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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秦无一跳了起来，指着铜镜骂道，“这个人还要不要脸了？”
铜镜中的药王说道，“老身虽常年居于药王谷，但对九重天上的喜事还是知晓一二，上仙的未婚妻不是九重天上的白上仙吗？怎么会是……梨姑娘像是魔道中人啊。”
秦无一对着药王说道，“老头子，你总算说了句人话。”
铜镜中穆尘说得坦然，似乎在他心里就是这么认为的，“我下界渡劫时与她已成夫妻，她一日是我妻子，一辈子都是。”
“那怎么会……”
“一切都是我的过错。”
药王长长叹出一口气说道，“让人起死回生逆流时光本就违背天道，自然是要受到上苍惩罚，若是上仙你再要回去，就算勉强得以保住性命，但损耗的可就不是一点仙力了。”
“我千年仙力全奉上可成否？”
药王说道，“自然也无须上仙千年仙力，只是……可能会损耗大半。”
“哪怕倾尽所有我都不怕，又何惧大半仙力？”穆尘闭上眼睛说道，“开始吧药王。”
“慢着。”药王说道，“要逆流时光还需一味草药，叫回灵草。”
“在哪里，我即刻去取。”
药王说道，“这草药在魔尊秦无一手上，上仙要想取来怕是不易。”
“在秦无一手上？”穆尘喃喃自语，“早知道那日就该杀了他。”
“你要杀谁？我？”秦无一从暗处走来，“就凭你？”
穆尘道，“既然你已来，就乖乖把回灵草交出来。”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和本尊如此说话？”
秦无一并不把穆尘放在眼里，他蹲下身仔细查看被白纱紧裹住的梨小琮，见人毫发无损依旧如活着时那样明艳照人，他才松了一口气。
穆尘说道，“少废话，交不交出回灵草？”
“绝不。”秦无一看向药王，“老爷子，我要跟梨小琮回去。”
药王还没出声，破寒剑横在他脖颈处，“你说什么？”
面对穆尘的双目，秦无一满不在乎地重复道，“我要跟梨小琮回去。穆尘，在你的破寒剑刺进她身体那刻，你就没有机会了。我跟她回去，早一点时日认识她，说不定她就不会对你用情至深，说不定她就跟我走了。”
穆尘咬着牙说道，“绝无这种可能性。”
“回灵草在我这，我若是不放手，你也绝对回不去。”
破寒剑又往秦无一白皙的脖子近了一寸，穆尘恶狠狠地说道，“交出回灵草。”
“我堂堂魔尊岂会受你要挟？”琉璃紫晶剑挡住破寒剑的剑峰，秦无一那时已是魔尊，气势上并不输给穆尘，“你是个什么东西？”
又见两人要打架，药王拦住两人，“二位既然是奔着一个目的来的药王谷，先不要动气，先请里屋歇息。”
药王将两人安排在东西方向不同住处，铜镜内只看得见穆尘的房间，他将梨小琮放在床上，踱步到桌边倒茶，抿嘴浅浅尝了一口茶。
“药王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屋相见？”
药王推门而入，“不愧是上仙。”
“药王这次来是想请我帮什么忙？”
药王捻了捻花白的胡须，并不说自己的目的，“上仙怎么知道是老身要请你帮忙呢？”
“药王和老魔尊可是挚友，你万不能见秦无一流转时光。”
铜镜中穆尘的话还未完，秦无一一拍桌子，掐着老头子的脖子，“原来是你，你这个死老头，竟然阻止我。”
药王被秦无一突如其来的暴虐吓了一跳，被掐着连连后退，药王身旁的童子福山焦急地上手想要掰开秦无一的大手，可他怎么使劲也无济于事。
福山道，“放手，秦公子，老爷子年事已高，受不住你的折腾。”
秦无一一把推开他，“你滚开。”
“老头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药王虽被秦无意掐着脖子，但他却无悔，“这事若是再发生一次，我同样也会做这样的选择。”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梨小琮呵斥道，“秦无一，你给我住手。你能不能冷静一点？”
铜镜中的药王和穆尘达成了契约，药王将秦无一手上的回灵草骗了过来，铜镜外的秦无一反手拉住梨小琮，无比内疚，“小琮，你别看了，你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吗？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赶回来，我……竟然在鬼市见你的时候没有认出你来。”
“你想什么呢？这件事你怪不得师父，也怪不得自己。”梨小琮说道，“秦无一，你听清楚，把我接下来的一字一句都记下，我绝对不会怪你，你不论是那时的魔尊还是现下的你，都为我付出了许多，我对你只有感激没有怨恨。”
秦无一说道，“可是小琮，我没有回来，我如果回来了，我绝不会让你继续待在玄冰门上吃这种苦，我应该早点带你下山。”
得知真相，见穆尘如此痴情，她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欣喜，心中郁结好像更深了一层。
“都过去了。”
秦无一小心翼翼试探，“你会原谅穆尘吗？”
“不原谅。”
第66章 、合作骗她
梨小琮站在药王后山山巅，冷风嗖嗖从她耳边过，她浑然不觉，一双杏眼迷迷瞪瞪地眺望整个药王谷，迷雾层层叠叠如厚重的乌云一般笼罩在半空，好像她如今的心绪那般烦乱迷茫，好在鸟鸣声不绝于耳，风中清新的空气灌入鼻尖沁人心脾。
只听见穆尘一声呵斥，“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随即又是一阵局促的咳嗽声，他想要上前一步，又怕梨小琮被他惊着一脚踏空跌下悬崖。
穆尘紧张兮兮地说道，“小琮，你站在那里别动。”
梨小琮的脚又不知深浅地往外挪了挪，寒风划过她已站在崖边的半只脚底，她笑道，“你该不会以为我会想不开跳下去吧？”
“你站在那，别在往外挪，小琮。”
她扬起高傲漂亮的下巴，一双美艳动人的眸子瞪得老大，想要向他证明什么似地，“我才不会跳下去呢，我好不容易活下来，我要活得好好的。”
穆尘被寒风灌了满满一口，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声，重复道，“是，你要好好的活着，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骗人。”梨小琮的眼神宛若尖刀，恨不能扎进他心里，“你除了想让我活着，还想让我待在你身边，你只想到你自己，穆尘。”
“是，我做错了。”
梨小琮不耐烦地又问了一遍，“你到这里来到底想要干什么？”
穆尘的那双桃花眼本就生得漂亮，被寒风一吹，眼眶乍红，加之这几日受了天雷，整个人瘦了一圈，越发显得可怜，“你不是答应我会回来的吗？我坐在屋内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我想你大概是跟着秦无一走了。”
这哪里还是那个高高在上不染世俗的谪仙？此刻的穆尘就像是一只被遗弃在路旁的小白狗，用湿漉漉的眼光乞求梨小琮不要抛下自己。
梨小琮冷冷地看着穆尘，双唇止不住颤抖，“我从未答应过你任何事，我走或离开都与你无关，穆尘。”
“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穆尘冰冷的外表像是阳光下的冰山正在一点一点瓦解，他深藏在心底的那份对梨小琮苦苦压抑的感情在这一刻一发不可收，“自从你重生回来，我宁可你骂我打我，干脆用你的颈骨直接杀了我，可你总是这样冷冷地看我，拒我于千里之外，仿佛你重生回来只单单把我忘了。你曾与我这样日夜相处，我受不了你这般对我，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将我捧在云端之后又狠狠将我摔在地上。”
“我把你捧在云端时是你不稀罕，是你不要的，没有人会站在原处等你，我已经往前走了，穆尘。”
梨小琮赌气，扭头就走，没走出一步便被穆尘抱住。
穆尘魔怔了，如顽石一般只记得梨小琮离开时说的这句话，“不，你答应过我，你会马上回来，你承诺了就要说到做到。”
“我从来没答应过你什么，”梨小琮看他这模样就来气，她想掰开穆尘的手背，“你松开我，你再不松开我，我就把你从这儿丢下去。”
“好，你把我从这里丢下去，我抱着你，我们一起摔下去共赴黄泉。”
“你这个无赖。要死你一个人死，我才不愿这么早去冥界。”
“反正你让我跳下去，你也要陪着我。”
梨小琮努力想要挣脱穆尘的钳制，“凭什么？你向来如此，想要怎样就怎样。这太不公平。我做你女官时从未让你做过什么吧，破寒剑刺进我心口时我也没求你复活我，我什么也没有让你做过，你凭什么认为我能答应你？”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你为什么要复活我？我那时……我那时……”梨小琮跌坐在地上，口中喃喃道，“那时海蓝儿死了，青荷也死了，百鸟朝凤的毒早就入我肺腑，我万念俱灰，早就不想活了。”
“别说了。”
梨小琮咬了咬下嘴唇，终于说出那日压在心底的话，“那日我见你与白青藤成婚，我从未想过要活着离开你的婚礼，那是我的执念，是我故意撞在破寒剑上，你不需要负责。”
“不，”穆尘抱着她，坚决摇头，“是我狠心，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杀了你，所以即便付出所有代价我都不在意。”
梨小琮眼角划过泪，穆尘擦拭她眼角的泪，“我见不得你哭，你死的那天也没哭，今天也不能哭。”
“谁哭了，我才没哭。”
梨小琮被穆尘扶起来，眼角瞥见一道黑影，是秦无一，还有他的琉璃紫晶剑。只见紫晶剑的剑尖对准穆尘而来，那双带有恨意的眼睛出现在梨小琮面前，她想也没想便冲到穆尘身前张开双臂挡住这剑。
梨小琮闭上眼睛用身躯抵挡在穆尘前，那张绚丽夺目的脸上坦坦荡荡毫无后悔之意，秦无一的心像是被无数根针扎似地疼，在那一刻秦无一真想杀了她。
可当紫晶剑的剑尖触碰到她心口之际，他突然后悔了，折回长剑，琉璃紫晶剑被摔在地上，秦无一双目猩红，没有说任何话转身就离开了悬崖。
“梨小琮，我再也不愿见到你。”
“秦无一。”
“别过来，你再过来我一剑杀了你。”
梨小琮本能地想要追出去，可穆尘将她禁锢在怀里，“你答应我你会回来，你不能再走。”
“我与他差点礼成。”
穆尘说道，“你也说差点，做人总该先来后到吧。”
“什么先来后到，你以为是集市买猪吗？”
穆尘又道，“你对他不是爱，你心里明白。”
“对他不是爱？”梨小琮冷笑，“难道对你是？你也太自以为是了穆尘，我没有原谅你。”
穆尘道，“你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你对我恨得咬牙切齿，心里如何能容得下其他人？”
梨小琮挣脱开他的束缚，“这是我和秦无一之间的事，你少管。”
穆尘道，“你别追过去，我想和他谈一谈。”
“你？你不会使什么坏暗算他吧？”
穆尘挑眉，“容我提醒你，刚才想要刺杀我的是他，你却担心我暗算他？”
“杀了你才好。”
“都给我滚出去。”
“是！”
“秦公子，药王吩咐我们不准再给你酒喝。”
“你去告诉他，不让我喝酒，我就离开药王谷。”
门口的丫鬟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进屋劝阻秦无一，你推推我我推推你，见穆尘站在门口，像是见了大罗金仙那般都退了下去。
穆尘推门而入，迎面酒气扑鼻，门口忽然出现一道光亮刺痛秦无一的眼睛，他手背遮眼，抬手又朝门口丢过去一个酒瓶，“不是让你们都滚出去吗？”
门口高大的身影岿然不动，秦无一喝得烂醉，醉意朦胧间依稀看见一道白衣，他将怀中的酒壶摔倒地上，踉跄着想要起身，“你来干什么？给我滚出去。”
一身酒气扑面而来，穆尘微微皱眉，上下打量了一下秦无一，对他的话充耳不闻，自顾自坐在他对面，冷声问道，“你就这样自暴自弃？”
“关你什么事，你给我滚。”
“我滚倒是可以，就怕你秦公子后悔。”
秦无一指着穆尘的鼻子骂道，“你让我后悔？这究竟是我喝醉了还是你喝醉了？我做的最后悔的事就应该刚刚没能先杀了梨小琮再杀你。”
“早知秦公子是这么想的，那我大可不必勉强，”穆尘站起身，“我原本打算想找秦公子商量一下如何解梨小琮的百鸟朝凤，现在看来只能自己想办法。”
百鸟朝凤？对，梨小琮身上的毒还未解开。
秦无一虽然喝得醉，但脑袋尚且清醒，他怒目而视，听了这话心中烦躁，那恨不得杀了穆尘的气势自然减退大半，穆尘的步子还没走到门口便听身后问，“你能有什么好办法？”
穆尘道，“你想救她，我更想救她，既然你我想要的结果都一样，不妨我们再合作一次。”
“再合作？”秦无一犹豫是不是将药王解百鸟朝凤的另一种方法告诉穆尘，而穆尘早就看透他的小心思，开口道，“我曾问过药王，还有另一种办法救她，想必你也知道那个办法。”
秦无一脸色一白，双唇紧抿，“你以为我不想救她吗？可她说过若是我动了这念头，她会自戕在我面前。她什么样的性格，你比我了解，她做得出来，我不敢冒这个险。”
穆尘说道，“所以我要与你合作。合作骗她。”
“骗她？”
穆尘问道，“没错，我答应再也不骗她，她对我的话她肯定将信将疑，可你从未骗过她，你撒谎她一定相信。”
穆尘将他的计划和盘托出，秦无一听后沉默良久，久到穆尘以为他在对着空屋子说话。
这一回倒是穆尘先沉不住气，他对秦无一说道，“我师父已经出关，他若是得知我即将要做的事一定会来药王谷阻我，我们一定要赶在我师父到之前救下小琮。”
隔了许久，秦无一才问道，“你要给她换血？你当真能为了她赔上自己这条命？”
“这是我欠她的，我自然无悔。”
第67章 、解毒的方法
“穆尘，该喝药了。”
这乌压压的黑汤汁摆在他面前，墨玉似地眸子瞅了瞅梨小琮不容拒绝的表情，垂眸识相地抿了一口，好苦。
穆尘面色平静，心中却有八百个心眼子，他嘀嘀咕咕地说道，“你这样好心好意喂我药总让我想起在玄冰门的日子，你就是为了要离开玄冰门。”
梨小琮丝毫不为所动，眯起眼睛，“收起你可怜兮兮的目光，招式用多了就烂了。”
穆尘锲而不舍，“那时你可知我亲眼目睹你离我而去的背影却不能动弹是什么心情？”
“不知。”梨小琮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半个身子挡住他想要放下的药碗，“要装可怜也得先喝了药再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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