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好几日,高平都在实验室对李书表现地十分亲近。
他亲自去李书寝室取外套,引来佳佳嘘声一片不说,在实验室更是主动邀请李书去食堂吃饭,还请咖啡奶茶。
李书也很纳闷,高平以前有点读书读傻了,对男女之事不是特别敏感。
所以,李书每回撩高平,都要谋划好久,循序渐进,环环相扣,最终才能获得那么一点点若有似无的回馈。
高平突然如此知情识趣,让她心底突突打鼓,总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转念想想,也许是这次向前和高平冷战,让高平彻底想开了,他需要的是一个李书这样柔柔弱弱迎合她的女人,而非向前那样一个能打能杀能独当一面的强势女人。
井底之蛙,最擅长的,就是自欺欺人。
李书这辈子,学会谋求算计很早,但学会爱一个人却很晚,更别提学会怎样被一个人爱了。
高平突如其来的温柔,瞬间击碎了李书的防备,加上急功近利的本性,一周以内,她和“师兄”打得火热,沉湎其中不能自拔。
恋爱脑一开,理性就会知难而退。
这天从实验室回来,李书就翻箱倒柜地问佳佳之前帮她下单的快递去了哪里。
佳佳带着坏笑,明知东西藏在哪里,却故意取笑她:“怎么终于想通了头通鼓,战饭造,二通股,紧战袍……”
佳佳说着说着还唱上了,但李书确实猴急。
她步步为营,步步算计,从小被家里算计到大,长大了又耳濡目染地学会了如何去算计别人。
像她这样的人,但凡能感觉到一丝真心,便跟揪住救命稻草似的,是下了狠劲都不会放手的。
更何况,高平还能帮她解决户口。
“行行行!别找了,这儿呢!”
佳佳把自己脚下的箱子,踢给李书,丝毫无所谓地笑道:“当初我拿下我们家那死老头子,用的就是这个牌子。呐,这次给你买了升级版~祝你成功咯!”
李书接过箱子,划开,黑色蕾丝配着玫红色的底色,香艳不可方物。
这时,她收到高平的短信,高平问她能现在下来一趟吗
李书盖上箱子,抿了抿唇,带着娇羞的表情,补了补口红,就冲下了楼。
高平穿的就是那件借给李书的风衣,明显没洗过。
李书想到,这就是二人交换过体温的物证,忍不住低头娇羞一笑。
高平的手,仍然杵在衣兜儿里,酷酷的。
他故意低下头去,从侧面看了李书一眼,然后用低沉带磁性的声音,说道:“要不,我们去操场走走”
李书自然求之不得。
于是绕着蔚蓝色的塑胶跑道,高平和李书就像本科生情侣般,并肩一圈又一圈地沿着操场走着。
晚风中,夕阳下,空气中弥漫着时光如白驹过隙的恐慌。
走了一圈,高平侧过英俊的脸,借着一抹晚霞的残红,问李书道:“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李书一怔,而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你还真是直男,怎么能这么问”
一抹诡异深沉的笑意,略过高平的嘴角,而后从他盈盈的眼眸里,溢出来的,却是无限的深情:“我就是想知道。”
李书极度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如一朵被风轻轻抚动的蔷薇花。
“其实,你也知道。我和我老婆婚后关系一直就不怎么样。”
高平在得到李书肯定的回答后,换了一副无所谓的口气道。
“向前她比较强势,对我也总是吆来喝去的。倒不如你,乖巧懂事,不作不闹,脾气也好。”
李书听了,不自觉地停住脚步,抬头去看她这位帅气的师兄。
高平将视线瞥离李书的目光,李书却踮起脚尖,想去亲高平的脸。
高平条件反射般地躲开了,却迅速反应道:“有人。”
李书正有此意,于是掏出手机道:“要不我发个酒店定位给你。你放心,从这一刻起,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高平斜斜勾了勾嘴角,双手放在李书的肩膀上,故意坏笑道:“这可是你主动约我去酒店开房的噢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说完,他还故意用食指在李书的鼻子上点了一下。
李书不好意思地笑了,娇羞地小声回应道:“是我主动的。你是被逼的,好了吧”
高平满意地点了点头。
而后,他继续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问。”李书心神荡漾。
“你为什么会看上我”
高平用一种看似无心的语气问道。
“啊这还有为什么啊”李书装傻。
高平忙慌乱地说出了下一句台词:“都说坠入爱河的人,是不自信的。过去,我碍于已婚的身份,不敢对你表白。如今大家把话说开了,我也想鼓起勇气问问为什么增加一点安全感。毕竟,我结过婚,有孩子,而且年龄比你大不少。”
“我……”
李书没想到师兄这么直接,反而一下子有点被问懵了。
但月上柳梢,她望着高平那动情殷切的眼神,知道不吐出点真心是不行的。
于是,她低着头,攒着衣角,小声道:“师兄,你长得帅,又那么有才华,我是真的欣赏你崇拜你……”
高平不耐烦地打断:“可是我离婚以后,很有可能净身出户,一分钱分不到,还带着两个孩子。跟着我,你会受苦的……我不想你为我吃苦。要不,我俩,还是就当情人吧!”
李书一听高平这么说,也有些急了,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
情急之下,她脱口而出了这么一句:“不要,师兄!我是真的爱你的!我就想嫁给你!我不介意你有两个孩子,左左右右以后我一定会视如己出的。只要你肯离婚娶我,我把户口落下来,以后就能在这座城市里找一份医生的工作。只要我俩肯努力,将来一定可以活下去的!这不是让我吃苦,而是给我在这座城市里吃苦的机会!我想在这扎根,和你在一起……”
虽然李书说得无比动容,但“户口”二字一出,高平还是听得十分明白。
因为当初他,和向前结婚,户口因素也是考虑的重要因素。
婚前,他对向前的爱并没有那么深,也许还带着功利色彩;可是,婚后十年,高平也并不是冷血动物,越相处他就越能欣赏向前的坚强与大度。
高平下意识地掐灭了口袋里U形录音笔。
不好意思,这一回,他必须要赢!
“李书,今天有点晚了,我还没准备好。要不,你把酒店定位发给我,咱们约周末。”
高平把手从兜儿里拿出来,俯身再次按住李书瘦削的肩膀。
他再次深情款款地看着她,调笑道:“再说一次,可不是师兄逼你的噢。”
“行了,师兄,别闹。一会儿就给你发过去。”
说完,李书一扭脸儿,娇羞地跑走了。
蓝黑色的夜幕下,高平叉腰无奈地望着李书渐行渐远的背影,他抹了抹自己的鼻子。
在一瞬间,他竟然无比憎恶十年前那个略带卑劣的自己!
向前,终究是他对不起向前。
就算是利用,高平现在决定,也是该他报恩了。
何况在他的心里,早已潜移默化地爱上了那个本就是他高攀了的妻。
回到家,高平满身疲累。
向前还在加班,左左右右跟着奶奶终于不看熊出没了,而是对着ipad在上外教英语课。
高平纳罕,鬼知道他亲妈是怎么在一夜之间就学会了使用ipad,她一个英盲,还陪着左左右右听得津津有味。
他长吁短叹地走进卧室,高安拿围裙擦了擦手,跟了进去。
高平瘫倒在床上揉了揉额头,高安狠狠锤了他一把:“臭小子!鞋都不脱,事情都办完了”
高平有气无力地凑兜儿里掏出录音笔,丢在床单上。
“该录的都录了,她和室友的对话,还有我套的那些话。”
高安捻起那枚小小的U盘形录音笔,心满意足地笑了笑:“这种绿茶,活该这么治她!你这么做,才对得起你媳妇儿,知道不小没良心的东西!”
高平心情复杂,不想说话。
“对了,回头你把房间里绿萝后面的那个摄像头里的视频也给导出来。”
“什么绿萝后面的摄像头”高平一骨碌坐起身,不解地问。
高安撇了撇嘴,不屑地说:师妹
“真的!”高平气愤到怀疑。
他相信她不怀好意,但却无法接受,和自己接受着同样高等教育的同学,竟然能作出如此心狠手辣违背人性且不负责任的事来。
再怎么,小孩子和小孩子的成长总是无辜的吧
高平气得牙龈都“咯咯”发颤!
“视频在哪我现在就要看!”
高平脸涨得通红,立刻去摸索他和向前共用的笔记本。
高安站在一旁指挥:“我记得上次向前就是从这个文件夹里调出来的,对对!就这个……”
第84章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被江宏斌不屑一顾的才华,丢进储藏室都嫌占地方的作品,竟然在市场上能值这么多钱
高平盯着视频,整个人气得瑟瑟发抖。
“啪!”地一声,高平愤怒地扣上电脑屏幕,一言不发地走到窗边,抱起胳膊。
证据确凿,这李书是万万抵赖不得的!
高平突然觉得自己愚蠢,准确地说,是之前对这个“师妹”的袒护,是那么地幼稚和无知。
他服气,向前装摄像头这条,他真的没想到。
如果没有拍到证据,他一定会像过去那样,苛责妻子的狭隘多疑没事找事;可在证据面前,高平猛然清醒了,意识到什么是未雨绸缪,什么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高安见弟弟陷入沉寂,默默站起来,将笔记本电脑收到一边。
“你也不用想太多。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用姐姐的口吻劝了句。
高平内心汹涌,他气恼:人再怎么也不该为了内心的私欲,去伤害人类幼崽。
“姐,我累了,想睡。”
窗边的高平,攥着拳头,背对高安道。
“快休息吧。”
高安望着弟弟颀长的背影,叹了口气,退出。
晚上。
向前拖着疲累的身体到家的时候,高平和孩子们都已经睡下了。
唯有客厅里还留着一盏灯,借着微弱的灯光,高安坐在那儿,气定神闲地捋着一沓纸。
“姐,怎么还不睡”
向前边换鞋边问。
高安的脸在顶光之下,沟壑阴影,更显苍老,唯神色从容。
“今天去楼下开了一下信箱。”高安笃了笃手里厚厚的一沓纸票道,“你看,这么多!又是水电煤,又是物业费的。”
向前走过来笑笑:“嗨,姐,你理这些干嘛都是从我卡上直接扣的。这些票,其实没什么用,丢了吧。”
高安也笑,但她的笑里,透出几分苦涩和意味深长。
“来,向前,你坐。”
高安拉开自己身旁的凳子。
向前知道她有话要对自己说,于是郑重其事地坐了下来。
“向前,我粗算了算,水电煤加物业费电信费有线电视费,咱家一个月就差不多3000没了。”高安道。
“我知道啊。”向前毛估估,确实每个月卡上要被划拉走这些。
“这钱……”高安顿了顿,“你就没想过让高平出”
“你弟”向前先是一愣,随后笑着摇头,“你弟哪有那么多钱”
“有没有是一回事,你叫不叫他出又是另一回事。”高安严肃地说,“想当初,我也是和你一样的想法,觉得都是一家人,家庭开销谁出都一样,谁有钱就谁出。可是,向前,你猜最后结果怎么样……”
灯下,向前眨着眼睛无言,唯有静静聆听的份儿。
“一开始,我偶尔出几次,后来次数越来越多,最后就成了天经地义。”高安的脸上带着苦笑,娓娓道来,“我每个月在医院里累死累活,通共挣得那点钱,省吃俭用,节衣缩食,一个子儿掰成两半花,才能勉强应付家里的日常开销。向前,你知道吗这么多年了,我连一支十几块钱的口红都没有给自己买过。不是我不想要,我去店里看了好几次,是买不起,也不敢买!”
向前听了一阵心酸,轻轻拍了拍高安的手。
高安却越说越激动,眼泪也逐渐在眼眶中打转:“可是,我背负着巨大的经济压力,每天就像头驴一样,为钱拉磨,累死累活。而我家那位,却并不领情,还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他成天在外头搓麻将,一局有时大几十块的输赢。这也算了,还背着我,在麻将桌上搞女人,拿钱去宾馆开房间。有一次,我在家里抽屉里,发现了一张商场的发票,他……他居然给外头的女人买了条一千多的裙子!”
“姐……”
听到这儿,向前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一切安慰的话语,此刻都显得苍白。
高安的大彻大悟,是渡尽苦海留下的咸涩滋味。
“所以,向前,姐劝你。”坚强的高安很快抹干净眼泪,她昂起脸坚定地对向前道,“高平有没有钱是一回事,你让不让他出,又是另外一回事。我从自己的婚姻里反省了,家里人谈钱,不丢人!共同的家庭责任,就应该大家共同承担!让男人花钱,没什么脸皮薄的,就是要让他们懂得责任!”
高安的意思,向前听明白了。
其实每个月3000,对她来说,真不是什么事儿。
说白了,也不过就是抵向前一条裙子的价钱。
向前能挣,多出些也无所谓。
但高安这番话,剖析得有理,这些道理也从未有人对向前说起过。
向前从小就是家里的老大,她在原生家庭里,受向郅军的影响,就觉得老大为家庭付出牺牲是天经地义的。
向前小时候,学习一不好,向郅军就严厉地批评她:“你这个样子,怎么给两个妹妹作表率”
仿佛向前的优秀,只是家庭教育里的表率,而和她个体的喜好和成功无关。
后来结了婚,所有人都知道,高平是学生,向前收入高,家庭经济的重担毫无争议地直接压到了她的肩膀上。
向郅军和郑秀娥为了她的婚姻稳定,还总劝:“能者多劳,让高平安心读书,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所以,向前很少委屈,也不敢委屈。
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把这些话,跟她摆在台面上挑破的,居然是自己的大姑姐。
“姐……”
一时间,向前紧紧攥着高安的手,感动地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人无压力轻飘飘。”高安道,“明天我就把这些票子交到高平手上,从这个月开始,你把你卡上所有的挂靠都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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