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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之后，澜水拍了拍手上的尘土，一脸轻松，回头温柔的看着被捆着没有异样的林尼，语调轻柔，“你早说这些孩子是你们救助的被遗弃和战争孤儿不就好了嘛~顾左右而言他的，真是抓不住重点~”
“啊哈哈……真是对不住……”林尼眼神涣散，不愿回想刚才自己遭受了什么，只好打着哈哈，并第一次在心里呼唤自己的父亲仆人，'这个仙人他对付不来啊！ '
澜水见解决了自己的问题，转身直言，“这些孩子医是能医，但终归会有后遗症。你确定你那个父亲仆人会给他们花钱治疗？就算我不要出诊费，那些花费的药物也是一笔天价了……”
林尼见谈到正事，神色严肃，“这个您放心，他们已经是我们的家人了，我们一定会负责的！”
“那就好……虽然愚人众不是什么好去处，但总归比干坐等死强……”澜水想到这些日子逐渐恢复的一些记忆片段，眉眼并不怎么放松。
提瓦特啊……虽然武力强盛，但每年死去的、家破人亡的都很多啊……
澜水知道自己是医师，且由于非人身份，她甚至算得上是一个医术很好的医师，但医师可解决不了整个世界的问题……
澜水离开壁炉之家的据点之后，眼神飘忽的四处乱转着，落点一会儿是空中飞过的水晶蝶，一会儿是路边常开不败的花朵。最后，看见的是专门在路口等她的钟离，她心里的情绪更为复杂惆怅了。
“唉……”
钟离走近，疑惑，“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帝君啊……你这般演我，良心不会痛吗？”
澜水憋不住了，没有恢复记忆的她可以计划跟面前这个俊美的男人来一场短暂的相识相知。但是，恢复记忆知道这人身份的她不行啊！澜水眼神描过钟离的眉眼，君子清朗，耀如玉石，跟记忆中那人杀伐果断的脸逐渐重叠。
钟离背于身后的手一顿，手中的花杆被掐出几道弯月牙。他面容沉静，下意识抿了抿唇，喉咙干涩几欲说不出话来，“是……那条虎鲸？”
“不，是我想起来了一些往事……”澜水情绪低沉，既为这千百年未成变过的世道，也为自己决定放下之后的再次纠缠。
但……有些事还是得问清楚的。
“莎莎说，你问了她关于我喝的药，并且重点问了我的记忆恢复。”澜水抬眼，直视着钟离的眼睛，“之后，还对她施加了遗忘的仙法。”
钟离眼神游移着避开澜水的视线，但澜水没有停止自己的问话，“帝君，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我……”钟离垂着眼，身后手持的花朵垂下了花苞，一片花瓣慢悠悠的从上掉落了下来，落到了他的身后。
“你现在不必搪塞我，想好之后再与我说吧。我还有事，先走了。”澜水实在不想听钟离随口吐出的不实之言，转身施了一道仙法，快速离开了周围。
而钟离没有追，站在原地，把身后那朵花拿了出来。是一朵奇异的金玉虹彩蔷薇，金石之躯，难得还保存了花朵绚丽的色彩。但此时，花缺一瓣，不再那么完美无瑕了。
“终归逃不过啊……”
钟离低低的叹息响起，再转眼，人已不见了踪影。
这些天，澜水忙碌的为壁炉之家的孩子治疗着，用上愚人众的运输路线，从七国各地运来她需要的药材。
“大手笔！真是大手笔！有钱啊……”惊渊趴在那维莱特头上，在愚人众为澜水暂时搭建的药房里四处翻看着，边翻，边对那维莱特投以期待的视线。
那维莱特眼观鼻，鼻观心，不接。
澜水翻着医书的手一顿，抬眼怨气丛生的看向悠闲的惊渊，“莎莎，你要是闲着，就去帮我配药，不要无所事事的在这里晃荡。”
“欸？我不要嘛~”惊渊拖长语调撒娇着。
但接着澜水幽幽的一句话，彻底结束了惊渊的探视之旅，“不然，我会想套你麻袋的。”澜水头也不抬，好像说的是今天吃什么的平淡之语。
但成功让惊渊浑身一抖，手拍着那维莱特焦急催促他离开，“啊哈哈……时间不早了！我跟那维莱特要去看看美露莘村落，就不在这里了！不用送了！”
“慢走，不送。”澜水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仔细研究着手上的药材。是药材吧……虽然很多花都是药材，但……
“没见过。”澜水最终下了决断。她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起身，“去问问吧……”
“嗯？！”就在澜水将要跨出门的时候，她突然发觉了一点不对劲，掏出怀里揣着的医用银针就往她原本坐着的地方飞去。
“呲——”银针被击飞，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身穿白裙的金发少女。
“空？……不对，你是叫荧吧！深渊的气息？！”澜水认出来人，并瞬间戒备，手指紧紧夹着几枚银针。
荧平静的看着面前的这个仙人，在桌面放下了一个盒子。在钟离一脚踢开门的瞬间，转身匿入阴影。最后回望的一眼，澜水在她眼里看见了笃定。
笃定什么？澜水不明白。
“澜水！你没事吧？！”钟离犀利的扫视了一圈房间里，只发现了残留的深渊气息，并没有将视线投于桌面上。
澜水见钟离没发现，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摇摇头，瞒下了盒子。
“没事，刚才突然出现了一只深渊魔物，转瞬间又不见了。而且我好像还透过那个缝隙看见了性转版的空，是他的妹妹荧吗？”
澜水不敢试探，现在的钟离，曾经的帝君还有多少敏锐度，所以实话实说。只不过，她只是忽略了盒子，对不对？
“那就好……”钟离松了口气，转身，脸上带着几丝歉疚，对澜水说，“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嗯？不计较了？
澜水在钟离面前有所隐瞒后，心里正虚着呢，连忙答应了钟离的要求，想赶紧把这人带出房间，“有。走吧，先出去。”
澜水在前，钟离在后，一前一后的出去了。但出去之前，钟离最后回望了一眼房间，悄然叹了口气。
躲不过吗……
第38章
澜水是一条天生地养的白蛇，浑身带毒，却擅医药，心性通透善良。若无意外，她本该成为提瓦特第一只蛟龙。
所以，当澜水打开药房的那只盒子的时候，眼神呆怔了几息。
里面是一颗浑圆的宝珠，隐隐的，与她体内潜藏的伤势相应和着。
“这是……一颗龙珠？”澜水皱眉，想不通提瓦特现在哪里还有龙种可以诞生这种异宝。
澜水本来应该也有一颗的，但她撅断了新生龙角的举动，彻底断绝了化龙生珠的可能。并且，就算她蛇身退回了幼年，但那时带出的伤却一直遗留到了现在……
“深渊这是……想做什么？”澜水深思，但门外又传来了几声微弱的痛哼声。她果断关上盒子，妥善收好龙珠，开始研磨起了药粉。
放下心中的疑虑之后，澜水一边手腕不停，一边想起了早先跟钟离的对话。
他们当时并未走得多远，就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停了下来。
钟离眉头微微皱着，眼里歉疚纠缠着几丝不明情绪，“抱歉，当初归终的事……是我太急躁了，不然你也不会……”
澜水止住钟离接下来的话，摇头，“不用说这些，救人，那是我的本职工作，就算是归终也是如此。虽然我救她的时候也有几分你的原因，但最主要的，那也算庇护过我的魔神……”
澜水抬眼直视着钟离，这次这人没有再躲，“你既然要说开，那不如我先说吧。”
“帝君，当时的局势本身就很混乱，你无法顾忌到每个人，这是必然的。不论是归终的濒死也好，我折角保她也罢，这些都是我们自愿承担的危险。你实在不必在过去了几千年之后还在纠结这些。”
“当然，你可能还要说夜叉一族的事。先不论我与浮舍算是有过生死相托的战友，单，金鹏那孩子当时第一次到归离集的时候，就是我负责的病患。我认为，我有义务对他们负责。”
澜水眉眼一转，下颌微扬，看着天上悠悠飘过的云朵，“至于当时引开你……我确实是故意的。我喜欢你是当时周围的人都心知肚明的。”
“但，”她转头瞟了一眼钟离，哼笑一声，“谁叫归终心悦于你，而你当时又那般焦急呢？”
“我在记仇的时候是不理智的，但我只会窝里横！所以，抱歉啊~帝君~你不会介意吧？”澜水不怎么走心的道歉，在看见钟离打算开口的时候又淡然补充了一句，“啊！口误~帝君已经仙去了~想必，钟离先生不会因我对故去帝君的评价，做什么吧~”
澜水做作的捂住自己的嘴，双眼睁大，一脸无辜中，无端带着点挑衅，笑看着钟离的反应。
钟离能有什么反应……他宕机了。
先不说澜水直白承认喜欢他的事，单是归终心悦他就够他的理智喝一壶的。还有……原来那时候归终活下来是因为澜水折断了自己长出的角吗……
可惜，没带留影机……
澜水惋惜的扫视了面前呆怔的老石头一眼，无奈的转身就走了。至于钟离想说的……嗯，大抵是愧疚心作祟吧？看这人不错眼的护了璃月几千年就知道，这人责任感很强，有时候都超出边界了……
澜水摇头晃脑的离开，神清气爽。怼人，是个好的发泄方式……
之后几天，澜水忙碌着，钟离也是天天来报道。
他总算没再说什么歉疚的话了，而是安静的来，安静的给澜水桌子上的空花瓶插上一枝花。有时候是柔灯铃，有时候是湖光铃兰，但最多的，是虹彩蔷薇。
所以，当这次钟离再一次来去匆匆的插上一朵新鲜的虹彩蔷薇的时候，磨完药粉，工作做完的澜水总算有精力关注他的举动了。
她看了一眼花瓣上还带着露珠的虹彩蔷薇，再看看被她喊停之后无言注视着她的钟离，眉眼困惑的问，“你这来来去去的，愚人众居然没意见吗？还有，怎么老是虹彩蔷薇？你喜欢它？还是觉得我喜欢它？”
澜水指着花瓶，在这个逼仄的药房中显得格格不入的绮丽存在，观察着钟离的反应。
钟离垂于身旁的手指一阵蜷缩，眼神移向花瓶，眼神含着清浅的笑意，“本该是铃兰更符合你的脾性，但我想送虹彩蔷薇，寓意美好。”
澜水指着的手一抖，脑子中回旋着美好这个词。美好在那里？她怎么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暗讽她？
钟离一看澜水这个反应，暗叹了一口气。还跟归终评价他是不开窍的石头脑袋……这人也不怎么样啊……
“总之，我会继续来的。你好好休息吧，澜水。”钟离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身就走。让回过神来的澜水真的是一头雾水，“继续来？这里是他的地盘？”
“嘿！澜水！今天好不好啊？我刚才看见那个叫钟离的男的从你这里出去，他来干嘛？”就在澜水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惊渊猛的推开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随着可疑的咔嚓声，那被猛击的门断然啪的一声倒下了。
“额……”惊渊推门的手一顿，立马在澜水的视线下，把地上的门扶起，虚虚的用手维持着掩住的样子，心虚的吹起口哨。
“放下吧，一会儿我叫林尼过来修。”澜水抽出花瓶里的虹彩蔷薇，举到自己身前，在惊渊看过来的时候，眉梢微挑，“这个……有什么寓意吗？”
“嗯？虹彩蔷薇？是那个钟离送的吧！我就知道他不安好心！”惊渊闪身到澜水身旁，没有着力点的门再次晃晃悠悠中，巨响着倒下了。
“什么意思？”澜水推开惊渊凑近的脸，看了一眼倒地的门，没有理会。
“唔，就、虹彩蔷薇是枫丹传统送给喜欢的人的花啊。”惊渊嘟嘴嚷嚷。
“喜欢的人？”澜水歪头，哑然反问。
“对啊！我特意去问那维莱特的！”惊渊并没有隐瞒澜水的想法，把自己前几天在枫丹廷听见的一则'俊美男子痴情女子，天天送花'流言说了出来，“后来就发现，那些人嘴里说的是那个叫钟离的男人！”
“我当时就想，这人也太不检点了吧！追我姐妹还敢去骗其他女孩子？！我要揭露他的真面目！”惊渊手指比比划划，脸上随着故事的深入转变着表情，最后，定格于一脸讪讪，“……然后，我跟踪他，就发现他连着好几天都往你这边来了。嘿嘿~”
“你啊……”澜水伸指点了点惊渊的鼻尖，在这人气焰嚣张起来的态度中，还是告诫道，“你下次莫要再去跟踪他了，他虽算不上什么坏人，但也不是没脾气的。上次你没中招璃月那边的仙术，下次可不一定啊！”
“他敢！”惊渊愤怒的挺了挺自己的胸脯，两手叉腰道，“到时候我就跟你告状！”
“你是怎么有跟我告状他就不敢的想法的啊……”澜水不明白，钟离送花她还可以解释是那人自己愧疚，心里难受，所以做点事弥补一下。但惊渊……
“就凭他喜欢你啊！”惊渊注意到了澜水那股担忧扫向她脑子的视线，觉得这人真是不识好人、啊不，好虎鲸心！居然觉得她脑子有问题？ ！她这是为了谁啊？ ！还不是想让姐妹得偿所愿嘛！
……反正是长生种，玩玩而已啦~
澜水闻言，浑身一震，瞬间目露凶光，“你别乱说啊！”
“嘁，就喜欢跟我说这些，早些年干那些事的时候怎么不想一想，要是那人坚定的拒绝，会闹到你周围人都知道吗，默认事态的发展，耍流氓啊……”惊渊才不会被澜水这副情态吓到，好几千年的姐妹了，谁不知道谁肚里那点东西啊，吓唬谁呢？ ！
“你要不信，端看那个钟离之后还会不会来，来的时候看你的眼神你就知道了。就这样，我走了，你自己先冷静冷静。”惊渊今天就是特意来通风报信的，虽然傻瓜姐妹不会一开始就相信，但她起码听劝，会自己去看。那样的话……
“实话说，那人身材还不错的，澜水睡了他的话……也不亏~”
“莎莎，你说……睡什么？”那维莱特幽幽的声音在惊渊的后背响起，像一个背后灵一样冒了出来。
“噫——？！你不是去水下监狱去跟那什么典狱长谈事情了吗？！怎么回来得这么快？！”惊渊抱臂，脸上带着一点遗憾的想，今天去看小猫们的行程又泡汤了……
如惊渊所言，澜水开始了明里暗里观察钟离的日常状态。包括但不限于他吃饭、走路、跟其他人相处。但最让澜水心里忐忑的是，他面对她的时候。
第十三次看她……
在这场壁炉之家举办的感谢宴上，钟离以某个人的友人身份被应邀在列，坐在了澜水旁边。
全程，澜水眼还没抬呢，他就已经把澜水想要的东西放在了她的手边。
想喝茶……手往上一伸，旁边就是一杯倒好的璃月清茶。嘴里含着食物骨头渣想吐时，面前就出现了吐骨渣的碟子。
更别说她夹菜的时候了，每回视线都先她一步看向她想下筷的菜……
多少有点恐怖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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