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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要根据伤口的深浅配置不同秘方，但配方我可不能透露。”梨小琮嘿嘿一乐，“这可是我吃饭的家伙，还望少掌门谅解。”
“吃饭的家伙？你生是玄冰门弟子，何来要外出讨饭一说？”
“这可说不准，世事无常嘛，万一有一天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被少掌门逐出师门呢？”
“为何要做？”
穆尘问得理所当然，他的手掌还隐隐作痛，或许是疼糊涂了，看向梨小琮的目光像是孩子般无所适从，“你就不能老实待在玄冰门？”
这个问题如同是在梨小琮伤口上撒盐，上一世她堕入魔道，惩戒她又将被她逐出玄冰门，而逐她出去的人此刻就在眼前。
“我尽量。”梨小琮眼里满是愤恨，嘴角却依旧保持微笑，“尸骨虫虽然恶心难受，但它的确能最快治愈剑伤，可能会留下疤，可惜了少掌门这双又白又好看的手。”
穆尘倒不是很在意这些，梨小琮甚至还察觉他好像还有一丝隐隐的开心，“凡事有因就有果，我阻止梅珠是因，这疤就是果。”
“少掌门说得很深奥，弟子愚钝，不太明白。”
“你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少掌门说什么？”
穆尘把玩桌上白色瓷瓶，“你来找我肯定有事所求。开门见山吧。”
“我想把海蓝儿带回玄冰门。”
穆尘皮笑肉不笑，白牙间哼出一声，“梨小琮，你是不是下山久了连玄冰门的规矩都忘记了？”
梨小琮接过穆尘要想倒茶的杯子，满是殷勤地给他满上一杯热茶，“我是这么想的，少掌门。海蓝儿可是一条百年难遇沼泽滩的蛇精，她性子顽劣，流落在外肯定修炼成蛇妖，堕入魔道。”
梨小琮上辈子啥事也不干就喜欢研究他的眼色，如今他面色从容淡定一副你继续往下说的模样，梨小琮觉得这事有门。
“这样一条蛇岂不可惜。若是进玄冰门加以引导，她能修炼成蛇仙能威震四海八荒，为少掌门所用呢？如今玄冰门正是用人之际，少掌门又刚成代理掌门，若是想要坐稳这个位子，可是需要一些手腕与自己的势力。”
穆尘眉眼微动，“师妹真是煞费苦心。”
“能为少掌门分忧，是我的荣幸。”
“师妹愿意成为我的势力吗？”
梨小琮一愣，“我身为少掌门的女官，自然是少掌门的势力。”
修长的指尖如葱白，捏着白瓷瓶又问道，“师妹是觉得我很愚蠢还是很好糊弄？”
梨小琮刚入口的茶水被喷了出来，唾沫星子到处都是，“少掌门说得哪里话？”
穆尘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却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递过去，“那为何用这么拙劣的借口？”
梨小琮站起身来，“即使如此，我便不勉强。”
“你去哪？”穆尘问。
“既然被少掌门识破那我也不便继续多言。”
绵山鬼市。
梨小琮头戴白纱面巾坐在一处茶楼正居高临下观察这鬼市的各个角落。绵山鬼市不同于其他地方，它不受四海八荒任何品阶的约束，是绝世独立的存在，无论是仙人还是孤魂都可自由进入，这就是梨小琮最喜欢它的原因之一。
上一世像玄冰门那样以名门正派自居的门派瞧不起这种地方，穆尘也非常轻视鬼市，向来以穆尘喜好为圣旨的梨小琮也视它为这四海八荒的毒疮，直到鬼市的人救了她一命，她才逐渐改观。
也是从那时开始，她的信仰发生了动摇，她仰望的那个人也不一定是完全正确的，在她被所有人抛弃的时候是鬼市接纳了她给她一条生路。
这里是她重生之后唯一想要来的地方，她来这里等一个人见一个人，这个人上一世改变她的一生，但上一世这个人总压她一头，只因时机不对，他俩一开始就不对等，这一世，她要与他平起平坐，要让他感恩戴德。
这个人就是魔道太子爷秦无一，不久之后他会成为魔道的魔尊。
上一世的梨小琮来过这里很多次，还在玄冰门时总偷摸而来，堕入魔道之后，时常跟着秦无一进出这里，那时她一心想要和太子爷平分魔族，但由于不是自小练剑，内力比不过他，如今她要从一开始就让这位未来的魔尊俯首称臣，今时不同往日，她手上有能拿捏他的筹码。
梨小琮想起上一世种种，记起秦无一在瑶池宴会上摆了她一道，更没想到会在几百年之后中了他的毒计。
若在这个世上论阴险狡诈，秦无一论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梨小琮嘴角上扬，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上一世的“大恩人”，她心中激动不已，不论自己是不是重生，这辈子她都要好好利用他。
上一世自从被欢颜暗算跌入玄冰泉之后，梨小琮的身子骨越发孱弱，在玄冰泉下浸泡太久得了寒冰症。穆尘在那个时刻飞升上仙，对她全无交代，任凭她缠绵病榻也从未来看过一眼。
其实那时她炙热的心就开始一点一点的凉了下来，这才致使后来她走火入魔堕入魔道。
万般皆是命。
上一世中了寒冰症之后她仙骨已损，断了飞升上仙的路，若是她只在人间做个逍遥散仙倒也能快乐长久，可穆尘已然成了她的执念，她选择了一条最难走的路，她要参加天宫的上阶品考核，去做品阶最低的小宫娥。
自从穆尘飞升上仙离开玄冰门之后，她越发希望能通过上阶品考核，只要通过此次考核她就能离穆尘再近一些，再近一些他就会看见她……
可惜寒冰症是不治之症，没有办法根治，发作的时间又没有规律，但梨小琮毕竟聪明，从古书上查得一味药能压制寒冰症，只是这药是禁药，无法得到更无法配制。
梨小琮长长叹出一口气，“所以做人不能太有执念。”
海蓝儿天真地问道，“姐姐，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梨小琮摇摇头，望向一旁的穆尘，“你和穆公子安静地待在这，我去去就来。”
穆尘不说话，坐在窗台旁喝茶。
梨小琮停下脚步问道，“穆公子就不怕我逃了？”
穆尘低垂眼眸，露出自己的手腕，白皙的手腕上像是用淡粉色的笔写了几句话，不仔细看看不清，梨小琮咬着牙说道，“穆公子还真是聪明。”
“过奖。”
今日白日，梨小琮刚想离开穆尘的房间，穆尘叫住她。
“要我帮忙也不是不可以，师妹总得拿出些诚意来。”
梨小琮的眼睛倏然敞亮起来，漂亮的脸蛋如沐春风对着穆尘笑，“少掌门说得对，凡事有因有果，我想要因，必要答应少掌门的果。就看少掌门想要什么样的果？可以考虑一下……”
穆尘也没有过多考虑，伸出手指比出三根手指，“我条件有三，第一，我们回到玄冰门，你必须通过女官考核。”
梨小琮面色一僵，随即又尴尬地抬起嘴角干笑几声，“这……这是自然。少掌门说得哪里话，我身为您的女官，自然得想办法通过考核。”
穆尘眉毛上挑，揶揄道，“如此就好。”
“第二，”穆尘桃花眼轻描淡写地看向梨小琮，一道银光闪过梨小琮的眼睛，绕颈又出现在她眼前，“不论玄冰门的雪有多厚，你每日练剑三个时辰。”
“我练不练剑关你什么事？”梨小琮不耐的眼神撞上穆尘，立刻变得和颜悦色温柔可人，“我的意思是少掌门的苦心我明白，但我天资愚钝，就算是每日练三个时辰也不会有太大的进益。”
“你练成怎样我并不关心，但我不能允许我的女官剑术这么差，丢我灵阁的脸。”
梨小琮一摸下巴，“我有个更好的主意，保准少掌门不丢脸。”
穆尘看向她，梨小琮说道，“就是换个人做你的女官……”
她的话还未说完，穆尘站起身来，梨小琮慌忙拉住他手臂，忽然又松开，“我练我练。”
“少掌门说第三条吧。”
桃花眼平静地看向她，这第三就是他要跟着她来鬼市。
“口说无凭，我们还是签一下契约怎么样？”
“少掌门还怕我会反悔吗？我是那种人吗？”
“师妹别误会，我对任何人都是如此。”
穆尘抬起手臂，与梨小琮的手臂内侧紧贴，指尖在半空中画了一道灵契符，问梨小琮，“签订契约的人违背契约，我们该怎么办？”
这哪里是契约？分明就是单方面的压制我。
梨小琮刚想开口，穆尘扬起眸子，“就罚他禁足玄冰门百年如何？”
“如此甚好。”
梨小琮揉搓着自己手臂内侧，恨不能把这契约给搓没了。一抬头见海蓝儿满脸堆笑，左手拿着糖葫芦，右手拿着糖串子，嘴巴里塞得鼓鼓囊囊。
“姐姐，这鬼市还真好玩。我真想天天待在这里。”
看着穆尘闲庭自若地坐在茶楼上喝茶，梨小琮气不打一处来抬起手掌拍在海蓝儿的脑门上，“姐姐干什么没头没脑就打我？”
“看你可爱。”
“姐姐，你去哪？”
“我有正事要干，”梨小琮指着穆尘说道，“你跟着他，今日别来烦我。”
“穆公子，你该不会食言吧，我们约定你能跟我来，但是不能跟我去见我要见的人。”
“这是自然。”
第24章 、发现八卦
“我是来买……”
梨小琮裹着头巾鬼鬼祟祟地推开蓑笠铺的大门，这是鬼市买卖药品的地方。
招呼梨小琮的是一只只有一只眼睛的鼠妖，梨小琮只看了他一眼便匆忙低下头，又低声说了药名。鼠妖虽然只剩下一只耳朵，但耳聪目明其实早就听见梨小琮要的东西，可他偏偏想要逗弄一下这个面生又怕人的姑娘。
梨小琮面巾之下露出一双水灵灵无辜又纯真的眼睛，“掌柜的，彼岸草。你这到底有没有？”
“客官你真会说笑，只听说过彼岸花，开在冥界，只开花不结果，哪里来的彼岸叶呢？”
梨小琮压低声音说道，“花开彼岸，百年开花，千年不败，所以世人只知彼岸花，而彼岸叶只存在于彼岸花开之前的一夜，一夜开花，一夜败柳。掌柜的，你的蓑笠铺可开了几百年，你别告诉我你都不知道彼岸叶为何物。”
一只耳的鼠妖露出一口黄牙，不怀好意地笑道，“姑娘是第一次来鬼市吧？”
“你怎么看出来的？”话音刚落，梨小琮就觉得不对劲，“你管我是不是第一次！”
鼠妖倒也不生气，依旧笑着，抬起右手拄着拐杖慢慢朝前走一步，“姑娘，你可知道你要的是禁药，我完全可以叫人把你赶出去。”
梨小琮晃了晃口袋，“掌柜的，是我不会说话，还请见谅。您这要是有彼岸草，多少灵石您只管开价。”
“姑娘，这里虽是鬼市，但我也是正经买卖，不卖这禁药，姑娘还是去别处问问。”
梨小琮一把抓住鼠妖的胳膊，“等一下，掌柜的，请你看看我的脸。”
梨小琮揭开自己的头巾，眉毛睫毛上已经结成冰柱，就连眼珠子都被冻得无法灵活地转动，鼠妖也吃了一惊，“姑娘，你可是中了寒□□？我从未见过如此严重的寒冰症。”
梨小琮点点头。“若不是自己中毒，我又何苦千里迢迢来鬼市呢。”
鼠妖叹了口气，“你倒也是聪慧，竟然知道这草的功效。彼岸草的确能解寒冰症，但……却是禁药，姑娘还是寻求其他办法吧，小的实在无能为力。”
梨小琮失落地自言自语道，“若是再不解，我恐时日不多。”
帘子后面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极其有震慑力的声音，“单眼，你进来。”
鼠妖像是得了救命稻草一般慢悠悠地拄着拐杖掀开帘子，梨小琮有些魂不守舍，慢慢站起身，想要离开此处了此残生。
“姑娘请留步。”
鼠妖掀开门帘从内堂走出来，像是换了一张脸似地严肃地拦住梨小琮的去路示意她跟着走。梨小琮向来胆子大，第一次来鬼市就敢跟着不认识的鼠妖穿过长长的密道，走进一间密室。
鼠妖问道，“姑娘就这样跟我下来，不怕我害了你的性命吗？”
梨小琮苦笑，“怕什么！我本就是将死之人。”
鼠妖叹了口气，“姑娘还年轻，千万别这么想，一定有其他法子。”
“我寻遍古书也只有这味药能暂时压制，若不是心中有执念，我也早就不想活了。”
“我见姑娘可怜，今日就破例一回。”
鼠妖一跃而起，从屋顶悬空的药架上取出一个瓷瓶。
“这是您要的药，前十日你每日服用三粒，待到寒冰症不再发作，每日一粒即可。”
梨小琮激动地握着鼠妖的手，一颗原本死去的心又燃起了希望，“我真的……谢谢鼠……谢谢你。我也不知是多少灵石，实在不够我再去取。”
梨小琮感激地看向鼠妖，忙不迭掏出灵石，鼠妖按住她的手，“待客官您痊愈之后再一并付吧。”
梨小琮问道，“我命不久矣，你就不怕我赖账？”
鼠妖又恢复那没皮没脸的笑，“我瞧姑娘眉宇之间器宇轩昂，像个重情守诺之人，断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我……我……”
鼠妖对她的态度与刚才截然不同，客客气气一路护送到门口。梨小琮离开时眼睛时不时地瞄向那灰色门帘，帘子后面的人影隐隐绰绰，却看不清面容。
鼠妖挡住她的视线连忙说道，“客官既然得了药就此离开吧。”
梨小琮点点头，对鼠妖又一次千恩万谢，刚踏出去一步脚又缩了回来，浑身上下摸了一通，“不好意思，鼠先生，麻烦您能否再回去一下，我头巾落在里屋。”
鼠妖生怕梨小琮掀开帘子直闯内室，眼睛朝着密室方向看了一眼，梨小琮瞧出他的心思，“若是鼠先生你不方便，我可以自己去拿。”
鼠妖像是松了一口气让出道说道，“如此正好。”
梨小琮大步流星地走在鼠妖前头，没走几步趁着他放松警惕绕到他身后直接掀开帘子，帘子后一男子正襟危坐地坐着喝茶。
那男子明显也愣了一下，似乎也没料到梨小琮真的有胆量闯进内堂，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她，梨小琮倒也不惧，也仔细看着男子，他身穿玄色金边交领长袍，面容却不似声音那般沉稳，像是十七八岁的男孩年轻稚嫩，长得十分出众，剑眉星目又透着一股威严肃杀。
一张娃娃脸，面容却板得像老头……梨小琮越看越眼熟。
鼠妖跟在梨小琮身后大声呵斥道，“大胆！谁让你擅闯内堂？”
梨小琮跪在地上，“多谢这位大掌柜救命之恩……秦无一？”
秦无一摆了摆手，鼠妖退了出去，“单眼，退下。”
“小姑娘，几百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是你把彼岸草卖给我的？”
“卖？”秦无一挑眉，调笑道，“收你灵石了吗你就这么说，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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