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三哥,你这话说的就有失偏颇了,橙园的规定本来就是早早定下的,老祖宗们都讲究风水,坏风水的事别说你,别说二哥,哪怕沈家在这儿,都是不敢的。”人群里有人正义凛然。
“嚯。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李家公子吗,我前两天还在爷爷那儿见过令尊,要不您回去问问您令尊,就这个园子,我哥想带个人进来,是不是要经过你的同意?经过你爹的同意。”
“你怎么说话呢?”李家那位要上前来理论。顾南译没动作,生生看他一眼,那人又怵,走到面前了也不敢动手,只因李家最近有事央求着沈家。
“那我们都不许带外面的女人进来。凭什么他就可以。”人群里还有胆大不满的。
“顾南译,你干嘛呢。”这个时候外面进来一个女人,清冷眉眼长发过腰很有记忆点,她走到顾南译身边,轻声嘟囔一句,“找你半天了,我当你去哪里了,原来是来这儿舌战群儒来了。”
原先站在那儿一脸吊儿郎当桀骜不驯的顾南译见到她脸色立刻就变柔和了,他很自然地伸手搂过,但依旧嚣张地和对面说:“要不你就跟我一样,娶了当老婆自然就能带过来了,要不你就坐到我二哥那个位置,不然你就闭上你的嘴。”
对面被怄地一个字说不出来,不顾众人的拉扯着要往前。顾南译转过自家老婆,搂着大摇大摆地走了。
“这顾三哥怎么这样,他二哥来也得和我好声好气说话呢,好歹我爹也是有名在外的人。”那人被气得不轻。
一旁的人劝到:“算了算了,谁不知道沈家人尤其是这几个小辈,护短护得厉害,沈家再怎么几个兄弟不和,在面上总是要相互撑腰的。再说顾三哥本就是不顾天不顾地的混账羔子,如今成婚了还好些,从前更荒唐的事多了去了,你和他计较什么呀。”
前厅闹闹哄哄的,后厅这头也好不到哪里去。
叶满刚进来,原先代替沈谦遇打麻将的苏资言先是一愣,他立刻就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孟砚。
孟砚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一眼,还顺便碰了苏资言打出去的一个牌。
苏资言暗骂他是个没头脑的男人,要出大事了心里还只记挂着打牌。
他们认识沈谦遇这么些年,什么时候见他带女人出席这种场合的?
朱菁一愣,见沈谦遇带进来的那个姑娘穿的低调,一件暗纹黑色大衣,清瘦简约。
再看她的脸,流畅饱满的脸型只留了几缕碎发,其他的都扎了起来,通身过来的清冷出尘的气质,倒是显得朱菁和许意涵坐在那儿今天的打扮是用力过猛了。
朱菁细细看了她五官,虽气质清冷,但她五官算不上寡淡,甚至眉眼之际还有些英气。许是她盯着人家看太久了,对面姑娘抬眼过来,那眸子往她这儿一瞥,朱菁却又觉得她年岁不大,眼眸底子的娇憨也没褪完。
朱菁心想,这世界上还真有长得这样奇特的女子,那种美不是简单的一种美,很有记忆点,似乎是翻遍娱乐圈都是能出类拔萃的那种。
她这头正想着呢,许意涵扒拉了她衣角说:“叶满怎么来了。”
朱菁这才回头问她:“你认识?”
许意涵:“嗯。我师父说起过的女演员就是她。”
朱菁可没少听任明月说起这个事,说许意涵为了一部戏多么多么努力用功,说这部戏决定了她在大陆的知名度,本来都确定是女主了,定妆照都拍了,莫名其妙地出来一个女演员就把这事搅黄了。
在朱菁视角里,叶满就是仗着男人抢夺同行资源不劳而获的菟丝花。
然后她又看到沈谦遇是牵手和她一起进来的,还亲自给她倒茶。
她什么时候看到过沈谦遇这样,别说什么牵手同入席了,她连一碗茶水都没见他给别人倒过。
因此她没好气地说:“二哥,她是谁?”
沈谦遇没直接理她,而是和叶满说到:“瑞齐银行的二小姐,朱菁。”
叶满客气问好:“朱小姐您好,我是叶满。”
“少跟我客套,我最瞧不上的就是你们这些什么演员,放在旧社会那都是下九流的东西,我爷爷辈,戏子见了我头都不敢抬,才不过三世,如今要沦落到一同上桌吃饭的地步了!”
“朱菁。”这声是苏资言提的。
沈谦遇眼神落在自己面前那茶盏上,只是淡淡地说:“令堂没少和我那个继母往来,再者——”
他抬头看她一眼,眼里满是秋日肃杀萧条之意:“你也很是看得起许意涵啊。”
许意涵本来是当绿茶挑拨怂恿朱菁去出头的,谁知这二小姐是真的心高气傲,连带着她都骂进去了,骂进去也就算了,还被沈谦遇挑破了说。
朱菁明显磕巴了一下:“意涵、意涵是我朋友。”
“再说了。”她迅速找到了问题的关键,“橙园有老祖宗的规定,不清不楚的女人一概不能带进来,这还是沈家定下的,二哥你破这规矩,要是让几个长辈知道了,怕是不好吧。”
沈谦遇没给眼神,只是不痛不痒地说:“沈家现在是我说了算。用不着你来提醒我。”
沈谦遇虽然在商场上杀伐决断,但在他们面前从前都是温和如兄长的,现如今却为了一个外人跟她翻脸。朱菁起
身恼怒要走:“不打了,这麻将谁爱打谁打,沈谦遇,风水玄学你不信,你会遭报应的!”
她对旁边的许意涵说:“意涵我们走。”
许意涵好不容易借着“朋友”的身份来的,她社交目的还没达到呢。
许意涵:“菁菁,你别这样。”
朱菁:“好,你不走是吧,我走。”
她作势要走。
叶满哪里知道她的出现会引起这么大个乱子,而且这会看起来的确不好收拾了,她轻声提醒:“沈谦遇。”
沈谦遇一脸无所谓:“是她自己要下牌桌的,多的是等着的人。”
这话一语双关。朱菁涨红了脸,但此刻也没有办法回头了,她蹬着高跟鞋走了。
人去后,许意涵像是为了缓解尴尬,她邀请到:“三缺一,小满,打麻将吗?”
叶满还没有说呢。
沈谦遇却笑道:“许老师桌上筹码够吗?”
许意涵顿时脊背凉飕飕的。
沈谦遇是什么人,是她师父都都对不过的狐狸,能不明白她那点心里的小九九吗。
对付完朱菁,他的矛头又指到了她这里。
许意涵只得仔细地回答:“晚上顺风,赢了不少。”
“是吗?”他往她桌面看去,见她堆的是不少,“许老师晚上手气的确不错,不过小满身后是我,许老师确定自己的筹码够?”
这明显就是在点她,连带着也点了她身后的人不是对手。敌意这么明显,许意涵原先手上捏的筹码顿时掉在地上。
沈谦遇走了两步,站在原先朱菁坐的位置,挪开凳子,慵懒地转身过来对叶满说:“小满,过来陪许老师玩两局?”
叶满走到桌面上,坐下。
沈谦遇这才捡起许意涵掉下去的筹码,给她安置在桌面上:“不必紧张,只不过是个牌桌游戏而已。”
许意涵这会想走已经来不及了。
她被架在那儿的时候,本来让她得意的那些筹码此刻却成了烫手的山芋。
她稳了稳心神,料想沈谦遇筹码再多,上牌桌的最后也总是叶满出牌,她不信她会就一定会输。
沈谦遇此刻对叶满说的是:“尽管玩,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
苏资言这个时候在一旁插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小满妹妹,既然二哥包了,那我今晚上高低是要他出出血的。”
孟砚嗤之以鼻:“就你这牌技。”
叶满谦虚地笑笑:“我也是第一次玩。”
孟砚微微侧头,悄声跟叶满说:“你别怕他,这小子外号叫散财童子。”
叶满噗嗤一声笑出来。
苏资言不高兴了:“那是因为你们没见过爷爷的实力。”
沈谦遇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叶满身后,落座间还踹苏资言一脚:“跟谁爷爷呢在这儿。”
他的表情很放松。
叶满才发现原来和朋友待在一起的他好像比平日里更柔和一些,身上的匪气少了许多,人性更多。
沈谦遇进来前大概简单地跟她说过苏资言和孟砚的情况。
苏资言是苏家最受宠的小儿子,“顾蒋苏梁”京城四少叶满是听说过的,沈谦遇听她说起这茬只是笑,说苏资言自己大概都不知道自己早就荣登纨绔榜。
至于孟砚,本身的出身是不高的,身后也没有大家族可以依,所以和他们也不存在什么竞争关系。他从前早年赶坐空风投赚了笔,自己投资开了个科技公司,变现后就不搞实业了,帮沈谦遇搞着国外的一些投资盘子。也是沈谦遇信得过的人。
四个人搓起麻将来,各有风格。
叶满观察了一圈,发现苏资言的牌路很好摸,大气大合的,要什么牌昭然若揭。
比起苏资言的直接,孟砚的路数就很难捉摸了,且坐在是她的上游,出牌谨慎,从不主动暴露自己。
叶满的下游是许意涵,她一路攻势很猛,吃吃碰碰的很快就听牌 ,叶满猜不出她到底要什么,藏着牌在打。
沈谦遇坐观一切,默不作声。
第一把,许意涵大获全胜。
洗牌之际苏资言嚷嚷着差一点,叶满转头问沈谦遇:“我是不是不应该打那个六筒。”
沈谦遇:“不打也没用,废牌总不能一直藏着。”
说话间叶满搓着的一个牌掉到地上,她要去捡,沈谦遇却先她一步,脚尖挪开,弯腰下去。
她顿时能看到他的背部,即便他身上穿了一件秋冬款较厚的西装,那量身定制的精准在他弯腰的时候也不会局促,脊背依旧宽阔。
麻将落在她的手边。
叶满:“谢谢。”
他轻声揶揄她:“外人面前,你倒是客气。”
叶满转过头来,开始第二把。
沈谦遇中途来了个电话,他出去之前嘱咐她:“胆子大些,该出什么就出什么。”
然后身边的椅子空了出来。
叶满拿起手边的三条,看了桌面一圈,没人打过,她又看了许意涵出的牌,心里判断她是要条子的。
她本想收回,可这牌在她身上也是无用的。
她摸着牌想了一会,还是出了三条。
果不其然,许意涵碰了。她随即打出一个九筒。
叶满看了手里的牌,突然就来了想法。
她频频把手里的条子都出了,许意涵轻笑一声,觉得叶满刚刚还那么谨慎,现在没有人盯着了开始慌了手脚了,她找准机会,吃的吃,碰的碰。
许意涵沾沾自喜地一套操作,但后来发现叶满突然不给她喂牌了,她吃了许多才发现手边的牌竟然细碎,剩下的牌突然就不成气候了,反倒是她的一套丢弃让下游的苏资言换了好几手牌,桌面上顿时扔了不少牌出来。
苏资言这头觉得自己离胜利已经不远了,正要得意呢却听到那头清脆的一声“胡了”。
其余三人抬头看去,叶满桌面翻开的牌清一色筒子。
“好家伙,不声不响地换牌呢在那儿。”苏资言最先说到。
他们玩的不小,三个人拿出来的筹码顿时堆满了桌面了。
苏资言于是朝着倚在窗边门框下的沈谦遇喊道:
“老狐狸,你家小狐狸胡牌了!”
叶满实战第一次胡牌,很是高兴,也随之望去。
窗外正簌簌地下着场雪。
他闻言抬头过来,朝着叶满点点头,眼里荡漾着笑意。
不知道是因为电话里有什么好消息让他愉悦,还是因为得知叶满胡牌。
总之,他身上落满盈盈的冷白雪光,但转过来笑着的那面是如春光般明媚的。
他身后那面墙上的时针的针脚快走到午夜十二点了。
第36章 寒露 “我们做吧”
那晚叶满赢了不少。
她是个有些小聪明的人, 正儿八经的学术搞不来,文化课成绩也狗屎一般,但就喜欢捣鼓这些投机取巧的东西, 几个回合下来, 她凭借着着心里的那点经验屡试不爽, 桌面上的筹码越来越多。
她许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赌桌上的输赢是立刻分高低的,不像现实生活中没有公允的评价标准。她仿佛回到了儿时的时候,就如同站在山间和别的孩子比着投石子、掷水漂带来的快乐是一样的。
桌上另外两个主是不缺钱的, 但许意涵的脸色是越来越黑。
叶满今天算是知道了, 为什么人一旦上了赌桌后,不输得倾家荡产是不肯下桌的。
输赢的结果给大脑最直接的刺激,人在这种环境里肾上腺和内啡肽完全是乱的。
玩到后来,叶满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的,最后是坐在沈谦遇的膝盖腿上的。
许意涵早就被挤到牌桌下了, 代替她的是另一个来头不小的男人。
叶满一对三, 侧着个身子,顾不得自己是不是能坐的住,眼睛盯着牌桌, 手上忙得乱七八糟的。
她几次人都要往下溜着, 沈谦遇在那儿用手托着她的腰下,一边无奈地笑笑:“姑奶奶, 您悠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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