇宫,却在宫门前遇到了李侍郎。
李侍郎见到丞相还有些惊讶,想不明白不胜酒力早早告退的丞相为何出现在此处,但转念一想,笑着走到他身侧。
“丞相大人,如此之晚怎还未归府?可是......”
他话说到一般卡在喉头,双眼瞪得老大,死死盯着丞相嘴角的一抹红痕。
庄鹤鸣见他神色不对,伸手擦了下嘴角,干净的手指再拿下时已经沾染了一丝还带着馨香的绯红。
“庄丞相,这这......”
李侍郎经历过不少风月场,如何会不知那是什么!那分明就是女人的口脂!
再看丞相略微有些凌乱的发冠,一切都一目了然。
但皇宫中的女人,无论是女官还是宫女,都是皇帝的女人啊!
庄鹤鸣捏紧了手指,压抑着怒气一字一顿道:“本官做什么,还需要向你说明吗!”
“不,不敢!”李侍郎连忙告罪。
庄鹤鸣冷冷看他一眼,登上马车,敲了敲马车车壁,一道黑影跃入马车,单膝跪于面前。
“动作快点,让他闭嘴。”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暗卫领命,准备离开时,又听主子道:“等等。”
那粉腻酥融似乎还在掌中,他最终还是屈服:“把宫中的人脉都交给她,别让她受伤了。”
她许是贪图一时欢愉与他犯下大错,她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只当没发生过这事,而他却不能无动于衷。
此事终究对她的影响更大。
第11章 贵妃娘娘和丞相有染11
事后几日,姜莘怜便收到了庄鹤鸣手下之人的效忠。
虽早已对他手中的势力有了心理准备,但得知皇帝身边的两位大太监之一的荣顺,竟也是他安插的眼线,不免生出惊讶。
“手都伸到皇帝身边了,他真的不是想造反吗?”
她倒是想和庄鹤鸣当面说说,可他八成正在躲着她。
他的势力远比她厉害,若真心不想见她,只怕她如何使手段都无济于事。
既然她找不到人,那就只好让他自己来了。
姜莘怜抽出一张小纸,寥寥写了几笔,随意折了折,交给了庄鹤鸣指派给她的人手中。
“去把这个交给丞相,在他展信之前,记得和他说一声,我近日身子很不适。”
那人摸不着头脑,但主子将他们交到姜主子手上时,说过让他们听姜主子的话,于是老实地将信收入怀中,便去御书房前蹲守丞相。
御书房乃是皇帝办公的重要之处,非天子近臣不可入。
庄鹤鸣受皇帝传召而来,刚要踏进御书房时,听到了乌鸫鸟声,这是相府专用于联络的暗哨。
他偏头看一眼乌鸫声传来的方向,转而对荣顺道:“容我耽误片刻。”
荣顺转了转眼珠,明白这是姜主子想要见主子呢,众目睽睽之下,他稳住表情:“庄丞相言重了,快去快回便是。”
庄鹤鸣走到无人之处,传话之人从角落拐出来,将信呈上:“主子,这是姜主子要属下带给您的信。”
薄薄一张纸,他少有的疑惑,准备打开,又听那人补充:“今日姜主子身体很不适。”
身体不适?伤着了?累着了?
他展开信纸,其上只有短短一行字,却让他脸色大变,拿着信纸的手都颤抖起来,急急问道:“你姜主子她......”
身后有石子落地的声音,是在提醒他不可再耽搁了。
“转告她,我今晚去找她,去她的宫里。”
那信纸被握成一团塞进袖中,他稳住心神,回到御书房。
一众大臣就着税收之事吵得不可开交,无论身边之人如何拍桌子瞪眼,庄鹤鸣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
虽说庄丞相平时话也不多,但也没有沉默到这种地步吧?
提出增税的大臣:庄丞相反对增税?他们要不要再据理力争一下?
反对增税的大臣:丞相同意增税?他们惹得丞相不悦了?
庄鹤鸣:......她身体不适,再加上纸上所写,难道?
如果是真的,那这无论如何都无法隐瞒下去,他是否应该着手准备起来?
等他意识到周围一片安静时,他抬头,见那些大臣都面带犹豫,大气不敢喘地看着他。
庄鹤鸣:......
有大臣硬着头皮问:“庄丞相意下如何?”
“不如何。”面无表情。
“但增税可使......”大臣试图挣扎。
哦,是在说增税的事情。
他站起来朝皇帝拱手道:“微臣觉得,增收税务之举,不可行。”
皇帝本就对这些政务不是很感兴趣,看着这些老头争来争去只觉得倍感无趣,现在庄鹤鸣站出来表态,那这事就算解决了。
皇帝笑眯眯道:“一切都听丞相的。”
“庄丞相!这税收......”
那提出增税的大臣很是不甘,准备良久的事情被丞相一句话否决,正想再说道几句,却见丞相目光凌厉:
“你还有什么高见吗?”
“......没,没有。”
“那微臣便先行告退了。”
得到皇帝点头,一撩衣袍转身就走,留下御书房的大臣面面相觑,怀疑道:“庄丞相之前是这个性子吗?”
不是说仙人之姿,风轻云淡,清冷淡泊吗?
“你也不想想庄大人的出身,他最是了解增税给百姓带来的危害,许是今日之事触怒了庄大人。”
“说的也是。”
———————
将信纸交给宫人后,姜莘怜便带着秋叶出了宫。
在剧情中,女主赵月璃今日会遇上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白良媛是皇帝还是皇子时便在身边的老人了,她对皇帝与赵月璃之间的事情一清二楚,自然知道在皇帝心中赵月璃有着几分的特殊,心中异常嫉恨。
虽不知为何赵月璃进宫后一直不太受宠,至今仍然是个贵姬,但这一点也不妨碍她仗着身份欺辱赵月璃。
于是今日在御花园两人相遇,白良媛无理取闹,罚赵月璃在寒风中跪了一个时辰。
剧情中,赵月璃硬是扛了过去,之后更是狠狠报复了白良媛,但现在......
“嚯?这里好生热闹。不介意我也来瞧瞧吧?”
姜莘怜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两人身后,白良媛露出见鬼的神情,忙送不迭半蹲行礼:“给昭仪娘娘请安。”
赵月璃也俯下身行礼。
姜莘怜不去看狼狈的女主,灼灼美目满怀恶意盯着白良媛:
“本宫瞧着白良媛这规矩学得也不怎么样,不如让本宫来好好教教你,秋叶。”
“是,娘娘。”秋叶走到白良媛身后,一脚踢在膝弯处,白良媛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膝盖生疼。
“这才对嘛。”姜莘怜捂着嘴娇笑。
白良媛如何还能不知姜昭仪是故意为难,只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气得口不择言:
“姜昭仪这般作弄嫔妾,陛下可知!皇后娘娘可知!”
“哦?”姜莘怜冷笑连连,“只凭你这句,本宫打烂你的嘴,也没人会说本宫的不是!秋叶!”
秋叶立刻扬起手,毫不吝啬力气,“啪啪”便是几下,白良媛脸颊立刻高高肿了起来。
不是爱仗势欺人吗?今日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仗势欺人!
她瞄了眼还跪在地上的赵月璃,随口道:“起来吧,别跪着了。”
赵月璃艰难地爬起来,朝她谢恩:“多谢娘娘,今日之事,倘若娘娘需要嫔妾,嫔妾随时恭候。”
说着随时,但告状的最好时机,不就是现在吗?
两人对视一眼,姜莘怜一笑:“行啊,那你便随着本宫一起去见皇上吧。”
着人拖上白良媛,两人一同踏进乾清宫。
刚从御书房回来的皇帝被这阵仗吓一跳,眼见自己两位爱妃一个面带万千委屈(赵月璃),一个面露恼怒(姜莘怜),
后面还有一个双颊高肿,大嚎着:“陛下为嫔妾做主啊!”的宫装女子,一时摸不着头脑,连忙问道:
“你们,这是闹什么?”
赵月璃未语先泣,哀切地唤了声“陛下”,泪珠晶莹一颗颗掉下来:“陛下,嫔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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