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安低眸摇首,浅笑安抚。
沈长宁回过头看他,一想到,皇妹就要被他拐去安国了,心情格外郁闷。
冷声呵斥。
“出去看孩子去,别在这里惹皇妹哭!月子里不能流泪,你不知道吗?”
江辞安瞥了他一眼,心下不忿。
长乐分明是因为你来了才哭的!
该走的是你才对…
见他二人互看不顺眼,沈长乐调和到:“辞安,去看看宝宝吧,抱一抱他。”
稳婆闻之,识趣地抱着宝宝上前。
江辞安听话转身,只一眼,就被生命的传承所震撼到了…
稳婆怀里的宝宝小脸红通通的,脸蛋皱皱巴巴,就像一颗刚刚成熟的小桃子,还带着从母亲身体里带来的湿润。
紧闭的双眼周围是一圈淡淡的青黑色,小小的鼻子一抽一抽,似乎在努力适应着这个未知的世界。
一张小嘴微微张着,偶尔发出几声无意识的嘤咛,时不时做吸吮状。
稀疏的头发贴在头皮上,还带着些许胎脂,显得格外柔软。
他的小手紧紧地攥成拳头,小脚丫也不安分地蹬动着。
小小的身躯被包裹在柔软的襁褓中,只露出一张红彤彤的小脸,用细微的动作牵动着他的心。
这么大点的小人儿…
是他和长乐的结合。
生命,真是奇妙!
他有些看呆了,在稳婆的催促下,方才木讷地伸出手。
小心翼翼,僵直地将小娃娃托在了臂上,像个木人偶,一动也不敢动…
许是被他的紧张情绪感染,一直乖顺的娃娃突然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吓得江辞安急忙将孩子还给了稳婆。
他太小又太软,他生怕一不小心伤了他!
感觉,他的小胳膊腿,他一个指头就能折断…
还是不要碰了。
沈长乐见状轻笑,打趣问道:“辞安,你不喜欢他吗?”
江辞安一怔,连忙解释:“怎么会!你的孩子,我很喜欢。”
“嗯?什么叫我的孩子?”
沈长乐佯嗔,他急忙慌乱地解释。
“不是,我是说…你生的,我自然喜欢!”
沈长乐见他这么呆板,故意逗他。
“江辞安,你是不是不想负责?”
“我!我没有!”
江辞安急得脸都红了,抓耳挠腮,甚至向沈长宁求助。
沈长宁白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呆子…”
“长乐,我…”
他只是,还不太适应父亲的身份…
很难想象啊,他突然间就是这世界上不可或缺的一个人了!
是一个小家伙,唯一的父亲了…
怎么想,怎么觉得…不习惯。
沈长乐看他慌张模样,低笑一声,抬手将他唤了过去。
“孩子已经落地了,你不想负责也晚了,过来。”
江辞安虚虚攥着拳头,听话地走到床边,托住她的手。
抿着嘴角,无辜地看着她。
叫她满心欢喜。
“好了,不逗你了,辞安,给儿子取个名字吧?”
沈长宁听了却有几分不悦。
“皇妹辛辛苦苦生的孩子,为何让他人取名字?他又没费什么力气。”
江辞安也觉得不好。
“长乐取吧,为了他,你怀胎十月,吃了很多苦。”
“可,若是没有辞安,齐国不知会是什么样的境况,这孩子,也不知该以什么身份长大…”
江辞安不想她一直有这么大的心理负担。
牵着她的手,哄慰着:“长乐,你不欠我什么,你要知道,没有人强迫我。
无论我做了什么,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是为了保护我的妻儿。”
他下意识地摸向沈长乐的肚子,却扑了空。
还有一瞬狐疑。
抬眸才想起来…
肚子里的娃,已经出来了!
无奈一笑,又摸着沈长乐的脸,劝说着:“所以,长乐不必有心理负担,给我们的儿子取个名字吧?”
沈长乐歪首,细腻的脸庞蹭了蹭他的手。
眼里无限柔情。
“那…”
抬眸看他,颇有深意地弯了弯眉眼。
“就叫做,江回吧。”
回?
江辞安颔首应好。
沈长宁却眉头紧锁,闷闷不乐。
难道…
皇妹她…已经决定好了吗?
第198章 “在成为安国誉王前,我先是齐国的驸马。”
乾坤已定,沈霆昱班师回朝。
得知沈长乐早产一事,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总算在宝宝满月前,率大部队回到了京都。
只不过…
沈长宁却好像没那么欢迎他。
城门迎接,直接扣押了安国的和盟迎亲使——
江辞安异父异母的弟弟,安国公主的义子,襄阳侯穆黎。
对于这个弟弟,江辞安怎么说呢…
他母亲抛弃了他,却收养了穆黎。
这任谁知道了,心里都会不好受。
就算知道,穆黎在安国公主眼里,只是他的替身。
可他到底享受了本属于江辞安的全部宠爱…
所以,江辞安一直对他淡淡的。
安都一见后,他急着回来保护沈长乐,二人便没再打过交道。
如今听说他被沈长宁扣押了,倒也没多说什么。
反正沈长宁也不会杀他。
只是舍不得长乐去安国,想多拖延一段时间罢了。
安国兵将见状却多有微词,纷纷求见江辞安。
“誉王殿下,您可是安国储君,怎么能对齐皇的示威坐视不理呢?”
江辞安颜色淡淡,漫不经心。
“在成为安国誉王前,我先是齐国的驸马。”
他瞥了一眼几个老臣,兀自喝茶。
几个老臣对视互看,很是不理解。
“这…殿下,难道做安国的储君,还比不上齐国的驸马吗?”
江辞安放下茶杯,刚想驳斥,沈长乐便一袭绸缎,缓步而出。
“几位误会了,辞安不是这个意思。”
“长乐,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说不能吹风?”
江辞安急忙起身相迎。
沈长乐拍了拍他扶着她的手,安抚道:“无妨,回儿都满月了,可以见风了。”
“还是当心些,我听王副将说,他夫人就是产后失调,至今身体仍很虚弱。”
“夫君忘了?我会医,可以顾好自己的身体。”
江辞安这才不再拦她,搀扶着她坐在主位。
几个老臣见状,对视一眼,都低下头不忍直视。
他们猜到誉王殿下在齐国的日子不好过…
但没想到,要这么做小伏低,忍气吞声!
唉…
真是苦了他们的殿下了!
沈长乐不知他们心中所想,拉着江辞安一同坐下。
唤白雉给几位老臣赐座。
“不知…婆母身体可还康健?”
江辞安见她突然问及安国公主,不由低下了眸子。
几位老臣见沈长乐还算平易近人,这才松了口气。
“劳王妃记挂,公主身体安泰,只是…极为想念誉王殿下。”
沈长乐又怎会听不出他们的暗示?
无外乎催促齐国快些放辞安回国。
只是…
见沈长乐低眸不语,江辞安以为她不喜了,冷眸斥责:“想念我?那前二十年怎不见安国来找?”
“这…”
老臣被斥,面上无光。
沈长乐急忙出声劝阻:“辞安,别这样…”
又安抚着几位老臣的情绪。
“本宫知道,你们担心穆小侯爷,本宫会说服皇兄,尽快放他与你们汇合。只是…”
她停顿片刻,晓之以情。
“本宫生产刚满一月,不宜奔波赶路,还请各位稍作等待。
也告知婆母,待本宫身体恢复,自会督促辞安归国。”
沈长乐已经让步,几位老臣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急忙起身拜礼。
“那就有劳王妃,早日放小侯爷出宫。”
“嗯,几位尽管放心,本宫会将此事放在心上。”
“多谢王妃。”
沈长乐颔首,又客气道:“齐国安国风俗景色多有不同,几位不妨好好在齐国游玩一番,也算不虚此行。”
“是,既来之则安之,我等也正有此意…”
几个老家伙客套一番,便告退了。
江辞安挽着沈长乐起身,心疼道:“长乐何必插手此事?”
左右他也不想归安,不如就让沈长宁在前边顶着,能拖一天是一天。
沈长乐却不这么想。
“既然归安已成定局,不如和安国朝臣打好关系,你以后的路也好走一些。”
“让长乐担心了。”
“傻瓜…”
江辞安扶着她回来寝殿,去看吃了睡睡了吃的报恩宝宝。
看着小家伙鼓着小脸蛋睡得香甜,江辞安压着声音询问奶母。
“今日可又吐奶了?”
“回禀驸马,今日小公子睡得很好,并未吐奶。”
“那就好。”
沈长乐见他满目都是小宝宝,便将他留在了寝殿。
兀自去往御书房。
才到御书房门口,便听到了内里沈长宁和沈霆昱的争执声:“…皇上,你扣押了小侯爷,这算怎么回事?公然撕毁和约与安国为敌?”
“和约?你自作主张与安国合盟,你和朕商量过吗?谁给你的胆子?这皇位要不然让给你坐?”
内里沉默一瞬,而后是沈霆昱低沉克制的声音。
“当日你被陆明朝软禁,我方寸大乱,若不与安国合盟,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救你。”
“救我?你是想救我,还是救齐国?”
“你说呢沈长宁!若不是在乎你,我大可以借陆明朝的手杀了你,卖了江辞安,自己来做这个皇帝!”
“…”
沈霆昱一气之下,口不择言。
沈长乐听了都倒吸一口凉气。
还以为皇兄这次一定要大发雷霆了,下令砍了皇叔也不一定…
却不想…
屋内沉默了好半天,半晌后,才传出沈长宁一声轻笑。
“沈霆昱,你终于说出真心话了?”
沈长乐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生怕皇兄下一刻就会下令,以谋反罪关押沈霆昱。
她都想冲进去说情了,却又听见沈霆昱低声说道:“臣,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什么意思?”
“臣只是想恳求皇上,别再任性了,尽快放了安国小侯爷…”
“…朕不会伤他性命,扣押穆黎只是表示朕的态度,朕绝不同意长乐跟着江辞安去安国。”
虽然不知,今日皇兄为何脾气这么好。
但听到这里的沈长乐,还是松了口气——
皇兄没有责怪皇叔就好。
至于穆小侯爷…
听皇兄的意思,怕是不会轻易放人了。
皇叔说服不了他。
皇兄有皇兄的立场。
但她也答应过辞安,要陪他回安国,她不想让他为难。
遂转头往关押着穆黎的清华宫去…
第199章 “襄阳侯,你僭越了!我是你长嫂。”
沈长乐来到清华宫门外,白雉上前与护卫交涉。
“公主殿下钧旨,放了安国襄阳侯。”
护卫跪地,却有为难。
“殿下…关押襄阳侯是皇上的旨意,我等…”
沈长乐瞥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皇兄若是问罪,本宫一力承担。”
护卫知道长公主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不敢再耽搁,急忙起身打开门锁。
沈长乐示意白雉进内提人,兀自转过了身去。
白雉入内,片刻后却又略显慌张地跑了出来。
“殿下,里面没人!”
没人?
沈长乐狐疑转过身,看向门外把守的两个侍卫。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二人都很震惊,难以置信。
“什么?这不可能!早上送饭的时候还在里边!”
又急忙向沈长乐跪礼。
“还请殿下稍候,让属下进去探查一二。”
沈长乐点点头,看着白雉和二人入内。
等候良久,却不见有人出来。
她有些不安,扬声唤了一声:“白雉?”
内里没有回应。
她看着黑漆的门洞,提防地退了两步。
转身要走,却被一个强劲的力道卷住腰腹,拖了进去。
下意识闭眼。
直至呼啸的风声静止,殿门啪地一声关上。
她稳稳落在一个结实的怀抱中,迟疑睁眼。
抬眸看见头顶那张七分熟悉的脸时,她连忙起身。
按住疯狂跳动的心脏,将蒙尘的记忆,死死压住!
强作镇定,但颤抖的手却出卖了她内心的慌张…
她是真的没想到,安国的襄阳侯,竟然会是他!
她以为…他早死了。
深吸一口气,她压下狂乱的情绪,定定抬眸。
“襄阳侯,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张与江辞安至少有七分像的脸,神色凝滞,双眼微眯。
“你叫我什么?”
沈长乐暗自攥拳,佯装初见。
“本宫叫你襄阳侯,不对吗?”
“你不记得我了?”
沈黎…不,穆黎自紧咬的牙关下,艰难挤出这几个字。
愤恨夹杂着怨屈。
沈长乐瞥了眼腰腹间垂落的鞭索,挑眉歪首。
“襄阳侯此言何意?本宫…见过你吗?”
“你…”
看到护卫和白雉倒在殿门两侧,沈长乐强作镇定地转过了身去。
“本宫好意过来救你,你却打伤本宫的侍女,这就是襄阳侯的礼数?”
穆黎无奈地自嘲一笑,点了点头。
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那本侯不远万里驰援齐都,齐皇却将本侯关押至此,这就是齐国的待客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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