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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小琮心中万分想念绕颈，自从它断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称手的兵器。
玄冰刀恰在此时冲破大殿木门飞到梨小琮面前，她眼角瞥见门口的一席白衣，毫不客气地握住玄冰刀的刀把，嘴里还不忘调侃一声，“少掌门的兵器果然不一样。”
穆尘轻轻地说道，“去吧。”
玄冰刀如同大海掀起层层激浪有排山倒海之势，配合百鸟朝凤简直如虎添翼朝着肃笠汹涌而来，即便是肃笠这样仙力的人见了这般气势也被吓得后退半步。
可大殿之上，她的辈分最高，她可不能在众人面前失了颜面，她咽了口口水硬生生抬起拂尘接住这一刀。毕竟她的仙力高出梨小琮，拂尘震得玄冰刀剧烈颤动，可梨小琮丝毫不退让不妥协倒是让肃笠的虎口也震出一道血痕。
海蓝儿见梨小琮嘴角渗血，瞬间变幻成任形大叫，“慢着！你们说我是蛇妖，证据何在？”
肃笠看了看双目赤红的梨小琮，又看了看海蓝儿，说道，“你还要狡辩？好，我今日就让你死得心服口服。”
站在一旁的欢颜见自家师父看向她，抬头挺胸地说道，“鉴别蛇妖有两样，一是妖气，二是蛇鳞。”
海蓝儿露出一个笑容，“请问我的蛇鳞在哪？”
大殿之上所有人都看向海蓝儿，肃笠也愣住了，她朝欢颜看去，欢颜走上前仔细打量海蓝儿，眼睛朝着肃笠的方向微微摇摇头。
肃笠眼珠子转了又转，小声说道，“不可能，那日我明明看见就有。”
梨小琮也关切地上前查看，查了一圈震惊地看向海蓝儿，这才发现她的海蓝儿气色不佳，脸无血色，梨小琮又看向跪在一旁的青荷，青荷微微摇头，一双眼眸似在说话。
肃梨问道，“你……你的蛇鳞呢？”
“都跟你说了我不是蛇妖，你还不信。”
穆尘走进大殿，目光冰冷地看了一眼肃笠，肃笠立刻从主位上站了起来，朝穆尘施礼。
穆尘说道，“她不是蛇妖，岂会有蛇鳞。”
海蓝儿吐了吐舌头，青荷见状赶紧辩驳道，“如今师父正闭关修炼，弟子不知师叔你为何一直对炼丹炉心存怨怼，但炼丹炉内众弟子都恪尽职守任劳任怨，还望师叔不要再这样胡搅蛮缠处处为难炼丹炉的弟子。”
众人见海蓝儿身上没有蛇鳞又窸窸窣窣地小声议论起来。
“没有蛇鳞，肯定就不是蛇妖。”
“蛇鳞对蛇妖是最宝贵的，如同人的心神魂魄，海蓝儿身上没有，为何师叔一口咬定她是蛇妖？”
“是啊，师叔祖怎么总喜欢刁难炼丹炉的弟子？”
“我前几日也发现欢颜师姐在长廊骂炼丹的小师弟，他不过就是犯了一点小错而已。”
“师叔祖是不是想取少掌门而代之，所以处处想要强出头？”
肃笠心中了然这一回她又输了，但又不肯就此作罢，“若非是蛇妖，海蓝，你为什么能变幻出蛇形？”
海蓝儿满不在乎地说道，“我不过是觉得灵宗的幻影好玩，师兄师姐们修炼的时候趴在窗台底下偷学而已。”
穆尘问道，“刚才肃笠师叔大声咒骂你时为何不认？”
“她都这么凶了，我害怕被责罚。”
穆尘说道，“胡闹。想要学幻影何必偷偷这般，你瞧你闹了多大的误会？”
海蓝儿瞪着穆尘，又心虚地低下头。
“不过，”穆尘的话锋一转，眼睛看向欢颜，“偷学能学成这样你也是玄冰门内鲜少有天赋的弟子，比起你这欢颜师姐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欢颜看向穆尘低下头，“少掌门说得是。”
穆尘慢条斯理地坐在主位之上，“既然学艺不精，理应让出主位。明日起就免了欢颜的座前早课，和你的师弟师妹们一起在大殿上早课吧。”
此言一出欢颜立刻委屈地看向肃笠，见她老人家没有为自己说话，也只能沉默地低下头。
底下的弟子们又说道，“撤了欢颜的座前早课？这是首席弟子的特权，难不成少掌门要撤了师叔祖的首席大弟子？”
穆尘挑衅地看向肃笠，“师叔没有意见吧？”
肃笠依旧沉默不语。
穆尘又道，“师叔年纪大了，兴师动众地搞出这般大的乌龙，若是传扬出去恐有损玄冰门的声誉，师叔这几日还是好好待在灵宗灵阁内，门中一应大小事务皆交给问去。”
肃笠咬着牙看向穆尘，穆尘问道，“怎么，师叔有意见？”
“但凭少掌门吩咐。”
众人散去，梨小琮一把提溜起海蓝儿抓进炼丹炉。
“你的蛇鳞呢？海蓝儿你是不是要逼疯我！”梨小琮掐着海蓝儿的脖子，恶狠狠地瞪着她，“快点告诉我你究竟闯了什么祸！”
青荷连忙阻止梨小琮，“师姐，你先别着急嘛，有话好好说，她还是个孩子。”
“孩子个头。”梨小琮松开她的脖子骂道，“你俩别糊弄我，快如实招来。”
青荷刚想说话，海蓝儿梗着脖子轻描淡写地说道，“是我的选择，不关别人的事。”
“你再说一遍！”
海蓝儿吐了吐舌头，“我把蛇鳞切下来给了太乙真人，他说给穆尘的丹药中还缺一味药引。”
“谁让你自作主张的？你知道蛇鳞是什么吗？没有它意味着你不能修道成仙，你现在连一条千年的小蛇也打不过你知不知道！”
梨小琮一巴掌甩在她脸上，打完之后手止不住地颤抖，青荷将海蓝儿护在身后，说道，“你别怪海蓝，是欢颜发现了她的秘密，所以海蓝儿为了能和你在一起……”
“欢颜？”梨小琮原本颤抖的手慢慢攥紧，口气却如鸿毛那般轻盈，“原来是她。”
“其实成不成仙，是不是妖对我来说无所谓，我只想和姐姐在一起，”海蓝儿捂着半张侧脸说道，“姐姐，我只问你一句，让穆尘活下去，你就能离开玄冰门了对吗？”
梨小琮愣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姐姐，他舍身救你，你还他一次，你就与他扯平了还清了对吗？你不必再有留恋这里对吗，你回答我是不是？”
上一世海蓝儿为了遵守她的命令惨死在众仙剑下，她连最后一面也没见上就与海蓝儿天人永隔，这一世这丫头又为了能让自己离开玄冰门而斩断蛇鳞。梨小琮拼命想要挽救她的性命，到头来还是功亏一篑，呼吸一滞心跳停顿，体内仙力再也压制不了百鸟朝凤的毒，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原来谁都逃不过。
“姐姐！”
“师姐！”
梨小琮一直刻意隐瞒自己身上的毒，在场的两位从未见过她如此气色，海蓝儿吓坏了跪在地上哇哇直哭，“姐姐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气你了。”
青荷见梨小琮吐出来的血由鲜红转为暗黑，说明体内有剧毒。梨小琮挤出一个笑容，手指挑起她额头前的碎发挽到耳后，手掌贴在自己刚打过的地方，“没了蛇鳞就没了吧，往后就待在我身边。”
“姐姐。”
“我答应你，不管穆尘是不是活，我们都能离开玄冰门。”
青荷望着梨小琮，“师姐，我记得你体内的寒冰症已经大有好转，可这毒看起来也不像是寒冰症，你的身子是怎么了？你为何要离开玄冰门？”
因为想要逃开这里的一切，想要在毒发之前好好度过剩下的时光。
梨小琮看向青荷，百感交集，她不是不想对好姐妹和盘托出，而是不知从何说起。她问青荷，“你是何时知道海蓝儿的真实身份？”
“也是刚才在大殿之上。”
“为何没有揭穿我？”
青荷笑了笑，“师姐这么做自然有你的道理，我相信师姐便是。”
梨小琮很惭愧，“青荷，我很抱歉没有告诉你我要离开玄冰门，我只是很厌烦这里的一切，想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青荷问道，“是为了少掌门吗？”
梨小琮点点头又摇摇头，“是，又不是。”
青荷道，“师父曾说你已经不是从前的你了，我当时不明白师父这话的用意，如今我才明白过来。师姐，你不再追着少掌门身后，你有你自己的路要走。你想怎么做是你的自由。我尊重你的决定。”
“青荷，好好过你的每一天，我离开之后会想法子告诉你我的去处，若是你想去见我随时都可以。”
这一世没有我挑起的那场大战，你应该会活得好好的。
青荷却道，“师姐，你离开之后别告诉玄冰门内任何人，包括我，我怕那些不想让你好过的人去找你的麻烦。你我就此别过。”
傍晚炼丹炉已经将丹药送到穆尘的房间。他看着这瓶丹药，见梨小琮目光涣散地看着他，“对不起，我不知道海蓝儿的事，如果知道我是绝对会阻止真人的。”
“海蓝儿从此没有蛇鳞，也就意味着她再无化仙的可能，从此她便就是一条小蛇。”
穆尘伸出两指按住她手腕处，目色冷淡地说道，“你又毒发了，我给你的心法为何不练？”
他这人从不关心其他人，别人的生死对于他来说根本无关痛痒，他岂会关心海蓝儿能否成仙？梨小琮嘴角抬起一丝笑容，早已习惯他的冰冷。
他抬起两指想要将自己所剩无几的仙力输送给梨小琮，却被她躲开了，“你还想不想活了？”
她掰开瓷瓶倒出那粒丹药塞进他嘴里，“把药先吃了。”
穆尘道，“我以后会护着她的。”
不需要了。
梨小琮没有感激涕零地看向穆尘，而是往他怀里缩了缩，乖巧地说道，“穆尘，我要问你借一样东西。”
“你想借什么？”
“你只说你借不借，先别问是什么。”
穆尘沉默良久，久到梨小琮想挣脱他怀抱，他才说道，“想做什么便去做吧，有我在。”
第53章 、潋滟剑谱
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明媚，梨小琮瞧着心情不错，清晨天未亮，她便已向秦无一发出一道灵符：一切照旧，速速前来。
她与秦无一的计划一切不变，但在此之前她还有件事要完成，玄冰门内还有一笔账没有算清楚。
一口甜腥味又冲上天灵盖，她强压住体内的毒，看着手中这把玄冰刀，自从上次大殿之上与肃笠呛声，玄冰刀一直放在她身边，穆尘内伤未愈也没有要讨回来的意思。
玄冰刀果然是好东西，她是越用越称手，但它毕竟是穆尘的刀，早已与他融为一体，要不是他的命令，玄冰刀决不会为她所用。她又想起了自己的绕颈，绕颈断了，海蓝儿残了，自己怕也是命不久矣。
为何她所在意的落得如此下场！
她站在大殿门口看着络绎不绝的弟子朝大殿的方向走，他们都是去上早课，而她在等一个人，等一个她早就该收拾的人。如今玄冰刀已经被她擦得锃亮，而那个人也缓步走来。穆尘只罚她免了座前早课，可对梨小琮来说这远远不够。
欢颜并没有看见站在大殿门口的梨小琮，她只想偷偷摸摸地走进大殿找个角落做早课，平日里她仗着肃笠有多嚣张，今日便有多低调。她默默地抬起右脚跨入大殿，忽地远处一阵风声乍起，她耳朵微动听见危险，侧耳回头才见一把大刀朝她而来。
欢颜侧身一躲，玄冰刀插进大殿门口的石柱上，拦住了她的去路。她目露凶光朝着大刀而来的方向看去，只见梨小琮冷冷地站在高处，一身红衣鲜红如血。
周围做早课的弟子们瞧见有热闹，纷纷围上来看热闹。
梨小琮已完全不同于往日的梨小琮，玄冰门中的弟子纷纷向她钦佩的目光，可梨小琮并不在乎，她目光如刀剜在欢颜身上，高声说道，“欢颜，我要与你一战，就今日，玄冰之巅。”
一道战书悬在半空。
欢颜咬着牙默不作声，梨小琮是故意的，她要逼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迎下这战书。
“怎么了欢颜，怕不是你师父正在禁足期间没人给你撑腰，你就不敢迎战了吧？”
欢颜仰视梨小琮，忽觉她身材颀长背对阳光，脸上高挺的鼻梁全被阴影遮盖，自己看不清她的脸，只感受到两道凌冽的目光。
自从前几日她亲眼看见梨小琮敢与自己师父交手，她便知自己就算再过几百年也不是梨小琮对手，她咽了咽口水，说道，“梨小琮，你拿着少掌门的玄冰刀来与我下战书，你不就是仗着少掌门的宠爱嘛。”
话音未落，梨小琮一个俯冲到她面前，脚尖落地，周围安静极了，所有弟子屏息凝神，都以为梨小琮要动手了，没想到她只是冷冷地说道，“没错，我就是要欺负你。”
“你！”
“你师父如今禁足，她保不了你，不过你好歹是她悉心栽培出来的，所以你痛快点给句话，到底应不应我的战书？”
欢颜还未说话，人群中有人便咬着牙说道，“是啊，平日里跟在肃笠师叔祖身后这么嚣张跋扈，如今梨小琮下了战书，她反倒不敢应承下来。”
“她根本没什么本事，要不是仗着肃笠师叔，她也做不到灵宗首席。”
欢颜耳聪目明，自然将这些闲言碎语都听了进去。
“你们都站在这里干什么？怎么还不去上早课？”太林呵斥道，“真是越发不像话了。”
众人纷纷给太林让开一条路，欢颜像是看见救命稻草似地看向他，弱弱地喊了一声，“师兄。”
太林看了一眼，垂下眸子，“你们还不进去？是不是要我罚你们抄书？”
欢颜面露喜色。
有位分高的弟子拉着太林的手，赔笑道，“师兄师兄，我们要瞧一瞧欢颜师姐到底答不答应梨师妹。”
太林还未回话，水镜阁的巧灵噗嗤笑了起来，“这样的切磋，欢颜作为师叔的大弟子，怎么会不答应呢？你说我说得对吗欢颜？”
欢颜被噎住，她还是寄希望于太林，毕竟太林自从上次一战之后地位明显是他们之中最高的，在众多弟子中也受人尊敬，若是他能出口相助，她或许有可能逃过一劫。
太林看向欢颜，“师妹，你们灵宗走到如此田地，你别丢了你师父的脸。”
唯一的希望被太林的一句话浇灭，欢颜万般不情愿地点点头，“是，师兄说得对。”
她缓步上前揭下那道战书。
梨小琮转身飘然远去。
“晌午，不见不散。”
晌午十分，梨小琮出现时玄冰山崖旁早就聚集了不少弟子。
梨小琮环顾四周，未见欢颜的踪迹。
“欢颜该不会怕了吧？”
“你瞧梨师叔这杀气腾腾的样子，换成是你，你难道不怕？”
“我总觉得梨师叔变了，我记得以前她总是温温柔柔的很好说话，现在我都害怕瞧她的眼睛。”
“温温柔柔？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自打她做了少掌门的女官就嚣张得不行。”
“这你们倒是错怪梨师姐了，她对炼丹炉的人还是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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