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无他,阮震海从南城回来后,既开心又惆怅,那模样,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来——掌上明珠被外边的野男人拐跑了。
阮雾到底是被所有人宠大的,得知阮雾要带外边的那位野男人回家,众亲属自然吵着闹着要一块儿吃饭。
-
过去的路上,四人是一辆车的。
也不知道陈疆册和阮父到底聊了些什么,阮父一口一个“疆册”,叫得特别起劲特别亲昵。
阮雾眼神询问陈疆册:什么情况?
陈疆册也用眼神询问阮雾:你眼怎么红了?
后座空间很大,车厢内光线晦暗,他伸手,碰了碰她的眼角。
阮雾含糊其辞:“假睫毛掉眼睛里了。”
她小声问:“你和我爸怎么这么熟了?”
陈疆册吊儿郎当地说:“你男人我,招人喜欢。”
阮雾撇了撇嘴,骂他一句“不要脸”,嘴角扬着的笑却怎么也止不住。
到餐厅后,阮雾发现自己的表弟表妹们都在。小辈里,她年纪最大,所以弟弟妹妹还没出生前,她是整个家族最受宠的。当然,出生后,也是。
她嘴甜,长得漂亮,性子乖巧,很讨人喜欢。后来长大了些,成绩优秀,是很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逢年过节的家族聚会里,家里人都拿她当榜样。至于弟弟妹妹们,也没有因此讨厌反感她,因为这个姐姐出手向来大方。
讨好小朋友的方式很简单,买零食买玩具。
讨好大朋友的方式也很简单,生日、过年的时候给对方发一个大红包。
然后就会一跃成为对方眼里,美丽优雅大方迷人的姐姐。
然后姐姐带了个帅得要命的男人回家。
阮雾还在上中学的弟弟妹妹们,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他们小辈们有单独的群,消息辟里啪啦地响个不停。
阮雾瞄了眼——
【这个帅,我喜欢这个。】
【这个真的帅,比二表姐的男朋友帅多了。】
【姐,姐夫穿西装好霸道总裁啊,我听我妈说,姐夫就是总裁。】
【我还听我妈说,姐夫比咱姐大两岁,但是据说总裁长得都比较……我其实是抱着,他秃发的心理,来吃这顿饭的。】
【+1,我也……】
【+2,好巧,我也是……】
阮雾:【好秃然。】
她和这帮弟弟妹妹聊天的时候,余光突然瞥见有个摇摇晃晃走不稳的小人,趴在陈疆册的腿上。
耳边响起表弟的声音:“甜甜见到帅哥就挪不动道。”
阮雾的表弟小她三岁,二十二岁大学毕业,同年领证结婚,如今孩子都会走路了。
陈疆册弯腰,将小侄女抱了起来。
小侄女被陈疆册抱在怀里,说话都说不清楚的年纪,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陈疆册看。看着看着,傻笑出声,口水流了出来,淌湿陈疆册的胸口。
众人见到之后,笑成一片。
表弟见状,连忙将他花痴的女儿抱了回来,恨铁不成钢地嫉妒着:“怎么你见到我就不流口水呢?”
众人笑得更大声了。
表弟表妹们纷纷嘲笑他:“你拿面镜子照照自己行不?”
“哥,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还是甜甜慧眼识珠,知道谁丑谁帅。”
阮雾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她放下手机,扯过纸巾,替陈疆册擦胸前被口水淌湿的衣服。
他俩都没说话,然而话题还是无可避免地转移到了他俩的身上。
——“表弟的孩子都会叫人了,绵绵,你和疆册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
“……”
阮雾擦衣服的动作一顿,嘴角的笑僵住。
她以为第一次见家长,顶多就是催婚,怎么上来就是,催生啊?
第80章
以往类似的话,阮雾也不是没听过的。
毕竟比她小三岁的表弟,虽然样样不如她,但在结婚生小孩这两件事上,可谓是甩了她一大截。
迄今为止,阮雾还记得表弟小人得志的模样:“虽然我这辈子都被你压在脚下,但是姐,以后你的小孩,必定得叫我家甜甜一声‘姐’。我是不争气,但我的孩子能给我争气!”
阮雾觉得男人的幼稚和他几岁没关系,老婆孩子都有了,还这么幼稚。
但是表弟赶在她前头,确实也对她造成了影响。
“绵绵比晓峰大三岁,晓峰都结婚了,绵绵男朋友还没个着落。”
“绵绵啊,也别只知道工作,也要关心一下自己的人生大事啊。”
“绵绵这么招小孩喜欢,她自己也疼小孩,要我说,就抓紧,趁年轻结婚要个孩子。年轻的时候生小孩好,恢复得快。”
“……”
“……”
阮雾忽然意识到,带陈疆册见家长,被催生是意料之中的。
毕竟她单身的时候,长辈们都已经安排好她,以后结婚了,最起码要生两个孩子这件事了。
阮雾无可奈何,求救的眼神,看向自己的父母。
阮震海挠挠下巴,若有所思:“我——”
话刚出口,被阮母打断。
“——还没结婚呢,怎么就扯到生孩子的事儿了?”阮母温温然笑着,“他俩有自己的安排。”
阮震海嘟囔着:“我这还没从女儿要嫁人的心情里缓和过来,你们就要我接受她生小孩这事儿吗?大家伙别太残忍,考虑考虑我这个当父亲的感受吧。”
阮震海的话一出,包厢内的气氛尤为欢快、轻松。
众人瞬间转移话题,吐槽阮震海太宠女儿。
笑声喧嚣,气氛愉悦。
和当初,在陈家的画面,形成鲜明对比。
阮雾瞥向陈疆册,她隐约在他眼里,窥见类似于羡慕的情绪。
她抿了抿唇,垂在桌下的手,默默伸过去,抓住陈疆册的手。
突然的亲密接触,使得陈疆册侧眸睨她:“怎么了,想吃哪个菜?我给你夹。”
阮雾说:“没有,就是想牵一下你的手。”
陈疆册哼笑了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黏人了?”
阮雾清淡的口吻:“这种程度,不算粘人。”
她收紧手心,低着头,轻声说:“我以前单身的时候,他们也催我生小孩,你不要往心里去。”
“单身的时候怎么生?买精子吗?”陈疆册眉梢稍挑,“你家里人的思想还挺开明的。”
“……不是,就——”
“——你觉得我的条件怎么样?”
“啊?”阮雾嘴角微抽。
陈疆册问她:“你不是对我,一见钟情吗,那是不是代表我这张脸,略有几分姿色?”
阮雾:“……是有几分姿色。”
陈疆册:“我牛津本硕的学历,应该也还行吧。”
岂止是还行,简直是很可以。
阮雾费解地盯着他,他该谦虚的时候,表现得很傲慢;该傲慢地炫耀的时候,又尤为低调。
“那你别买别人的精子了,买我的行吗?”陈疆册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笑着,悠悠道,“我,买一赠一。”
阮雾头一次听到精子还能买一赠一的。
她问:“怎么个,买一赠一法?”
陈疆册眉骨轻抬,他并没说话,而是拿出手机,打开和她的聊天框,打了一行字。
嘈杂的包厢里,阮雾手机消息音被对话声湮没。
她半疑半惑地拿过手机,解锁屏幕。
看清他发来的信息内容后,埋在头发底下的耳朵,浮着斑斓红晕。
——【买精子,送全套床上运动。】
手心的手机,又叮咚作响。
陈疆册又发来一条消息:【你要是不满意,我也可以赠送床下运动,地点包括但不局限以下场合:游泳池、阳台、书房、洗手间、办公室、车里。抱歉,我目前只能想到这些,如果你有更喜欢的场所,我可以配合你。】
陈疆册:【陈氏服务,包您满意。】
阮雾总算知道,他为什么不直接说话,而是改为用手机和她交流了。
他其实也知道自己说的内容,有多见不得人。
但他就是,喜欢这种见不得人的东西。
阮雾深呼吸,调整好气息后,她淡定从容地回:【我是买主,我自己选赠品。买精子,送我一个清净。】
陈疆册:【?】
陈疆册:【不卖了。】
阮雾:【我还不买呢。】
陈疆册:【你买吧,我很便宜的。】
阮雾:【多便宜?】
陈疆册:【你亲我一下就行。】
阮雾其实是不太能信,陈疆册有这么纯情的一面的。
可他有时候的言行举止,确实如此。该放浪形骸的时候,发乎情止乎礼;该恪守礼义的时候,又浮浪不羁。
阮雾放下手机,看了他一眼。
包厢内灯光柔和,落在他眼里,揉碎出一池醒目的温柔。
-
见家长的高。潮,是在阮雾的舅舅们到来后开始的。
阮雾她家这边的传统,所有亲戚里,舅舅最大。还有一个传统,是未来女婿上门,必被灌酒。好巧不巧,阮雾的两个舅舅,都是千杯不醉的酒量。
面对两个舅舅的敬酒,陈疆册必然不会拒绝。
阮雾并没有劝阻,毕竟她表妹们带男朋友回家,都是一样的待遇。
陈疆册是尤为长袖善舞之人,和舅舅们喝酒时,把两位舅舅哄得眉飞色舞,话语里,满是对这位外甥女婿的喜爱。
只是再喜爱,这酒还是一口没少喝。
散场时,两位舅舅是被服务员架着走出餐厅的。
陈疆册常年有应酬,酒量没比舅舅们差多少。饶是如此,他也酩酊大醉。
阮母责怪两位弟弟:“就知道灌酒,看他俩都醉成什么样了。”
阮父则看向陈疆册:“你怎么就知道关心你弟弟,都不关心一下你女儿的男朋友的,他被你俩弟弟灌成那样了。”
“哪样了?”
阮母循着视线,望向坐在原位上的陈疆册。
他整张脸被酒精浸润得通红,连眼尾都熏着酒气。
他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了,穿着件白衬衫,如玉般温润的气质。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的一截胳膊,肌肉线条分明,青筋如山峦般迸发起伏。
阮雾坐在他身侧,手背碰了碰他的脸颊,关切地问他:“还好吗?”
然后,她的手被陈疆册抓住,握在手心里。
陈疆册转过头来,浑浊的,醉意潦倒的眼神,在阮雾的身上寻到了落点。
他说:“有点头晕。”
她问:“还能站起来吗?”
他笑:“站不起来,你抱我起来吗?像我抱你一样的公主抱。”
空阔的包厢里,只剩四个人。
他俩的对话,毫无阻碍地落入阮父和阮母的耳里。
阮父皱眉:“小陈是在耍酒疯吗?”
阮母若有所思道:“绵绵是不是喝醉酒过,然后小陈把她抱回家的?”
阮父默了默:“……应该不会吧,绵绵不是说,不会在外面喝酒吗?”
阮母瞥他一眼:“你还真信了她的话?”
阮父:“当然!我女儿说什么,我当爸的,都是无条件相信的!”
阮母:“打个赌,我赌你女儿肯定在外面喝醉酒耍酒疯了。”
阮父:“我赌你女儿在外面肯定滴酒不沾。”
阮母:“赌注是什么?”
阮父:“我赢了,你每天开车送我上班。我输了,我每天开车送你上班。”
阮母扭头:“你本来就每天开车送我上班,这个赌注不行。”
阮父:“那就罚我不能开车送你上班。”
阮母神情里很是荒唐:“什么?”
阮父快要哭了:“不能送你上下班,我感觉我对你而言,毫无用处,我就是个废物老公。老婆,这个真的是惩罚。”
仔细想想,确实如此。
然而阮母思考半晌,还是换了个赌注:“你要是输了,把私房钱全上交。”
阮父一脸惊恐,瑟瑟发抖:“你怎么知道我有私房钱?”
阮母老神在在:“早知道了,懒得拆穿,看你每天早上起来就去数钱,跟老鼠钻进米缸里似的,挺有意思的。”
阮父更震惊了。
阮母:“赌不赌?”
阮父:“你要是输了,给我五千块钱。”
阮母眼梢冷淡。
阮父理直气壮:“我的私房钱就五千块!”
阮母无奈,“行。”
打完赌后,二人走向陈疆册与阮雾。
余光瞥见他俩过来,陈疆册收起混不吝的情绪,他单手撑着桌子,慢慢站了起来:“叔叔,阿姨。”
阮母问他:“还能走吗?”
阮父则低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陈疆册和阮雾十指交握的双手。
眼神赤裸,火热,又幽怨重重,恨不得拿一把刀,把他俩的手给剁开。
阮雾自然感知到了来自老父亲的怨念,但陈疆册站都站不太稳,阮雾不放心。和他交握的手,不仅没松开,她还往前几步,挽住陈疆册的胳膊。
“……”
阮父瞪大了眼,为了避免二人的亲密接触,他忙不迭走过去,双手用力,硬生生地把二人给扯开。
“绵绵,你力气没爸爸大,爸爸来扶就好。”
阮雾:“……爸爸。”
她还想上前,却被母亲拦住。
阮母说:“让你爸扶着吧,他成天搬货,力气大。就你那细胳膊细腿的,别走到一半,两个人都跌倒。”
阮雾抿了抿唇,“……哦。”
吃饭的这家餐厅,是在酒店三楼。
陈疆册早有预感自己会被灌醉,于是来之前,便在这家酒店定好房间。
阮雾拿他的身份证去办理入住,办好后,一行四人刷卡进电梯。
陈疆册还能走,只是走得速度很慢,酒精吞噬进大脑,他所有的行为都像是按了慢速一样,“叔叔,阿姨,今晚真的,麻烦你了。”
“没事。”阮母说,“绵绵她舅舅爱喝酒,小陈啊,今晚你辛苦了。”
“不辛苦,舅舅们很热情,挺好的。”
“嗯,明天她表舅舅们会来家里吃饭,你看你有时间吗?”
阮雾头快要炸开,她的表舅,是阮母的表弟。酒量和她舅舅的酒量,不相上下。
陈疆册醉的是身体,大脑仍是清醒的,知晓明天的饭局,依然是鸿门宴。
他低敛着眉眼,看上去分外温驯,慢声道:“明天中午吗,还是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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