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裕心中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打开了火折子,对着里头高喊着。
但无人回应。
吼声回荡在狭小拥挤的牢狱里,空寂又悲凉。
只余那些不曾相识,或许是真正罪犯的人,在向他们磕头求救。
还不等江裕带着队伍往里头探去。
又是一发爆破的声音,比方才他们所用的火药体量还要猛烈,整个地下空间都在震动,石壁崩裂,即将坍塌。
外头传来了激烈打斗的声音。
“少帅!怎么办?”
“撤吧少帅!”
一众士兵皆是经验丰富的,赶忙举起盾牌挡在头顶,把江裕保护在中央。
壁上的石子不断掉落,留给他们思考的时间不多了。
江裕怒红着眼,当机立断。
推开了身边的士兵。
“你们走!赶紧走!”
说着,江裕从士兵手中拿过一个铁盾牌,孤身冲进了那昏暗无光的牢狱尽头。
就算是空城计,他也要进去闯。
若是江家人真的在里面,他今日离开,必定此生都无法原谅自己。
“少帅!”
士兵刚想跟上江裕,顶上的巨石就直直砸落下来,拦在了他们跟前,把本就狭小的通道口堵得严严实实。
士兵们试图搬开石头,却无能为力。
坍塌还在继续。
“快走!”
“先走!上头还有些火药,我们从另一侧再开个道。”
出口处的士兵,着急地吼着朝里头吼着。
――
此时的刺史府
柳眉带着一众侍卫一路打到内院。
最后在来福的故意指引下,来到了姜卿卿和柳旭白所在的小院中。
房中亮着灯。
似有女子的低哼传来。
柳眉疑惑地上前推开了门。
“哥。”
柳眉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胸腔内的心脏砰砰作响。
她万万没想到柳旭白已经来了圩洲。
还跟姜卿卿混在了一起。
埋在姜卿卿脖间的柳旭白抬首,眸色暗沉地望着门口呆愣住的柳眉。
姜卿卿在他怀中,仅露出了一张脸。
“带着你的人,滚。”
温润的嗓音,哑得不行。
仿佛被扰了兴致般。
随着柳眉一同前来的丞相府众人,都被这一幕吓得不行。
这……不是来抓人的吗?
这是捉奸来了?
柳眉上前,就想要掀开盖在他们身上的被子。
却被来福及时拦下。
“三小姐,别让我们难做。”
柳眉挣扎着。
她不信,不信柳旭白竟然真的和姜卿卿搞在了一起。这种做作的女人,怎么能进柳家!
一定是姜卿卿主动勾引的。
“姜卿卿!你真的跟你那母妃一般下贱,到处勾引男人!”
姜卿卿中的药并不深。
嘈乱的环境和压在身上的重量,让她难受地掀开双眸。
朦胧中,看到了眼前的柳旭白。
姜卿卿还未弄清发生了什么,就伸手要将他推走。
“嘶――”
正巧碰到柳旭白胸膛的刀口。
柳旭白脸色又是白上了几分,伸手把姜卿卿乱动的手给扣住。
“别闹。”
声音并不严厉,反倒带着丝宠溺。
柳眉如见鬼了般,直接咬上来福的手臂,试图挣脱束缚,“姜卿卿,你给我滚下床!”
来福吃痛,干脆直接将柳眉砍晕。
让人带了出去。
对着还矗在门口的一众丞相府侍卫,命令道:“今日之事,都给我宣扬出去。”
侍卫们大惊。
“这……”
来福压迫地看了他们一眼,“这是大公子的指令。”
关上门
房中又只剩了柳旭白和姜卿卿两人。
姜卿卿脑子依旧昏沉。
因为方才的激动,药效又上来了,整个人燥热得不行,手脚发软。
众人撤退后,柳旭白没有继续压在姜卿卿身上,掀开被子,让她好受些。
“你给我下了什么?”
姜卿卿捂着脑袋,试图坐起身。
但怎么尝试都无用。
柳旭白把姜卿卿抱在怀中,盛了碗清水,递到她唇边。
“喝一些,会好很多。”
姜卿卿伸手把碗打翻,语气中带着冲意,“柳旭白,你真的有病!”
一直来她面前讨霉趣,很开心吗?
就不能滚吗!
她想她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瓷碗碎了一地,柳旭白神态都没变过,又是盛了一碗。
“卿卿,大家都看到我们在一起了。你只能是我的妻子,没有选择。”
“只有做了我的妻子,柳义和太后才会放了你。”
姜卿卿快被他气疯了。
想要召唤傅政南,却发现没有了联系。
姜卿卿下意识看了自己的手腕,上面空空如也,“我的表呢?”
“表?”
柳旭白看了眼就放在床头的手表,但他并不打算交给姜卿卿。
于是撒谎道:“我已经命人毁了。”
姜卿卿不可置信地回望他,“那是我母妃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你就这么命人毁了?”
她头一次那么痛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若她幼时没有涉险去救柳旭白。
就不会有今日那么多事情。
身上的燥热感再次席卷而来,姜卿卿难受得羽睫轻颤。咬紧牙,不想让自己发出声。
第44章 天降神雷,神明发怒(一)
当天夜里,圩洲街道灯火通明。
无人入睡。
江家一行百余人,皆被囚困在囚车中,游街示众。
江老将军被单独囚在首位,苍老的面容尽是颓态,衣裳破烂满身血渍,老态龙钟。与半月前还在战场上稳震军营的将军,判若两人。
回首痛心地看向身后另一辆囚车里,奄奄一息的江裕。
绝望地叹了一口气。
这孩子,怎这般傻!
看来今日,是天要亡江家啊!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
“起开!起开!朝廷关押叛国贼子,明日午时问斩!”
领头的是苏家军的人。
大梁一共三派军队:江家军负责镇守南部边境,苏家军镇守北方,中央则是由梁帝的金武卫把守。
如今苏家军已经与丞相府混在了一起。
百姓被驱赶地往两侧避开。
窃窃私语:
“这是江将军吧?发生什么事了?”
“会不会是与上次张刺史所说的,江家通敌叛国、盗取城防图有关?”
“我觉得不能……你们看江家办的事和太后办的事,明事理的人都知道谁才是好的。”
但也有愤愤反对之人。
“好什么!定是江家叛国了,害我们至此。”
“若不是他们,我们何苦受难!”
说着就捡起地上的石头,朝囚车砸去。
江家妇孺被吓得蜷缩在了一起,但却不曾尖叫出声。
男子则是闭着眼,神情平静地任由百姓责骂。
这半月经历了太多酷刑,早就消磨了他们的全部意志,再加上如今连江裕都被囚,江家是彻底没了希望。
都是有骨气之人。
要死,也要死得有尊严些。
“你看!他们都不辩解,估计就是真的了!”
百姓中自有故意煽动情绪的人。
为首的苏家军将领,也是发了话:“此次战役大败,均因江家与敌军勾结!朝廷特派苏家军南下,今后剩余的江家军,皆由苏家掌管。”
一句轻飘飘,毫无证据的话语。
便把江家数百年的功绩给抹消,柳义站在一旁的二楼茶楼里,背手看着这一幕。
终是解了心中一大困扰。
但稍后随从的话,让他眉头紧皱。
“相爷,大公子他……与殿下厮混在了一起。相府不少人都瞧见了。”
“如今消息已经传开,都说大公子要娶殿下为平妻。”
柳义抬掌重重拍了茶桌,怒斥道:
“逆子!”
“去把那逆子带回来!还有姜卿卿,命人杀了。若非相府没有个像样的小辈,我早就把他废了!”
柳旭白在一众世家子弟中,已经算得上是佼佼者。
但就是这情根,放在了不该放的人身上。
随从听着柳义的安排,有些为难。
“相爷,这大公子已经将人护在了私院中,恐怕……”
柳旭白自己培养的亲卫,只听他的指令。
柳义冷“哼”了声。
“你就问他,想要权还是要女人。”
他自己的儿子,他还不明白吗?
――
柳旭白私院
姜卿卿被胁迫控在木椅上。
柳旭白执着把白玉梳,为姜卿卿挽着发。
他没有给姜卿卿解药,修长的指尖似不经意间触碰着姜卿卿的脸颊和后颈。
惹起阵阵寒颤。
“绾了发,你就不再是大梁国公主了。”
姜卿卿心底厌烦得不行。
目光扫到桌上的一阵发簪,思索片刻。趁柳旭白不注意的时候,抓起发簪,就想朝他身上扎去。
“卿卿。”
手腕被扣,柳旭白警告的话语自身后传出。
姜卿卿索性破罐破摔,起身就要往外跑去。转眸的时候,看到了矮桌上的手表,姜卿卿顺手拿了回去。
柳旭白闲庭信步地跟在她身后,并没有阻止。
姜卿卿根本逃不出这个院子。
至于那手表,似乎只是个普通的装饰品,本就是打算还给她的。
“卿卿,我说了,那老翁与两个孩童必须死。不然死的就会是我们。”
姜卿卿打断了他的辩解。
“你撒谎!明明金武卫都已经到了林间,我与你说过的。”
十年前。
柳旭白在宫里,被敌国暗卫绑走。
姜卿卿看见了,仗着自己身上有召唤金武卫的烟火,就涉险跟了上去,躲在马车底下。
趁机放了迷药。
救出了柳旭白,两人沿着她标记的路线一路逃跑,东躲西藏。
是一个老翁收留了他们。
还给了他们饭吃。
老翁家中有两名与他们同岁的孙子孙女。
柳旭白将身上的玉佩和挂饰以感恩的方式,赠给了那两小孩。
老翁感恩戴德。
没想到最后,柳旭白竟放了一把火,把他们都烧死了。
下一刻,金武卫比敌国暗卫先一步赶到。
将他们带回了皇宫。
也是那时候起,姜卿卿身边多了一个皇家暗卫。
柳旭白沉着眸:
“我不相信任何人,我只信我自己。所以我不会把命交到金武卫手中。万一他们没有赶到呢?”
“我的玉佩在那两小孩身上,只有他们死了,才能瞒天过海。”
姜卿卿不再想跟他诡辩。
扶着墙,轻喘着气。
这药效真的太过折磨,如今的她就像是一只笼中困鸟,怎么扑腾也逃不出这片天。
柳旭白轻松将人抱回了房中,放在床上。
“求我,卿卿。”
温润的话语带着诱导。
姜卿卿已经有些坚持不住了,身上如千万蚂蚁在爬,若身边有匕首,她定会给自己刺上一刀。
只觉得肩头一凉,衣裳被褪去。
柳旭白眸中是势在必得。
“不要怪我卿卿。”
唇畔即将落下,姜卿卿手腕的手表红光一闪,人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
【海城】
刚赴完酒局的傅政南,靠在后座,闭目养神。
西装外套被丢在一边,领带扯了一半,露出锋锐的喉结。
上下嗡动。
他其实不怎么喜欢饮酒,除了那次去鎏金。抬手揉了揉鼻骨,刚想降下车窗。
忽的,腿上传来了重量。
伴着几声低低的轻哼。
傅政南掀开了垂着的眸,看着突然出现在腿上的姜卿卿,神态微妙。
意识丢失的姜卿卿视线迷离,只觉得鼻尖传来了一阵雪松的清香,混合着淡淡的酒味。
偏偏他身上的体温微凉,正好解了心头之热。
姜卿卿往上凑去。
第45章 与神明贴贴
缓慢前倾的脸蛋,被傅政南掐住,制止了动作。寡淡的语气里,带了丝不确定:“想做什么?”
姜卿卿脑子糊成一团,只随便哼哼唧唧敷衍了两声。
又继续往冷气的方向凑去。
正在开车的张特助,听着后排的动静,吓得一脚直接一个急刹――地面上留下一道重重的刹车痕迹。
车上的人都不自觉往前仰去。
傅政南快速反应过来,将手抵在姜卿卿脑袋和前座椅中间。
手掌宽大,足够包裹住姜卿卿的脑袋。
但手腕上的手表,还是出意外地膈到了她额头,有些委屈地小声道了句:“好痛……”
傅政南抬手摘下了手表。
张特助刚想转头看看身后是什么情况,傅政南略带冷漠的话语立马传来。
“不会开就下去。”
张特助咽了咽口水,不敢再轻易转头。
“额……傅总您可有事?”
无人回应……
张特助嗅到了危险的味道,默默将中央的挡板升起。
他现在是个只会开车的废物,什么都听不到……
知道太多,有危险!
冷白的指尖微凉,姜卿卿嘟着脸贴上去,还蹭了蹭。
她并不反感这个味道。
“你为什么要躲?不能给我贴吗?”
姜卿卿直接上手将傅政南的手掌抱在怀里,强制禁锢住,“好凉哦~”
有些心满意足地拿脸颊去贴。
狭小的空间内,空气流动的都是他们相互交换的气息。
姜卿卿捧着傅政南的手,懒懒掀开了眼皮。
那张清隽矜贵的脸就这么出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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