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女气质高贵,身边还有暗卫保护着,一看身份就不低,
在闻景溯的认知里,
像她这样的高高在上的“主子”,是绝对不会同他这样的“下人”道歉的。
戒备心极强的少年一时间,不清楚这句话究竟是出自真心还是另有目的,
她救了自己,但刚才正是因为她那一句“小贼”才导致自己差点被那个暗卫所伤。
容貌精致得不似真人的少年眉眼堆积着阴戾,
他一言不发地盯着朝昭,一句话也不说。
朝昭看出了闻景溯的戒备心极强,也不急于拉近关系,而是将腰间别着的玉佩取了下来,递给了少年:
“这个给你,就当作是我的赔礼。”
玉佩被一只白皙精巧的手持着,悬在半空中,迟迟不见对面的少年接过,
闻景溯冷静地想着,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拂了面子,像她这样从来没有受过什么委屈的女子,
要么被气得扭头就走,要么会冲他大发脾气,
然而,她的反应却出乎了闻景溯的意料。
少女的眉眼生得柔和,几乎是不逊色于任何人的出挑,
她的脾气似乎相当好,即使被他这么冷漠的对待,也不生气,
反而笑盈盈地看着他,就像是族里的巫祝哄小孩一样,晃了晃手里的玉佩:
“以后拿着它,就可以随时随地来厨房拿吃食,不用被当成贼了。”
少女那双色泽浅淡的眼眸盛满了温暖的情绪,像是能照亮人心一般,
闻景溯的目光微微一怔,
“啪嗒”一声,什么东西被放在了长廊上,
“我把玉佩放这里了,你记得拿。”
闻景溯顺势看向了那枚白玉玉佩,在此刻模模糊糊的意识到,
她好像和那些人是不一样的。
少年的薄唇轻颤了一下,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可是还没等他说出来,少女便已经转身离开了。
满院庭霏下,只剩了容貌似春色般侬丽的少年杵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久久不曾收回视线。
朝昭刷完了闻景溯的好感,屁颠屁颠地打算回去追剧,
脚步略微急促,踩到了什么东西,响起了一声闷哼。
直到走出了好远,朝昭才突然想起了这回事儿,问系统:
“桶子,我刚才是不是踩到了什么东西。”
系统指出了真相:“你踩到刚才那个被你一马桶塞打晕的怨种侍卫的手了。”
不提还好,一提到这个侍卫,朝昭就来气,恨不得当场就和系统同归于尽:
“你干嘛给我安排个变态侍卫在身边!!!”
原着里,这个跟在朝昭身边的侍卫,一直对于主人抱有一种扭曲而深刻的爱恋,
他深深地爱着自己的主人,却又因为身份低微,自知和朝昭永远没有可能,陷入了一种求而不得的痛苦当中,
然后,整个人就变态了,后期更是想要下药、监视、囚禁等方式得到朝昭,
最变态的时候,是在得知朝昭打算议亲,他甚至还想过杀掉朝昭,和朝昭一块儿死,也好过让其他人得到朝昭。
朝昭一想到这个侍卫的变态行为,浑身都冒起了鸡皮疙瘩。
系统心里一喜,心想总算报复了这小王八蛋一回,
而后用温柔得几乎能挤出水的声音同朝昭说道:
“宝贝,别怕,有我保护你。”
“谁?谁在说话?!”
朝昭无比惊恐:
“桶子,你听到了吗?刚才有什么恶心东西在学你说话!”
系统:“……”
总觉得这小王八蛋在指桑骂槐。
总而言之,不管朝昭怎么不乐意,这变态是跟定她了。
在朝昭离开了以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起了被静静放在长椅上的玉佩。
白玉无瑕,仅在镂空处刻了昭字,以彰身份。
闻景溯倏然攥紧了玉佩,已然猜出了那人的身份。
朝昭,南江知洲的掌上明珠,真正的天之骄女,容貌倾城,才华横溢,为南江男子所追捧。
提到朝昭,就不得不让人联想到了院子里的另外一个人,
很难想象,同父所出,懦弱胆小的朝夕,竟然会拥有那样一个气质高贵的嫡姐。
少年抄了条近道,避开人多的地方,向朝夕所在的院落走去。
一直蹲在门口守着的少女听到了动静,抬起头,露出了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
当她看到了闻景溯,泪水一下子就流了出来,提着裙摆就朝貌美的少年扑了过去,
“呜呜呜,阿溯,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担心你。”
朝夕那张只算得上清秀的容貌上涕泪交加,糊了一脸,没有丝毫的美感可言。
想到初见朝昭时的惊鸿一面,再到眼泪鼻涕糊了满脸的朝夕,
在朝夕的鼻涕即将甩到自己面前之际,少年眼疾手快地避开了她的触碰,
那位微蓝的眼眸很难不露出一丝名为嫌弃的情绪,
第55章 万人迷还是白月光(四)
扑了个空的朝夕险些摔到地上,待到她好不容易地稳住了身形以后,
身材高挑的少年目不斜视地从自己身边越过,没有一点儿过来关心她的想法,
朝夕的喉间一酸,委屈极了,没忍住冲闻景溯背影唤了一声:
“阿溯。”
闻景溯脚步未停,自顾自地将食盒放在了石桌上,这才屈尊降贵地看向了朝夕,
“不是饿了吗?还不来吃饭。”
少年的声音很好听,尽管此刻是不耐的语气,尾音却硬生生地拖出了懒倦的味道。
刚才的委屈一扫而空,朝夕的胸腔内一股暖流涌动,
她就知道,阿溯他还是关心自己的。
雨过天晴,朝夕重新露出了喜悦的笑容,大步向闻景溯跑过去。
此时的闻景溯拿出了特意从厨房里拿出来的,尚且还新鲜的菜叶,
少年垂下了鸦羽似的长睫,在高挺的鼻梁上覆下了暧昧的阴影,
他认真地将青菜撕成了一片又一片,耐心十足地投喂着桌子上软绵绵的小白虫。
少年的侧脸精致完美,好似冰雕玉砌般,冷冰冰的,没有任何的温度。
他大多数时候都不怎么喜欢说话,自顾自地玩着那些令她头皮发麻的小虫子,
宁愿和那些虫子玩,也不愿意和她多说几句话。
可是待在他的身边,朝夕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朝夕囫囵地往嘴里扒了一口饭,她想和闻景溯多说几句话,于是便开始没话找话:
“阿溯,你…你是去哪里取来的饭菜?”
少年拍了拍小虫子的脑袋,
他今日的心情大概还不错,难得在她问第一遍的时候就解答了她的疑惑。
“厨房取的。”
然而,在听到了这句话以后,朝夕惊得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阿溯,你…你怎么…可以去厨房偷?!万一被发现了,你会被赶出府的!”
闻景溯丝毫不在意朝夕嘴里的后果,又撕了一小块儿菜叶,清洌的少年声线里带着漫不经心的意味:
“不然你以为从前拿过来的饭菜都是凭空变出来的吗?”
朝夕一听,的表情更加无措了,
“我以为那是你买—不行—”
朝夕长呼了一口气,相当严肃地做出了决定:
“不问自取是为贼,阿溯,这件事是我们做得不对,我们去和管家认错,请求他的原谅。”
闻景溯停下了动作,终于舍得向朝夕投去了一个极为复杂的眼神,
“你是在说笑吗?”
比起这一句,他估计更想说的是“你脑子没毛病吧?”
“当然没有!”
朝夕板着张脸,义正严辞地想要过去拉闻景溯,
“阿溯,走,我们现在就过去!”
再次拉了个空,闻景溯随手捞起了兢兢业业啃着菜叶的虫子,轻描淡写地丢下了一句话:
“你要去自己去,我不奉陪。”
走出没几步,就听到朝夕带着犹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身上怎么会有嫡姐的玉佩?”
闻景溯脚步一滞,
玉佩从衣襟里掉了下去,刚好落在了松软的草地上,这才避免了摔得四分五裂的下场,
也因此,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没有惊动它现在的主人闻景溯,反而径直地落入了朝夕的眼里。
朝夕将玉佩捡了起来,是上乘的和田玉,质地温润,光泽内敛,
朝夕之所以能那么快认出来是因为,
今年玉矿产量稀少,除了进贡以外,府里也就只剩下了巴掌大一块儿,
父亲请了全城最好的玉匠,给嫡姐雕琢了这么一枚玉佩。
此时,从朝夕那里知道了这枚玉佩价值的朝昭“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委屈得就像是一个两百斤的孩子,
“你个杀千刀的巴嘎桶,你不是人!你歹毒!!
怎么不早告诉我那玉佩那么值钱!早知道那么值钱,我就自己留着,把马桶刷送闻景溯了!”
系统心想,我本来就不是人,咦嘻嘻~
看朝昭哭得这么凄凉,系统虚情假意地安慰着朝昭:
“你那玉佩是独一无二的玉佩,送给他多增好感啊。”
朝昭哭得更加大声了:
“可我的马桶刷也是独一无二的马桶刷啊。”
系统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你没有了独一无二的玉佩,但是你独一无二的马桶刷还在啊。”
朝昭:“……”
是啊,的确挺独一无二的,
他娘的一米六的的粉色马桶刷能不独一无二吗?
朝夕原本只是怀疑,当看到了玉佩雕刻的那个独一无二的昭字时,朝夕更加确定了这正是嫡姐的玉佩。
想到一个可能性,朝夕的小脸“唰”地一下惨白了下来,
“阿溯,这你该不会偷拿嫡姐的吧?”
闻景溯的目光渐渐染上了不耐与厌烦,相处了这么久,朝夕在遇到了事情的时候,甚至都还会怀疑他的秉性,
这实在没有办法,令闻景溯对眼前的少女有任何好脸色可言。
少年不再是之前那副对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模样,说出的话带着不可抗拒的威压。
“把玉佩给我。”
朝夕被吓得哆嗦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一下子把玉佩藏在了身后,姿态强硬:
“除非你把玉佩的来历告诉我。”
闻景溯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微眯的眸子迸发出骇人的寒光,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脾气好的,要不是因为朝夕勉强救过了自己,否则现在恐怕尸首都凉了。
朝夕被闻景溯这模样吓得后退了几步,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阿溯这样子好吓人,
要…要不还是还给阿溯好了。
正当她想要把玉佩还给闻景溯时,突然听到他说:
“朝昭给的。”
朝夕听到了这个答案,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突然有了一个很不好的念头,
她宁愿这是阿溯偷拿嫡姐的,也不愿意这是嫡姐送给阿溯的。
因为这代表着,阿溯已经见过嫡姐了。
想到嫡姐的模样,朝夕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攥住,那一刻,无数的念头从她的脑海里一一闪过,
阿溯会怎么看嫡姐?嫡姐生得那么高贵美丽,府里人人都喜欢嫡姐,
阿溯他会不会也像其他人一样,喜欢上嫡姐?
无尽的恐慌将朝夕严丝合缝地包裹起来,少女白着脸,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阿溯,你,你见过嫡姐了?你,觉得她怎么样?”
第56章 万人迷还是白月光?(五)
朝夕害怕闻景溯又会像从前那样遇到了不想回答的问题直接不搭理,
急急忙忙地补充道:
“只要你告诉我,我就相信你不是偷拿嫡姐的,立刻把这玉佩还给你。”
“你觉得你那一无是处的相信,对我来说,有任何价值可言吗?”
少年的声音冷冰冰的,直叫人心生寒意,
少女的目光呆滞了一瞬,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阿溯。”
阿溯怎么可以把他们之间的感情和价值两个字挂钩,
他把她的真心当作什么了,一件可以交易的物品吗?
阿溯从来没有这么和她说话,难道这一次是为了嫡姐吗?
朝夕只觉得心如刀绞,喃喃地再次叫了一次阿溯,
他和嫡姐才认识了多久,就选择了站在嫡姐那边吗?
闻景溯早已经对朝夕的眼泪免疫,提不起任何怜悯之心,
这人就和泪水做成的一样,动不动就哭哭啼啼,哪怕和她说话的时候,语气稍微重了一点儿,她也能立马给你哭出来。
即便是圣人,也该烦不胜烦了,更何况闻景溯不是圣人。
少年平静的目光对于此时的朝夕来说,不亚于一把烧得通红的刀子,重重在心脏处来回反复的切割,
朝夕抽抽噎噎地说道:
“阿溯,我都哭了,你怎么不安慰我?”
“别再让我说第三遍,”
闻景溯懒得搭理她,
“玉佩给我。”
他先前不知道这枚玉佩的价值,再者那个时候,朝昭已经把玉佩放在那里离开了,
不过现在他既然知道了,当然要给人家还回去。
阿溯基本上没有生过气,可是当他真正生气的时候,模样还是很可怕的。
朝夕知道,阿溯表现得越平静,就意味着事情越严重,
她被吓得连哭都不记得哭了,立刻将玉佩还给了闻景溯,
闻景溯拿过了玉佩,看也不看朝夕,自顾自地走了。
闻景溯直到出了院落,才想起来,他并不知道朝昭的住处在哪里。
她是知州府的掌上明珠,自然不似朝夕住在这荒凉破败,十天半个月都不见得有人来的地方,
朝昭的住处,必然一群侍从和婢女伺候,
他的身份特殊,要尽量避免和其他人撞见。
暂时不能把玉佩还给朝昭,又不能回去面对朝夕,
闻景溯站在小道上发了好一会儿呆,
那双漂亮的眼眸渐渐黯淡下去,只剩下了浓重的苍白与无力,
他还能去哪里?
他早已经无处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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