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也有汉人为他们差使,有人出主意,听说此次带兵来的陈九娘不曾婚配,索性让这群权势最大的首领扎莫度罗与其联姻,共享和平。
这主意简直了!
第97章 女王!女王!
对于这群胡人来说,陈九娘不过是一介女流。对付女人,他们有的是办法。
中原政权的混乱,不比先前的南方差。目前势力最大的则是占据中州和青州的扎莫度罗,其次是占据曲州、平州和允州的尼日阿图。
这二人麾下各有三四万兵力,其余的泰州也养着上万兵,由成律齐把控。
梁州则被乌加那卡占据,手里也有近两万兵。剩下的徐州则握在章凤男手里,他是汉人,手里也养着一万多兵。
起初陈皎攻打郦州和燕州等地时,他们并未把她放在眼里,因为一直以来南方那边的汉人都懦弱,完全是不屑的态度。
结果临州和淮州的彻西仆被干掉了,这才引起了他们的重视。
彻西仆求援梁州乌加卡那,被他拒绝。乌加卡那行事素来谨慎,若没有利益,是绝不会主动出手的。再加之往日二人有过节,结果自不消说。
以前中原的京都就在中州的建阳,扎莫度罗势力庞大,又占据着政治中心,号召各州的部落首领汇聚到中州商议应对之策。
各州都派人去了,大家聚到一起就南方来的汉人官兵一番讨论,重点全在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天雷”上。
据说出自陈九娘之手。
他们怎么都想不明白,一个娘们,怎就有这般本事能引天雷炸官兵?
不仅如此,听说此人还造了她老子的反,彻底掌控南方,将其统一。
以往他们从未听说过这么一个人物,如今忽然冒出头来,简直叫人匪夷所思。
这群人中也有汉人为胡人服务,一个名叫张忠宏的文官站在胡人将领群中,捋胡子用他们的方言说道:“当务之急,张某以为,需得从陈九娘手里弄清楚‘天雷’的由来,方才有制胜的法子。”
这话得到了众人的赞同,人们一番议论。那张忠宏对女性带着固有偏见,觉得一个女人怎么可能这般拔尖,她身后定有高人指点,不免轻视。
以往国与国之间为了和平,会把公主派出去和亲。现在势力与势力之间发生冲突,张忠宏认为陈九娘还不曾婚配,可以用联姻的法子暂且稳住局势,再从长计议。
胡人多妻妾,在场的扎莫度罗四十有余,他们认为可以求娶陈九娘胡汉一家亲,以此来止战。
扎莫度罗应允了。
这群男人个个都抱着侥幸,骨子里压根就瞧不起女人,认为她们是依附,更何况是南方的女人。
于是扎莫度罗差汉使和自己的部下亲自前往临州商议联姻求娶一事。
当陈皎等人得知中州那边差汉使过来,颇觉诧异。她心中纳闷,同裴长秀道:“那帮胡人莫不是被打怕了,前来求和?”
裴长秀狐疑道:“这才刚开始打呢就怕了,不至于这般不经揍。”
她们实在困惑得紧。
待汉使进入州府,陈皎前去接见。当时前来的有三人,一名汉人,两名胡人。
进来前胡宴亲自搜过身,确定身上没有携带暗器等物,才放他们前来见陈皎。
裴长秀和胡宴等人大马金刀站在一旁,陈皎端坐于帘子后,三人朝她行礼。
那汉使先是夸赞一番,而后说起来由,顿时便把陈皎气笑了,难以置信道:“你说中州的汗王想来求娶我陈九娘,结秦晋之好?”
汉使厚颜无耻道:“九娘子不曾婚配,又是天之骄女。我们中州的汗王威武雄壮,麾下人才济济,愿与九娘子联姻,强强联手,共谋天下。”
陈皎怒极反笑。
联姻,是对一个女人最大的侮辱。她不知道他们哪来的脸,哪来的自信,认为她能搞什么胡汉一家亲。
亦或许就因为她是女人罢了,故而被轻视怠慢。
对于这个世道而言,大多数女人都是依附,是他们眼中的财物罢了。而今中州的汗王愿意屈尊降贵求娶,是她陈九娘的脸面。
去他大爷的脸面!
似受不了汉使那副草包模样,裴长秀忍不住道:“你知道我们九娘子为何到至今还未成婚吗?”
汉使:“???”
裴长秀咧嘴笑,露出白森森的牙,“因为她要屠尽天下的胡人,杀光你们这些汉人走狗!”
此话一出,三人的面色全都变了,那汉使忙道:“九娘子有话好好说,正所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陈皎淡淡道:“今日,我偏要杀来使。”
话语一落,胡宴和裴长秀立马上前动手。
那汉使是文官,还没挣扎两下,脖子就被拧断。一并前来的两名胡人也未能幸免。
陈皎心中不痛快,说道:“把他们的头颅割下,送至中州,告诉那些畜生,想来求娶老娘,拿他们的狗命来做彩礼!”
胡宴应是。
陈皎知道,此举定会激怒那些胡人,当即差人把淮州的沈乾敏和徐昭叫回来商议对策。
当中州那边接到三颗头颅时,扎莫度罗气得暴跳。陈九娘敬酒不吃吃罚酒,彻底激怒了他。
各州首领再次聚集到一起商议,扎莫度罗的意思是要出兵攻打,但不能光他中州出兵,各州也得援助。
人们你看我我看你。
这群首领各自为营,若袖手旁观,日后陈九娘攻来,谁都不会援助。
现在扎莫度罗愿意出两万兵跟南蛮子一较高低,尼日阿图也愿意出两万兵,徐州出五千兵,梁州出一万兵,剩下的泰州也出五千兵,共计六万兵。
那陈九娘这般狂妄,他们非得把她揍得心服口服,并且还要计划合力挥军南下。
徐州的章凤男本来是不想出兵的,但他不能跟这群胡人撕破脸,只能勉为其难做做样子。
他虽对胡人没什么好脸色,但也不会亲近从南方过来的汉人兵。因为正统的皇室早就灭了,现在的陈氏,不晓得是从哪里来的陈氏。
事实上这帮人虽然表面上很讲义气,同仇敌忾,实则各有各的打算。
就像当初的南方那样,派系多了不容易齐心。但陈九娘打过来了,他们又不能一盘散沙,若不然谁都活不成。
以前是一对一单打,现在则是下战书约群架。
三颗头颅换来一份战书,在陈皎的意料之中。沈乾敏严肃道:“那帮胡人欺人太甚,当该好生揍一顿才是。”
徐昭:“一群乌合之众,此战定要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方才能泄心头之恨。”
陈皎道:“待我们去到景冲开战,得严防梁州那边趁机偷袭淮州才是。”
徐昭点头,“我让宋青驻守。”
人们就战书一番商讨。
目前他们手里的兵丁自然无法跟胡人聚集的兵丁相比。初步估计,只怕能应战的也不过三万兵,形势不容乐观。
这场战役是他们有史以来遇到最艰难的一场,但不能退缩,必须迎难而上。不仅如此,还得胜利,重挫胡人锐气。
陈皎决定亲上战场,裴长秀皱眉,说道:“战场上刀剑无眼,有我们去就够了。”
陈皎摇头,“我虽不会功夫,却能替你们擂鼓助威。”
她无比执着,要与他们共同进退,众人劝说不住,只能依她。
战书约在景冲,胡宴和刘大俊亲自去打探地形。
中原大部分都是平原,景冲那边也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这样的地理环境,若双方交战,是连一点躲避的地方都没有的。
这就得靠硬实力了。
眨眼间到了交战那天,双方兵马凑到一起,陈皎才发现对方的人数是他们的一倍。
那帮胡人官兵乌泱泱一片,个个牛高马大的,很是唬人。相较而言,这边的南方士兵就显得弱势许多。
但他们丝毫不惧,因为打仗不是拼人头,而是拼装备。
胡人官兵擅长骑射,故而特地约到空旷场地进行交战。
当号角声响,战争拉开了序幕。
以往徐昭和裴长秀曾跟胡人交战过,知道他们的习性,对方第一波就是密密麻麻的箭雨扫射。
普天盖地的箭雨飞射而来,南方的将士们排成对阵用盾牌抵御。
数不尽的箭雨坠落,那帮胡人官兵一茬换了一茬疯狂扫射。
也有不幸被流箭射中的士兵,但凡他倒下,旁边的同伴立马顶上。盾牌筑造而成的防护墙不敢有丝毫空子,若不然将死伤惨重。
接连扫射几波箭雨,这些汉人士兵根本就没有回击的余地,处于挨打的弱势。
待箭雨结束,第一批胡人骑兵排山倒海般冲杀而来,汉人士兵仍旧保持防御的姿势。
号角声响,陈皎一身戎装,在防护下接过士兵递过来的鼓槌,敲响了第一声助威的战鼓。紧接着旁边的士兵跟着她敲响第二声。
恢弘的号角声与战鼓声响彻整个天地,陈皎卖力击打战鼓,浑身热血沸腾。
做防御姿态的南方士兵们一动不动,他们看着前方冲杀而来的骑兵,尘土飞扬,大地仿佛都在震动。
望斗上的士兵见胡人骑兵已到攻击范围内,手持旗帜做下指示动作。
下面负责抛投火药的将士得到投放信号,当即点燃引线。随着一声令下,三台抛石机同时投放。
只见滋滋燃烧的火药桶以极快的速度从士兵们的头顶飞逝而过。
眼见那些骑兵就要冲杀而来,只消片刻,突听“砰”的一声巨响,火药桶落进骑兵群里发生爆炸,顿时人仰马翻。
接而连三的爆炸声震耳欲聋,彻底掩盖了号角和战鼓的声音。
巨大的冲击力把骑兵震飞,硝烟弥漫中传来惨烈惊恐的嚎叫声。马儿受惊到处乱窜,运气不好的被踩踏致死。
灼热的火焰四处蔓延,着火的人们拼命挣扎哀嚎,被炸飞的泥土四溅,现场的胡人骑兵一片混乱,自顾不暇,哪里还能杀敌。
滚滚浓烟夹着熏人的硫磺气息随风飘散,把周边的士兵熏得眼都睁不开。恰逢此时,南方的将士们送出第一批箭雨扫射敌军。
胡人军队立马盾牌防御,而冲杀过来被炸的骑兵们则成为箭下亡魂,死伤大半。
趁着对方防御无法进攻时,小型抛石机被战马迅速移至前方,离胡人军队更近了些。借助方才还未完全消散的浓烟,南方士兵们进行了第二波火药投放攻击。
爆炸声再次冲击进胡人士兵的阵营中,夹杂着箭雨扫射。前方有小型抛石机开路,后面的弓箭手在盾牌手的防御下迅速往前逼近。
一波又一波箭雨逼得防御的胡人们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他们的前锋不敢贸然冲出去,害怕被伏击。
“冲啊!”
“杀!”
南方的第一支骑兵由徐昭带领,冲杀进胡人军队中。
那些战马皆披戴了防护铁甲,骑兵有的马背上驮着两人,一人驭马,一人则投放小型火药筒,相互配合灵活作战。
原本防御如城墙般的胡人军队若是面对箭雨,他们的盾牌游刃有余,但对方鸡贼的投放了火药筒。
两节竹筒里装了近两斤火药,爆炸的威力虽比火药桶小,但也能打乱阵脚。
每当一处地方发生爆炸时,那地方就会露出一个窟窿。待投放了十多枚进去,防御阵型被完全打乱。
受惊的胡人士兵们你推我挤,你哭我喊,有的不幸被火焰烧灼,一个传一个,混乱无比。
精锐猛将们一批又一批冲杀而去,最开始由前军骑兵开路,一些杀敌,一些投放火药筒,双管齐下打乱胡人军队的阵型,而后中军进入敌军阵营厮杀。
战场如火如荼。
三万兵对阵六万兵,巨大的悬殊本令胡人们信心满满,不曾想瓦解得这般迅速。
他们哪里见过这等狂轰滥炸,血肉之躯根本就招架不住。
号角已经停息,然而战鼓声声,厮杀的官兵们听着那鼓声,无不士气大振,因为他们知道那是陈九娘在为他们擂鼓助威。
那是他们心中的旗帜,只要旗帜不倒,他们就能血战到死。
尽管陈皎两臂发酸,仍旧咬牙擂鼓。她不能退却,她要告诉他们,她一直与将士们同在。
徐昭一杆红缨枪杀红了眼,胡宴一脸鲜血,跟野兽似的疯狂。裴长秀则领着一人投放火药筒。
这些人仿佛又重新回到了当初被胡人欺压的那一刻,只不过今天他们带着仇恨杀了回来。
这场厮杀持续到下午,当初结伴而行的各州将士再无凝聚之力。特别是对方不按牌理出牌的杀戮方式,委实叫他们吃不消,有人开始打退堂鼓。
一旦心生退意,便如一盘散沙。
兵败如山倒。
泰州那边想保住实力,选择了撤退。他们总共才出了五千兵,哪里经得起这般屠杀,比不起中州家大业大。
紧接着徐州兵也跟着撤退,他们总共也才一万多兵,若在这场战役上折损,以后恐怕连州府都守不住。
这群联合进军的派系各有各的考虑权衡,若是胜券在握,他们断然不会打退堂鼓。可是对方实在太勇猛,跟他们想象中的南蛮子大相径庭。
就这样,当初乌泱泱的一群胡人军队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溃不成军。
那些散乱逃亡的官兵被追着砍杀,愈发觉得南蛮子跟疯狗似的见人就咬,简直有毛病。
待到申时,声势浩大的一场战役在溃败中结束。
现场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大地,断裂的旗帜,茫然的战马,数不尽的尸骨,无不昭示着战争的残酷。
有伤员痛苦口申口今,若是胡人,便一刀杀死。
这一战胡人死伤惨重,折损了约莫两万多兵,南方兵也折损了数千。
陈皎不想去看那战场,也不愿。她还没像裴长秀他们那般有一副铁血心肠,能对战场上的惨烈麻木。
怕梁州偷袭淮州,他们先行领兵回去,胡宴等人则清理战场。
那么多尸体,全都堆到一起就地焚烧。捡兵器的捡兵器,拖尸体的拖尸体,牵马的牵马,各干各的,井然有序。
天边血色残阳,战场上火光冲天,嗅到死亡气息的秃鹫前来觅食,被人们驱赶。
尸体焚烧的味道并不好闻,但死人实在太多了,只能堆积到一起焚烧。
胡宴疲惫地坐到地上,望着远方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目中露出满足的笑。
这是他的故乡,尽管亲人尽数离去,可他依旧执着回家。
刘大俊见他发呆,踹了他一脚,“想甚呢?”
胡宴回过神儿,“我回来了。”
刘大俊也一屁股坐下,说道:“我也回来了。”
说完这话,二人看着对方,皆笑了起来。他们相互碰拳,无比庆幸这条回乡之路一个都没少。
这场战役重创了胡人的锐气,再无先前的猖狂。而梁州那边果然趁着陈皎他们出兵时偷袭,结果被火药炸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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