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日,在院中。
他才从姜卿卿与柳旭白的对话中,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竟是大梁唯一的公主殿下。
江裕抿了抿唇,沉沉地道:“谢谢……”
谢谢你不计前嫌。
姜卿卿其实并没认出他的样子,满脸是血,怎么瞧得出来。
敷衍地回道:“不过是随手的事。”
招招手,叫江裕过来吃饭。碟子上还剩下最后一个包子,至于那一菜一汤,几乎没有动过。
江裕艰难地起身,拖着沉重的身子,坐到姜卿卿对坐。
也不顾手脏,拿起包子一口便吞下去。
姜卿卿眨眨眼:“你最近没吃东西啊?”
怎么跟她当初一样。
江裕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被人追杀,没空用膳。”
江裕的回答,让姜卿卿一脸一言难尽的神情,她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清新脱俗的理由。
“你的命很值钱么?”
姜卿卿有些好奇。语气中没有任何轻蔑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好奇。
江裕当然也没有多想,自然地道:“值不少。”
姜卿卿:!!!
直呼好家伙。
一个包子并不能满足男人的胃口,江裕望着桌上的一菜一汤,略带羞赫地开口:“这些你还用么?不介意的话,我还没吃饱。”
姜卿卿脸上带着为难:“这些我吃过几口……不怎么好吃……”
江裕并不介意,他一个在边境战场的男人,哪里有那么多讲究。拿过来就是一顿猛塞。
几口吞进去,江裕皱眉。
确实是……味道差了些。
这个菜盐巴放多了吧,汤的话,估计什么都没放,白水煮鸡蛋混着几根葱。原汁原味。
姜卿卿瞧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
嘴角抽了抽。
这人估计是真的饿了蛮久了,她做的这些垃圾也能吃得那么开心。
“你要不要……我还有别的菜。”
姜卿卿勉强开了口。
那些可都是神明赠的好饭菜,她自己都舍不得吃呢,最多可以分出一碟。
江裕摇摇头,吃着饭,说话含糊不清。
“这些就挺好的。”
姜卿卿:……
正好不想收拾剩饭。
不出半会儿,江裕将桌上的饭菜扫空,这时才回过神来,发现这个屋子的不寻常之处。
刚想开口。
但被姜卿卿制止住了。
她看出了他眼中的震惊,“这屋子的情况,你想怎么猜那是你的事情。但你若是想要宣扬出去,别怪我日后不给你解毒之药。方才我可是喂了你一颗毒药。”
姜卿卿拙劣地演技并没能骗过江裕。
但江裕并不打算拆穿,谁都有自己的秘密。
“好,我不会说。今日姑娘救命之恩,我本就无以回报,更不会诬害姑娘半分。”
江裕没有将自己知道姜卿卿是公主的事情,摆在明面上。
多少还是有了保留。
毕竟如今江家,只剩他一人在外,能不能讨回公道,全靠他了。
姜卿卿轻“嗯”了声。
反正她如今过得一团乱,小命还悬在别人手里呢。也不在乎多这一个把柄。
起身,想回到自己的大床上躺着。
但又想到客厅与房间是相通的,姜卿卿止住了脚步。有些烦躁地扯了扯头发,“既然你已吃饱喝足,那就走吧。”
她还没好心到给人留宿的地步。
江裕一听她要赶自己走,连忙劝道:“只求姑娘给个容身之所,姑娘不必照顾我,我随意找间房便好。若是吃食不够,我也可以不用膳。”
姜卿卿没有立即答应他的请求,桃花眸微眯,目光朝江裕上下打量着。
悠悠地道:“我凭什么留你。”
连柳旭白这么个与她自小便相识的人,她都信不过,凭什么要她相信个陌生人。
男女同寝,他怕是脑子坏了吧。
“我……”
江裕还想劝说,却一时找不到理由。
“赶紧走。”
姜卿卿没有心思与他磨蹭,冷漠的话语,让江裕迫不得已把身份亮了出来,“公主殿下,不知您可听过江家军?”
左右自己出去也是死,倒不如赌一把。
赌大梁的公主,是贤明之人。
江裕把腰间玉牌摘了下来,高举头顶。强忍着身上的伤痛,双膝跪地。
“臣江裕,江家军少帅。被丞相府与太后之人一路追杀,从营洲逃到京都,只为替江家军平反!但未能入宫叩见陛下,便被人重伤,流落至此。”
“此番江家受丞相府之人陷害,江家男子,不论老少,皆被囚入狱,只剩某一人。江家自百年前便世代守护着大梁边境,绝无叛逆之心。望公主怜惜江家百年军功,赠个休憩之所。”
江裕垂着头,捏着虎牌的双手被攥得发青。
等着姜卿卿对他最后的审判。
他不求姜卿卿为江家平反,只求她能给自己个容身之所,过度几日。
被奸人所害的怨愤与不甘,走投无路下的孤注一掷,令江裕个征战沙场的少年将军,红了眼眶。
第14章 房中监控
姜卿卿垂眸望着江裕手中的虎牌,瞳孔难免收缩。
她在御书房中,看到过一块一样的。梁帝曾与她说过,凭虎牌可调动江家二十万大军。大梁有两块:一块在江家军营里;一块在帝王手中。
幼时她不解为何父皇如此重用江家,就不惧他们功高盖主,有谋逆之心么?
梁帝却笑道:“江家?无可能。”
短短几个字,姜卿卿便知道江家在梁帝心中的地位。
但……那是过去。
曾经她也以为太后不会对她下死手。
姜卿卿伸手拿过虎牌,轻声问道:“江裕,我要如何相信你?”
轻飘飘的一句话,江裕却听出了里头的沉重。
想到自己初次见姜卿卿的时候,那个破烂的草屋,连基本活下去的条件都做不到。
曾经被梁帝捧在手心里的公主殿下,也不知,在这段时间里,经历了什么。她的处境,并不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任何一个错误的小决定,都有可能完全毁掉她。
他们,是同路人。
江裕仰起头,“某所言句句肺腑。若公主担心清誉,某可自行废掉双手,碰不了公主半分。至于江家叛国,那更是子虚乌有。”
姜卿卿静默了很久,最后将虎牌递回给了江裕,“不用了,我信你。手废了就算找御医再接上,也当不成将军。”
江裕接过虎牌自嘲道:“又何谈继续上战场征战,若再找不到证据,恐怕下个月江家男儿都要死在柳企这贼子的阴谋诡计之下。”
柳义,当朝丞相,柳旭白的父亲。
姜卿卿不解,“江家军与皇宫不是有专属的信人吗?江家的事,父皇不可能不管。”
难道真如柳旭白所说,父皇重病,已经到了力不从心的地步。
江裕面带不忍。
但还是与姜卿卿说了实话:“公主要有所准备,陛下,如今恐怕……”
皇宫中的信人,已经完全失联。
宫里头的情况,远远比他们想象的复杂。
姜卿卿咬着嘴唇。
虽说心底早有猜想,但听江裕这么肯定的一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将江裕从地上扶起,“你先起来吧,那边的书房里有张躺椅,这几日你可以睡在那儿。”
书房与客厅有道栅栏装饰,勉强做为格挡。
得到了姜卿卿的同意,江裕有种终于赌对的轻松感。
但也不过是漫长黑暗中的短暂慰藉。
―
【海城】
看着姜卿卿将要跌落床底的动作,傅政南立马伸手想要将人拉住。
但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姜卿卿从眼前消失,傅政南伸手拉人的动作顿在了那里。
“姜卿卿……”
傅政南微眯双眸,望着自己手掌的方向。他不会看错,方才姜卿卿确实在他床上。
拿起床头的手机,傅政南打开了房中的摄像头。
调出了影像。
回放画面从傅政南醉酒进门开始,他先是进浴室洗了个澡,出来后便裹着浴巾躺倒在床上,很快熟睡过去。
凌晨的画面一直是正常的。
一直到3分钟前,画面开始呈现雪花状。
所以,正巧是姜卿卿出现的那段时间,监控出现了问题。
傅政南将手机丢至一旁,眼神如冰润过一般。也不知是哪位“好友商”做的局,但他从来就不信鬼神之说。
傅氏集团顶层
一群技术人员拿着傅政南的手机,额头一直在冒虚汗。
谁知道啊!
他们可是年薪过百万,傅氏高薪聘请的IT技术人员,现在竟然因为一个小小的游戏,折腾得焦头烂额。
“嗯?”
傅政南这清淡到几乎听不清的“嗯”,让技术人员抖了抖腿。
要完!
工作没了!
技术部长在众人眼神鼓励下,将连接着傅政南手机的笔记本拿到他面前。
试图开始解释。
“傅总,这不是个简单的APP,里头的代码有着“防火墙”,删除还需要原代码的编译人员……”
傅政南声线清寡,“所以说,你们是删不掉了?”
技术部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难堪地承认道:“删不掉……”
大概过了几秒。
正当技术部长以为整个技术部要被解散的时候,才听傅政南说:“先这样吧。”
拿起手机,离开了办公室。
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BOSS这意思,是不怪我们技术部?”
“不知道啊!可能秋后算账吧。”
“不可能,傅总就不是那样的人,我看他对那游戏还挺有感情的。估计他也不舍得删。”
“怎么说?”
“你没看到充值记录啊,还有APP使用时长。”
“哦~”
傅政南转身进了办公室隔壁的套房。
一身花衬衫的陆建安,早就在那等候多时了。瞧着傅政南进来,赶紧八卦道:“那游戏删掉了?”
傅政南淡声说道:“没有。”
陆建安不信。
“是你不想删吧?”
傅政南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眼波浅浅。
“昨日鎏金的监控呢?找到什么可疑的人?”
傅政南坐进陆建安对面的沙发,抬手轻揉着鼻骨。
宿醉的后遗症,不怎么好受。
陆建安将手中的平板递到他面前的桌子上,“那名女子三个月前入职的鎏金,昨日是有人给了她不少好处费,让她进包厢拿到你手机。但对方的目的,她并不清楚。”
“至于指使的人,避过了所有监控区。要我说啊,这事就应该直接交给J方,还省事。”
陆建安说完,瞧了瞧傅政南的脸色,见他没有想要搭理的意思,撇了撇嘴。
又要他查,查到了也不回句话。
说多又不爱听。
那游戏一看就是真人录制的,一锅端了算了,简简单单。
陆建安假装叹口气,转移了话题。
“哎,算啦~反正我傅大总裁什么不多,就票子最多。一点小钱无所谓。话说,你上回给老爷子买的链子和画卷,是哪淘的?我也给我家那老头整上一套。”
傅政南掀开双眸,平静地回望陆建安,“什么链子?”
陆建安还以为傅政南是忘了,拿出手机将图片点开。
“就这个啊,我之前不是给你发过吗?你家老爷子在群里炫耀得不行,被我家老头看到。这可苦了兄弟我了。”
傅政南扫了眼图片。
“不是我买的。”
陆建安:???
逗我呢?
陆建安扒拉着照片,最后在画卷的最下方,看到了个署名:姜卿卿。
手指着那名字,将它递到傅政南面前:“喏,姜卿卿是哪位大师啊?要不要我查查你的转账流水啊。”
好小子,偷偷买画,还不带上他是吧。
他陆建安不许!
第15章 房中有外来人员
傅政南眸色微滞,“姜卿卿?”
“是啊,这人画工可以啊!我们不是正好缺个原画师吗,让她来试试。包赚的!”
陆建安站在游戏的角度,对姜卿卿所画的百鸟朝凤图侃侃而谈。
至于人才,他向来是不吝啬的。
陆建安:“这幅画什么价?让她来风游,我给她年薪这个数。”
说着用手比划了个数。
傅政南瞥了陆建安一眼,拿过他的手机。
这幅画确实难得,更难得是下方的落款:姜卿卿。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他认识的姜卿卿。
簪花小楷。
很少见当代人将毛笔字写得如此清雅。
当晚,傅政南回了傅家老宅。
傅家老宅中没有监控,因老爷子不喜欢那些东西。傅政南只能叫来了管家张伯,询问了那日关于画卷和脚链的事情。
“画卷?那不是傅总您给老爷买的吗?”
张伯被傅政南的问题,问得转不过脑。
继续说道:“那日老爷打完高尔夫回来,就去了书房。说是无聊要找些书看看,就看到了您放在桌上的东西。”
傅政南眉头皱起。
他一贯是唯物的无神论者,从未相信过鬼神之说。但这几日,他也有些分不清游戏还是现实,或是幻觉。
“那些东西呢?”
陈伯:“在老爷房中。”
傅政南点点头,示意陈伯想自己静静。
陈伯走后不久,傅政南放在裤袋里的手机又在发出震动:
【温馨提示】3分钟前
【玩家已近72小时未登录游戏】3分钟前
【全息投影道具,使用反馈意见表】12小时前
傅政南轻阖双眸。
没有理会。
这头,转身下楼的陈伯,突然想起件事情。
又调头回到二楼找傅政南。
“今晨阿姨打扫卫生的时候,在您书房的桌上发现了碗参汤。不知什么情况,厨房最近也没做参汤啊,真是奇了怪。”
张伯觉得这事情有些怪异,便提了一嘴。
傅政南:“参汤?”
张伯点点头,“是的,如今那碗汤还在厨房里。可要拿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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