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真把自己当我女朋友了,下属还敢管老板了?”萧浪故意呛她,谁叫她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本来就是一宗买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怎么还分高低贵贱了。
木子曦本身心情不太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想起来那个戏剧社的前男友,心里一肚子气。
“老板,就不劳烦您送我回去了,免得被别人见到影响不好。”说完,她下了车,直接往前走去。
车灯打在她的背上,萧浪再按了按车喇叭,木子曦也没有回头。
萧浪索性下了车,跟在她后头:“先回去吧,我还得去准备明天一个会议的材料,可没时间陪你耗。”
“您回不就行了。”
“木子曦,你是从哪儿来的邪火?”
木子曦站定脚步,眼睛定格在街边一幢“危楼”上,这里四周已经架起了施工板,看起来是要被拆迁了。
“这里要被拆了?”木子曦有点诧异。
“是啊,这地儿很旧了,城中村,之前是拆迁压力大,一直没谈拢,区里新上台的领导有魄力,搞定了这个项目,要是开发得力,我们酒店也来这开个张。”
木子曦再左右看了看,确定自己是在Z大的北门外面,对面就能看见Z大的校门。
那这幢楼,也算是她曾经采过风拍过戏的地方。
那时候Z大戏剧社排一出民国时期的微电影,正好见这栋楼房修砌得还有点仿古,空置着,就找了村委会,临时租了这房子几天。
木子曦本就是戏剧社员,因着和社长任放的关系,演了个戏份还比较重的角色:恶毒姨太。
那时候自己屁颠屁颠满心想着任放,演个恶毒女配还沾沾自喜,我呸,木子曦心骂道,不是女一号也敢找她演?
后来那电影流传甚广,到现在,Z大还有所谓黄金一代戏剧社的传说,靠的不都是她出圈的容貌吗?
但现在,这里要拆了啊。
“往事随风。”木子曦喃喃道:“就让往事随风,都随风……”
她边哼着边绕进小路里,往施工板那挪了挪,原来那板子上开的门还留着一条缝,她抬腿踢了上去,门就吱呀着打开了。
手机的电筒打开,她发现这里面除了院子里堆多了些杂物,其他的与几年前也没什么差别。
眼前恍惚,是她当时拿着开水壶烫他们家侍女的场景,任放是导演,那出戏拍摄完毕后,他给了她和演侍女的同学各一个橙子,可惜,她后来才知道,她那个橙子是酸的,侍女同学的橙子是甜的。
萧浪皱着眉走进来:“进来这里干什么,被人发现还以为你是小偷。”
“回忆当年啊。”木子曦突然有些释怀:“我当年在这里拍过电影,Z大戏剧社的作品《鸳鸯错》。”
萧浪不知道,完全没听过。
说起来,当时村委会的大叔还说过,这屋子的女主人,好像是跳楼死的,男主人离开了这里,说是这地方不吉利,再也没回来过。
木子曦想起来这事,觉得确实挺不吉利的。
“你看,就是那个天台,最后我演的那个角色从那里跳下来了。”木子曦指着天台:“回想起来,那时候我觉得要跳楼的感觉有些熟悉,因为不久前我就被什么游魂野鬼架到宿舍楼上去过,但其实除此之外,我好像还有其他的感觉。”
“就是我真的跳下来的时候,一瞬间的失重感让我很熟悉,好像我真的跳过楼一样。”
“你还……”
木子曦打断他的话:“所以啊年轻人,别整有的没的,你好好去找个女朋友吧,谁知道哪天,就在虚数空间里一命呜呼了,连个人间真爱都没有,岂不是白走一遭?”
“哦,至少抚恤金得给女朋友准备充足啊,不然人家白伤心。”
萧浪正想反驳这算哪门子真爱,那漆黑一片的房子里居然传来了一阵声音。
是一群人的声音,有爽朗的笑声,有正经的朗诵声,甚至还有人的掌声,听着至少得四五个人。
这些声音本身倒是挺明媚的,但这样明媚的声音从这样一栋幽暗的建筑里面传出来,就显得格外诡异。
像是一个看不见底的黑暗洞穴,一群妖魔鬼怪在里面进行一场邪恶的聚会,然后粉饰以美酒佳肴,琴瑟琵琶,其实就是在声色犬马,杀人剥骨,为的就是激发过路人的好奇心然后一瞬间把人扑死。
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木子曦就打了个寒战。
“什么情况?”
萧浪也觉得神奇:“这地方还会有人黑灯瞎火的聚会?”
“是什么犯罪组织,还是什么邪教活动?”木子曦一下子就警觉了:“报警吗?”
啪!
施工板上的小门直接被关上了。
木子曦猛地一拍脑门儿:“出事了!”
她说话的时候,萧浪企图将门拉开,可原本轻轻一踢就可以被踢开的门,此刻像是被焊在了施工板上一样,硬是拽不开了。
房子里面的笑声停了下来,变成正经说话的声音。首先是一个男声,然后是另外一男一女迫不及待地回应,木子曦听着,倒像是戏剧社的人在讨论人物塑造。
什么鬼,现在还有学生在这里排戏?这些学弟学妹们可真是长本事,莫非是在这里排贞子吗?
“进去看看?”木子曦说。
萧浪没有反对,他想着,好歹叫人过来帮忙开门,否则就被困在这里了。
房屋的门本就是半掩着,木子曦走进去,想看看声音的具体来源。她很快锁定了位置,就在入门左手边的小房间里,印象中,这里应当是一间卧室。
这间卧室的门紧闭着,声音从里面源源不断的传出来。
木子曦走上去,敲了敲门。
里面说话的声音并没有停。
“喂。”萧浪拍了拍木子曦的肩。
身后冷不丁的声音把木子曦吓了一跳,她转过身来,正好看见被手电筒光线照出脸部轮廓的萧浪,萧浪本就有些阴翳的面容显得格外诡异,眼睛好像充了血,只差头上两个角,那就是妥妥的恶魔。木子曦心脏差点没跳出来:“你干嘛!”
萧浪皱眉,一手拿出宋竹之前给的朱砂符:“我建议你拿着这个,这破屋子完全没光,就算是真有学生在排剧也不至于这样,你把朱砂符拿在手上,以防万一吧。”
木子曦想了想,当初觉得自己半点邪祟不沾身的萧浪都有了这种警觉性,真是事情磨练人啊,但他说得不无道理,所以她说:“你来开门。”
萧浪一动不动。
木子曦也不动了。
他们俩不说话,房间里面的声音还在继续。这声音明明音色和音调还和刚才一样,但现在回荡在这幢空荡的危楼里,居然有种诡异的嗤笑感,就好像是什么神魔正在天上看着他们两人的蹩脚表演,发出讨论和戏谑的声音,而他们早就不自觉进入了别人的戏中,成了小丑。
萧浪呼出一口浊气,走上来握住了门把手,他往下一按,门锁被打开,接着他推开门,发现里面竟然亮着一道昏暗的黄色灯光,是那种复古电灯泡的光。
里面原本的声音却嘎然而止,有一个男人迎面上来,他首先看到了似乎来者不善的萧浪,而后看到了正脸色发紫,牙齿发颤的木子曦:“小曦,你怎么来了?”
第40章 校园游04 墓碑之上,还有星星火光。……
“那要不要开门?”宋竹问,陈朔的猜想其实也是她的担忧,最关键的是,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有没有恢复,万一遇到什么,恐怕没有胜算。
话音刚落,外面小礼堂的门就被风吹得吱呀摇摆,然后哐当一声彻底关闭。
陈朔心中有了丝不好的预感,他走回大门口,想去验证自己的预感,果然,门打不开了。
宋竹面露尴尬,等到陈朔走回来,她道了歉。
“道歉做什么,这又不是你造成的。”陈朔一笑而过。
话虽这么说,这礼堂确实是自己拉着陈朔进来的,责任得负,宋竹想了想:“这魂既然找上了我,那我也无处可避。”
宋竹本想让陈朔走远点,可他摇了摇头,站在她身边,直接扭动了教室门的把手。
开门的那一瞬间,宋竹感受到教室里光线和人影的变化交错,她回过神来,发现站在教室里的人居然是任放。
任放看起来有点吃惊,一张人畜无害的帅脸,挑眉问道:“宋竹,怎么是你?”
说完,他就看到了宋竹一旁的陈朔,显得更加吃惊:“你男朋友?之前没见过,外校的?”
男女声尖锐的争吵停止,而宋竹的心情显然不像“任放”那样轻松。
因为这个任放,分明是四年前的任放!
而原本讲台前透过窗户见到的那一群意气风发的学生也都变了模样,那里面有王彩妮,有罗鹤,有李思佳,还有秦楚楚……
是当年的戏剧社社员。
一般人或许会觉得自己穿越回了四年前,但宋竹清楚的知道,自己掉入了别人的陷阱。
陈朔不明所以,只觉得有种莫名的危机感:“你是?”
“我是Z大戏剧社的社长任放,你好。”任放边说着边准备和陈朔握手,陈朔在接触到他手掌的那一刻汗毛竖起,一声卧槽消磨在牙后跟,心想哪有正常人的手这么冰的!
绝对是冰点以下的温度。
然后他想起来,刚才在礼堂外面,那两个男同学分明说得是“季社长”,所以眼前这个……他心里各种猜测在打架,但他忍住了,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
任放好像浑然不觉自己有什么不对劲,转而问宋竹:“小曦呢,她没和你一起来?今天的戏还有她的戏份呢。”
要是换了以往,宋竹一张符纸已经照着任放的脑门压了下去,但今时不同往日,她不想冒然浪费掉自己仅存的符纸。
事情是怎么样的,她在心中飞速计较着。
原本他们听到的男女争吵声并不是发生在这个世界的声音,那此时的任放呢,是出于什么原因,教室的场景出现了这么多自己熟悉的人?
哦!四年前,当时木子曦和任放在闹矛盾那时候,她好像听木子曦说过一次:那几个人今天在小礼堂排戏,但我不想去,任放那个王八蛋,我再理他就是狗!
莫非此时的场景就是那个晚上?
是谁,居然为了掩盖自己的存在,把当时的情景搬了出来?宋竹觉得有些奇怪,刚才她明明没感觉到这里有什么游魂,那这个魂究竟是哪里来的。
但既然进入了这个魂造的幻境之中,要想脱困,唯破而已。
王彩妮走过来:“宋竹,平时看你那么沉默,居然还找了个外校的男朋友?”
她语气并不友善,旁边跟着看着斯斯文文的秦楚楚。
以往宋竹对秦楚楚并没有什么想法,但总是听木子曦埋怨,说这人绿茶什么的,今日再见,她还真感觉到这个秦楚楚的眼神里有点不怀好意的味道。
“宋竹,子曦怎么没来呀?”秦楚楚问,语气温柔中还带着冷漠。
宋竹根本没有心思听她说话,她打量着跟前的三个人和远处的罗鹤李思佳,一直在想破局关键在谁身上。
远处的罗鹤和李思佳在耳语着什么,看着也是有点秘密。
也就是除了任放之外,其他人似乎都不太友好,或者说,不太高兴。
不,宋竹抬头对上任放的目光,突然觉得这个男人笑得有点恶心。就像盛开的鲜花被溅上了牛粪,比牛粪本身更让人觉得恶心。
“木头……小曦她不来了。”宋竹回答。
“那可少人了。”王彩妮一脸不满:“要不你替她,不用演,照着台词念,给我们排一遍。”
说完,面前的几个人就往讲台边走了去。
陈朔搭了搭宋竹的手,小声问:“是什么情况?”
宋竹简明扼要地解释了一下,跟着前面的人来到讲台边。她仔细观察着这些人穿的衣服和身上的配饰,想看看有没有与这个空间不和谐的东西。
但她一时之间没有发现。
他们现在排的戏是话剧,名字叫《麻将桌》,是在一个茶馆里发生的让人啼笑皆非的批判性喜剧。
学生时期的人喜欢批判,而戏剧社的人光明正大的演绎这种人生。就在这种来回的对话之中,宋竹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这异样来自秦楚楚。依宋竹以往对秦楚楚的印象,她是个十分“小家碧玉”的人,说话慢条斯理小小声,做事也是,后来发生了她和任放的事,宋竹从木子曦的嘴里知道,这种叫做心机。
可是,她今天的角色应当是一个比较“蛮横”的人,她是茶馆的老板娘,管这些来打麻将的人收茶水钱。可她并不蛮横,而是和以往一样……惺惺作态。
不是演技的问题,是她整个人的气质,太有平常生活的影子,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刻意模仿,刻意塑造她。
而其他人呢,表情虚假,好像是随意捏造出来凑数的人物。如果说这些人活得不太真实,那秦楚楚就是过于真实,真实到与任放他们不在一个维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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