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微惺忪的嗓,不急不缓地说:“我新买了套校服,哪天我穿起来给你看。”
顿了顿,她说:“只给你看。”
陈疆册哪里会听不出来这般暗示性的话语,电梯抵达地下车库,陈疆册背她出了电梯。
空寂的地下车库,冷风徐徐,陈疆册浑身却有股不知名的烫意。
他克制再克制,慢条斯理道:“怎么,要让我看看,十八岁的阮雾学妹吗?”
阮雾问他:“十八岁的阮雾,你会喜欢吗?”
陈疆册玩世不恭的语调:“你几岁我都喜欢。”
阮雾默了默:“儿童时期还是别喜欢了,感觉怪怪的,像个变态。”
陈疆册:“……”
他是真挺服气的,“你儿童时期,我也就比你大两岁,也是个孩子。我要是喜欢你,也他妈是纯爱。”
能是恋童吗?
阮雾下巴抵在他肩颈处,被他这话逗笑,笑得停不下来。
他的背感知到的是她柔软的丰盈,她笑起来浑身都在颤,可他没有太多情欲,只是觉得她能笑得这么开心,也挺好的。她面向偏素净,气质清冷,眉眼间好似延展着一片苦愁,所以每每看她笑,陈疆册都有种心满意足的畅快感。
等到了车里,陈疆册把阮雾放进副驾驶。
晦暗空间里,阮雾忽然问他一个问题:“那你现在能和我玩纯爱吗?”
陈疆册又怎么不知道她的心思想法,他捏了捏她的脸:“我就是今晚放过你,明儿个要带你回老宅,你跟我住我打小住的房间。你也别想着纯什么爱了,明晚不折腾你一宿,我跟你姓。还有,咱俩要是一块儿长大,你高考结束那晚我就坑蒙拐骗把你骗到我床上来。”
所以,他这辈子都和纯爱没关系。
他就是痞,就是混,就是与生俱来的玩世不恭。
阮雾才不怵他,凉声幽渺:“谁骗谁还不一定陈疆册,我和你认识的时候,是我要和你一块儿睡觉的,你宁愿洗冷水澡都不愿意碰我。”
“真——怂!”憋了这么多年,阮雾终于骂出来了。
第73章
冲动这个词,与阮雾无关也无缘。
她做一件事前,自己在心里会有完整的逻辑思路,也会考虑清楚后果。所以那晚她决定和陈疆册睡在一张床上,就是抱着——有可能和他做的心思的。
不是,被他睡。
而是,和他做。
阮雾是传统教育下的乖乖女,表面上看,是这样的。
然而事实上,她的第一节 生理课,不是学校上的,是她父母给她上的。
在她来初潮的那天。
从月经讲到晨。勃,再讲到一男一女是怎样才会导致女方怀孕,并且阮母事无钜细地同阮雾科普,各种避孕措施。当然,阮母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吃避孕药的危害。
“性。交是基于双方都成年的行为,你喜欢他,喜欢和他亲密接触,所以自然而然地发生了关系。”阮母谈性时神色柔和,如同在讲文言文,字句是晦涩的,但经由她阐述出来,是尤为易懂的,“绵绵你要记住,谈性并不可耻,但是不要在公共场合谈性,许多东西彼此心知肚明就好。”
十三岁的阮雾,惶惶惑惑地点头。
等到阮雾十八岁,高考结束。
她收到了来自父母的毕业礼物,其中有一份礼物,是性教育科普册。
她几乎是看到那本册子,脚指头都尴尬地蜷缩住了。
但她妈妈坐在她对面,微笑着:“绵绵,妈妈就在这里,你要是看到哪里不懂的,就问妈妈,妈妈能够回答你的。”
她妈妈真的是好老师、好母亲。
学业上有问题,找她;两性关系上有问题,也可以找她。
阮雾硬着头皮,万分艰难地,花了三天的时间,从第一页,看到了最后一页。因为她妈妈在,她不敢一目十行粗糙略过,专注认真仔细地,就差把标点符号都给看了。
而且看完之后,她妈妈还有快问快答的环节。
阮母一脸严肃:“提问,是高潮时戴套,还是进去之前就戴套。”
阮雾心尖发颤:“……进去之前。”
阮母再问:“提问,做完后要干什么?”
阮雾回答:“洗澡。”
阮母追问:“为什么要洗澡?”
阮雾回答:“要清洁身体,保持干净,预防感染。”
阮母又问:“什么人可以发生性关系。”
阮雾试探:“嫖……”
还没说完,阮母瞪她:“阮雾同学,上课请严肃,不要开法律上的玩笑。”
好无聊,不让开玩笑。
阮雾兴致乏乏:“两个人互相喜欢,谈恋爱,就可以发生关系。”
她也没法说,不喜欢也能发生关系,不涉及法律层面,炮友也行啊妈妈。
阮母很是满意她的回答,遂又问:“最后一个问题,请问男女朋友之间,在一起多久,才可以发生性关系?”
阮雾挠挠头,对阮母眨眨眼。
神情茫然又困惑。
“一个月?”
“一年?”
“十年?”
“……妈妈,总不能七老八十了才能做。爱吧。”
阮母又瞪她。
阮雾很委屈:“那答案是什么?”
阮母缓缓道:“这道题是唯一一道没有正确答案的题。你想什么时候发生关系就可以发生关系,前提是,你们是互相喜欢的,你们做好了安全措施,你们也做好了迎接性行为的准备。不管是认识第一天,还是认识第十年,都可以。”
阮雾还是忍不住挑衅道:“那认识八十年呢?”
阮母阖眼,未几,咬牙微笑:“也可以呢,柏拉图恋爱也是一种爱。”
“……”
“但是男人都是控制不住下半身的动物,妈妈认为,一个男人可以忍住一天、一个月、一年不碰你,但是十年不碰你,前提是两个人都已成年。那妈妈觉得,他可能在外面有别的女人,而你大概率不是被绿,你是那个小三。”
阮雾嘴角抖了抖:“妈妈,到底为止吧,你女儿青涩的大脑,没有办法一次性装进去太多知识。”
她妈妈对她的教育,属实是太超前,但如今回过头想想,她妈妈说的,都是真理。
当时只道是寻常。
不过阮雾确实也是听进去了。
所以她那晚,是觉得,她可以和陈疆册发生关系的。
没想到陈疆册挺坐怀不乱的。
她一面觉得他很尊重她,一面又怀疑,他是不是不行,亦或者是,他其实没有那么喜欢她。
人是矛盾的。
阮雾将矛盾一词具象化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作为陈疆册的现女友、被他求婚了的未婚妻,阮雾觉得,在陈疆册翻旧账之前,她也可以翻一翻旧账。
“我当时还挺担心的,怕你年纪轻轻,就不行了。”
阮雾悠悠道,她视线往驾驶座扫,上下飘荡,尤为刻意地,在某处停了好几秒。
“我还给自己洗脑——小小的,也很可爱;软软的,也很可爱。”
陈疆册一脚油门差点儿踩到底。
他瞟向她,“你脑袋瓜里都装了些什么?”
阮雾:“反正不像你,满脑子黄色废料。”
陈疆册呵的一声笑,眉头挑高:“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也不少。”
阮雾煞有介事道:“被传染了,被黄色病毒传染了。”
黄色病毒本毒表示:“怎么个传染法?是眼神传染,呼吸传染,还是唾液传染?要不我加重一下传染力度?”
阮雾:“……”
半夜的马路灯火通明,街道空寂,唯有冷雨飘落。
车厢内却气氛火热,彼此的眼里脸上,盈着灼热的笑。两瓣唇轻轻一抿,好像所有话语都藏着一份,热恋的隐喻。
那天后半夜,南城飘落起了雪花。
醒来已经是隔日中午。
南方的雪稀薄轻盈,等到凌晨,雪花便化为雨水。
窗外的世界,如同被水洗过般清澈。
今天是难得的晴天,光线浅浅淡淡。
室内热气氤氲,呼吸此起彼伏。
昨夜没进行的事,经过一夜修整后,陈疆册睁眼的第一时间,边拉过侧躺着的阮雾,紧贴在他的怀里。以密不可分的姿势,连接着双方。
阮雾收不住的呻。吟出声,忍住潮涨般的快感,叮嘱他:“待会儿还要去你家……”
“吃晚饭,时间还早得很。”陈疆册动作并不克制,但很有节奏,腿肌紧绷着,哑然的声线,低音炮敲打着阮雾的耳膜,“过几天去你家,得有好长一段时间碰不到你。你今天让我爽一会儿。”
仿若狂风骤起,未关严实的窗发出啪啪啪的声响。
隐约有流浪猫的低吟,喵喵呜呜的,惹人心碎。
想到明天回家,陈疆册早早就订了酒店,即便他不提早订酒店也没办法——虽说求了婚,但没有订婚仪式,他俩目前的关系,还是男女朋友。
男女朋友,不好留宿她家的。
尤其是,阮雾的爸爸在得知她要带男朋友回家吃饭后,发了大概有两百条消息。
两百条消息总结下来就两个重点。
一,我俩掉水里,你是救你的混蛋男友还是救你的帅气老爸?
二,你俩在我面前最好保持点儿距离!我怕我看到他和你牵手的那只咸猪手,会忍不住拿刀砍他。
想她爸爸一直都是斯文的代名词,结果在对待女儿男朋友这件事上,整个人就是,粗鲁,野蛮,非常野蛮。
阮雾哪儿敢和陈疆册亲密接触啊,她怕多看陈疆册一眼,她爸就把陈疆册的眼珠子给抠了。
想来回家之后,她和陈疆册应该会在这整个春节假期,不会有任何的亲密接触。
阮雾今天也没反驳陈疆册,随他怎么折腾,她也都配合着。
陈疆册本就是个沉溺情事的人,见阮雾难得这么配合,得寸进尺地要求她坐在上面。
……
一折腾下来,就是两三个小时。
下午三点多,阮雾和陈疆册才洗漱换衣服。
阮雾早早就备好了去陈疆册家要带的东西,她父母也叮嘱过好多次,到底是第一次去男方家,可得大包小包地拎着。
结果一打开后备车厢,阮雾发现,陈疆册的后备箱里,也塞得满满当当的。
陈疆册落后了几步,阮雾扬声问他:“你后备箱里放着的这些,是要带给我爸妈的东西吗?”
陈疆册语调带着餍足的慵懒,懒洋洋地说:“带去我家的。”
阮雾皱眉:“你给我准备,我去你家的上门礼?”
陈疆册说:“嗯。”
阮雾和陈疆册的车,并排停在别墅的地下车库里。
阮雾双手环在胸前,往她自己车的后备箱里瞥了眼,示意陈疆册看。
“我也准备了。”
“你准备什么?”
陈疆册作势要把她的后备箱关了,阮雾连忙制止,“是我去你家,肯定得我准备东西啊。”
陈疆册没所谓道:“我和你分什么你准备、我准备的?”
阮雾叹气:“能一样吗?”
陈疆册:“怎么就不一样了?你要和我分那么清吗阮雾?”
他对“我们”这个词的在意程度,非同一般。
也对阮雾的“分得清”很敏感。
阮雾哪儿是那个意思呢,她弱声道:“那我买都买了,不带过去,留在这儿积灰吗?”
顿了顿,阮雾换种他能接受的说法:“你总不能让我把这些带回我家孝敬我爸妈吧?这些都是我爸妈提的建议,让我买的。我要是不送出去,他们可能会觉得,你家里人不喜欢我,连带着礼物都不收。”
陈疆册眉梢轻扬,嘴角勾起无奈的弧度:“行吧。”
见他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阮雾不太乐意:“我给你家人买东西,你不开心个什么劲儿?怎么,这些东西入不了你陈先生的眼吗?”
“哪儿能啊。”陈疆册直呼冤枉,他干脆换了台车,将阮雾后备箱里的东西,逐一搬进新车里,边搬边无奈解释,“你也没说你准备了东西,你要是说了——”
“——你就不用替我准备了?”阮雾问。
“——我就会让你别准备。”陈疆册嗤然笑着,“我不喜欢看你为了我,讨好别人。你也不需要讨好别人。”
“你家里人,不算别人。”
陈疆册沉默了。
等他搬完东西,后备箱在他们眼前缓缓合上。
他侧眸睨了她一眼,眼梢冷淡,却勾住她的心魂。
他说:“你知道世界上最坚固的关系,是什么关系吗?”
阮雾毫不犹豫:“亲情。”
陈疆册笑得很是薄凉也很是柔情:“嗯,亲情。”
阮雾听出他话里的敷衍,她以为是她没有回答“爱情”而让他有些不爽,但他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她隐约觉得,是他与家里人之间的关系,分外淡薄。
可陈颂宜和他关系又那样好。
她想不明白。
过去的路上,阮雾和陈颂宜发消息。
今天是周三,阮雾作为老板,当然可以想请假就请假。陈颂宜不是,她还在辛苦地上班。
阮雾:【我问你件事。】
陈颂宜以为阮雾找她,是询问工作上的事,立马正襟危坐:【阮总,您说。】
阮雾:【……你哥在你家,地位怎么样?】
陈颂宜:【那可谓是一个高高在上。】
阮雾:【?】
陈颂宜:【真的,我们全家都等着他赚钱养我们。】
陈颂宜:【所有人都讨好着他,就差把他供起来了。】
阮雾:【那他还没工作的时候呢?】
陈颂宜:【还没工作的时候?】
陈颂宜:【你是我嫂子,我就实话和你说吧。我哥和我的地位差不多。】
陈颂宜:【我在陈家的地位就是——没人管,连我爸妈都懒得管我,他俩拿着信托基金的钱环游世界去了。】
陈颂宜:【但我比我哥强点。】
阮雾:【?】
陈颂宜:【我至少还有我哥管我。我二十岁生日,全家只有我哥记得,给我打了电话。我哥二十岁生日那天,我好像和他吵了一架,我一边骂他抠门一边问他要零花钱。】
阮雾:【他给了吗?】
陈颂宜:【给了三十万,我们家零花钱都是每个学期给一次的。然后我用他给的零花钱,买了个生日蛋糕给他。】
陈颂宜:【好像是三十九块九的蛋糕。】
陈颂宜:【临时买的,就蛋糕店预定的客人,临时不要,然后我买来送他当生日蛋糕的,蛋糕上还写了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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