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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后被太子觊觎了——岫岫烟【完结】

时间:2025-01-26 17:17:21  作者:岫岫烟【完结】
  说话间到了酉正二刻,沈沅槿知辞楹也有些时候没有同她说会儿话了,索性叫她一道上了马车,送她回去。
  辞楹和黄蕊说着闲话,面上笑意连连。
  陆昀约莫是遇到了棘手的案子,一连数日皆是晚归,独今日回得早了些。
  沈沅槿才刚下了马车,恰逢陆昀打马归来,他自拢了缰绳,毛色油亮的青骓马便急停下来。
  “二郎。”沈沅槿也在这时立住身子,笑着唤他,声线柔婉。
  陆昀离镫下马,大步上前,指节分明的手握住了她,迁就着她的步伐,始终与她并肩而行。
  他的眉头皱得极紧,许久未发一言,沈沅槿瞧一眼后,便知他必定是有心事。
  在外头不好问他,沈沅槿默声走在他身侧,等进了屋方启唇问他可有发生何事,怎一路上闷闷不乐的,话也不说了。
  陆镇遇刺的事早在男人堆里传开了。故而陆昀这会子也不瞒她,压低声音道:“长平王在河中遇刺,约莫伤得不轻,梁王心中大恸,今晨在朝堂上跪请圣人彻查此事。”
第26章 他想要她
  约莫伤的不轻。沈沅槿在心内反反复复地咀嚼着这四个字, 忆及时人对他父子的评价,总觉得此事隐隐透着一股古怪劲。
  陆昀观她眉心微皱,只当她是为梁王府今后的处境忧心, 毕竟她嫡亲的姑母是梁王的孺人。
  想毕,牵了她的手握在掌心,温声劝她道:“沅娘莫要多太过悬心,圣人素来重情义, 定会还梁王府一个公道。”
  他的话音落下,沈沅槿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抬眸望一眼天边, 但见空中暮色浓重, 微暗的天幕上升出几颗明亮的星子来。
  是夜, 沈沅槿一夜不曾睡好,陆昀察觉到她的异样,又劝她一回, 拥着她入眠。
  此后数日,沈沅槿的心中便一直不大安稳,终是于六月初一这日往梁王府走了一遭。
  亲口问过沈蕴姝方知, 陆渊竟已有小半月不曾来泛月居看过她和陆绥。
  内心的不安愈发浓重,沈沅槿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陪着陆绥在庭中玩了一会儿蹴鞠, 告辞离去。
  七月上,河东道又有消息传至京中,陆镇伤及腰腿,卧病在床, 怕是再难站立起来。
  陆渊闻此消息,爱子心切, 顾不得禀明圣人,连夜领着几个心腹侍从奔赴河东,亲自确认过他的伤势后,快马加鞭返回长安。
  明堂上,曾经精神抖擞的梁王一副不修边幅的颓然模样,眉下的一双丹凤眼里含了几分猩红,嗓音低沉地述说着陆镇卧床的凄惨情形,恳求圣人定要严惩幕后黑手。
  此时此刻,陆渊仿佛不再是战功赫赫、位高权重的梁王,而只是一位疼惜孩子的耶耶。
  不独大殿内的朝臣们没有见过这样的他,便是那龙椅上的陆临亦不曾见过;陆临见他这副情真意切、痛心疾首的模样,对他口中的话语至少信了六.七分。
  到了这月下旬,陆镇遇刺一事尚还未有定论,营州那处却是八百里加急递了战报过来,道是契丹南下掠夺,现已攻破两座城池。
  朝中除陆渊父子外,再无熟悉燕云地形地势的将才可用,偏陆渊沉浸在长子伤重的悲痛中,派谁迎击无疑成了令人头痛的问题。
  陆临这边正为此事焦头烂额、茶饭不思,陆渊那厢却是出奇的平静,当下并不急着进宫面圣,足足等到三波官员来劝过他后,方向圣人陈情,自请前往檀州抵御契丹。
  军情迫在眉睫,陆临没有片刻犹豫,当即点头应允;陆临暗想心中,他的长子陆镇已是废人,燕云乃苦寒之地,缺衣少食,料他们父子也掀起什么风浪来。
  陆渊离宫后连夜点兵,隔日便怪帅出征,独独携了沈蕴姝母女前往檀州,留崔氏母子和王孺人母子在京中。
  营州。
  陆渊所领的军队有如神兵天将,不出半月便将契丹逼退至阴山后。
  捷报频频传至长安,陆临渐渐安下心来,当日晚膳,胃口较前些日子好上不少,用了两碗粳米饭。
  饭后,陆临坐于案前批完折子,揉揉眉心缓解疲劳后搁了笔,默声暗自忖度:如今陆镇与废人无异,陆渊离了长安,又有王妃崔氏和次子为质,自然不足为惧。
  现下东宫最大的掣肘,便是皇后的母族王氏;依太医所言,他至多还可再活三至五年,为逼王氏尽早对陆镇出手,生生于人前营造出一派大限将至的假象。
  陆临打定主意,便欲借此前陆镇遇刺一事削弱王氏,不料身边早已安插了王氏的人,王皇后洞悉他的心思后,反借着陆临病重多日为由,将其困于立政殿中,而后仅用一碟有毒的糕点便取了他的性命。
  圣人驾崩,举国哀悼。
  十月,陆临葬入皇陵,年仅九岁的皇太子陆琮于大明宫的宣政门登基,是为新帝。
  先帝山陵崩的消息传至檀州时,陆渊正要领三千人马去营州的荒原上开垦土地。
  因陆临死的蹊跷,王氏一族忙于控制人言,又要摄政夺权,暂且顾不上北边的陆渊父子。
  父子二人趁着秋日天气凉爽,竟也在燕云之地开垦出不少良田和土地,只等次年开春便可带领手下的士兵进行播种。
  光阴似箭,转眼已是梁王父子离京的第三个年头,长安城中繁华如旧,朝政则尽由王氏一族把控,新帝与王氏的傀儡无异。
  夜雨淅淅沥沥地打在芭蕉叶上,发出道道清脆的吧嗒声,沈沅槿挑亮烛火,那火苗一下子窜得老高,数息后复又归于沉寂。
  二更过,陆昀揉着太阳穴从书房出来,缓步迈进屋中,就见沈沅槿正端坐在小几的烛台下看账本。
  陆昀担心她熬坏了眼睛,旋即轻咳一声打断她的思绪,在她投来的茫然目光中,信手拿开那册子放至案上,而后朗声命人送水进来,服侍她一道宽衣洗漱。
  那帐目倒也不急在这一两日就要对完,原是因着那雨声听着甚是悦耳,加之陆昀那时还没回屋,沈沅槿不想一个人早睡,这才找些事做打发时间。
  陆昀取来一身干净的寝衣,回想方才在廊下所见,那石榴树的叶子似乎越发茂盛翠绿,紫薇花打了好些花瓣,塘中的菡萏应也盛开了吧。
  “后日休沐,我陪沅娘去荷塘摘些菡萏花叶、莲蓬回来,花叶插瓶摆在屋里,莲蓬做了莲房鱼包吃可好?”陆昀吹灭屋中的最后一盏灯烛,一面问,一面拥着沈沅槿入了帐中。
  沈沅槿素来没有穿诃子睡觉的习惯,陆昀只轻轻扯开寝衣细白的系带,眼前便立时现出一片白腻光滑的雪肤来。
  陆昀借那窗纱筛进来的暖白月光启唇琀住什么,沈沅槿低低吟了一声,喉咙里勉强透出个简短的“好”字。
  隔天休沐,陆昀没再像前段时日那般继续忙于公务,晨起后去庭中练会儿拳脚功夫,待到辞楹等人进屋沈沅槿起身,他方回屋。
  妆镜前的月牙凳上,沈沅槿静坐在妆镜前画眉,陆昀挽起衣袖,自她手中取了石黛过来,极为耐心地替她画完剩下的部分。
  成婚三年多来,陆昀为她画过许多回眉,早已烂熟于心,不过小一阵子便画好了她喜欢的涵烟眉。
  铜镜中的女郎薄施粉黛,绛唇轻点,弯而长的涵烟眉极衬她的桃花眼,益发惹人注目。
  陆昀的目光念念不舍地从镜面上离开,牵了她的手往外间去,叫人去厨房传膳。
  沈沅槿晨间吃的清淡,陆昀因要上值,鲜少能陪她用早膳,故而每每有机会与她在一处用时,很乐意陪她吃清淡些。
  婢女提了食盒进来,取出两碗馄饨,一碟清炒时蔬和一小屉杏子大的汤包。
  饭毕,夫妻二人各自净手漱口,起身下榻,出门后望园子东边的荷塘而去。
  那塘挖得足够深,又从沟渠处引活水进来,不独植了菡萏,还放了好些鱼蟹养着。
  时值盛夏,花叶满塘,枝枝蔓蔓地挡住前路,只可泛小些的兰舟,至多载两三人。
  划船的中年媪妇早在前头坐着了,陆昀先护她上船,继而稳住船身动作敏捷地踏上船板,坐定后,叫那媪妇划船。
  船桨划在水中,时深时浅,偶有几枝弯些的荷叶横过来,沈沅槿抬手小心翼翼地将起扶起,尽量不去伤到它们。
  身处藕花丛中,便是无风,那荷香亦十分浓郁,沈沅槿素喜花香果香,忍不住攀来一朵花色正浓的菡萏送到鼻前轻嗅。
  女郎小巧的鼻尖白皙圆润,与那妃色花朵凑在一处,丝毫不落下风。
  陆昀看得痴傻,刚摘的莲蓬不觉间自掌中坠落,砸在水面上,发出嗒的一声,溅起一片清凌凌的水花。
  沈沅槿叫那声响吸引目光,舒张手指松开粉绿花枝,回首来看他。
  女郎的清眸扫了过来,陆昀登时轻咳一声掩饰尴尬,耳根染上绯色。
  成婚三年,他也不是头一回呆雁似的盯着她发愣了。沈沅槿对此见怪不怪,极为自然地沉眸下视,寻见那落于泥水中的翠绿莲蓬,不由轻叹一声,另折了一朵莲蓬放进竹编的框中。
  对面岸上伫立一座绿瓦凉亭,放眼遥看过去,但见其四角高翘,仿 若莺雀舒展的翅,与池中绿盖红蕖相映成趣。
  沈沅槿被那阳光晒得脸颊生红,陆昀恐她中暑,观框中已有许多荷花莲蓬,便叫那媪妇划快些去前面的亭里乘凉歇息。
  那媪妇哎一声,划得快了些,一时不察,扰到荷下两只成对的白色水鸟,鸟儿受了惊吓,忙不迭扇动翅膀,朝南边飞去了。
  彼时一阵清风拂过,送来缕缕荷香,沈沅槿匀不出心思细嗅,只管追那水鸟看向南边,抬手遮挡住多余的刺眼阳光。
  那水鸟吸引不去陆昀的目光,略扫视一眼,便又别过头来注视沈沅槿。
  白生生的一截藕臂露在外头,陆昀突然很想将其握住,再套个好看的镯子进去,不消金的银的玉的,只要她喜欢就好。
  除开山茶,她也喜欢栀子和菡萏。
  下月七夕,不妨送她一只嵌玉石的菡萏镯子。陆昀暗暗合计一番,稍稍扬起唇角。
  小半刻钟后,兰舟缓缓靠岸,陆昀先行下船,而后手把手地拉她上来。
  那媪妇划了近两刻钟的船,不免双手酸乏,额上亦生出一层密密的汗珠,立在亭子外头的阴影出以手扇风。
  沈沅槿忙叫她来亭子里坐着吹风,亲自斟一盏茶送与她吃,又叫辞楹从钱袋子里抓一把铜钱送给她吃茶。
  “实是我与郎君不会划船,这样热的天,方才劳动您了。”沈沅槿说完,取来一朵莲蓬,轻轻剥开,取出里面榛子大的莲子分给人吃。
  陆昀帮着她一起剥莲子,而后将取出莲子的莲蓬和莲子分开装好,差人送去厨房。
  莲房鱼包是沈沅槿和陆昀都爱吃的菜色,乃是将去过腥的肥美鳜鱼、新鲜莲子和菱角剁碎后加入盐、蛋清搅拌成馅,放入莲子的莲蓬洞中,最后置在蒸笼中蒸上半刻钟左右的时间即可。
  蒸出来的鲜美鱼肉混着清浅荷香,便是在这炎热的夏日里吃着也不腻人。
  出来这好些时候,沈沅槿身上不免疲乏,陆昀知她不爱乘撵,便也没有叫人去备步撵,只管陪着她走回去。
  杜若取来油伞撑开遮阳,陆昀自她手中接过,让她和辞楹撑另一把伞去。
  陆昀高出沈沅槿半个头,倒是比矮她一些的杜若和辞楹给她撑伞更妥当些,还可避免伞骨戳到她的头发。
  那把绘玉兰的油伞倾斜着落在沈沅槿头顶上方,沈沅槿稍稍侧目看了看陆昀那边,果见他的半边身子浴在金光中。
  “玄仪。”沈沅槿含情脉脉地凝望他一眼,芙蓉面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启了启唇,不吝夸他:“你真好。”
  陆昀闻言,不由心花怒放,若非这会子是在外头,当真想撂开伞紧紧拥住她,仔细尝一尝她那嫣红的唇上是否抹了香甜诱人的石蜜。
  归至院中,就见青霜在檐下拿一支雀羽逗弄淮南,纤凝坐在栏杆处吹风晒帕。
  辞楹怀里抱着一把荷花荷叶,其中两朵将将贴到她的下巴,花瓣粉白,甚是好看。
  纤凝忙收了帕子揣进袖中,将人迎进屋中,寻来白釉印花纹莲花罐添了些水,送至沈沅槿身侧的小几处。
  陆昀坐在小几的另一边,兴致勃勃地看沈沅槿用剪刀修炼荷花枝的长度,再将它们仔细插进瓶中。
  冰盘里置了两大块冰,经陆昀手中挥动的蜀绣团扇轻轻一扇,散出的凉意扑至沈沅槿那处,凉爽宜人。
  沈沅槿让去厨房传了一大壶冰镇的蜜桃鲜乳茶送来,也叫底下的婢女媪妇各吃一盏去去暑气。
  晌午,婢女提了食盒来布膳,除莲房鱼包外,还有一道红烧鱼烩。
  沈沅槿只一眼便知,大抵是他昨日又买了几尾鱼回来的。
  因怕她闻不惯,陆昀想了许多法子去腥。
  如此一来,每制作一批不知要费上多少时候,那腥味的确减去不少,若不去细细地闻,便觉不出什么来。
  陆昀整日未出,三餐都和沈沅槿在一起用;这日过后,依旧早出晚归。
  沈沅槿忙于将铺子开至华州和同州的事宜,白日里亦不得闲,只在夜里同陆昀说会儿话亲密一番。
  似这般又过了月余,到七月上旬,立了秋,末伏将至,夜深后便不怎么热了。
  这日,沈沅槿晚膳用了些甑糕,一时克化不动,胃里难受,便去园子里散步消食。
  夏末的天色,过了一更还未全然暗下,辞楹提一盏明角灯,走在她身侧。
  辞楹近来听她讲了些鬼怪故事,经过已假山处时,打林中吹来一阵凉风,直吹得灯中火苗乱窜,不由心生害怕,后背发凉。
  正要叫住沈沅槿离了此处往大路走,忽听那边矮檐下传来两个媪妇说话的细碎声。
  其中一媪妇神秘兮兮地问:“你近来可有听人说起过怪事?”
  另一个听了,显是被她勾起好奇心,反问道:“什么怪事?”
  那两个媪妇的声音辞楹听着不甚耳熟,细细想来,约莫是在二门外当差,因入夜后无事,来这里吃酒闲谈的。
  沈沅槿并无听人墙角的爱好,本欲走开,却又因那媪妇口中的一句:“可了不得,外头都在传,洛阳那边闹了精怪。”
  精怪二字入耳,沈沅槿立时来了精神,脚就跟有千斤重似的钉在原处,走不动道。
  辞楹本就害怕,沈沅槿停下步子,她亦不敢再动,只挽着沈沅槿的胳膊压制恐惧。
  周遭寂静一片,晚风刮在门上,淅淅索索,就听那喝了二两黄汤的婆子神秘兮兮地继续说道:“近日河中府也闹将出来,听说那精怪眼里冒的是绿光,在上天飞时不过陶瓮般大,倘若闯进人家中,或是遇见活人落了地,便足有大虫那般大,张开大口就吸人精气,直将人咬得血淋淋的,约莫也死了好些人了;河中离咱们这也算不得远,左不过几日路程,可千万莫要往这处来才好。”
  此等怪力乱神之事,另外那媪妇听后虽不太相信,终归是存着几分敬畏和惧怕之心,拧眉道:“这会子天也黑了,浑说什么精啊怪啊的,听着怪渗人的,快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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