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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
梨小琮知道自己瞒不住，但此时此刻无暇顾忌他，只专心应付秦浪。秦浪说道，“小姑娘，你天赋极佳，老夫要把毕生所学传授于你，你可愿意？”
“我不愿意。”
梨小琮还未开口，秦无一双目赤红率先朝他冲了过来，那架势颇有年轻时魔尊的风采，霎时秦郎又想起来人是他儿子，口中念念有词，“无一……”
秦无一见父亲浑浊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清朗，瞬间收了招数轻轻地对父亲弹出薄薄的粉末，秦浪想要闭眼屏息，为时晚矣，他吸入了极少的雪上蒲团。
秦无一眼带恨意看着昏昏倒地的父亲，“她不会做你的徒弟，也不会再学百鸟朝凤。”
秦无一速度之快让在场所有人瞠目结舌，倒还是梨小琮反应最快，立马压住秦浪，“快，你们别愣着，雪上蒲团压不住他很长时间，快点找捆仙锁来。”
药王身边的人一拥而上将秦浪牢牢绑住。
“这就是为什么你百毒不侵对吗？”秦无一说完这句眼眶忍不住红了，他心疼地捏着梨小琮双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梨小琮平静地看着秦无一，“没想瞒你。原本去鬼市找你的确想利用你帮我偷回灵草。”
秦无一打断她的话，“那你就该利用到底，为何要改变主意把回灵草给我？”
梨小琮说道，“后来与你接触久了，每次想说，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开口。”
秦无一陷入无限的自责中，他想起那次梨小琮去鬼市见他，用刀划开自己的手，“我早应该想到的，我就不应该信你的鬼话，什么叫你百毒不侵，你就是个骗子，梨小琮。”
“我……是，我是骗子。”
“毒发的时候你一定很疼吧。”秦无一想起秦浪每次毒发的时候，“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的功力尚浅，百鸟朝凤毒发的周期很长，所以你目前不需要太担心。”
“你又骗人，寒冰症，百鸟朝凤，你体内这两种至寒至阳的毒不断冲撞，情况不会比我父亲好到哪里去。”
梨小琮说道，“秦无一，你冷静点，回灵草是给你父亲治病的，是我和你偷的，我在偷之前就知道结果，我不后悔。”
“不，小琮，你不能不后悔，”秦无一止不住的摇头，“不行。”
梨小琮噗嗤笑出声，“你怎么还哭了呢，你可是魔道太子爷，怎么能像孩童一般？”
秦无一恼怒地吼道，“药王，回灵草我要救小琮。”
“别胡闹，救了我，你父亲怎么办？”
“管他呢？反正这老头从小到大没管过我，我凭什么管他？”
梨小琮说道，“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你父亲已经神志不清，若是放任他下去，他走火入魔只是时间问题，待他真的一发不可收拾时，我们没有人能压制住他，我还年轻，我们还能想办法。”
药王说道，“小琮说得有理，你父亲的功力不能再任由发展下去。”
“是吗？”秦无一握着梨小琮冰冷的手，她的身形日渐消瘦，下巴尖尖的，他运功烘得自己双手火热，包裹她的双手，“小琮，我们成亲吧。”
“什么？”
秦无一道，“我们明日就成亲。”
“明日？你再胡说我就揍你。”
秦无一无比认真地说道，“我是认真的，你不答应我，我就把回灵草用在你身上。”
药王哈哈大笑起来，“你小子，在这里等着呢！好，你们即刻成亲，就在我这里办，不过明日过于仓促，也不是好日子，下个月初一如何？”
“下个月？成亲？”
见梨小琮眼神迟疑，秦无一垂下眼眸说道，“药王说过就算有回灵草，我父亲也是九死一生，我想趁着他现在还尚可，让他见着我成亲，可以吗，梨小琮。”
“好，我们成亲。”
在药王谷筹办自己婚宴的这几日，梨小琮过得很开心，这里和玄冰门完全是两个世界，药王喜欢她，想要收她做亲传弟子，连带药王身边的人都尊称她一声姑姑。
秦无一变着法逗她开心，她住的院子里四季如夏，满院的郁金香，一日三餐按时送入院中，汤剂丹药一样不少，伺候她的丫头必须亲眼看着她服下才能离开。
为此梨小琮向秦无一几次提出反对，他都装傻充愣，可每每饭点，他又消声觅迹徒留下几个丫头看着她喝药。
但秦无一也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才会面露笑容，其他时候阴沉着一张脸。好几次大半夜，梨小琮见他匆匆从药王的炼丹炉内摔门而出，徒留下药王站在门口。
昏黄的亮光照在他脸上，把他脸上焦躁暴虐的神情照得一清二楚，“这都多少天了，老头子，你怎么还没有找到能解百鸟朝凤的解药呢？”
药王没有动气，站他一旁的童子不服气地说道，“太子爷，百鸟朝凤存在千年，千年之内都无人能解其毒，你也不能逼着我师父就在这么几日之内找到解药吧。”
秦无一说道，“我不管，老头子，你答应过我父亲你会照看我的，我没有其他心愿，我就想梨小琮活着，好好活着，她不能像我父亲那样。”
童子斜着眼啧了一声讥讽道，“既然这么深情，就把回灵草给梨小琮得了，何必在这找人麻烦呢。”
药王一瞪眼，“福山，退下。”
福山满脸委屈，“是。”
药王瞧了一眼秦无一，“小子，你脸色不好，这几日没好好休息吧。”
“老头，你一定有招，你就是不愿意告诉我。”
药王捋了捋花白胡须，“福山说得没错，这百鸟朝凤流传千年，千年只有这回灵草能解此毒，我已经撒网出去，四海八荒之内若再有回灵草，我们一定第一时间去采。”
秦无一说道，“回灵草长成千年，开花又要千年，我怕梨小琮等不到那个时候。”
药王长叹一声，沉默不语。
秦无一跪在地上。
“孩子，你这是干什么？”
“老爷子，你救救她吧。”
“梨小琮天赋极高，我把她视作我的关门弟子，我何尝不想救她？”药王双手搀他，他却不肯起身，“你这孩子我从小看着长大，你不要为难我这个老头子。”
“老爷子，你不答应我，我就跪在这里。”
药王口气决绝地站起身走出门外，“跪在这儿也无用，我没有办法救她就是没有办法。”
他咬着牙说道，“你要跪就跪在外面去，我这还得炼丹药。”
药王是个倔老头，秦无一也是个倔强的人。他跪在炼丹炉外，不再继续出声。如今的天自然是暖和起来，但山谷总是多雨。
一连几天下着雨。
梨小琮趴在窗沿上看着满院的郁金香，伸出手掌接雨水，雨水晶莹剔透摊在手心，顺着手心滴落在郁金香上。
“一连几天下雨，人都变得懒洋洋了。”
丫头听见这话捂嘴打趣道，“公子说姑姑平日里就喜欢摸鱼躲懒，如今是越发懒散。”
经丫头这么提醒，梨小琮才惊觉好几日没见到秦无一了，“这几日秦无一在忙什么，怎么都不见他人？”
丫头一听这话，手中一抖，热茶撒了出来。
“公子这几日有事出了谷。”
梨小琮瞧出了端倪，却不表露出来。
大雨中秦无一依旧跪在青石阶上，一连几日不曾起身，这可急坏了药王。
“孩子，你先起来，我答应你我一定想办法救她。”
浑身湿透的秦无一目光涣散，双膝跪得已经麻木不觉疼，他眼前似乎只剩下梨小琮的脸，“老爷子，我求求你，我知你一定有办法能救她，你就告诉我，哪怕要付出所有代价我都愿意。”
药王一拍桌子，“可是我不愿意！无一，我答应你父亲要好好照顾你，你这……让我如何向他交代？”
秦无一眼神都亮了起来，他跪在药王跟前激动地问道，“你真有办法？”
药王无奈地摇摇头，“我答应过秦浪要好好照顾你，我不能让你……”
秦无一不停地磕着头，“老爷子，你就告诉我吧。”
“告诉你也成，但你必须答应我不可轻举妄动。”
秦无一磕头如捣蒜，“这解毒之事我自然得听你的，我答应你我保证不胡来。”
“要解百鸟朝凤还有一法子，”药王叹了口气，“就是民间俗称的换血。”
“换血？”
药王说道，“我曾在一本古籍上读到过，百鸟朝凤至阳之术，只要有仙力深厚之人自愿将自己的仙力输入梨小琮体内，从而逼出她体内的毒，这样便能达到换血的目的。”
“可为何千百年来都说百鸟朝凤的毒无人能解呢？”
“那是因为没有修仙之人愿意用自己千年修行换另一人性命。”
秦无一问，“换血之人也会中百鸟朝凤吗？”
“我不敢肯定，但我想大抵不会，换血之人就好比鹊桥，通过它将百鸟朝凤逼出体外，只不过换血之后寿数锐减，修炼千年的仙力也会消失殆尽，身子骨甚至不比凡夫俗子罢了。”
秦无一冷笑，“我来。哪怕是中百鸟朝凤之毒我也愿意。”
“可我不愿意。”
梨小琮推开门，冷冷地看着秦无一，两指按在她手腕命门之上，“你若是要这么做，秦无一，我立刻自戕在你面前。”
“姐姐，喜服来了，好多漂亮款式，你跟我去挑挑？”忽地背后一阵碗碟摔碎的声音，原本端着甜品的海蓝儿大叫起来，“姐姐你要干什么？”
梨小琮看了看秦无一透着血的双膝，声音却是很冷静，她看着海蓝儿和秦无一，眼里只有冷漠，“你俩正巧都在这，我索性一次把话说清楚，你俩都给我听好，我不允许你俩再做任何牺牲自己解救我的事。”
海蓝儿被梨小琮这决绝的模样给吓坏了，她看着梨小琮的手指死死地按在命门上，“姐姐，有什么话你松开手指再说。”
“我体内的百鸟朝凤我姑且能用内力压制，若是你俩要为我换血，我即刻死在你们面前，我等不到你换血给我的那日。所以，你俩现在就答应我。”
梨小琮看了看海蓝而，海蓝儿立刻说道，“我答应你。”
她的目光又落在秦无一身上，秦无一似乎是被梨小琮那冷峻决绝的态度给吓到了，“好，我保证，你……你不要这样做。”
梨小琮两指一松，秦无一飞奔过来抱住她，护住她心脉，“你这人，我也就随口说说，我怎么会呢，我可是魔道太子爷，我可惜命了。”
“秦无一，你记住我的话，若是你动了这心思，我永远不会再见你。”
“知道了。”
“好，”梨小琮满意地点点头，“新郎官，陪我去挑挑喜服好吗？”
第61章 、我算什么
桃花镇上三月春风拂面，风中弥漫着桃花香。镇上专做桃花糕的老板娘嘴里哼着小曲，纤纤玉手揉捏着软和的面团，时不时地在面团中撒些碎桃花。
隔
壁面铺的小伙计瞧老板娘心情不错，殷勤地凑过来问道，“桃娘，这一大早就哼曲儿，是有什么好事？”
桃娘问，“你猜猜我有何好事？”
小伙计越发得寸进尺，一只咸猪手攀上正在揉面团的手背，“我猜你儿子马上要娶媳妇了。”
桃娘反手一巴掌软绵绵地拍在小伙子手背上，“去你的，我儿子才几岁就娶媳妇，你少拿我打趣。老娘今日心情好，做了一笔大买卖不和你计较。”
面铺的老板也乐呵呵地跟着笑了起来。
“老板娘，来块桃花糕。”
桃娘头也没抬，继续揉手中的面团，“今日不卖。”
“不卖？你今个做了这么多，怎么不卖呢？我可是跑了好几条街买桃花糕的，你凭什么不卖？”
桃娘这才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真是不好意思，这些都被药王谷的采买小厮预定的了，今日怕是来不及做了，明日您再来，我送您一块桃花糕如何？”
年轻人不死心，又问道，“蜜浮酥呢？冰雪冷元子呢？”
桃娘说道，“都不卖，今日就做桃花糕。”
那年轻人嘀咕道，“药王谷买这么多桃花糕干什么？”
桃娘说道，“自然是有喜事。”
小伙计八卦地问道，“有喜事？难不成药王谷有人成亲？”
桃娘骂骂咧咧地说道，“你管呢，有人预定我就做，人药王谷出手可阔绰呢。”
桃娘对面那头的包子铺老板说道，“药王谷当然有喜事，我前几天听城南的梅兰说药王谷的采买小厮把她那儿最漂亮的几件喜服统统买走了。”
杂货铺当家的姨娘也跟着说道，“何止是喜服，这几日药王谷好多人出来采买，把这桃花镇上上下下都买遍了。”
“仙谷办喜事还来人间采买？你们怕不是在说笑话吧。”
桃娘说道，“听说桃花谷这位仙子原是凡间的公主，可喜欢我们这些凡人的东西呢。”
“这么说是真的！难不成是药王谷嫁女儿？也没听说这老药王有女儿。”
“谁说是嫁女儿，说不定是娶媳妇呢，我可听说药王有个干儿子这些天住在药王谷，说不定是他带来的新媳妇。”
这边闲话家常，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在茶铺里有位俊朗青年端起茶的手不自觉地捏紧。
可此刻在药王谷的秦无一却开心无比，他挑起一件喜服放在胸前比划，“小琮，你看这件喜服我穿好看吗？老头子说这件最配我。”
外面的雨窸窸窣窣下个不停，每年到这个时节，阴雨绵绵如细丝，落在每个角落，梨小琮望着台阶上的雨水出神。
“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
“小琮，”秦无一笑道，“你最近怎么看起来心不在焉的？”
“哪有。”梨小琮一指挑起秦无一下巴，调戏道，“有这般俊美的新郎官，我怎么会心不在焉呢？”
“你是不是担心那个穆尘会闯进药王谷？”
“岂会？”梨小琮说道，“我已经和他一刀两断，他这个人只是有些执念罢了，待我们成亲之后过几年他自己想通就好了。”
秦无一露出一个玩味的笑，“我看他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不过我也不是好惹的，他除非打算舍了半条命，不然不敢硬闯药王谷。”
梨小琮双眉一挑，无奈地笑道，“你干了什么？”
秦无一双手抱住梨小琮，“没什么，略施邪术而已，你放心，三日之后你我大婚，药王谷被雾障毒气笼罩，他就算想进也没办法进来。”
“你该不会心疼了吧？”
梨小琮捏了捏秦无一的鼻子，“随便你怎么办，我都没有意见。”
秦无一嘴角微微抬起，愉悦的心情怎么也遮不住，他环住梨小琮的腰，“这还差不多。”
“无一，这三天我想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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