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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小琮点点头，“你猜的没错，我看过明日的流程图，礼部的确是这么安排的。”
“明日你只需在翊坤宫内等我，我带着你杀一条血路出去。”
“不行，不行，我心突突直跳，这事太危险，我不能让你冒这么大风险。”
“我今日就为了问你一句，小琮，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冒险？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我……”
秦无一说道，“你若不肯与我冒险，我不怪你，但明日我依旧会行动。”
“好，我答应你。”
梨小琮回到翊坤宫时天已黑，翊坤宫门前只点了两盏灯笼，远远望去还怪渗人的。
青荷看了一眼咽了口口水问道，“小姐，这皇宫怎么这么吓人，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梨小琮蹑手蹑脚地推开寝宫大门，“你早些去休息，明日还要早起呢。”
“回来了？”
“穆尘？”梨小琮摸了摸心口，“你吓死我了。你坐在里面为何不点灯？”
“去见过你母亲了？”
淡漠的神情对上疏离的目光，那一瞬她便知道穆尘对她去找秦无一的事心知肚明，她心虚地转身去点灯，“嗯，谢陛下成全。”
梨小琮心中盘算如何糊弄过去，细腰被穆尘的胳膊缠住，肩膀一沉，穆尘的脑袋枕在她肩上，梨小琮本能地想要挣脱他的束缚，但一想到明日，她又停下动作。
黑暗之中，穆尘的声音也有些发闷，“我让你去见你母亲，你是不是也能原谅我一分？”
原谅？
梨小琮垂下眼皮，自从她重生之后，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原谅。
“还是不行吗？”穆尘问，神色更是沮丧，“那原谅我半分。”
第48章 、不能回到从前了吗
王秉笑吟吟地看向穆尘，“陛下，您看娘娘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穿上凤袍真是赏雪高台，仙姿曲靥。”
梨小琮左右摆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嗯，这比我之前穿的喜服漂亮多了。”
王秉小心地觑了穆尘一眼，提醒梨小琮道，“娘娘这话可不敢胡说，您是首辅千金，尚待字闺中，如何能穿过喜服呢。”
梨小琮看起来心情不错，笑吟吟地与王秉玩笑，“你可不知我曾嫁过一次，嫁的人不是我喜欢的，所以我成亲当日逃了出来。”
王秉干巴巴地笑了几声，心想明知这位娘娘口无遮拦，自己为何要嘴欠夸这位娘娘，“娘娘莫要玩笑了。”
穆尘无奈地摇摇头，“王秉，让御膳房传些糕点过来。”
王秉说道，“奴才早就吩咐下去了。娘娘，你看陛下为了不让您饿肚子事无巨细。”
梨小琮脸上并无欣喜之色，见青荷端来几盘糕点，伸手就拿起来吃。
青荷急忙阻止，“小姐，小心妆花了。”
梨小琮嘴里一小口一小口咬着糕点，却心不在焉，“礼部准备的如何？陛下何时摆驾养心殿？”
“朕今日和皇后一同前往养心殿。”
“什么？”梨小琮疑惑地望向穆尘，“可礼部的流程单上不是这么写的。”
“是朕改了规矩。”
“陛下，”梨小琮嘴里哼了一声，“祖制怎么随意更改。”
王秉站在一旁替穆尘穿上喜服，梨小琮亦从铜镜中看着穆尘，“陛下，民间有传闻，新婚夫妻不得在成亲前见面，这不吉利，不如早点摆驾养心殿？”
王秉看着挺拔的穆尘，心中欢喜，对梨小琮说道，“娘娘，陛下乃是天子，自然不会被这些民间的迷信所惑。”
穆尘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是啊，表妹，朕今日哪也不去，就待在翊坤宫里陪你等凤鸾车架。”
梨小琮心中长叹一声，对王秉说道，“你们都退下，我与陛下有话说。”
王秉看向穆尘，见他点头才领着人退出翊坤宫。
梨小琮冷哼一声，站起铜镜前仔细端详自己这身喜服，“少掌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已是你第三次穿喜服了吧。”
穆尘不语，梨小琮抬头看他，“入幻境前我非常肯定我的幻境中不会有你，你知道当我再见你时我内心是多痛苦吗？我以为我被你伤了这么多年还是犯贱得忘不了你。”
“小琮……”梨小琮忽地笑了起来，笑得不知道有多开心，穆尘嗫嚅地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自然是因为我开心啊，几百年来我每次参加女官考核入幻境，每次都是与你，与你岁岁年年朝夕相处，哪怕在幻境里我都放不下你，你已经成了我的心魔你知道吗，穆尘。”
“终于这一次我的幻境里没有你的故事了，我太开心了。”梨小琮咄咄逼人地问道，“可是你为何要入我的幻境？为何要亲手打破我的这个梦？”
“因为我不能冒险。”穆尘牵住她的手，那双桃花眼中流露出无所适从的情愫，他贪婪地望着眼前的梨小琮，“我总觉得你从幻境出来之后我便再无机会。”
“机会？你想要什么机会？从我醒来你便已经没有机会了。”
穆尘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所以你就强行改变我的幻境？穆尘你太自私了。”
“可是我的担心变成了现实。”穆尘手背抚上梨小琮的侧脸，“我知道今日秦无一要干什么，你不愿伤害他对吗？就算是你的幻境，你也不愿我伤害他。”
梨小琮瞪大杏眼，无比认真地答道，“是。”
“你甚至为了能见他一面，服毒伤害自己，虽然这一切都是你的幻境，可是对五脏六腑的伤害是真的，你宁可这么痛苦也要去见他。”
“是。”
穆尘抬起目光，好似如释重负又似下定某种决心，他眼里无光，是寂寂的落寞，轻声说道，“好。”
梨小琮说道，“对我，你只是不甘心罢了。放了我吧穆尘，你很快就会遭天雷，一切都会重演，在九重天上没了我你照样是受人敬仰的上仙，我们就此相忘于江湖。”
“我可以不飞升上仙，我们可以长长久久待在玄冰门，好吗？”
“我们？长长久久？”梨小琮嘴角抽动了几下，无奈至极处反而笑出了声，“那白青藤怎么办？”
穆尘向来冷静高傲，他从来不会这般暴躁，但当梨小琮一而再再而三提起无关的人，他眼底怒意肆意，吼道，“从来都没有白青藤。我那时不过是权宜之计……只要你愿意听我解释，我可以统统告诉你。”
“不必了，你向来都不屑对我解释，我也不想再与你长长久久，穆尘，我以前想要的时候你没给我，如今我不想要了。”
“回不去了吗？我再也不会对你那般冷淡。你再像从前那般看看我好吗？”
“回去？以前的梨小琮已经死了，从破寒剑刺入我体内的那一刻，我就打定主意不再爱你。”
穆尘眼里的希冀就在梨小琮一句一句的拒绝中熄灭了，“可我偏偏不能成全你。”
梨小琮道，“成不成全我无所谓。既然你知道今日的事，我也不瞒你，无论结局如何，我都会跟他走，哪怕这辈子走不出幻境，我也不会继续待在你身边。”
穆尘眉眼之间显出清灰之色，冷冽地目光看向她，梨小琮从未见过高傲如他竟有如此颓败之色，“梨小琮，你想离开幻境吗？”
见她不答，穆尘又说道，“你为了离开我身边，自然是想的，可是你又不能自戕，毕竟你要赢得考核才能解开你我契约。”
梨小琮警惕地后退一步，“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以前从来不会这么看我，”穆尘摇摇头，眼里闪过一丝晶莹，“你要防着我？”
梨小琮刚想说话，外面喊杀声肆起，王秉狂奔跑了进来，满脸是血，“陛下不好了不好了，秦无一率叛军冲进皇宫了，他朝着翊坤宫而来扬言要带皇后离开。”
梨小琮眼中闪出耀眼的光芒，穆尘最看不得她这看向秦无一的目光，他挡住她的视线又问了一遍，“梨小琮，我再问你一遍，你想离开幻境吗？”
“想。”
“你知道法器在哪里吗？”
梨小琮脸上微妙的表情被穆尘捕捉道，他笑道，“看来你已经知道法器藏在哪里了。”
“不是十分确定，但大致方位心中有数。”梨小琮说道，“这幻境之中原本压根没有你，所以我推测法器不在皇宫，这个故事是由我与秦无一开始，我猜测法器在秦无一府上，但昨日我并未在他府上找到。”
穆尘轻描淡写地问道，“如果我说在他身上呢？”
“身上？”
梨小琮直觉深感不妙。
“小琮，我来了！”
身着银色铠甲，秦无一像是来解救梨小琮的英雄一般从天而降，闯入翊坤宫内。
秦无一踏进殿内就夺走了梨小琮全部的目光。
站在她身后的穆尘一把拉起梨小琮，搂着她的腰，贴着她耳边说道，“幻境里你在与他互许终身时曾扬言要让他送你一样最珍贵的东西才嫁给他，他直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你要什么，这件物件就是你的法器。”
“我要什么？”梨小琮看向从门口飞奔进来的秦无一思索片刻，“难道……”
穆尘抽出腰间匕首交给梨小琮，与她五指紧扣，刀尖对准秦无一的方向，“没错，你要他的真心，所以你要离开幻境就得把尖刀插进他的心。”
“不，你骗我。”
秦无一像是眼里全然看不见穆尘似地伸出手焦急地喊道，“小琮，跟我走，快。”
穆尘强行握住她的手腕，平静地说道，“你要杀了他才能得到法器。”
梨小琮怔在原地，看向秦无一的目光无神又空洞，偏偏秦无一的喊声变得虚无缥缈，好像是从另一个世上传过来似地。“小琮，过来。”
穆尘完全没有看秦无一，将梨小琮的腰搂得更紧了，“你不舍得他死对吧。那么，”
他猛然举起梨小琮的手，将匕首尖锐的那一头抵在自己心房，“那你就杀了我，我是强行入你幻境，你杀了我也可以带你离开幻境。”
“什么！”
梨小琮再也没看秦无一，穆尘夺走她的目光，穆尘道，“对你而言幻境之中除了受些皮肉之痛以外死不了，而我强行闯入你幻境，是真人真身，所以你刺我会毁了我半生仙力，运去不佳的话，会直接杀了我，这点规则你是知道的吧。”
“不，穆尘，你要干什么！”
梨小琮只觉自己手上捏着的匕首刀尖一直在往前，看着穆尘的手心顺着匕首滴下鲜血，好像一切都变得虚无缥缈，她甚至听不清秦无一的喊叫，“不。”
穆尘双目赤红，怒视梨小琮，他手中的鲜血滴在鲜红的喜服上完全看不出痕迹，可梨小琮却真切地感受到他的痛楚。
“你不是还在记恨破寒捅你那一剑吗？如今我还你。”
“杀了我或者杀了他。梨小琮，你选。”
看见穆尘的嘴唇泛白，梨小琮两手死死握住匕首把手往回撤，“不要，我不选。”
而穆尘的手捏着刀刃往自己心房之上插去，直到尖刀插进心房，幻境中的虚幻开始崩塌，鲜血溅在梨小琮的身上脸上。
穆尘最后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丝笑容，“梨小琮，你还是不舍得让我死。你还是爱我的。”
第49章 、我来想办法
青荷激动地张开怀抱抱住从幻境里走出来的梨小琮，“师姐，你真是太棒了，你是第一个从幻境走出来的女官，你拔得头筹。”
“是吗？”梨小琮平静地看着青荷，目光四处不停地搜索穆尘的身影，却始终没有看见，她木讷地回复道，“那很好。”
青荷纳闷，“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是在幻境中遇见什么悲伤的事情了吗？”
“没什么，想起了我爹娘而已。”梨小琮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看见少掌门了吗？”
青荷道，“仔细想来自打你进了幻境就没看见过少掌门。”
问来冲到梨小琮面前，“梨小琮，你快跟我去看看师父，他……他快不……”
梨小琮心头一惊，猛然捂住他的嘴，问来一个激灵，愣是把后面两个字给硬生生吞进肚子，问来拉着梨小琮说道，“快跟我来。”
两人朝着少掌门灵阁方向狂奔，梨小琮推开门，便看见穆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就像断了气似地。梨小琮趴在床边诊脉，在他手腕处按了几下也探不到脉搏。
问去瞧见梨小琮脸上的表情，已是满脸泪痕，“师叔祖，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梨小琮低头不语，伸出颤抖的双手轻轻碰触穆尘的心口，才刚碰到鲜血便已染红他的白衣，问去略带哭腔地说道，“我与师弟也不知师父怎么了，今早来看他还躺在床上休息，可不多时就变得毫无生气。”
“他躺了几日？”
“自打师叔祖你进了幻境，师父就说要休息，谁都不让打扰。”
梨小琮扶着他起身让他吞下一粒止血丹，扯开他领口在伤口上撒上止血粉，但一罐止血粉都撒尽，心口的血还是没有止住。
心脉受损，脉象全无，魂魄又游离在三界之外，问来说得没错，穆尘怕是药石无效。
梨小琮脸色惨白，脑海中不停浮现穆尘在幻境中说的话，你刺我会毁我半生仙力，运去不佳的话，会直接杀了我，这点规则你是知道的吧。
他该不会真的会死吧。
问来问道，“梨小琮，师父他明明已经大好了，怎会又受伤？”
“小琮……小琮……”黑暗之中穆尘紧紧拽着梨小琮的手，“我不会娶白青藤的，你要相信我。”
“小琮，别走……”
问来急了，一把抓住梨小琮的衣领，“师父到底怎么回事？他是不是又为了你？”
梨小琮茫然不语，脸偏向另一方，问来扬起手想打她，她依旧不开口，慢慢闭上眼睛却没等到巴掌落下，再睁开眼便看见问来跪在地上，他朝着梨小琮不停磕头，“师叔祖，我求求你救救师父，我与师兄跟了他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受如此重的伤。”
问去向来比问来冷静，他也跟着跪在地上，“师叔祖，请你想想办法，如今掌门又在闭关期间，玄冰门内阁灵阁师叔祖都虎视眈眈，师父千万不能有事。”
梨小琮一把拉起他，“去，赶紧去炼丹炉把我师父唤来，只有他能救穆尘。快去。”
太乙真人闭着眼在穆尘床前坐了许久，指尖一直在手腕处探脉，问来几次想要上前问诊却被问去制止住。
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太乙真人长长叹出一口气，睁开眼看向梨小琮，梨小琮端了一杯热茶过去，“师父，你这光叹气不说话，是几个意思？”
太乙真人看向梨小琮，好像一眼能将自己徒儿看穿似地，捻着白花花的胡须，“要想治少掌门的内伤，倒也不难。只是我这里还缺几味药引。”
此言一出问来问去都露出欣喜的表情。
梨小琮松了一口气，“缺什么药引我去解决，这天地下就没有我找不到的药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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