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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花一脸欣明不懂事的模样。
欣明只想翻白眼。“这就是奶不对了，大学生多金贵啊，我要是能考上大学，挣的钱可比打工多的多，奶你眼光要放长远。”
欣明一脸赵大花差点耽误了她的语气，赵大花被欣明的话堵住，本来就难看的脸，又增加了几分菜色。
她能不知道读大学的好，可谁让眼前这是个丫头片子，又不能传承老姜家的香火。
读上去了，以后也是别人家的。
还不如现在就去挣钱，争取在这个丫头没嫁人前，让她多多给家里贡献。
“好啊，我说话不好使了是吧，老大今天你就给娘一个准话，这丫头是读书，还是出去打工。”
赵大花不跟欣明辩驳，转头找她儿子要决定去了。
“不读了，不读了，娘你别生气，你先回去看杰青，那孩子最黏你了，等下回来看不到你，要哭的。”
姜大口中的杰青就是姜家这辈唯一的男丁，因为计/划/生/育的缘故，乡下允许生两个孩子。
所以如今两个儿媳妇都在生完二胎后，被拉去结扎了。
所以对姜家这个唯一的孙子，赵大花以及她的两个儿子，可谓是宠到了极致。
赵大花一听儿子说孙子黏她，她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而且大儿子都承诺让这个丫头片子去打工，这事就是定局，赵大花一想到不久后，家里就能每个月有一大笔进项，她就止不住高兴。
“那行，我先回去了。”
说完，赵大花仿佛忽视了欣明这个要被打工的当事人，俨然一副板上钉钉的模样，笑呵呵走了。
“当家的，以前怎么样我都能妥协，让欣明辍学打工，不可能。”在女儿的事情上，孔雪育展现出了从来没有过的强硬。
“我娘也是为了欣明好，为了这个家，这些年她一个人把我们兄弟两个拉扯大不容易，我们不能因为这件小事伤了娘的心。”
一次次换汤不换药的话术，也让孔雪育从妥协到麻木，她以为自己一再退让后。
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让的了，可是他们嚯嚯她还不够，现在连她的女儿都不放过。
孔雪育双目赤红，质问着姜大“小事，呵，让我女儿葬送一辈子的前程是小事，那你说什么是大事？你说啊姜大。”
“你吼什么吼，娘说得不对吗？欣明就是个丫头片子，他们以后还是要指望杰青养老的，她就算有再好的前程，以后终究是别人家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抱歉，你这话不对，法律上来说，我对你们有赡养义务，而姜杰青没有哦”
欣明适时站出来，提醒了一句姜大。
姜大一噎，似乎是被女儿的话驳了面子，那张老实巴交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凶狠。
“咱农村就是男娃养老，别给我说什么法律不法律的，我不懂，总之以后我跟你娘都得指望杰青，你要是孝顺，有良心，现在努力挣钱给杰青花，将来让杰青能记我们的好，孝顺我们。”
看着姜大顽固的样子，看来他老娘对他的洗脑太成功了，以至于完全接收不了新时代的法律和思想。
说不通，她也懒得在这人身上白费力气。
“娘，你放心，养老这事你不用指望别人，我以后一定孝顺你。”欣明撒娇的抱着孔雪育的胳膊，承诺着。
“娘不用你养老，只要你好好的，就够了。”孔雪育拍了拍女儿，一脸欣慰。
姜大看着母女二人的互动，很不是滋味，有种被她们排斥在外的感觉。
可他才是一家之主，她们该围着他打转。
“姜大，我不管你怎么承诺娘的，欣明读书我自己供她，你们别想让她去打工。”
“你供，你们吃老子的喝老子的，你拿什么供？”姜大一听这话，立马就怒了。
第16章 九零后独生女2
“当家的说话要凭良心，这些年我家里家外的操持，没一天休息，你看看你现在说的是什么话，你对得起我这些年为这个家付出的吗？”
越说越委屈，孔雪育眼泪不争气地从眼眶里落落下来。
“别把你说得那么委屈，谁家女人不都这样，就你矫情，家里本来就是男人当家，你要是过不下去，你就走啊，没人拦着。”
姜大的话再一次刺痛了孔雪育，他姜大明明知道她已经没有家人了，明明知道无依无靠的她，出了这个家，她能去哪里？
每一次都是这样，用让她走的话来威胁她，被伤透了的孔雪育对这个丈夫从失望，已然到了麻木。
看着不再跟自己吵架的妻子，姜大内心无比得意。
女人嘛，不恐吓一下，永远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里。
屡试不爽的招式，让姜大知道了如何最好的掌控妻子。
所以，即便他说得话难听，可能让妻子怕他，听话，姜大可不管这话伤不伤人。
“爸，你就真觉得妈离开你就活不了了是吧。”
欣明也觉得姜大无耻，虽然如今已经两千年了，但时代对女性依旧苛刻，尤其是生活在农村的女性。
在家是女儿，出嫁是妻子，却永远不会是自己。
即便日子再艰难，却依旧咬着牙过。
走到离婚那一步的女人，太少太少了。
但究其原因，还是女性没有独立的能力，她们不敢走出困着她们的笼子，就得永远是笼子里的囚徒。
欣明想让孔雪育跟姜大离婚，这事不是一蹴而就的。
因为孔雪育跟这个时代绝大多数女性一样，即便她勤劳肯干，却只能桎梏在农村，桎梏在家庭。
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广阔，她惧怕踏出熟悉的圈子后，要面对生存的危机。
所以，即便这些年她对丈夫失望透顶，却从来没想过离开姜家。
欣明如今的身份，没办法强势带着孔雪育离开。
也许她能辍学带着孔雪育离开。
但不说她的任务不允许她这么做，孔雪育第一个不答应，因为在她心中，读书是女儿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
所以欣明打算循序渐进，让孔雪育知道离开姜家，不是难以生存的毁灭，而是崭新人生的开始。
“哼，你妈要是有那本事，她就赶紧的。”姜大十分自信的模样，再一次羞辱了孔雪育。
“当家的，你当真就这么想赶我们走？”孔雪育咬着唇，眼泪落得更快。
可惜姜大并不会怜惜这个跟他朝夕相伴近二十年的女人。
“这是你自己找茬，好好的家你非要闹，乖乖听娘的话不就行了。”姜大只是想让媳妇听话。
至于真赶人，他心中是清楚，这个家少不了他媳妇这个劳动力。
媳妇干活比男人也不差，家中有她，他娘就不用操心地里的活，也能轻松轻松。
孔雪育不知道姜大软了几分的语气，只因为想让她继续好好的给这个家当牛做马，好让他老娘轻松轻松。
此刻孔雪育觉得丈夫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给了台阶，她便将离开的事，暂时截过。
虽然丈夫这话说得也很刺耳，可孔雪育不想跟丈夫再吵了。
因为她知道没用，她也吵不过。
抹了把脸上的泪，孔雪育不跟丈夫继续争辩女儿辍学打工的事，反正她不答应，女儿自己也不愿意。
他们又能如何，顶多一顿打罢了，她都习惯了，为了女儿的未来，忍忍就过去了。
见妻子不再反驳，姜大只以为她答应了，心情颇好，打算去弟弟家告诉娘这个好消息。
就在他要出门的空档，欣明叫住了他。
问了他一句。
“把，你知道那些出门打工的女孩子，很多都下海了吗？老师说她家有亲戚家的小孩，跟我一般大，外出打工，工资不高，过得还很苦，即便往家里寄钱，也只是几百块，就这样你还想让我出去打工吗？”
“你懂什么，林家杏子不就挣大钱了，每次回来，都要带女孩子一起出去，她有那本事，你有人带，跟什么都不懂的人能比吗？肯定比那些人能挣更多的钱。”
姜大想也没想，怼着欣明。
“爸，你真不知道林家杏子姐，在外面干的是什么吗？”
女儿的质问，让姜大脸色微钝。
他当然不是全然不知，村上出去的人不少，自然有跟杏子去一个地方的，也有那些被杏子带出去后跑回来的。
这些人早就将杏子在外面干那事，给抖落出来了。
可是杏子家并不觉得耻辱，反而放话说他家女儿多本事，认识许多大老板，就算做不光彩的事情又如何。
杏子有钱就够了，在乎那些没用的，反正以后又不嫁这里，管他们这些人背后如何嚼舌根。
虽然这话说得无耻，但看着林家肉眼可见的越过越好。
杏子还给弟弟在镇上买房了。
虽然大家表面上唾弃杏子，但心中谁不羡慕林家有这么一个能帮扶家里的女儿。
说实话，姜大同样羡慕。
故而，当他被女儿质问的时候，他只是沉默了片刻。
随后语气平淡道。
“以后你也可以跟杏子一样，嫁到外面不就没人知道了。学学杏子，多帮扶一下家中弟弟才是最重要的。”
姜大的话让刚刚平静下来的孔雪育彻底震惊了。
她不爱听八卦，更不喜欢串门。
因为她知道村上人都在背后说她，是不下蛋的母鸡。
孔雪育不想跟这些对她说三道四的人交往，故而，她是真不知道杏子在外面干的勾当。
现在听到女儿跟丈夫的话，她震惊不小。
尤其是丈夫竟然在知道，女儿跟着杏子走的后果，他竟然答应了，他答应了。
孔雪育气疯了，她爬起来就要跟丈夫拼命。
却被欣明给拦住了。
她是故意这么问姜大的，因为她知道这个一心为侄子付出的男人，根本就不在乎女儿的死活。
所以她这样问，只是想要让孔雪育对姜大彻底失望。
这样当她有能力离开的时候，才能毫不犹豫的走。
“娘，冷静，我不傻。”欣明在孔雪育耳边轻轻说着。
孔雪育被女儿安抚住，也冷静下来，她知道此刻跟丈夫拼命没用，反而会连累女儿，遭丈夫的毒打。
“你好好想想，我出去一下。”似乎知道自己肮脏的心思暴漏在了母女二人的面前，姜大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出门去了。
等姜大彻底不见了身影，欣明才松开抱着孔雪育的手。
孔雪育却一把抱住欣明，痛哭起来。
“我可怜的女儿啊，你爹他不是人，你奶奶他们也不是人，他们姜家就是狼窝，都怪妈把你带到这样的家庭，呜呜。”
“妈，咱们早点认清这些人不是更好，我爸心里只有奶奶跟小叔一家，我们在他心中就是个外人，还是个能给他姜家当牛做马的外人。”
“呜呜，都是妈没用，没本事让你摆脱这些人。”女儿的话让孔雪育越发绝望，心中充斥着自责，以及对女儿的愧疚。
“妈，你别这么说自己，你很厉害的，这个家你干活并不必爸少，小叔一家仗着奶奶的喜欢，惯会偷奸耍滑，地里的活都丢给我们家干，要是没你，光凭我爸一人，他能干完。”
一说起这些，欣明就忍不住心疼这个任劳任怨的女人。
明明就比小婶大两岁，可常年的劳作，硬是让两人站在一起，像两辈儿人。
曾经小婶也是勤快的，只是生了这个家里唯一的男孩后，自觉腰杆子硬起来后，就暴露了自私自利的本性。
逮着原身母亲欺负。
“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只会干活，除了干活什么都不会，三番五次被你爸威胁要赶我出家门，我都不敢硬气的走，离开了这里，我都不知道怎么活。”
欣明从孔雪育语气里听出了，她对自己深深的憎恶。
“娘，你有想过，外面现在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人只要勤奋，养活自己很容易的。”欣明循序渐进地引诱着孔雪育。
孔雪育是个很少出门的女儿，实在是家中的事情太多，又加上这个家管钱的人是姜大，她没钱，没闲，一连好几年都没去过镇上，这个不算远的地方。
所以封闭的环境下，她根本不理解女儿的意思。
欣明看着孔雪育茫然的表情，心中叹气，这个女人已经被姜家的铁链拴得，快跟现实世界脱轨了。
实在可怜。
“妈，我现在也放假了，我爸他们现在只想让我辍学打工，根本不会继续供我读书，与其到时候求他们，我想自己挣钱读书。”
女儿的话让孔雪育一愣，随后她又开始心疼了。
“没事，不用你求，妈来想办法。”
“妈，我不想你因为受伤，每次看到你脸上的伤痕，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妈，你听我的，我有办法挣钱，你跟我一起好不好。”
女儿的话，让孔雪育狼狈又心酸。
因为，她知道自己从丈夫身上求不来钱，只能撑着他喝醉了，从他身上拿，下场就是他清醒后的一顿毒打。
可是这些自己最不堪的一面，被女儿看在眼里，让女儿为她难过，孔雪育觉得不能给女儿一个健康的家，使她愧疚自责。
既然女儿，有想法，她不能去驳了女儿的那份心。
女儿那么聪明，她说有办法挣钱，那就试试吧，大不了失败了，她再从丈夫那里拿钱，最多一顿打，忍忍就过去了。
欣明不知道孔雪育已经对，姜大在她身上施展的拳脚习以为常了，也已经做好了失败后承担打骂的决心。
如果欣明知道的话，她只会更加心疼这个女人，同时也加倍对姜大这种家暴男的厌恶。
“妈，我们去镇上摆摊吧，做吃的，这个成本低，我身上有五百块的奖学金”说这欣明将钱掏出来给孔雪育看。
孔雪育一见女儿有那么多钱，立马警惕的四处看了看，确定房里不会突然进人。
她赶忙握住女儿的手，焦急道。“你着孩子，快把钱收好，别让人知道了。”
欣明知道她口中的人，是姜家人。
因为姜家人知道后，她这个钱就保不住了。
“妈，放心，我这不是让你心里有底嘛，这些钱应该够我们起步的了，所以咱们去县里做生意吧。”
欣明见她紧绷着的样子，无奈将钱收入怀中，顺带放空间里了，这些可是原主这些年一点点剩下来的奖学金。
其中三百块是原主这次考了镇上第一，被奖励的。
她身上现在就这些钱，欣明可得收好了。
“哪能用你的钱，妈这里还有一点，你的钱留着读书用。”说这，孔雪育翻开衣柜，从深处的一件破旧的衣服夹层里，拿了一堆零零散散的纸票。
小心翼翼数数，不到五十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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