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身体还是心理?”
“都不舒服,是吗?”
“……你知道还问?”
我大笑着收回手,神秘兮兮地问了他自己好奇已久另一个问题:“穆迪先生,您可不可以告诉我,博格特原本是什么样子的?”
听到这个问题,穆迪那只滴溜溜的魔眼不转了,另一只眼也慢慢睁开,我有种奇怪的感觉,他看着我的目光柔和了一些。
“哈哈哈,好问题……过来,薇尔莉特,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在这之后我们展开了愉快的交流,另外三位男士都被冷落了。布莱克等不来自己期待的闹剧,便怂恿我停止聊天去拆礼物。“我的礼物绝对比疯眼汉的要有诚意!”他得意地说。
我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先打开了穆迪的包裹,商品的包装盒刚露出一角,我便惊喜地叫出了声:“哇!居然是乐高诶!”
“你喜欢?”穆迪表现得有些疑惑,“我在麻瓜玩具店随便拿的。”
布莱克不服气地撇撇嘴,“切,塑料积木而已――你还是三岁小孩吗?”
“你错了,三岁小孩可不能玩这个。”我敲了敲盒子上印着的硕大的“5+”,接着给了穆迪一个过于热情的拥抱,“您的随意一选居然还是超级英雄主题!太谢谢您啦,先生!”
穆迪没说什么,只是僵硬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他在逮捕食死徒时如果也是这个反应,现在阿兹卡班里估计没几个犯人。
接着,我打开了布莱克的礼物盒子――不用看也知道里面是什么,浓郁的可可香已经传遍半间屋子了。
“你之前不是说喜欢吃巧克力?”他有些期待地看着我,“这是全欧洲最好吃的巧克力,我用冰冻咒保护着带过来的,应该没融化吧?”
“没有……它们很漂亮。”
我看着盒子里排列整齐的正好十四颗花朵状巧克力,拼命回忆自己何时说过那种话――哦,是了,在围绕“我的阿尼马格斯会是什么”而打赌时我说过自己更喜欢吃巧克力――然而那已经是快一年之前的事了,而且,还是个临时编造的谎言。
为了不暴露谎言,我一视同仁地回赠了布莱克一个拥抱,这好像也是我和他认识以来的第一个拥抱。他轻轻拍着我的后背,没有过多停留便松开了我。
邓布利多的礼物盒稍微扣得有些紧,我在打开时用的力气大了些,一不留神礼物就直接飘了下来――没错,飘了下来。
“……是霍格沃兹缺乏购买教师用纸的资金,还是您实在不舍得浪费纸张的边角料?”我揶揄着从地上捡起那张从边缘撕下的不太整齐的小羊皮纸条,上面歪斜地写着我的全名和学校:薇尔莉特・西斯特姆,霍格沃兹。
邓布利多脸上带着高深的笑容,摸了摸自己似乎又长了些的胡须:“哦,那不重要――火焰杯对选拔用纸的质量又没有要求。”
我只呆愣了一瞬,便立刻陷入了巨大的惊愕和兴奋之中。“教授!您是说我可以……”
“是的,你可以。”邓布利多放大了音量,就这份莫名其妙的礼物缓缓向在场的其他人做着说明,“下一学年,也可以说是这一学年,霍格沃兹被选中举办三强争霸赛……”
然而他没能再继续说明下去,因为有两个声音同时打断了他。“你疯了?让她参赛?”布莱克难以置信地笑了;“不行。”斯内普眉头紧锁,双手握拳,倏地站了起来。
穆迪没有说话,他从怀里掏出了弧形酒瓶,旋开盖子咕咚咕咚地往嘴里灌着酒。我猜邓布利多已经提前跟他通气了,尽管他觉得不太正确,但也阻止不了老友疯狂的想法。
“先生们!在提出异议之前,请先听听薇尔莉特本人的意见。”邓布利多也不气恼,而是对我眨了眨眼。
“我没意见!我可太同意了!”我回过神来,语无伦次地表达着自己的激动,“我正想着开学后该如何求您让我参赛呢,您居然已经提前为我做了准备!我真是太爱您了!”说着,我扑上去狠狠地拥抱了他。
“轻点儿,孩子,我的肋骨可经不住你这么用力。”邓布利多在我头顶笑得很开心。
我喜欢这份礼物并不只是因为获胜后会得到的优渥的奖励。三强争霸赛是一次很好的机会,一旦参赛就意味着自愿接受了接下来一切未知的生命威胁,伏地魔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绝对会趁此机会想办法暗害我。因此,这张小小的报名纸条也就成了我和伏地魔再一次面对面的入场券,就算他谨慎地没有采取行动,我也能赚到奖金,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万一输了比赛或性命该怎么办……我完全没有考虑这个问题!我有预感,我一定会赢的!
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样乐观。布莱克苦笑着给自己也倒了杯酒,斯内普明白我心意已决,便慢慢坐回了座位上,只是脸色阴沉得不像话。
“对了,有一件事,我想你需要知道。”在这之后,邓布利多继续说,“西弗勒斯告诉我你很担心魁地奇世界杯的安保问题――正好福吉给我寄来了决赛的门票,我准备到时候去看看。”
我向斯内普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可他没有搭理我。
“可是,您亲自去的话……会不会打草惊蛇?”我有些担忧地问邓布利多。
“哈哈……放心孩子,在变装方面我可能要比你在行。还有,西里斯下一学年将不再担任黑魔法防御课教授一职,他会去协助莱姆斯逮捕逃逸的食死徒,这一职位将由阿拉斯托继续担任――说动他出山可花了我好长时间呢。”
“……你告诉我职位变动的时候可没说要办三强争霸赛!”布莱克冷冰冰地说,“现在你要谁来保护她?”
“小子,你难道以为我没有这个能力吗?”穆迪瞪了他一眼。
布莱克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那瓶由路尼酿造的紫罗兰利口酒被他喝得见了底,我自己都还一滴没尝呢。
而一向自然地承担着保护我的责任的斯内普,此时只是静默地坐在角落,看向我的视线和之前每次我冒失“送死”被他抓住时的视线一样。我心虚地别过脸,碍于还有他人在,我又没办法立刻在他身边撒娇安慰,只好脚底抹油般借出门透气为由暂时逃离了这压抑的氛围。
“屋里都快因为你吵翻天了,你居然躲在这吃西瓜?”
我从半块瓜皮中抬起头,是一脸无奈的布莱克。
“过来坐吗?”我往长秋千的一侧挪了挪,示意他自己拿一块西瓜吃,“完全没必要争论――你们就算说服了邓布利多,也说服不了我啊。”
“……真想把你的脑袋打开,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布莱克不赞同地摇着头,但他当然并没有真的这么做。他只是慢慢坐在我身旁,并在我的请求下放出一个清水如泉,好让我洗去手上的黏唧唧的西瓜汁。
见他依旧不悦,我便想要用一个恶作剧将他从三强争霸赛的忧虑中拽出来。“谢谢你――布莱克教授!”冲洗干净双手后,我把掌中最后一捧水全部泼向了他。
布莱克猝不及防被泼了一脸,有些狼狈地抹去脸上的水珠,这才终于露出了笑意。“好嘛,不尊敬师长――”
他作势要拍我的头,我也做好了“挨打”的心理准备,可他却在即将碰到我时收回了手,微笑着叹了口气。“差点忘了,我已经不是你的教授了。”
我收敛了嬉笑,也跟着他的视线望向远处的原野。是啊,今天不但是我的生日聚会,还是新旧教授的交接仪式,他的送别会。
“听说詹姆打了你?”
“那叫‘暗算’!我都还没来得及抽出魔杖呢。”
“没关系,莱姆斯知道之后替你报仇了――前两天的一次行动中,一个食死徒躲过了莱姆斯的昏迷咒,那道咒语把詹姆从扫把上打了下来,他在圣芒戈躺了一天半。”
“……这种报仇还是不必了。”
假期内我一直被斯内普保护在了乌托邦般的安宁小城里,想不到外面的局势竟变得如此严峻,正因如此布莱克才必须离校去帮助他们。“注意安全……你们都是。”我挤出一个笑容。
“不用担心我们,担心担心你自己就行了。”他故作轻松,表情却又变得凝重了。
唉,室内的气氛还是蔓延到室外了啊。
片刻沉默后,布莱克又开口了,只不过这次是完全不同的话题:“你其实并不喜欢吃巧克力吧?”
“啊?我……没有,我很喜欢。”
“少来了,你刚才收到它的时候笑得可一点也不开心!还有,你早就练成阿尼马格斯了吧?在第一次尝试的时候?”
“啊?我……好吧,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他有些得意地扬起下巴,“在我印象中你可不是个知难而退的人。”
我轻轻点头,厚脸皮地接受了这份表扬。
我们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直到有阵微凉的风将他的衣摆吹了起来。他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让我转头看他,接着解起了衬衫扣子。
“嘿,先生!”我快速捂住了眼睛,义正辞严地制止着他,“穿好你的衣服,我可不是小孩子了!”
“想什么呢,这位年轻的小姐?”布莱克哈哈大笑起来,“放轻松,我只是想让你看看你的药水多么有效。”
听到他的话,我闪开指缝谨慎地看向他,的确,之前他胸前的那道骇人的伤疤已经无影无踪了。
“哇,可以嘛。”我试探着用指节碰了碰,确定它不是逗我开心的障眼法,“等等,这是不是说明卢平现在也变成了大帅哥?哈哈……”
“此刻可以只专注于我吗,小姐?”布莱克有些不悦地瞪了我一眼,继续说,“既然那道伤疤都不见了……我们之间,两清了?”
“两清?”我一怔,“什么两清?你要和我绝交?”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布莱克突然显得有些局促,他组织着语言,无从安放的双手只好扣起了衬衫扣子,末了才吞吞吐吐地问道,“我是说……你不再讨厌我了,对吧?”
他没头没尾的询问让我怀疑他喝醉了。“……这从何说起?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啊。”我茫然地看着他。
布莱克躲过我的视线,轻咳一声后,微弱的声音甚至敌不过风声,“那我在你眼里,是特别的吗?”
“哈哈……你到底在问什么?”
我迷茫的笑声显然不是布莱克想听到的答案。他没有再避开与我对视,而是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艰难又认真地问,“我想知道……我是特别的吗?比如,相比较于我,你会更喜欢莱姆斯吗?”
“……什么?”
“你更喜欢他,对吧?你总是更关心他,刚刚也一样。”他自嘲般笑了笑,语速变得快了起来,“还有彼特,你其实也很在意他,对吧?别急着否认,他写信向我炫耀你们去年度过了一个很棒的暑假……”
“等等,我――”
“更不用说雷古勒斯了――我的好弟弟,在我们后一年入学,你一直都特别地关注他,一直都是……可那是为什么?我们难道不是更早认识的吗?你为什么不能像关注他那样关注我呢?”
“……”
“……是因为斯内普,我知道。”见我沉默,布莱克叹了口气,目光又黯淡几分,“詹姆对他施咒,你讨厌詹姆,情有可原;我为虎作伥,你讨厌我,也情有可原。我把斯内普引到了尖叫棚屋,而你用斯内普发明的咒语给我带来了那道伤疤,我以为我们已经两清了――”
“……您喝醉了,布莱克先生。”我似乎明白了什么,摇了摇头,不愿再听他说下去。
“你原谅我了吗,薇尔莉特?”布莱克不依不饶,利口酒的后劲已经令他有些口齿不清了,“你现在原谅我了吗?不要再讨厌我了……”说着,他掰过我的肩膀强迫我与他对视,“你知道吗?自从开学那天在列车上见到你,我就想和你做朋友了……我只是,只是……”
“我没有资格替任何人原谅你。”我怜悯又冷静地看着他,“但我可以谨代表我自己回答你,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你们在我眼中都是一样的,一直如此。并且……”说到这,我温和地笑了,“我们一直都是朋友啊,不是吗?”
布莱克闻言,怔怔地松开了手。
屋檐下传出风铃的声响,斯内普将另外两位客人送出了房门。穆迪头上带着的俨然是我从麻瓜集市上买来的遮阳草帽,考虑到草帽和乐高玩具套组悬殊的价格,我决定随他去了。
“好,我也该走了。”布莱克轻快地跳下秋千,侧头对我笑了笑。他已经恢复了往常不羁又傲气的模样,仿佛刚刚失态的言行举止都只是我在日光照耀的眩晕中所产生的幻觉。“再见,小薇尔莉特――拿到奖金记得请客啊。”
“保重,西里斯。”我微笑着看着他。
邓布利多冲我的方向挥了挥手,我懒得过去,晃了晃双腿便当做告别。他们三个沿着来时的路离开了,我目送他们,直至三个身影融成小小一点,最后消失不见。
秋千上多了另一个人的重量。我松开握住藤条的手,把脑袋倚靠在他的肩头。
“聊了些什么?”斯内普似是无意地问。
我想了想,说:“他向我分享了他的青春。”
见斯内普被我讨巧的回答弄得哑然失笑,我便趁机也反问了他一句:“那你们又聊了些什么?”
“……聊了某位肆意妄为的小姐――和她过于乐观的个人英雄主义。”斯内普抓住我那只在他腿上画着圆圈的不太老实的手,语气中带着未消的余怒,这让我有些后悔开启了这个话题。
“唉呀,今天是我的生日,您可不能批评我。”我熟练地撒着娇,另一只手也不老实地绕上他的肩膀。秋千因我不安分的“投怀送抱”而来回摇晃着,斯内普无奈,张开手臂稳稳地护住了我。
“瞧,您可以保护我啊,就像这样。”我从他怀中抬起头,用清澈的眼眸望着他。
斯内普没有反驳我,尽管他知道“从秋千上跌落”这种程度的危险绝对不配出现在三强争霸赛的任何一个考验中――或许他不想反驳的,只是他之前所立下的,名为“保护”的承诺。
“……我会保护你,我可以保护你。”他也像在日光下失了神,望着我一遍遍恳切地复述着当日的诺言,“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我保证……”
“好啦好啦,我知道。”我温柔地打断了他。
此刻又吹来一阵乖巧的风,带走热量的同时也带来了紫罗兰清幽的香气,它离去时,一片淡紫色的花瓣旋转着落在我的裙摆上。
“诶?这是……”
前院那些盛放的紫罗兰都被路尼大费周章地用了多重降温咒细细养护着,不然大概熬不过这酷热的夏季。只是它们与我们隔着不近的距离,香气和花瓣是如何飘过来的呢?我们应该只能闻到西瓜的气味才是……
我疑惑的神情被斯内普尽收眼底。他轻笑着将手绕到我的脑后,伴随着淡金色瀑布的倾泻而下,一支完全绽放的紫罗兰出现在他指间。
“生日快乐,我的薇尔莉特。”他轻声说。
我恍然大悟,使坏般吹向那些摇摇欲坠的花瓣,像是在和这朵无辜的小花争风吃醋:“您的这句话有歧义,斯内普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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