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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太嘴硬——亦聆【完结】

时间:2025-01-26 23:09:30  作者:亦聆【完结】
  “我都没嫌丢人,”他轻哼一声,“我很拿不出手?”
  她只能庆幸自己直播不需要出门,给她减少了不少运动量。
  “就一层,我爬也能爬回去了。”
  而两分钟前,她给他回了个问号,收获的却是一个红色感叹号。
  梁京云神色淡了淡,没坚持,耷下睫,只伸手抵在车顶,见她出来了,才把手插回裤兜,转头往电梯走。
  同事瞪大了眼,“等等,不会是前面那个……”
  这是重点吗?
  她还是没要他帮忙。
  心脏倏然随那人的话轻掉半拍,而后沉沉坠下,从心脏延展出来的某根神经在她大脑重重跳了拍,耳边似乎只剩自己的心跳。
  习惯一味地以她为先,习惯地对她好,习惯地迁就她包容她。
  夏云端一顿,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沉默了两秒。
  方绒说她有时候太要强是真的。
  反方向的钟:【你告诉夏云端,今天的事我不会轻易翻篇的】
  “……”
  她抿抿唇,十分勉强而小心翼翼趴到他背上。梁京云随手提起她脱下来的鞋子,站起身。夏云端下意识伸手环住他的脖子。
  可话落后不自觉微微攥紧了方向盘的分明指骨,还是暴露了他并不如表面平静的内心。
  当初闹得已然够大,现在过去了这么多年,已经走出来的人她不该牵连他们再困囿于过去。
  ……是幻觉吗?
  他没多停留,冲她微微点头示意别过。
  “吵,关了,一会就到。”
  他以前甚至说过,分手后做不了朋友。
  在外奔波了半天,这会回到家总算有了一丝归属感,夏云端慢吞吞翘着腿回到房间,小心挪到床边,才随手一丢拐杖,把自己整个人埋进软和的被子里。
  快化作冰水的冰袋被随手搁置一边,小腿被轻轻从腿上挪开落地,往后推开的椅子与瓷砖地发出一声刺耳摩擦,那人随手从抽屉里拿出一双拖鞋。
  “?”
  捏着拐的骨节泛了白,时间仿若暂停般由她愣在原地半晌,直到有低沉的引擎声从身后驶过,夏云端才迟钝地回过神,和压着眸看她的那人视线交汇。
  他有没有可能……只是习惯?
  “一顿?”
  被拉黑了。
  她下意识回头。
  孙灵被他这一下撞得手臂疼,闻声瞪他一眼,“你能不能别这么粗鲁?”
  直把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夏云端动动唇,正想开口。
  梁京云站电梯口看她跟刚驯服四肢似得,一分钟的距离硬是走了五分钟,眼见电梯就要第三次合上门,他终于看不下去。
  女孩红唇嚅动半晌,最终还是偏头佯装没听见。
  这会没有新客人,孙灵正支着下巴发呆,高大颀长的身影由远及近,她眼神顿时清明过来,连忙直起身,脱口而出:
  正迟疑着,男人手指忽然离开方向盘,落到车门边缘,轻按下键。
  视线下落时,瞧见男人手里提着的鞋子,孙灵一眨眼,忙从台柜下拿出一个纸袋递上前:
  复杂的心情涌上心头,而更让她有些后怕的,是她发觉,如果今天梁京云没出现,事态有可能会更糟糕。
  疾啸的风声里,她隐隐像是听见有人嗓音极低的说了什么。
  也许从一开始她就该听方绒的。
  梁京云有意将车停进了车库,他的车位离电梯近,比在地面可以少走一段路程。
  梁京云替她按下十七层,没按自己的楼层。她手指蜷了蜷,抿了下唇,说:
  正想先发制人解释自己为什么半天没消息,夏云端张张唇,还没来得及出声,方绒那头有些严肃的问话先从扬声器里传了出来。
  夏云端缓慢眨眼,“你……”
  “你看她身上的衣服,不眼熟吗?”
  如果非要二选一。
  何止是没谈拢。
  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淡淡嗯了声,一顿,又道:“刚才抱歉,谢谢。”
  见他反应过来,孙灵点点头,毫不犹豫地雪上加霜:“你之前不是觉得那个男的不配她吗?梁哥总配了吧?”
  话音未落,记忆里却突然冒出一角灰茶色的卷发。
  那人像刚刚什么都没说似的,手抄兜,嘴里依旧没吐什么好话。
  ……谁想了!
  昨天她撒谎骗梁京云要去看医生。
  梁京云面不改色出门,觉察四面投来的视线,夏云端把脑袋贴上他的脊背,尽可能把自己的脸挡住,小声问:
  “我让贺斐给你涨工资。”
  “你怎么现在越来越娇贵了?”
  “……”
  冷嘲的话脱口,电话那头一时却没声。
  方绒一顿,眼皮毫无预兆地跳了跳。
第36章 嘴硬
  36
  那头没声,方绒一顿,眼皮毫无预兆地跳了跳。
  安静了几秒,有什么念头忽然在此刻冒出,捏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攥紧,她缓缓出声:
  “……他知道了?”
  夏云端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张张唇,还没来得及出声。
  “夏夏,你别骗我。”
  方绒几乎是句句紧逼,“……你今天去见他,是因为他威胁你了,是吗?”
  威胁这个词太重,尽管从某种角度上说确实如此。本能不想让方绒担心,夏云端下意识避重就轻,故作轻松。
  “绒绒,没有那么严重。‘威胁’的成功性也得是我惧怕这件事啊,而且我今天试探了,他知道的没那么多,对我没什么影响的。”
  “可这件事本来就跟你无关——”
  门铃忽然响起。
  暖黄的灯光霎时打下,他正好偏身站到了灶台前,正准备将排骨同蒜酱一同下锅。
  他行云流水的一套简直自然得跟在自己家似的。
  方绒“嘿”了声:“你这是什么话?这人渣对你做的这些事不值一顿揍吗?”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很轻,带了丝轻颤:
  他随后勾上门,极其熟练地在她面前换上拖鞋,拎着一袋子菜就往岛台去。
  方绒反应了一瞬,很快便拍手叫好:“就该这种人渣打死!”
  “那如果,”夏云端慢慢出声,“我旁边的人,不是洪睿达呢?”
  “我买了排骨,给你煮点玉米排骨汤。”
  “……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
  “是我挂了你的电话,是我看见了来电没告诉你,是我……压下了那最后一根稻草。”
  “喂?谁啊?”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来人手里提着的两个大袋。
  也是如此挺直地站着。
  夏云端:“…………”
  混乱的语言系统在开口吐出几句后忽然又变得有逻辑起来,方绒又开始和她输出自己在小某书上刷到的一些感情鸡汤。
  你坦荡、善良、纯粹。
  不愧是打工人,攻击性比她强多了。
  她只能转移话题,“我们不是在聊洪睿达吗?”
  “其实,还不止……”
  夏云端:“我们只是朋友,他为什么不爽?”
  夏云端蓦地从被方绒灌输的画面里抽离,说了声有人来了,把手机揣兜里,捞过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玄关,开门。
  两头再度陷入沉默。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发酵,她只有用力掐着自己的掌心才能让自己的情绪不跟着一块陷进去。
  方绒本来还被愧疚影响的心绪,在听到他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揩油时,顿时被怒意占据,而在得知她还被洪睿达暴力拖拽而崴伤脚后,更是气得声音都变了调。
  方绒火冒三丈,“我真的开了眼了,就他这种货色,还真拿自己当根葱了?他哪来的勇气还威胁你???”
  方绒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才怒冲冲地喝了口水,用力一把将水杯放下,平复了一下呼吸,才又担心追问:
  她的目光下落到他手里不知装了什么的袋子。
  “绒绒,你说过的,‘我们不能永远活在愧疚里’,这改变不了任何现状。”
  “不过,”夏云端轻咳了声,“你不好奇吗,梁京云为什么打他,当时什么情况……之类的?”
  方绒的话笃定得像比她还要了解自己,夏云端一时无言。
  梁京云看起来完全没想征求她的意见,已经非常自然地迈步进门,夏云端甚至不得不偏身给他让出位置。
  她大脑飞速运转,然而半晌也没能组织出合理的解释,语言系统彻底崩坏,她捂着脑袋破罐破摔。
  男人背影清瘦挺拔,头顶的吊灯映出他半明半暗清隽的侧颜,利落冷淡的轮廓被温暖的色调柔和了弧线,投落的阴影也将他的眉骨打得更分明。
  尾音微提,似是和她确认刚刚自己是否听错,说不上来的意味不明:
  方绒嘴比脑子快:“你当是朋友,他不一定啊。”
  她忽然顿了下,似乎在思忖是否可以用这种形容。
  方绒无声地想。
  “……”
  在短暂的沉寂里,那头又重复,鼻音很重:“跟我有关。”
  夏云端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冷静道:“人每天都会做三万五千个选择,平均每分钟都要做出二十五个决定,你在当时所做的选择并不直接联系到我的抉择。”
  “……”那头一顿,像是恍然,“所以洪睿达才会这么恼羞成怒。”
  “你会接的。”
  “啊啊啊都是我瞎说的!我就是乱猜,主要是重逢以来他的这些行为太奇怪了嘛!一会又装不认识,一会又替你暴打渣男,而且明明行为上是一直在帮你吧?”
  夏云端反应一秒,无语极了:“我也没到‘伤患’的程度吧?”
  方绒都快想把自己的声带缝上了,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嘴,试图给自己圆话:
  夏云端说得很慢,“一根稻草承受不了这么大的责任,就算接通了那通电话,结果也不一定会变。”
  “这有什么好奇的,”方绒回得极快,几乎是脱口而出,理所当然极了,“光是看见你旁边站着只猴他就该不爽了,何况这只猴还对你有所图谋呢,这还不揎拳掳袖啊。”
  方绒不假思索:“那也得不爽。”
  “他怎么敢的?!”
  她猛地打断女孩。
  方绒却说。
  方绒终于又意识过来,忙道:“对、对,你是拉黑洪睿达了吗?你们今天发生了什么?”
  只有脖颈稍低,眉眼专注,修长的手指压在案板,熟稔而规律地落刀。
  夏云端:“为什么洪睿达站我旁边他就不爽要动手?”
  她吸着鼻子,“你比你想象的要心软。”
  兜里的手机一时没听见动静,也不知道她到底还在不在听,出声:
  “你现在好点了吗?行动方不方便?要不要这两天我请个假来——”
  “不是都说真正的不爱是漠视,我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想法,但他这些行为,显然跟漠视不沾边吧?你不觉得,梁京云就很像——”
  方绒冷哼:“死了还便宜他,他就该半身不遂,反正也就是个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蠢货。”
  空气像是静默。
  夏云端轻愣。
  天色渐沉,客厅里的光线有些暗,夏云端就这样盯着他,好半晌,鬼使神差地开了厨房的暖灯。
  看起来还挺重,勾着袋子的两指微微泛白,腕部的筋脉突起,冷白的肌肤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手腕上的紫檀她一刻前都还见过。
  微妙的寂静下。
  “我来给伤患做饭。”
  你是明明在吵架,也依旧会记得给朋友带喜欢的酸奶的人。
  夏云端脑海毫无预兆地闪过同样站在这里的,一道穿着白色衬衣的身影。
  没两秒,她还是毅然地吐出:
  排骨是已经切好的,他倒出排骨,又走到冰箱旁,从里翻出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还有的姜。
  氛围忽而变得沉重,两只手机一时安静得似乎只能听到彼此几近于无的呼吸。
  “有关。”
  似乎有另一个影子缓缓从眼前这人身上抽离出来。
  是就算嘴上再不饶人,也会最先伸出手的人。
  夏云端一顿,故作镇定地冲手机那头说了声晚点打给你,挂掉电话,才又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似得看向他。
  梁京云眉尾微提,“啊”了声,也没跟她纠结刚刚的话,两指轻屈,往上勾了勾,把袋子提到她面前,语气自然:
  觉察方绒还是陷入了自责的情绪里,夏云端叹出口气:
  “……猫?”
  “很像看似高冷,但路过你身边总要蹭你一下引起你注意的小猫吗?”
  “我们都不知道她处在什么情况,那几天我跟她正好在吵架,你又怎么确定,如果你提醒了我,我就会接呢?”
  “这通电话并不是重点。”
  “……猫。”
  夏云端还算客观:“这个倒是罪不至死。”
  夏云端一顿,试探地接问:“为什么?”
  “我的意思是,就,那个什么,就是——”
  门外的男人表情一顿,视线悠悠落在她衣兜,旋即扬起眉骨,缓缓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在想追求的女生面前,被对方的前男友全方面PK下去,以他低劣的人品,由爱生恨,完全合理。
  夏云端愣在岛台边,看他站在案板前垂眸下刀。卷起的袖口因为他的动作微微往下掉,他抬臂咬着纽扣往上提了提,结实的小臂弯出流畅的弧线。
  “……”
  话音落下。
  “?”
  方绒:“什么为什么?”
  夏云端顺势掐头去尾地将自己去咖啡厅赴约到电影院的事告知。
  “没什么大事,”夏云端迅速打断她,生怕慢一秒她请假消息就发出去了,“梁京云带我去过医院了,医生说养一段时间就好了,我平时也不出门——”
  “可如果不是我太嫉妒了,”她抽泣,“如果那时我直接告诉你——”
  是哪怕被人说了狠话,只要人家向你示弱一点点,就会立马原谅的人。
  所以无论如何你都会接的。
  话音未落,那头的声线已然高高吊起,“你说谁?梁京云?他怎么——等等。”
  她抬眼,撞进那人乌黑的眸底。
  沉默良久,她才隐隐听到那头细微的吸鼻子的声音:
  “这是……”
  她眼睫微眨,迟缓道:
  夏云端温吞道,“他还被梁京云打了一顿。”
  “能把拐杖丢了再说你不是伤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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