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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成为美露莘，那维莱特直接蹲下，视线比坐着的陆羽还要高上一些。
她没有吭声，沉默的点点头。
高大的男人看着十分紧张，从医疗箱里拿出消毒水，轻轻地在陆羽的伤口上喷了喷。
轻微的刺痛感化作淡淡的痒意，不算疼。
对面这个混蛋看起来比她更像受伤的人，眉头一直蹙着，恨不得受伤的人是他自己。
虽然他担心的人是她自己，但是陆羽还是有些不爽。她抿了抿唇，静静地看着那维莱特替她上药，叮嘱她最近小心一些，不要碰到伤口。
陆羽很少受伤，除了这次被发条机关误击之外，追溯到上一次，大约是400年前。
说起来，还和美露莘有些关系。
500年前，那维莱特强行地融入人类社会。水神大人并不是位英明的领导，她直接任命那维莱特为做高审判官，不顾枫丹上层贵族们的反对，一意孤行。
或许这是水神大人最有勇气的时刻，从那之后，她放权给那维莱特，任由他自己发展。
但是那维莱特并不是正常人，他甚至对人类社会知之甚少，对人心更是一窍不通。他做事不通人情世故，也不接受他人的贿赂和威胁，还强行修改了自古以来的律条，把尸位素餐的管理层拉下马。
陆羽当然不会在这种时候明显的站位，她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弱鸡。也不像那维莱特是被水神大人任命的，而是一步一步踏实的从底层爬上去。
500年前的陆羽刚来到提瓦特，她只是个刚成年的小宝宝，简单的说，和那维莱特一样，是个没受到教训的愣头青。
区别在两人的武力值不对等。
后来陆羽花尽心思展露自己，假意在贵族那边当走狗，实则收集证据，争取把他们一同定罪。
这一做就是一百年的时间。
陆羽不会变老，记忆力还远超普通人，早就被枫丹贵族忌惮。她把自己伪装成小可怜，被排挤的天才总是惹人怜爱的，至少水神大人看着陆羽的眼神与众不同，她成功地进入水神一派的阵营，与那维莱特接触上了。
丘比还感叹，说陆羽动作太慢了，换作其他攻略者来，说不定孩子都生了。
陆羽翻了个白眼，对丘比的催促不为所动。她这人就是倔强，不听劝，能接受丘比的契约决心攻略那维莱特，以今年刚是她妥协的后果了。
攻略方法当然是按照她的节奏来。
成为那维莱特的部下之后，美露莘们出现了。
这些娇小可爱的生物能与人类交流，也有着与人类相差无几的智商和学习能力。那维莱特第一个接纳她们——或者说，美露莘天然就是那维莱特派，这是他从海底带过来的。
如果说那维莱特在头一百年的行为是强势的话，那从美露莘们出现并且进入枫丹的政治系统的那一刻，他展露出与之前小打小闹更吓人的过激。
前一百年的那维莱特单打独斗，陆羽虽然暗戳戳的帮了不少忙，但是她只是个小菜鸡，一旦被甩到明面上就会小命不保。
可美露莘们不一样，她们坚信着那维莱特的举措是正确的、不会出错的，严格地执行自己心中的正义。
也就是说，以前在那维莱特管不到的地方，枫丹贵族们依旧在隐晦地用着自己的“特权”。但美露莘们进入沫芒宫，渗透进各个部门之后，他们以往的特殊，就变得无所遁形。
特权被收割，利益惨遭缩水，罪魁祸首的那维莱特打不过……贵族们不管是出动暗杀还是埋伏，都拿铜墙铁壁般的那维莱特没办法。
于是陆羽和美露莘被盯上了。
按理来说，其实陆羽是最好欺负的。
陆羽性格很柔软，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十分和气。她的行事风格和那维莱特南辕北辙，好说话，并且懂得变通。哪怕她现在站在那维莱特的身边，枫丹的贵族们对她依旧没有太大的恶感。
毕竟潜伏的一百年时光还是很漫长，最初被陆羽的伪装气到的枫丹贵族早就去世了，留下的子孙后代多多少少受过陆羽的恩惠。
毕竟小时候喜欢的大姐姐，长大之后总是会给几分面子的。
所以那些贵族们把视线投向了非人的美露莘们，甚至在各处挑起争端，怂恿手底下的人辱骂美露莘们。他们的手段深入底层，那段时间的美露莘们过得异常艰难，几乎每次执行任务都会被居民谩骂。
再坚硬的心碰到如此激进的抗拒，都会受伤的。
人类的本质是会排除异己，就像陆羽的不老一样，在最开始也是引起过骚乱的。只是陆羽学会了利用人心，让别人误以为她是水神的眷属，才轻飘飘地度过难关。
可美露莘们不一样。
她们长相异于常人，哪怕长得可爱，可到底还是异族。那维莱特准许美露莘们在枫丹工作，但他无法控制所有人类的心。他控制不了别人的想法，自然无法解决这种歧视。
美露莘们也知道，这种改变需要时间来推进，所以第一批进入枫丹工作的她们早就做好了准备。
然而没人想到，会有死倔的美露莘存在。
陆羽想起了她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
电影里的配角被人诬陷吃了两碗粉，但是只付了一碗粉的钱。他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在痛苦和愤怒之下选择刨开自己的腹部，让人清清楚楚地看到胃里的食物。
他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但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美露莘卡萝蕾也是如此。
卡萝蕾是那维莱特的得力下属，性格单纯，甚至还有些天真。她怀抱着“人类与美露莘总有一天会和平共处”的想法，几乎对所有的人类都不设警惕。
陆羽其实还见过几次她偷偷的哭，小美露莘还很不好意思。毕竟在喜欢的姐姐面前哭，总是会有些尴尬的。
几次之后，陆羽还带她去甜品店吃东西，有陆羽在，老板再对美露莘不满，也没有把她赶出去。
后来卡萝蕾陷入了命案之中。
其实正常人一眼就能看出那是陷害，做这件事的人并没有掩盖自己的痕迹。他们或许只是想给那维莱特一次教训，打算用这件事来让那维莱特陷入舆论风波，再争取属于贵族们的权利。
但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卡萝蕾看到与愤怒的民众起冲突的特巡队，在害怕和悲伤之余，会鼓起勇气放火自尽。
说实话，挺傻的，很符合卡萝蕾的性格。
陆羽是最快赶过去的高层，所有人都围着那个着火的房子喊着救火，所有人都露出焦急懊恼的表情。唯有陆羽心一横冲了进去，把半死不活的卡萝蕾捞出来。
两人都受了很严重的烧伤，在病床上躺了好一阵时日。
那维莱特当然来探望她们两个了，那时候的那维莱特表情很差，就差把愤怒写在脸上。他探望陆羽的时候，给出郑重的承诺。
‘抱歉……不会有下一次了，我会保护好你的。’
那还是陆羽来到提瓦特之后受过最重的伤呢……比现在手背上的划伤严重多了。
从回忆中回过神来，陆羽盯着自己的伤口，已经敷好药了，手背上缠着白色的纱布，上面还打了个可爱的蝴蝶结。
自那之后，那维莱特践行自己的承诺，再也没让陆羽受过伤。
嗯……死遁不算！以及这一次除外，毕竟她现在只是一个名叫羽露露的新生美露莘呢！
替陆羽处理好伤口之后，那维莱特又耐心地等陆羽观察她自己的伤口，才轻声地和她搭话。
“我之前从未见过你……你是新生的美露莘？”那维莱特和颜悦色，声音轻柔，“我是那维莱特，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陆羽迟疑了一会儿，小声的开口回答：“我知道你，那维莱特大人，我叫羽露露。”
第5章
羽露露的名字很可爱，新生的美露莘看向那维莱特的眼神柔软又有些怯意。她看起来似乎有些怕生，但是受伤后一直没吭声，也不喊疼，就连包扎伤口时也如此安静。
白色的头发，金色的瞳眸，还有相似的名字……那维莱特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忍不住地联想到他的秘书。
陆羽也是这样的，受伤的时候一声不吭，也不喊疼，明明躺在床上无法动弹，却会在看到他的时候露出笑容。
‘那维莱特大人，事情解决了吗？卡萝蕾现在怎么样？’记忆之中，那位勇敢的少女朝那维莱特弯下眼眸，她的脸有大部分被纱布包裹着，雪白的医药用品外层渗透出药物的颜色。
那并不好看，甚至肉眼可见的疼，可陆羽见到那维莱特后询问的第一件事，就是被她保护的美露莘的情况。
那维莱特的心脏难以忍受地刺痛起来。
这种痛感是幻觉上的，并不强烈，带着陌生的酸涩。他坐在陆羽的病床旁，认真地注视着她此刻的模样。
这是他的错。那维莱特想。
他太过自大，手段太过激烈，明明知道最近可能会发生一些事件，会对他这一派的人造成伤害。可他完全没想到，看起来平常普通的一天，会出现这种意外。
……或许，这算不上是意外。
那维莱特低头看着陆羽的手，平时细长白皙的手包得像璃月的粽子，完全看不到平时的模样。陆羽行动不便，连水杯都很难拿起来，更别说招呼那维莱特了。
他在陆羽的病房留了好久，临走之时，病床上的秘书还安慰他。
‘这不是你的错，那维莱特大人，打起精神来吧，枫丹还需要你呢！’
后来那维莱特每天都抽出一些时间来探望陆羽，陆羽的自愈能力比美露莘差多了，卡萝蕾好全之后还过来看望她，哭着向她道歉。
要治好烧伤很难，但是枫丹科学院有这个能力。那维莱特给科学院投了一大笔钱，他这些年的工资几乎都丢了进去，终于研究出能让陆羽完好无初的药剂。
只是那位少女虚弱躺在床上的身姿，深深地刻印在那维莱特的心中。
不会有下一次了。那维莱特想。
“那维莱特大人，我能回去了吗？我和维里娜她们约好了要一起玩……我不见了她们会担心的。”怯生生的嗓音拉回了那维莱特的思绪，他看过去，羽露露那双漂亮的金色瞳眸轻轻地眨了眨，正等待他的回答。
“嗯，回去之后注意不要碰到伤口。”那维莱特站起来，回到他的办公桌前。他犹豫了一下，拿起旁边箱子里一盒满当当的糖果。
“你喜欢吃糖吗？”
***
陆羽从沫芒宫走出来之后松了口气，她嘴里含着糖，熟悉的甜味让她精神清明。躲在暗处的丘比见那维莱特离开走远，立马蹦出来，毫不犹豫地跳到陆羽的头上。
陆羽被袭击，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你这家伙，现在才跑出来是吧，”陆羽佯装生气，死命地揉搓着丘比的脸，“那维莱特又没见过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怕他呢？”
“你刚遇到他的时候不也很害怕吗？”丘比反将一军，幽幽地说道。
“有这回事吗？”
陆羽开始回忆自己最开始见到那维莱特的心情，不过500年的时光过去，这种细节她记得不清。只记得当初阳光挺好的，那维莱特面无表情地殴打攻击他的人类，打架的动作优雅但是很凶，把陆羽吓了一跳。
“有的，”丘比被陆羽抱在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你当时还找我商量，问我能不能换个攻略人物。”
其实丘比当初连入地脉获取信息之后，给的攻略人物不止那维莱特一个。只不过其他人都很难找，丘比合计一下，还是觉得枫丹入世的那维莱特是最好的人选。
剩下的除了神之外的也不是没有，只不过能量没有那维莱特多罢了。
丘比就假装没这回事。
现在回想起来，也不心虚，只是有些遗憾。要不是陆羽哭着喊着要结束攻略，丘比肯定能从现在的那维莱特身上榨取更多的能量。
哪像现在啊，连离开提瓦特还得等陆羽做出飞艇。
它的绩效能量刚好满了，一个子都不会贡献出来的！等这次工作结束，它要狠狠地休息个两千年！
丘比的尾巴扫了扫，鼻尖微动，闻到熟悉的味道。
“这个味道……那维莱特给你糖了？”
“什么给我糖，这糖本来就是我的。”陆羽含糊不清地说道，嘴里的甜味散开，果香和薄荷的味道融合得很好，她很喜欢。
神特么你的！
丘比翻了个白眼。
这明明是那维莱特出资让枫丹科学院研究出来的，是送给陆羽的生日礼物。枫丹科学院不负众望，甚至还额外研究出枫达汽水，直接成为枫丹销冠王，再也不用低声下气地求别人投资了。
“送给我的就是我的，”陆羽才不管，她觉得丘比是在嫉妒她，“等会回到去，别乱说话哦。”
“知道了。”
陆羽两手空空的回到了自己暂住的小木屋，远远地看到维里娜在修改她的房门。小屋子早就和之前相距甚远，将近十位美露莘一起动工，木屋建造速度快得惊人。
“维里娜！”陆羽小跑过去，喊着维里娜的名字。维里娜一个激灵，差点把铁锤锤到自己的手背上。
“羽露露，你终于回来了！你的手……发生什么事了？”
小小的美露莘转过身，一下就注意到陆羽手上的纱布，紧张地询问情况。
陆羽简单地解释自己在海底遇到发条机关袭击，以及被那维莱特带回沫芒宫治疗的事。
“你见到那维莱特大人了呀，我本来还想着改天带你去见他呢……”惊喜被抢先，维里娜失落地垂下头。
陆羽才不想再去见那维莱特呢，她今天以美露莘的身份和他见面，都快吓死了。生怕自己的习惯被朝夕相处的那维莱特认出来，只能假装自己是怕生的美露莘，话都不敢大声说。
好在丘比出品的美露莘躯体是经过地脉认证的，用以太技术进行打印，至少在功能性上和正常的美露莘没有区别。
“不要难过啦，下次我们一起去找那维莱特大人玩？”陆羽转移维里娜的注意，把那维莱特给她塞的糖拿出来一颗，“这是那维莱特大人送给我的糖……你要吃吗？”
维里娜眼睛都亮了起来。
美露莘像人类小朋友，好哄得很，完全不介意陆羽口中的下次是什么时候。反正陆羽也不会在枫丹留太久，等天气稳定，她就联系旅行者带她走。
刚许愿想着明天天晴就出发，结果下午的时候，枫丹又开始下雨。
去海底摘花的美露莘们陆陆续续的回来，她们围着听陆羽讲述她和那维莱特相遇的故事，露出如出一辙的羡慕表情。
“那维莱特大人真温柔啊。”
“我也想吃那维莱特大人给的糖。”
“我也是……”
其中有一个美露莘与众不同，从自己的衣服兜里拿出包装完好的圆糖。
“羽露露，你吃的糖是这样的吗？”
陆羽看了一眼，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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