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每年的财政报表,要一年比一年好看。”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钱。
陈疆册眼睫低敛,应得很爽快:“放心好了,我保准能做到。”
老爷子:“行了,把我推去书房,我和你三叔还有点儿事要谈,你俩就回屋休息吧。”
不远处就是书房,三叔早在那里恭候多时。
陈疆册依言把老爷子推到房门口,和三叔潦草说了几句话后,他便拉着阮雾回到他的房间了。
夜里,陈疆册洗完澡出来,环顾一圈,没找到阮雾的身影。
他往外走,书房与卧室相连,有一面屏风做隔断。阮雾窝在书房的贵妃榻里。
她手里拿着本本子,本子很大,几乎将她的上半身盖住。
走近了陈疆册才看清,她看的是他高中学校发的毕业照。
一中的毕业照是分个人和集体的,个人证件照和班级合照。因此毕业纪念册很大一本,A3页面,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如同板砖。
陈疆册拿过她手里的毕业册。
阮雾:“哎——我看得正起劲儿呢!”
陈疆册骤然翻转毕业册,她停留的那一页,正好是学校艺考生那一页。
艺考生也分好几种,这个班不是学体育的就是学表演的。
一页三十张照片,放眼望去,都是男的。
学体育的,身材好;学表演的,长相好。
这可不看得起劲儿吗?
陈疆册气笑了:“看上哪个,你说说。”
阮雾煞有介事地指着某张证件照,说:“这个好帅。”
陈疆册定睛一看——能不帅吗?当初在学校,迷妹一堆。现在也算是个二三线的明星,长相白净清秀,出演了一部校园剧,红极一时。
“喜欢这种小白脸?”陈疆册的醋劲儿说来就来。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是小白脸?”阮雾一下子就挺直了腰,她唰唰唰地,动作迅速、准确,翻到有陈疆册照片的那一页,指着十八岁的陈疆册的证件照说,“你比他还小白脸,人家至少拍证件照的时候特安分,没什么表情,你看看你,笑得那叫一个——”
桃花眼开成扇,出色的五官深情款款,尤为蛊惑人心。
阮雾盯着这张照片足足看了五分钟,她脑海里只有一个词:“——头牌男模。”
第75章
阮雾以前觉得,陈疆册应该是从小帅到大的。
但她没有想到,学生时期的陈疆册,帅的有点儿,超乎她的认知了。
少年的眉眼略带几分青涩,隔着照片都能感受到少年的桀骜不驯。皮肤白得近乎曝光,眉眼弯折的弧度并未有过多撩人的意味,但偏偏是这份不自知的撩拨,更惹人心痒。
或许人真的会被身边的人影响。
阮雾的醋劲也来了:“你老实说吧,高中的时候有多少个女孩儿和你表白?”
陈疆册站着累了,懒散地坐在贵妃榻上,单手把阮雾按在自己的膝上,他一副玩世不恭的浪荡模样,表情却是相当无辜:“被表白还能是我的错吗?”
“招蜂引蝶。”阮雾说。
“你高中时候,没人和你表白过吗?”
“……有是有那么几个,但肯定没你多。”
“我不信。”
“我们班是实验班,单独一个教学楼,和别的班都没什么接触。”
“哦,所以你高中期间,就光顾着和周淮安眉来眼去了。”
“……”阮雾闭了闭眼,“陈疆册,你最好别被我知道,你前女友叫什么名字。否则我天天把她的名字挂在嘴边。”
“……”
听到这话,陈疆册抿着唇,半天没敢落声。
阮雾忽然掐着嗓,她声线本就偏柔和,一掐嗓,便显得很嗲了。
“学长,你读书的时候会和你前女友亲嘴吗?”
“……绵绵,你听我说——”
“——你是不是觉得我无理取闹?”阮雾捂住陈疆册的嘴,让他没有回嘴的机会,她眨眨眼,一副清纯无辜的表情,“我不像姐姐,那么懂事,我这个人笨笨的。”
陈疆册看她装嗲卖嗲的样子,是真的忍不住笑。
阮雾接着说:“姐姐对你一定很好吧?温柔体贴。不像我,总是需要你照顾。”
阮雾:“没关系的,你的心里有姐姐也没有关系的,反正我不如她。”
阮雾:“我不听话,也不懂事,还经常惹你不开心,我就是个小笨蛋。”
阮雾:“可是我也没有办法,我也想像姐姐一样,让你开心,让你分手多年,还是好爱好爱她。”
陈疆册拉过她捂在自己嘴边的手,笑时温热的气息都扑在阮雾脸上,很痒。
阮雾没有方才的做作了,此刻面无表情地盯着陈疆册。
“怎么,你前女友也坐在你怀里,说过这些话是吧?”
陈疆册笑声沉沉:“这还真没有。”
他斜眯她一眼:“怎么,你也坐在你前男友怀里,说过这些话是吧?”
阮雾柔柔软软的语调,说:“不好意思,我和我前男友互为初恋。”
陈疆册啧了声,又啧了声。
阮雾:“干嘛。”
陈疆册:“不干嘛。”
阮雾:“哦。”
陈疆册:“哦什么。”
阮雾:“没哦什么。”
两个人进行一堆没营养的对话后,对视了眼,纷纷笑了出来。
陈疆册扣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我说绵绵。”
阮雾挑眸笑着:“什么?”
陈疆册挫败地低下头来:“我承认我前些年挺混的——”
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阮雾连忙打断:“——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陈疆册,我试过去栽一棵树,但我失败了。在那之后,我就想着,绝对、绝对不会在男人身上花任何精力,把他调教成我心目中的完美男友。我这个人很懒,只想乘凉。”
陈疆册双唇翕动,喉结滚了滚,最后只半疑惑半茫然地发出一声:“啊?”
“所以,你那些个前女友,我不是很在意。”阮雾说的是真话。
比起要教一个不浪漫、不体贴、事事上心、以她想要的方式爱她的男友,阮雾更想直接收获一个这样的男人。
与其说她太懒,不如说她自出生以后,身边所有人给她的爱都是现成的,她不需要问任何人要一份爱,因为所有人都会主动地、热烈地爱她。
陈疆册多会爱她啊,她并没有和他说过,她期望的被爱方式,但冥冥之中,他给她的爱,都是她想要的。
阮雾不爱去计较从前,她想要的永远是当下,是以后。
话锋一转,阮雾无奈:“但你总是很在意周淮安。”
陈疆册说:“因为我没有认真爱过人,但你在我之前,有认真喜欢过他。”
他多斤斤计较,对待自己,用爱;对待周淮安,用喜欢。
阮雾笑:“还好吧,初恋的悸动,咱俩要是一个学校,我的悸动对象就是你了。”
阮雾很少在陈疆册脸上看到类似后悔的情绪。
现在看到了。
他眉头蹙起,沉声道:“早知道那年就去二中读书了。”
阮雾正义慨然:“你诱骗人早恋,这样是不好的。”
陈疆册眉梢稍挑,神色恣肆又散漫,吊儿郎当的姿态,慢条斯理道:“我什么时候是个好人过?”
“……”
-
这套屋子算得上是陈疆册待过最久的地方了。
他自中学时期起,便居无定所。
初中是在南城某个私立学校上学,学校离这边很远,老爷子房产众多,学校附近便有老爷子的一套房子。在陈家,这种情况很正常,大部分人都不会住在老宅,而是选择离学校、工作地方近的小区过夜。
老爷子很有远见,早在南城限购令出来前,便在每个行政区购置了不下五套房产。
后来投资房地产,他又赚的盆满钵满。
高中阶段,陈疆册上的是国际班,准备工作做得很是充分,未料想,老爷子又让他换所学校。
老爷子的原话是:“你跟你爸过去,监督监督他,别让他干些混账事儿。”
哪有还在上中学的儿子,监督管教自己年近半百的父亲的?
但老爷子是不容任何人置喙的,于是陈疆册转学了。
从南城到宜城,一百三十多公里,陈疆册居住的地方换了又换。
后来他出国,再毕业回国。他早已习惯了瓢泊不定的生活。
仔细算算,老宅这间卧室,几乎记载了他所有的青春年少。
他许多东西,都被搬进了这间房子里。
毕业册,成绩单,奖状,以及年幼时期的种种照片。
阮雾对那位二线明星不太感兴趣,她还是更好奇陈疆册以前的照片的。
“你不是有很多青梅竹马吗,那有合照吗?”
“……你是想看青梅的,还是竹马的合照?”陈疆册懒得挑明她那些小心思,故意问道。
“竹马不就是迟迳庭他们吗?”阮雾眼前一亮,“我记得你有个发小,长得挺帅的。”
“谁?”
阮雾绞尽脑汁,脑海里只有一个朦胧的印象:“……全程黑着脸,不爱说话的那个,叫什么来着?段、段……”
“段应淮。”陈疆册平铺直叙的语调。
“对,就是这个名字。”阮雾说,“有他的、不对,是有你俩的合照吗?”
陈疆册和段应淮打小就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帅。
两人的性格是截然相反的,一个桀骜放浪,一个寡冷淡漠。偏偏二人是挚友。
偶尔有不了解他俩的人,会把他俩的名字弄混,只知道有这么俩大帅哥,关系贼好,成天见地腻在一起。只要有陈疆册在的场合,段应淮必然也在。反之亦然。
迟迳庭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毫无正行地打趣他俩:“段应淮和陈疆册?他俩是一对。”
有的事情不好澄清。
毕竟陈疆册小时候的照片里,但凡是合照,段应淮出场率高达百分之八十。
然后阮雾指着他俩不着寸缕坐在一块儿洗澡的照片。
阮雾若有所思地望着陈疆册:“你俩洗鸳鸯浴,说真的,我有点嫉妒他了。”
陈疆册头疼:“看照片上的时间,我当时才一岁。我就算和女的洗鸳鸯浴,也不是我的本意。”
阮雾见缝插针:“你一岁就和女的洗鸳鸯浴了吗?”
陈疆册气笑了:“我一岁能和女的洗鸳鸯浴吗?我又没订娃娃亲。”
阮雾问:“订娃娃亲,小时候就会一块儿洗澡吗?”
陈疆册:“会一直待在一块儿,洗澡应该也不会,毕竟男女有别。”
阮雾问他:“你怎么就没订娃娃亲?”
陈疆册叹气:“你以前也问过我这种问题。”
阮雾笑:“是吗?”
陈疆册:“嗯。”
阮雾说:“因为电视剧看多了吧,总觉得你们这种豪门圈,讲究门当户对,联姻、娃娃亲,应该挺常见的。”
“是挺常见的。”陈疆册把她抱在怀里,夜里洗过澡,她身上有着沐浴后的香味,干净,清甜,丝丝入骨的味道钻进他的鼻息里。她没有带睡衣,是穿的他的白衬衫,细白两条长腿,岔开在他腿上坐着。
他渐渐心猿意马,说话心不在焉地:“爷爷不喜欢娃娃亲,因为总觉得,未来的事儿,说不准,但家族联姻挺多的,我堂兄弟们有挺多联姻的。”
阮雾想和他聊聊天,没想和他进行这项活动。
可他指间的动作太绵柔,揉的她身子骨都快化成一滩水了。
阮雾咬着唇:“今晚聊天局,你少对我动手动脚的。”
陈疆册笑意恶劣:“谁和你说是聊天局了,我不是早和你打过招呼了?回到我从小住到大的地方,这儿全是我的痕迹,我也想留下一些你的痕迹。”
阮雾扣住他抠弄的手:“我在这里待过,就是痕迹了。”
陈疆册贴在她耳边,气息像羽毛滑过,痒意蔓延至心脏。
他黯声道:“我读书的时候,最喜欢待在书房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那时阮雾浮沉在理智与沉沦中,意识稀薄,并未知道,他这话如同潘多拉的魔盒。
一旦开启,迎接她的便是不复沉沦的暗夜。
她问:“为什么?”
他说:“因为书房的电脑屏很大,看片很爽。”
阮雾眼皮轻颤,入目便是与她两米之隔的书桌。
书桌上摆放着电脑的液晶显示屏,屏幕很大。
她的脑海里,霎时浮现陈疆册坐在电脑前,手上下搓动的画面。他耳边或许会带着耳机,或许按照他混不吝的性子,他压根就不戴耳机,干脆公放视频的声音。
娇媚的,低沉的声音,糅杂在一起,敲打着耳膜。
他的手渐收渐紧。
眼里似有一簇暗火在烧。
“我也很喜欢在书桌前——”最后那个字,他是贴在她耳边说的。
很直白露骨的一个字眼,阮雾像是一张白纸,在空中找不到定点,抖动着。
然后陈疆册喑哑浸满情。欲的嗓,如同渴求般问她:“我们还没试着在书桌上,来一次好不好?”
不等阮雾的回答,陈疆册便兀自将她抱起。
红木书桌质地冰凉,与室内溶溶暖气形成鲜明对比,也与阮雾灼热的体温相悖。甫一坐上去,她被凉意一激,身子轻颤。
她看见他颈间凸起的喉结,克制地滚动。
他的气息将她紧密地包围着,他与她对视,眼里满是她。
她看见自己住进他的眼里,在他的爱欲里沉沦。她是那样清醒又理智的人,她曾和季司音发誓过,自己绝对、绝对不会是恋爱脑。
她无法直面现在的自己,于是仰起头。
她看见书桌上的灯,是细长灯带,在暗室里,如同一条细窄的通道。
眼前光影晃动,视线模糊,迷濛中,她好似看见那条通道沉入海里,被海水包容着,拍打着,飘零动荡。
……
书桌上,留下了阮雾的痕迹。
也有陈疆册的痕迹。
二者合而为一,辨不清区别。
然而陈疆册不止于此,汗液盖住阮雾的眼,看不真切的混乱世界里,她听见塑料质地发出的窸窣声响。
她侧脸靠在陈疆册的肩上,低垂着眼,视线里,是陈疆册掏出来的东西。
一片。
两片。
三片。
四片。
阮雾发现自己也不是没脾气的,她现在是真的挺来气的了:“你回趟家,随身带这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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