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华竹又暗示地看了她一眼,却发觉她压根不打算接话,眼睛仍死死盯着地板,一语不发。
“师父看你最近总心不在焉,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我能帮你吗?”
看不得自己心爱的徒弟受一点委屈,华竹自知是将她宠坏了。
她在门内素来无法无天,可她偏偏灵力强盛,又是自己座下的唯一亲传弟子,许多事情,她只要不做得太过离谱,他都是能偏袒便偏袒的。
听到华竹的这番话,裴萱萱终是将头抬起,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其实自从来到这,她便能明显感受到所有人给予她的偏爱,这是她在现世都从未体验过的。
细细想来,书中的裴御萱能如此有底气,一次次的离经叛道,一次次为自己的野心理所应当地害人,也是仗着华竹这座强大的靠山吧。
想到这,尽管明知裴御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反派,裴萱萱却仍是忍不住羡慕起了她。
只可惜,她是裴萱萱,并非裴御萱。
她从来没有被人真心爱过,被人坚定地选择过,亦从来没有有底气地如裴御萱一般肆意活过。
甚至,她有时还会想,会不会现世里的那个她,明明都已经腐烂在了家里,却依旧是无人问津。
想到这,她不禁自嘲似的冷哼了一声。
华竹此时已是得道的仙人,所以当年才看上了天赋异禀的裴御萱,作为下一任的掌门备选人继承他的位子。
裴萱萱看着这个此时仍是青年模样的华竹,着实难以让相信他竟是位活了上千年的人。
其实转念一想,听华竹的话试着修炼也不是件错事。毕竟,绝美的脸蛋加上一身绝世武功,这手好牌打出去,不就是妥妥的王炸吗?!
而且,若是勤加练习,最后灵力修至顶峰,那这田渊柏还能奈她何?到时候,也不知到底是谁收拾谁了。
似突然找到了人生目标,她眼睛猛地一亮,向华竹抛去了一个仿佛遇到了救星的眼神。
“师父的话,萱萱一直谨记于心。”
“最近几日是我懈怠了,日后我定勤勉修习课业,不会让您失望的。”
语毕,她立刻起身,向华竹行了个礼,媚眼散发出一种别样的光彩,颇有种下了军令状的感觉。
“为师知道,你是个乖徒儿。”,华竹露出了一个欣慰却并不符合这张脸年龄的慈爱笑容,伸手将她扶起,眼底镌满了笑意。
“那么,你下山替为师办件事。”
“师父您说。”,听到能下山修行,裴萱萱精神便来了,原本萎靡的样子瞬间像打了鸡血般充满了活力。
“近日南方连年出现水灾,但我探了罗盘,那水灾出现得诡异。只怕,不是寻常的灾害,为师恐是有妖邪在作祟,你且替我前去探探究竟,顺道,也历练历练。”
水灾?
她怎么不记得书中有提过这个副本?
还没等她回应,华竹便继续到。
“也顺便将刚入门的那位首徒一同带上,我看他天资不错,灵力也与你旗鼓相当,做你的副手还是绰绰有余的。你带着他下山处理此事,必能事半功倍。”
首徒?!
裴萱萱震惊了。
“师父说的可是……”,她嫌弃的表情跃于脸上,毫不遮掩,引得华竹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是,就是你想到的那位。”
“田渊柏。”
第3章 她的茶杯
“这都三日了,也没见有什么邪祟出现啊。”,裴萱萱摇着手中的一把大蒲扇,坐在茶馆前嘟囔着。
“师姐是迫不及待想回门派了?”
田渊柏拿起茶壶先是替她面前的空杯续了茶,又为自己的杯子满上,紧接着轻呷了口,眯起眼意味深长地瞥了瞥她。
这小子啥意思?难不成是觉得她要回门派做什么坏事?
勾了勾嘴角,裴萱萱懒得与他拌嘴,便一把拿起面前的茶杯将茶一饮而尽。
“师姐豪爽,连喝茶都与喝酒一般,这人间第一侠女的称号,怕是非你莫属了。”
看到她不愿搭理自己,田渊柏也并没有表露出生气的神情,反倒是觉得自己膈应到了她,心底暗爽了几分。
“呵,师弟还是太年轻了。”
“多专注你该专注的事,别总把心思放在毫无意义的地方。”
裴萱萱冷笑了一声,随即蹙起了好看的眉,在他疑惑的目光下开了口。
“按这人界的算法,现在应近乎到冬至。可你没发现吗?这大街上的人们,竟都还是穿着薄薄的短打。你不觉得,这的天气很不对劲?”
被她这么一提,田渊柏内心直呼是自己疏忽了。
看着头上高悬的烈日,他快速轻眨了眼,长长的睫毛连续扑闪了几下,在他的眼下打出一抹忽明忽暗的光影,随之戒备地看向来来往往的人群。
田渊柏的注意力被成功从她的身上转离了去,也不再挖苦她,裴萱萱松了口气,拿起茶杯状似抿了口茶,实则是在看着他,一脸看戏的表情。
该说不说,其实这家伙如果不是自己的死敌,乍一看还挺帅的。
又往自己的杯中续了茶,裴萱萱并没有随着他的视线看去,反倒是开始细细研究起他的脸来了。
“师姐为何这么看着我?”
然而心细如他,裴萱萱热烈的目光很快便被他抓住,一双狭长的瑞凤眼带着些许无奈,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师弟好看啊,我不多看几眼,以后若是被哪位同门抢了去,那我不就再也没机会看了。”,裴萱萱素来油嘴滑舌,但碍于她长得美,所以说出的话并不会让人感到不适,反倒像是真心的夸赞。
“你不生气了?”
本以为田渊柏会如先前那般恼羞成怒,说她吊儿郎当,但今时却不同往日,他竟突然冒出个没头没尾的问题,让她接都接不上。
“哈?”,她挑了挑眉,直道这人怎么说话越来越难懂,话题跳跃得如此之快。
“上次……”,田渊柏抿了抿唇,眼睛眨得很快,一副心虚模样。
“练剑的事。”
哦,那件事啊~
她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不对,他这语气……难不成,是在哄她?
“早就忘了。”,裴萱萱开始玩起手中的蒲扇,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是我不该这样,你放心,我已经与太定师弟说好了,以后你的剑术,让他来教,我就不插手了。”
“省得你又嫌我吃你豆腐。”,她最后又在心底暗自补了句。
“你!……”
本以为会看到田渊柏释怀的表情,却不成想,他在听到这番话后竟拍桌而起,狠狠瞪了她一眼后,头也不回地就走了,留下一脸问号的裴萱萱在风中凌乱。
什么嘛?怎么又生气了?这人的心思也太难猜了吧。
裴萱萱微张着嘴满脸无辜,在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于人海后瞪大了眼,又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是丢下自己离开了,便无语地摇了摇头,继续为自己添了杯茶,摇着蒲扇望向人群。
“我先前并非是那个意思,也不是责怪师姐你,我只是……”
田渊柏突然站定在人群中,腰板挺得直直的,手因为紧张而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为好,于是只能抓向腰侧的剑柄,声音略微颤抖着。
“我还是希望能由你来教我剑术。”
“毕竟你是首席弟子,懂的定是比别的同门要多。”
“我……我不是特指一定要你来教我剑术的意思,我就是想学得多一些。”
“我真的没有非你不可的意思。”
往来的人群不断对他行注目礼,像是将他当成了一个怪胎,引得他尴尬地咳了几声。
又等了片刻,他的话还是没有得到她的回应,便急了。本想回头去与她理论,才发现她压根就没有追上来,此时他的身后,仍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并没有她的身影。
“?????”
原他一直都在自言自语……
得,他白说了这么多。
田渊柏挤出一个苦笑,却又不得不压着怒火折返茶馆寻她。
“你回来啦~”
看到田渊柏又返回来找自己,裴萱萱暗呼赌对了,心情都不禁好了几分,对着站在远处闹别扭的田渊柏不停挥着手。
“还挺可爱。”
看到她不停左右挥着手,还对自己甜甜地笑着,阳光打在她一身白衣上,衬得她此时似在发着光,田渊柏心底的阴霾瞬间烟消云散,但又怨恨这个没底线的自己,便佯装着还生气的样子,企图让她哄哄。
“你何故不来寻……”
还没等他说完,裴萱萱立马抢过了话头。
“你有没有看出这拨人群不对劲的地方?”
田渊柏抿唇无奈点了点头,但又不得不顺着她的话题说下去。
“你想说的不会是尽管人来人往,可仔细一看便会发现,其实来来去去都是那几个长相的人吧?”
“师弟属实聪慧。”,她会心一笑,知道是与他想到一块去了。
“以我捉妖多年的经验来看,估计是水妖在作怪。”,无视了她的吹捧,田渊柏皱起了眉,继续分析到。
“水妖最擅长将靠近水源的人拖入水中,从而吸食他们的魂魄以达到修炼的目的,最后再炼出伪装的皮,给人造成一种被吃掉的人从未消失的错觉。”
“而近来水灾的成因,只怕是这妖邪吃了许多的人,导致妖力渐涨,这才能控制一波波的洪灾来袭,好令它能吞噬更多的人。”
“冬季的水不易控制,易成冰,所以水妖一直将季节控制在不凉不热的初秋,好让它能更好地控制水的蔓延。”
咽了咽口水,田渊柏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正要伸手去拿原本放在桌上的杯子,却扑了个空。
“呃,那个。”
“我以为你真走了,就让老板收走了。”,裴萱萱挤出一个尴尬的笑,随即又狗腿子般将自己那杯新倒的茶举到他的唇边,示意让他喝。
“要不你喝我这杯,没事的。”
此时她望向他的角度是微微仰视的,这样显得她上挑的眼尾不再如此具有邪性,反倒平添了一丝娇柔,外加她为了看清他的表情,下意识睁大了眼,显得更是勾人。
田渊柏止不住看着她的脸吞咽了一下,喉结上下翻动,本是个微小的动作,但却被裴萱萱看得一清二楚。下一秒,她露出了一个了然于心的表情,又继续诱哄到。
“师弟是想让师姐喂吗?”
说罢,她还故作纯良地歪了歪头,唇边带着抹狎笑。
田渊柏不敢再看她的脸,但红透的耳根完全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思。
可本以为低下头会好些,却发现此时她端着的那杯茶的杯沿处竟沾了她红色的口脂。
“回……回去。”
面对这般场面,田渊柏着实不知该如何应对。尽管此时人群攒动,但他仍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正疯狂地跳动着,仿若失去了控制。
“走,走。”,田渊柏头都不敢回,忙往人群冲去,一溜烟就没了踪影。
“来来回回跑来跑去,田渊柏你不累的吗?”
“真是个难琢磨的直男,阴晴不定。”
裴萱萱环起胸,叹了口气,从袖口摸出几锭碎银放在了桌上,却被老板止住。
“不用啦~小姑娘,你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长得最美的人,今日这顿茶钱,我请了!还望你以后常来啊。”
老板为人老实,笑起来憨憨的,让人不忍拒绝,但裴萱萱还是婉拒了他的好意。
“不必了,老板。”
“我裴萱萱行走江湖,已经不打算靠脸了。”
“因为脸加上实力,才是我要打出的最终王牌。”
老板脸上的憨笑在听及她的这番话后更盛,忙搓了搓手,问道:“我家尚有个未娶亲的小儿,也不知姑娘你现在是否有了婚配。”
说完,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又顿了顿:“刚刚那位是你的……”
“死敌。”
裴萱萱回得倒是很快,丝毫不拖泥带水,但凌冽的神情也成功吓退了老板,让他不敢再多问。
语毕,她双指夹起碎银深深看了一眼,又将它轻轻压回了桌上,使出的力道导致木质的桌面轻陷了一个小坑。
她不屑地挑了挑眉,对着老板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两人在客栈休憩了一日,一大早,田渊柏便带着她来到了一个湖泊旁。
“水妖藏在这?”
望着那深不见底的湖泊,裴萱萱本想用眼睛一探究竟,不成想竟被站在她身侧的田渊柏反向扯了扯。
“当心别掉下去。”
说完,他又立马松了手,连看都没看她。
悖≌媸瞧媪斯郑这呆子又发什么神经。
裴萱萱揉了揉被他抓疼的手腕,一边划着圈放松一边看着他,企图探出几分他的想法。
昨日田渊柏连一句话没有跟她说过,后来也不是没有试图去找过他,不料竟吃了三回闭门羹。
这邪门的家伙,看似正直,其实心眼比谁都多,猜都猜不透,让她忧心死了。
正想着如何缓和与他的关系,身旁的田渊柏却难得主动开了口。
“一会我下去,你在岸上观察,若是我能将它逼出湖泊,你便趁机降了它。”
然而在说出“降”这个字时,田渊柏显然是心虚地顿了顿。这时,他发现裴萱萱的表情开始有些不对,便下意识担忧地看向她。
“你不舒服?若是如此,让我降服便是,你在一旁帮我看着点就好。”
可他哪知道裴萱萱是那个手握了一半剧本的人,本以为她是身子不适,实则,裴萱萱也只是在怕他会顺道将她给降了罢了。
“不,不是不舒服,只是……”,裴萱萱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能自保,踌躇之下,却看到田渊柏反手掏出了一个收妖壶。
人在极度紧张时会全身发麻,动弹不得,裴萱萱今日是领教到了。她双眼瞪得大大的,惊恐地看着那个能断她命的法器,若不是她一直死死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掌心,只怕她此时已经晕了过去。
完了完了,今日她是不是要与那水妖一同陨了?
她生得如此美,且事业还没达到人生巅峰,她还不想这么早死啊!
这么想着越来越觉不甘,导致她一口气没顺过去,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田渊柏慌张地喊了声她的名字。
呼!还好没答应,不然估计就要被他收到壶里去了。
第4章 乌水潭乌泽
从一片黑暗中醒来,裴萱萱只觉得浑身都泛着酸痛,就好像被人打了好几十拳似的。
好家伙,是不是田渊柏这腹黑男趁着她晕倒,狠狠将她揍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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