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不准,要不咱们还是去吃面馆吧。”
“……”
毕竟是种新食物,百姓们接受得慢也属正常,谁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下一顿馆子可得精挑细选着。
赵溪音开始奋力叫卖:“新铺开张,今日的食客一律半价,香喷喷的骨汤麻辣烫、麻酱麻辣烫和红油麻辣拌喽——”
有人经不住那汤底香味的诱惑,上前问道:“姑娘,你这麻辣烫到底还不好吃啊?”
“不好吃不要钱。”赵溪音干脆道,“这麻辣烫可是道御菜,连皇上都吃过,你说好不好吃。”
御菜啊!那可得尝尝!
麻辣烫做得快,恰在此时,赵氏给济世堂的老板和活计们端出来热腾腾的黏糊麻辣烫,热情交代道:“墙边的桌上有辣油、香醋和芫荽,你们看口味自己加。”
黏糊麻辣烫盛在浅口盘中,单看卖相,可能并不尽人意,琳琅的食材烫熟后堆放在一起,表面裹着厚厚一层芝麻酱。
看得门外的人顿住脚步。
饶是如此,济世堂老板还是很给面子地拿起筷子,搅拌两下,抄起一筷子面塞进嘴里。
入口是极为香浓的,麻酱的香味十分浓烈,径直攻占味蕾,虏获食客的芳心。
“嗯?这味道……”老板震惊地瞪大双眼。
这味道怎么样啊?你倒是说啊?门外一众观望的人迫不及待想知道。
“绝了!”
老板还在那“绝了绝了”,他的几个活计已经体会到黏糊麻辣烫的妙处,纷纷大快朵颐,吃相那叫一个夸张。
“真这么好吃?不会是托儿吧?”
“虽然济世堂和这家新铺子的关系不错,有托儿的嫌疑,但那老板吃得也太香啦!看得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让你流口水的不是老板的吃相,而是飘散出来的味道,这味儿,真他娘的香啊!”
“我是忍不住了,先吃为敬,你们在这斟酌吧。”
铺子里涌进去好几个食客,八仙桌上立刻热闹起来。
赵溪音没有像后世一样,让人自行挑选食材,而是搭配好一份的量,食材有荤有素、有菜有肉、有面有粉。
烫菜的过程很快,客人不必等太久,赵氏有充足的时间收钱、收拾碗筷,一个人眼见忙得过来。
骨汤麻辣烫和红油麻辣烫也上桌了,浓烈的香味引得路人再也坐不住,纷纷进铺子里来。
今日可是半价,这么好的机会可得尝尝鲜。
然而他们不知,这一尝就走不掉了,往后会日日惦记着这个滋味,新客成老客。
时至正午,客人越来越多,麻辣烫铺子的生意肉眼可见得红火,赵氏母女俩忙里忙外,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赵溪音决定了,还是要雇个活计,生意这么火爆是她没想到的,阿娘一个人忙活得劳累得不轻。
现在铺子里生意这么好,进益多,阿娘应该不会再舍不得雇活计了。
正盘算着,突然听到一声不友好的声音。
“呦,新铺子开张啦?大喜的日子,怎么不喊兄弟家来添个人气。”
赵溪音一听这声音就皱起眉头,转头一看,果然是王氏来了。
赵氏清楚王氏的德行,忧心忡忡地问:“她怎么来了?”
王氏的药铺没了,反倒成了她们家的新铺子,这妇人铁定不会甘心,来这一趟必定不是善意。
“阿娘你忙你的。”上门是客,赵溪音交代一声就迎上去,“舅母,你来做什么?”
王氏在铺子里环视一圈,这是她家原本的药铺,如今竟是一点影子都瞧不出来了,全然变成别人家的铺子,怎能叫她不生气?
她鸡蛋里挑骨头似的指指点点:“永兴街上多少家食铺,光是今年就关了三家,你们还敢开,真是不怕赔个干净啊。”
赵溪音面带微笑,毫不退让:“是啊,今年永兴街不光关了三家食铺,还关了一家药铺,当真是流年不利呢。”
这讽刺人的话,直把旁边一桌的食客都逗笑了。
王氏脸都气绿了,没料到赵溪音这死丫头长嘴了,张嘴就往她最痛的地方戳。
她仍不放弃损人不利己的机会:“丫头,不是舅母多嘴,我在这永兴街上都住多少年了,怎么会不知道开食铺赚不赚钱?实话告诉你,不赚!一年忙尾,到头来什么钱都落不下,白忙!”
这话说的实在是心虚,且不说她根本不知道永兴街的食铺赚不赚钱,光是看麻辣烫铺子中生意这么红火,就知道肯定能大赚一笔。
铺子中的食客越多,她的心里就越酸,嫉妒之心按都按不住。
赵溪音笑了下:“舅母知道自己多嘴,就该自觉闭嘴,我和阿娘开门做生意,自然不会把人往外推,你若不是来吃饭的,就请出去,我们忙得很。”
这是把人往外撵呢,王氏脸皮多厚啊,人家撵她,她反倒一屁股坐下了:“吃!我弟妹开的铺子,为何不吃,有什么好吃的,给我上一碗。”
亲小姑子家开的铺子,不得请她吃个酒足饭饱?
理所应当吃白食?赵溪音才不惯着她:“先付钱。”
铺子里其他食客其实都是先吃后付钱,但王氏不一样,这是个无赖,明摆着来吃白食的。
但凡是个稍微有点交情的亲戚,赵溪音请她进来吃,她们母女俩不是不知恩图报的人,济世堂老板和活计都请了,王氏是正儿八经的亲戚,但这些年做的那些事,实在叫人没有好感。
因此赵溪音就那一句话:“吃饭先付钱。”
王氏尖叫起来:“什么?我来亲戚家吃饭还要钱?赵溪音你忘了小时候在我家白吃白喝的时候了?”
她故意抬高嗓门,想让人都知道她与老板娘家是亲戚,实在亲戚啊,竟然连碗吃食都要收钱。
这一嗓子引来不食客回头观看。
“这不是先前和善堂的老板娘吗?怎么又跑回来了?还在这里大呼小叫。”
“没听见她说和麻辣烫老板娘是亲戚吗?小姑娘小时候住他家,不知道感恩啊。”
“难说,和善堂没有医德,这王氏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清楚,什么便宜都能占。”
“可也就是一碗饭食的事,闹的这样难堪,小姑娘也是不会做生意。”
嘈杂中有几句数落赵溪音、为王氏说话的声音,落在王氏的耳朵中,可把她得意坏了。
让赵溪音落个不知感恩的名声,再好不过了。
“行,不嫌丢人是吧。”赵溪音也抬高音量,“你王氏,自从嫁到赵家来,没让你上过一天工、做过一日活,我外祖家有一分钱是你挣来的吗?我小时候是在外祖父家吃过几顿饭,花费的也是外祖父的银钱,和你王氏有什么关系?怎的就成在你家白吃白喝了?”
“原是小姑娘是在外祖父家住啊,亏的王氏好意思说出口,还在她家白吃白喝,真不要脸。”
赵溪音继续道:“我外祖父留下这家铺子,你们一家赚黑心钱,卖次品药材,导致被官府查封,老一辈好好的心血你们守不住,现在还敢在我们铺子里叫嚣,不怕外祖父在天有灵看着你吗?”
原本知道王氏身份的人还不多,不知道她就是黑心的和善堂老板娘,现在听赵溪音这么一说,来龙去脉就全明摆了,原来这就是黑心药铺的老板娘啊!
“这样的人还和她多费口舌做什么,赵丫头,把人赶出去吧。”
“就是看亲戚家的铺子开张了,心中嫉妒,专门来搅合的,这样的人品行真是堪忧。”
“刚才我还说是小姑娘不懂感恩,现在看,是王氏作为亲戚太过恶毒!”
“……”
王氏有和善堂老板娘的身份在,在永兴街上就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被喊打多日,她这脸皮也是练出来了,面对这么多人的声诉,她梗着脖子囔囔:“凭什么赶我出去?开门做生意,不让人来吃饭啊?”
赵溪音干脆回答她:“你的生意,我不做。”
王氏还就赖在这里,她的名声臭了,死活也要把赵溪音的新铺子搞臭,开张第一日就不消停的铺子,往后谁会来?
济世堂的老板看不下去了,起身道:“赵丫头,你一清清白白的小姑娘,应付不来这种泼妇,交给我,你去忙你的。”
要说厌恶王氏的人里,济世堂老板绝对算一个,先前两家药铺在永兴街并立时,王氏就没少抹黑济世堂,现在看她这般耍无赖,搅扰人家的生意,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赵溪音点点头:“有劳您。”
济世堂老板招呼来两个伙计,就要把王氏往外架。
王氏杀猪一般嚎叫起来:“都别碰我,我告诉你们我有心症,谁敢碰我我就死在谁家门口!”
她的无赖还是让人低估了,不仅赵溪音难以对付,济世堂老板也招架不了。
只能去找刘御使了,赵溪音想,只有官府的手段才能让这种妇人老实。
正要去,铺子里突然又进来一个妇人,年纪瞧着比王氏还大些,面相比王氏还凶悍。
一进门,她就冲到王氏面前,动作粗鲁地把王氏扒拉过来:“我找你半天了,结果你躲在这儿大吃二喝?你们家搞什么鬼!”
王氏刚才还很无赖的模样,在见到面前这个妇人后立刻烟消云散,换上一副讨好的嘴脸:“怎么了?亲家母你消消气。”
妇人可消不了气:“你家闺女到底还嫁不嫁?她跑了,人找不着了!”
食客们听了这几句,都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赵溪音还不知道,济世堂的老板低声解释说:“前些日子王氏给自家女儿订了一门亲事,就是城南康家,康家颇有些小钱,愿意出三百两彩礼迎娶赵燕。”
“是门好亲事啊,赵燕为何要跑?”
“康家虽然有钱,她那儿子却是个跛子,又长得肥胖,赵燕二八芳龄的大闺女,怎么可能瞧上。”
赵溪音懂了,王氏这是为了三百两的聘礼,不顾赵燕的幸福了。
王氏对赵燕这个女儿,看似不错,从小没缺过吃、没短过穿,可真到了家里困难时,王氏却能毫不犹豫地把女儿推到火坑里换钱。
难怪那日赵燕问她,阿娘会不会为了钱把自己嫁出去,原来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了端倪。
赵燕跑了,能跑到哪去?
王氏一听,连忙站起身:“什么?燕儿跑了?”
妇人“哼哼”两声,拿乔道:“我们康家的儿媳可是有人抢着当,你们家闺女这么不情不愿,干脆这门亲事作罢,你把聘礼给我还回来!”
到手的钱,王氏怎么可能会吐出来,慌忙道:“亲家别生气,燕儿就是出门散散心,我这就去把她抓回来,好好给您赔礼道歉。”
说完,也顾不上寻赵溪音的麻烦,扭动身子夺门而去。
第43章 大盘鸡
王氏来闹了一场, 却丝毫没影响铺子的生意。
三种麻辣烫的味道都太香了,根本吃不够,客流量不减反增, 生意那叫一个红火。
当日下午,赵溪音就挂出了雇伙计的招工牌子,开出每个月五两银子的高薪。
这年头,工钱高的杂役活计不多, 故而立刻就有数名身强力壮的男子前来应聘。
赵溪音挑了个身体精壮、面容憨厚的年轻人, 是虞河村隔壁村的小伙子, 不仅会烧火、劈柴,还会修理桌椅和灶台, 干活也麻利,主要是知根知底,用着放心。
有了这个伙计,赵氏就松快多了。
赵溪音见赵氏没那么劳累,便也放下心来,又亲手做了几包糕点,给隔壁济世堂送去,请老板多照应着些铺子那边。
老板很客气:“丫头, 你还费劲做什么点心,都是邻里街坊,你们母女的生意我必会看顾。”
如此一来,赵溪音就安心多了, 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王氏, 若是再上门寻麻烦, 即便有济世堂老板在,阿娘也不好应付。
还得去寻刘大人做主……正盘算着, 永兴街上不知道谁喊了声:“康家报官啦,快去瞧热闹。”
赵溪音跟着出门去看,见不少人都往官府那边跑,她懒得挤着去凑热闹,随便拉住一个人问:“康家为何事报官?”
那人显然消息灵通,眉飞色舞地说:“嗨,还不是康家订的那门亲事,听说那家闺女跑了,找了一下午都没找到,最后发现一封闺女的留书,说再也不会回来了。”
康家和赵燕订亲的风波不少人都知道,旁边立刻有另一个人接话:“找到留书时康家的人正好在场,康婆子当即就不愿意了,嚷着要让王氏退聘礼,王氏却说亲事订下来,赵燕就是康家的人,现在人跑了,是康家的错,得赔她女儿呢,哪还有退聘礼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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