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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着闹着，走到了深一点的海域，两个人就踮着脚在海面上探出脑袋笑对方。
河村麻枝的长发已经湿透了，水珠路过侧脸，还有几滴依恋地挂在睫毛上，她每眨动一下眼睛，就仿佛掉落好些个彩虹碎片。
被水扑洒过的模样真素净又朝气，唇瓣却是红的——
也会是草莓味的吗？
“如果我说……”菅原孝支看不下去了，他侧过脸，抿掉了嘴唇上的水珠，“我想要亲你，你会觉得不合时宜吗？”
话音刚落，菅原孝支松了脚上的劲，把自己越来越发热的头扎进水里。
河村麻枝还在消化他话里的内容，就见到他躲到了水面以下。
本来还挺害羞的，看到他那局促的样子忍不住好笑。
于是她跟着沉下去，在她的注视中，菅原孝支慢慢憋红了脸。
在海中只能感受到一片静谧，交换的是彼此朦胧的眼神，河村麻枝慢慢把手伸过去。
菅原孝支牵住了。
他的掌心很热，海水很凉，过一会儿好像也没那么凉了。
阳光透下来，一切事物都是折射的抽象画，将颤动的睫毛画作掀起龙卷风的蝴蝶翅膀。
唇缝间冒出捣乱的小气泡，呼吸被占据了七秒。
没有感受到风，可是夏天已经降临了。
正如初吻躲藏在安静的海水里。
17|8分音符
河村麻枝告诉中岛朋音自己的初吻交出去之后，中岛朋音在电话那头表达了至少五分钟的愤怒。
硬生生把河村麻枝躁动的心骂麻木了。
为了保护自己的耳膜，她只好挂掉了电话。
早在半小时之前就已经和菅原孝支说了晚安，可是她怎么也睡不着。
乙女游戏里都说亲吻是甜丝丝的，可才不过半天，她已经记不清菅原孝支嘴唇的味道了。
如果一定要形容——河村麻枝上岸之后舔了两口嘴巴，全是海水的咸味。
可恶。
好想再试一次。
*
人这一辈子总有几个讨厌的场所和害怕的存在。
对于河村麻枝来说，牙医诊所，这个词简直听到就要落泪。
要不是菅原孝支架着她，早在进门那一秒河村麻枝就软倒了。
像待宰的羔羊一样上了座，接下来全程就只有头顶明晃晃的灯和牙医的口罩。
等到蛀牙都被清理好，补上了缺口之后，河村麻枝只剩半口气了。
走出牙医诊所，绕到旁边的小巷里，河村麻枝才放松下来，由心的祈祷：“再也不要补牙了。”
说着说着，从包里捞出一块糖。
菅原孝支眼疾手快地截了过来，直接往自己的嘴巴里一塞。
河村麻枝：“阿菅和牙医一样冷酷……”
吃不了糖，河村麻枝只能喝水咽下嘴里似有若无的消毒水味道。
紧接着她又活动了一下僵硬的下巴。因为长时间的张开动作嘴唇都裂开了。
菅原孝支看她搞怪的表情，不由笑出声。
瞪了他一眼，河村麻枝把水杯塞到他手里，又从包里掏出润唇膏随便抹了一下。
忙着这些，对新补牙齿部位的陌生感又爬了出来，河村麻枝不断尝试咬合，觉得牙医没有磨好，“阿菅，我感觉有一块小尖没磨平。”
“哪里？”
菅原孝支停住脚步，低头看向河村麻枝。
她像个嗷嗷待哺的小乌鸦，张着嘴让他看那一口脆牙。
菅原孝支憋住笑，凑近仔细看了看，对她说：“没有，看着挺好的。”
他离得太近了，呼吸带着糖果的味道扑过来。
河村麻枝被那颗泪痣迷得七荤八素，后知后觉地合拢嘴巴，开始害羞。
“怎么了？”菅原孝支拉开距离，试图追寻她乱飘的眼神，“还是不舒服吗？”
确实不舒服，像是失忆了。
怎么都回忆不起之前的吻，抓心挠肺地想要再体验一次。
河村麻枝低着头，“我突然得了一种病，叫只有菅原孝支亲亲我才会好的病。”
风都忍不住屏息了半分钟。
一只手试探性地摸上了她的侧脸，将她的害羞和期待抬到对方能看见的位置。
糖果的甜蜜气息一点点靠近，温热的唇瓣贴了上来。
他静止着，指尖的茧蹭得河村麻枝心痒。
大概是她没按耐住，才伸出了舌头，不知道怎么把那颗糖卷了过来。
就因为抢夺这么一颗糖的归宿，拉开了一场小型嘴仗。但是敌人打得太温柔，让她只想缴械投降——
虽然最后那颗糖还是融化在了她的嘴里。
原来毫无章法的亲吻不比大海好到哪里去，同样是湿漉漉的。
河村麻枝抵在小巷的墙上，这是灼热的天气里唯一一处泛着凉意的接触点。
其他的地方都在着火。
右手还能搭在菅原孝支的肩膀上，左手就只无措地攥紧了他的衣角。
隔着薄薄的衣料，仿佛也能听到他的心跳。
“咚咚。”
乍响的钢琴音从隔壁的民房传来，河村麻枝吓得一抖。
菅原孝支退开，颤动着睫毛睁开眼。
留在河村麻枝脸上的手轻轻挪动，指尖擦过她的嘴角，带走了一点痴缠的喜欢。
“咳，”菅原孝支轻咳一声，试图以严肃的语气掩饰自己满脸的红晕，“刚补完牙，麻枝又把那颗糖吃下去了！”
河村麻枝下意识地反驳：“你推过来的！”
菅原孝支暂时不想为自己的舌头负责，他转移话题，“你那颗牙好像真的没磨平。”
“什么？”
菅原孝支沉默了两秒：“我舌尖破了。”
“那回诊所吧。”
笨蛋情侣同手同脚回了牙医诊所，折腾了一会儿之后返程再次路过小巷。
刚才短促的钢琴音只是开头，现在练琴的人已经流畅地开始弹奏。
河村麻枝抿了抿嘴巴，“那会儿的声音是个八拍吧？”
“嗯？大概是？”菅原孝支对此也一知半解。
“阿菅知道八分音符长什么样吗？”河村麻枝伸出自己的手，“八分音符永远在牵手。”
话说到这里，菅原孝支已经自觉地牵好了她，把之前的害羞丢到了脑后。
从小巷那头印过来的光，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
“暑假快结束了吧，我也差不多要恢复训练了，”河村麻枝重新抹好了润唇膏，“阿菅上次说的很厉害的一年级自由人，能帮忙介绍一下吗？”
“当然可以，我晚上回去联系一下他，”菅原孝支说话间，破口的舌尖又冒出来些微的刺痛感，“不过麻枝真的好喜欢草莓味。”
连润唇膏都是草莓味的。
*
河村麻枝认识了男排部的一年级天才自由人。
名为西谷夕的男孩跟河村麻枝差不多高度，浑身散发出来的自信却让河村麻枝直接仰望。
第一次见到有人救球这么帅的。
虽然暑假的日子剩下寥寥无几，但在西谷夕的帮助下，河村麻枝进步神速。
开学的时候还被指导老师夸奖了一番，河村麻枝美滋滋地奖赏了自己一根草莓冰棒。
当然如果菅原孝支没有吃掉半根就好了。
“再来一根！”河村麻枝对着木棒瞪大眼睛，“上次也是中奖的，果然和阿菅在一起的时候运气就超级好！”
“夸我也没用哦，你今天已经吃半根了。”
河村麻枝：“可恶。”
为了转移自己对冰棒的注意力，河村麻枝给菅原孝支讲了刚升学那会儿的事情。
“我那时候因为冰棒滴下来的水滑了一跤，然后正好被棒子戳到了锁骨这里。”
她表情夸张，动作更是夸张地扯低了自己的领子，“你看你看，伤口还在这里，留疤了都。”
肉色的小疤痕躺在少女的锁骨下方。
菅原孝支只敢看一眼，就立马移开了视线：“看到了！快把领子拉好！”
“亲都亲了不止一次了，阿菅怎么还是这么害羞，”河村麻枝稀奇，“这又没什么，你看一眼嘛，这个伤疤真的很像闪电，会不会其实我也有魔法。”
菅原孝支伸出手帮助女朋友拉好了领子，附和道：“那你前十多年大概是因为魔力暴走才倒霉的。”
虽然是安慰的话，但是河村麻枝还是觉得自己中了一箭：“没事了，我一定少跟星野同学看《哈O波特》……”
菅原孝支笑，“你可以跟我一起多看，看什么都行。”
刚想点头的河村麻枝顿住了，低头瞄了一眼菅原孝支的腹部。
“……”菅原孝支咬了咬后槽牙，“腹肌除外。”
18|9根手指
感谢菅原孝支，中岛朋音硬是把自己的归国日期提早了半年。
甚至河村麻枝已经从机场接到人的时候，脑壳还是懵的。
“那你接下来去哪里读书？”
“学习进度不一样，所以我打算复读初三，去老宅那边的雪之丘中学。然后和同一届一起参加升学考试，来乌野找你。”
河村麻枝只会傻愣愣地点头，跟在快刀斩乱麻的好友身后，当一个拎包小妹。
打了贵出天际的计程车，一路开到中岛家闲置多年的老宅。
指着荒废的庭院，和挂满蜘蛛网的宅邸，中岛朋音兴致勃勃：“我要在院子里种满向日葵，今天就先把屋子打扫干净吧！”
*
三个小时后，河村麻枝叫来了男朋友。
在中岛朋音炸毛之前，河村麻枝幽幽丢出一句：“再多嘴你就自己种那该死的向日葵。”
*
向日葵比中岛朋音好养活，虽然没对上花期，但是气温合适的话或许过两个月就能开花。
用了宝贵的周末帮女朋友挚友打扫卫生的菅原孝支，靠着出色的劳动力说服了中岛朋音。
不过临走之前，中岛朋音还是神神秘秘地把河村麻枝叫到房间里，从行李箱内部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这可是我额外兼职了一阵子特地给你买的，”中岛朋音将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礼物，“虽然还很小，但毕竟也是钻石嘛。”
钻石项链划过眼前，炫目的光倒映在河村麻枝的瞳孔里。
河村麻枝差点说不出话，“你疯了？这得多少钱？”
“我什么也没有，就只有数不清的生活费，还有你这个好朋友。”
中岛朋音帮她把项链挂到脖子上，在她背后用复杂的语气说道：“这些都比不上你，我只希望你知道，不管未来会怎样，至少还有我会对你好，我们会一辈子很好。”
“你要以我为标准，那个菅什么原最好能一直像我对你一样，好好地对待你，不然我一定上门揍他。”
“听见没？”
摸着脖子上泛起凉意的特殊存在，河村麻枝没有再拒绝。
她转身抱住中岛朋音，用力拍了拍她的后背，“那是当然的了！”
*
回乌野町要翻一座山，河村麻枝选择和菅原孝支一起坐公交。
她还穿着打扫卫生时那一套简单质朴的T恤和大裤衩，甚至还弄脏了好几处。
菅原孝支拿着湿巾帮她擦掉手臂上没洗干净的地方。
公交车摇着摇着，就把河村麻枝脖子上的项链晃了出来。
很难不被那银光吸引，菅原孝支忍不住问道：“是新买的项链吗？”
“啊，”河村麻枝后知后觉地把项链拿起来，让菅原孝支看了几眼后，又塞回了领子里，“是朋音送的。”
会注意到多出来的项链，是因为平常约会的时候，河村麻枝很少佩戴饰品。
同为运动社团，尤其是排球这类需要身体接触的种类，他们俩都没有带上多余装饰品的习惯。
菅原孝支这才发现，他们俩不像其他热恋的情侣一样，有一些专属于对方特色的东西。
没有情侣杯子，没有情侣饰品。
如果不是时刻把「我有女朋友了」挂在嘴边，甚至还有人不知道他们俩在交往。
身为挚友的中岛朋音送了钻石项链，也像是变相的一种提醒。
菅原孝支回顾这些天来，竟然觉得自己很失职。
这种自责的情绪伴随到他们下车，河村麻枝牵着他往前走，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沉默，“你怎么了？”
“麻枝会不会觉得，我作为男朋友很失败。”
河村麻枝震惊地停下脚步，仔细打量男朋友的表情：“你这突如其来的不自信是怎么回事？”
“因为麻枝总是想着腹肌，可我不像别人一样高大强壮；麻枝打排球那么努力，但是身为男朋友的我打排球也不是很厉害……甚至连我送的礼物也比不过你的朋友。”
救命，他怎么这么可爱。
河村麻枝笑出声了，伸手抱住他的脑袋往下压，吧唧一口亲在了他的额头上，“可是我就是喜欢你啊，怎么样都很喜欢你。”
“你说的那些东西在我这里根本就不成立。不过如果你还想要进步一点，对我更好一点，我完全不介意！”
“即使你现在已经是满分男友啦！”
最后，看见菅原孝支逐渐明朗的表情，河村麻枝才抬手猛地给他的胳膊上来了一掌，“不许丧气！”
菅原孝支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哭笑不得：“丧也是被麻枝传染的。”
“对嘛对嘛，因为我是大丧尸，你被我咬了所以会感染……”
话音未落，一片阴影落下来，唇瓣被咬住了。
坏心眼的男朋友用牙尖磨着柔软的唇珠，带着笑意的声音压低，“不，是我咬了你。”
另一种意义上的丧尸，另一种意义上的啃咬。
*
在路边的贩卖机里买了两瓶罐装饮料解渴。
显然河村麻枝已经把刚才的事情丢在了脑后，哼着过去一首流行乐往前走。
菅原孝支则看着手里的易拉罐拉环陷入纠结。
十几分钟后，他表面和河村麻枝聊着天，暗地里终于放弃了把拉环容易划伤的部分拧下来这个破计划。
把拉环放进包里的塑料袋时，突然发现了包里放着的钻石糖。
是上回陪亲戚的小孩玩的时候，小朋友作为礼物送他的。
之前想着把糖带给河村麻枝，完全没注意到钻石糖下面是一个类似戒指的设计。
菅原孝支把手伸过去，攥紧了那颗钻石糖：“麻枝，给你猜个脑筋急转弯呗。”
“你说。”
“人一共有十根手指头，但是只有一根手指头最受宠爱，其他九根手指头也不生气，你猜为什么？”
一头雾水的河村麻枝转过来，干脆抓住了他的手指一起研究，“为什么？因为手指不能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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