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心动》作者:鹿燃【完结+番外】
晋江VIP2024-06-01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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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信国公府小公爷江观云儒雅至洁、龙章凤姿,意外受伤后,从人人倾羡的高门权贵沦落成榻上瘫泥般的活死人。
众人皆以为他没有意识,实则他虽身不能动,但脑子清明。
他知病后有人落井下石,意图蚕食江府,连他的未婚妻也弃他而去,转而拉来一个少调失教、行止无礼的村姑顶亲。
唐薏出身清贵,却因幼年走失成长于乡间,虽归本家,却与京中贵女格格不入。
她贪财且庸俗,泼辣又胡闹,可正是这样一个人,在江府近乎被人蚕食之际护他周全,保他体面,原本困沌濒亡的那颗凡心也渐渐因她而大动,枯木逢春。
自然谁也未料到,在后来的某天,那个曾被郎中断言再也醒不过来的活死人竟然睁了眼.......
忍耐到极致的江母见势便要让儿子与前未婚妻再续前缘,将银票拍在唐薏面前催她快走。
唐薏喜滋滋拿钱走人,大病初愈视物不清的江观云甚至没来得及认清唐薏的模样便先收到了一纸和离,被人抛弃的滋味心酸又怅然。
再相逢,江观云睁眼不识,误将旁人认作她,素来彬彬文质的人终于失了态,咬着牙委屈问那无辜妇人:“是不是在你眼里,我从没有过半点分量?”
恰逢唐薏得了针眼目肿难睁,还以为是友人的情郎找上门来,更在一旁起哄:“嫁给他、嫁给他!”
熟悉的声线一起,江观云整个人怔住。
【女主财迷,嫁人是图钱,先婚后爱、双C、甜文】
【男主之前有未婚妻,男主除了女主没喜欢过别人】
【文中有配角重生,因此有重生标签】
【作者修文案狂魔,核心梗不变】
【架空,私设多】
内容标签:天作之合重生甜文 市井生活治愈先婚后爱
主角视角:唐薏江观云
一句话简介:他那泼辣的心上人
立意:世界是圆,你发出的善意会回到你身边
第一章 俗物
暮夏之时,瓜果盛熟,草密枝长,繁星似盘中银珠散落,铺就无边散绸。
偌大的江府红灯密悬,喜红衬满,却无旁人家喜事时的半分热闹,反而斥着几分诡异的死气。
新房连接的曲廊尽头处灯影照晃,两个年轻的小婢女各端着才从新房里撤下的无用物具并肩而行,离新房渐远了,才开始碎语起来。
“你说冲了喜后,咱们小公爷当真能醒过来?”其中一个眼珠子于灯火下骨碌碌转动两下,见远处无旁声,近处又无外人,这才压低了声线问向旁边那个。
一旁姑娘口中发出“啧啧”两声,旋即摇头道:“我瞧着难,咱们小公爷都在榻上昏迷了快半年了,多少名医都束手无策,既都到了冲喜这个地步,想来夫人是着实没什么法子了。”
这厢分析的头头是道,先发问的小姑娘亦是首肯,随而惜道:“只可惜嫁进来的不是姚家小姐,姚家小姐和咱们小公爷的婚事是自小许下的,两个人家世相当......”
“嘘,”话未说完,一旁人腾出手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话可不敢说,夫人当初接下这门亲就够窝火的了,她本就瞧不上这位来冲喜的新夫人,若是再听到这些,只怕要罚咱们。”
“听说新夫人自小在乡下长大,是个实打实的村姑,这样的人竟也能嫁到咱们江府来......”
村姑二字正敲在这两位的心弦儿上,提起这位新夫人,连笑中都带着些贱视之意。
夏风穿廊而至,吹拂灯下流苏乱摆,一道至回筠松居,园内所植松影未动,竹叶已是相间摩撞泛起沙响。
新房的门被人自里拉开了一条细缝,一只眼窥了门外片刻后又将门再次阖上。
“二姑娘,将盖头取下来吧,外面都没有人了。”樱桃来到架子床旁勾弯下身子朝床畔坐得笔直的新娘小声低语。
话音一落,只听一阵金玉碎响,紧接着金锦密绣着祥案的盖头被人反手掀下,珠翠晃动的冠下,露出一张皎月似的脸。
紧绷了一整日,终在此时得以松懈下来,唐薏舒坦的吐出一口浊气。
虽是夏末,可今日隆装重裹,她身上早就起了一层薄汗,掀开盖头瞬间觉着喘气都跟着清亮了,头顶的金玉冠贵重却更沉重,压了整日,她觉着脖子都短了一截,自高盘的发髻上取下后,顿觉轻灵。
金玉冠被唐薏好生摆放于桌上,这才转身,目光直照于床榻之上,此刻其上正躺了一个人,着吉服,仅能看到身躯,头面则隐于如意榻围之内。
一旁手拿团扇的樱桃顺着她的目光一同追望于床榻之上,乍见那人,面上失然。
脸前阴影闪动,已是唐薏大步来到床前,弓步之姿步上脚踏,身子微弯前探,两只手拢住裙摆,端量躺在眼前一动不动闭目不睁的男子。
新房内红烛照喜色,却也难掩他面容苍白。长发束冠,发际俊秀,长眉清逸,双眸虽然闭着,却也能窥出长而秀的廓形。
“他就是江观云呐!”唐薏与他是初见,没有想象中的猪嘴獠牙,亦没有传言所说浊身不净,往那一躺恰似安眠。
樱桃亦不情不愿地凑到床前,指尖儿抠着扇柄,冤唧唧的嘟囔道:“二姑娘命苦,自小未在老爷夫人身边长大,好不容易归家,却又落了这样的亲事,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樱桃是唐薏的陪嫁,自家五肢俱全的姑娘嫁给了个昏迷不醒的活死人,让她备感糟心,打今日唐薏一脚迈入江家的那一刻起,似已将她那守一辈子活寡的未来望穿到底。
寡妇独身于世间难行,这道理谁又不懂。
信国公府江氏,本也算是京中排得上号的名门,昔日的小公爷江观云更是无数人妄想攀附的贵人,若非半年前他自京外归来不慎骑马落崖再没醒过来,这门亲事无论如何编排都万无其一的可能性砸在唐薏头上。
与樱桃一样,没有人看好这门亲事,除了自家人怜爱唐薏,外人都觉着是她高攀。
唐薏生父是天章阁学士,出身原本也算清贵,可惜四岁那年上元被家仆带出去赏灯不慎丢失,于距家千里之外的一处偏僻村落长大。自小吃的是青菜豆腐,穿的是粗布麻衣,喝的是山涧泉水,住的是茅屋土舍......所学所闻自是与京中高门贵女相比不得,除了空有身份,与普通村姑并无区别。
是才归家不过半年,便被皇后娘娘一道懿旨指给江观云为妻。
名为指婚,实为冲喜,满京有头面的女儿,属她身份最好拿捏。
家人觉着唐薏是贵人苦命,可唐薏倒不这么觉着,她侧过头来正看到樱桃那张窝窝囊囊的脸,全不在意的笑道:“说这些干什么?我倒是觉着这门亲事没什么不好。”
“你看看他,”她伸手朝榻上的男人指指点点,“他都躺了半年了,分明是醒不过来了,我嫁过来既不用侍候他也不用生养,还有花不完的银子,一辈子不愁吃穿,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事儿啊!”
这番话并非宽慰,纯是唐薏的肺腑之言,半年前她突然被人寻上门,说是京中唐大人自小丢失的次女,由乡间的野丫头摇身一变成了清贵人家的小姐,虽身份照比从前所有不同,可几乎刻在她骨子里的观念一时是难以清改的。
一比如,若是旁人嫁给这活死人,只怕是要哭天抹泪凄凄楚楚,可对于情窦未开心思单纯的唐薏来讲,这根本算不得什么。
早先连填饱肚子都是奢求,如今有金有银华裳织锦,没有比这再好的了。
人若是从高处到了低处,心态自是将自己类比高山沉海,而若是从低处被荡到了高处,哪怕仅是齐脚根儿的那星点儿,也似得了便宜。
樱桃对她的话尚抱有怀疑就被她扯过来到桌前,望着桌上成堆的礼盒,唐薏一双眼睛都在放绿光,全不似旁人觉的忧患搁在心上,“樱桃,咱们来拆东西,看看这里边儿都有什么,明日一早就都记好收好。”
“这些往后就都是我的了!”合掌一拍,声响清脆,不难听出她的雀跃之喜,笑意浮眼,不遮不盖。
在没给唐薏做陪嫁之前,樱桃是在唐府里跟着唐家大姑娘的,只因对妹妹这门亲事放心不下,才忍痛将樱桃派给了唐薏,唐府虽不是奢侈门户,却是言情书网,樱桃跟着唐家大小姐这么些年,好歹也有些见识,至少目前来看,是比唐薏要强上许多的。
利索的将手边最近的一方精绸细贴四方礼盒拆开,最先入眼的是一对百子如意白玉镯,打眼一瞧,冰种清透,模样十分可人。
“呀,二姑娘您瞧瞧这对镯子!”樱桃拨弄了方才压在心头的云雾,有意逗姑娘开心,将礼盒拿举到唐薏面前,她虽不算太识货,也能瞧出这是佳品。
唐薏顺手捏起潦草的看了一眼,玉石一类她一窍不通,对此也从没动过什么心思,在她浅薄的认知里,这等物件反不如金银来得实在。
将其放回原位多一眼都没瞧,目光与指尖儿皆杂乱扫在其他礼盒上,“看看还有没有金镯子,我最喜欢金子了,戴在手上沉甸甸的,看着就富贵。”
今日出阁,腕上所戴一双粉镯是生母所给,图个平安的好意头。
连一直沉着眉的樱桃也被唐薏这番话给逗笑了,乐过之后不忘叮嘱,“二姑娘,你这话同奴婢说说也就罢了,当着外人面可不敢说。江府规矩多,如被旁人听去,要惹人笑的。”
樱桃所言,唐薏在未出阁前不知被母亲教导过多少回,耳中生茧,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眨了一眨,道:“你放心吧,现在不是没外人吗,这些话我只同你说,再说了.......”
手抬过肩,指了自己背后,“榻上那个不是不省人事吗!”
唐薏与所有人一样,都以为那昏迷了半年之久的江观云全然没有意识,殊不知躺在那里人形摆设似的人根本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
他只是眼不能睁身不能动,实则耳可听音,脑子清明,这半年来发生在他房室里的事,他一清二楚,包括是如何与未婚妻的婚事告吹,还有这位新婚妻子唐薏的传闻。
婚期近时,有下人来布置新房,她们皆说这唐薏是乡女,虽是学士之女,可行止粗鄙,甚至连大户人家的丫头都不如........此类种种,难分真假,却数不胜数。
原本江观云觉着传言不可信,唐学士学富五车,温文尔雅,就算唐家小女自小经历坎坷,可好歹归家将养了半年又能差到哪去,可方才听到她在榻边所讲关于“不用生养,花不完的银子”这类的话,让江观云那颗早就摇摇欲坠的心彻底跌到了谷底。
上天待他不公!
他本是天之骄子,却因意外落得这个下场,生不得死不能,心中明镜却又无力阻止,这半年的生活无疑是将他放在烈碳上炙烤,连呼一声求救都不能!
不分日夜白昼,只能鬼打墙一般被困在这张榻上,时时煎熬......炼狱也不过如此......
“呀,这个好看!还怪沉的!”桌边的唐薏才因拆到一副金镯而兴奋,哪知自己的声音此刻落在江观云的耳中是何等聒噪生刺。
“江家果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还真有人送金镯子!”
若搁半年以前,腕上仅有一只素银镯的少女如何都想不到还有今日,只觉着手里的金子晃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榻上那人甚至连咬后槽牙都不能,只在心里嘀讽了句,“我江府,竟进了这等俗物。”
第二章 敬茶
新婚当夜,主仆二人清点物件足足花了一个时辰,唐薏心满意足,将东西一一收好,于桌前椅上伸了个懒腰,疲累一整日,眼皮有些打架。
“二姑娘累了吧,奴婢这就去给你铺床,姑娘洗漱下,早点歇了吧。”樱桃将手中册子合上,随之起身朝榻上走去,却被唐薏拦下。
“他怎么办啊?”唐薏所指,是为榻上的江观云。
“之前喜娘已经交待过了,说冲喜当夜,小公爷身上的吉服脱不得,得穿到天亮,二姑娘不必管他,贴里睡着便是了。”
不同方才收礼时的欢喜,这会儿将要歇息,唐薏脸上的松意逐渐消失,“我非得跟这个活死人睡在一起吗?怪吓人的,我方才看到外间有张罗汉床,我睡那吧!”
外间的确有张罗汉床,樱桃语气却有些迟疑,“可现在是夏末,夜里会有些凉,二姑娘睡在外间?”
“这有什么的,小时候的土房四面漏风我都住过,没事的,我就睡外间。”早些年养母家日子清苦,唐薏跟着也受了些罪,因而也没那么娇气。
心有不忍,可自家姑娘若是真跟这活死人睡在一起她心里更不是滋味,反正也没外人,随唐薏如何说便如何是,樱桃点头应下,“好,我去拿被褥,给你铺厚实些。”
她这个决定也让江观云似压了巨石的心口稍有缝隙可透口气,即便二人如今名已是夫妻,可这门亲内里如何他心知肚明,更不愿与唐薏同床共枕。
樱桃在外铺床的工夫,唐薏已在妆台前将铅华洗去,今日是新喜,妆上得浓艳,面容恢复本来颜色,显得清透澄然。
换下厚重的吉服,仅着单薄的里衫,一如春三月里才发新芽的鲜柳,整个人望过去轻盈纤细。
着实怕她受了凉,樱桃铺完床后还在罗汉床前拉了一盏屏风。
“今日你也辛苦,快去睡吧,我这里没什么事了。”唐薏行至罗汉床前拍着樱桃的胳膊说道。
“好,二姑娘夜里要有什么事就唤我,明日一早我便过来来叫你起床收拾。”
樱桃环顾四周,见再无不妥,这才退出了新房去。
新婚头夜的红烛不能熄,好在樱桃拉的屏风挡了些光线,忙了这一天,乍一躺到床上整个身子就似散了架,樱桃铺的床榻软软的,织锦的新被先前被香薰过,一股子淡淡的桂花气,唐薏终是舒服的噫叹一声。
抬起手腕,借着昏黄的烛光摩挲着腕子上才戴的金镯子,一想到就此离家入了江府,心里一如那被北风吹散了的芦花,茫茫难聚。说不难过那是唬人骗己。一想到往后的余生都要在这陌生的江府度过,一场荒诞的婚事,让两个原本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硬生生牵到了一起,房里明明还有一个人,她却听不到那人的任何声响,气氛诡异,一向既来之则安之的人,也露了怯,如坠梦幻。
......
唐薏自小不认床,睡前的胡思乱想倒不至于让她难眠,闭了眼,一觉到天亮。
直到樱桃入了房,晃了她胳膊几回才将她自沉眠中打捞起来,伸手揉了眼皮,身上沉坠坠的仍不愿动弹。腕上金镯在锦被中都捂了温,见她睁眼,樱桃忙在她耳畔催促道:“二姑娘快醒醒,今日得给夫人奉茶,可耽误不得,一会儿侍候梳洗的丫鬟们就过来了。”
言下之意,不能让旁人发现她是独自睡在外间罗汉床上的,无论哪家也没这个规矩。
这些话唐薏都听进了耳朵里,一咬牙便从床上坐起,穿鞋起身,那边樱桃便麻利的接手收整床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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