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
禅院甚尔抬眼,终于被烦得不行了,勉为其难看清他的脸。
有着同他一致的黑发,却从未经历过苦难。
禅院甚尔捏紧了拳头,并不介意给他上一课。
从那以后,禅院直哉被折服了。
他从小作为禅院家万众期待的家主预备役培养长大,却打不过一个流落在外的野路子。
他震惊,他不服,他被打服了,所以他崇拜。
“甚尔君,真是太厉害了!”禅院直哉闯入水野家,非要拉着禅院甚尔回去,“你这样的天分不应该在这样普通的家族埋没!回到咒术界来吧!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一起打倒五条,称霸御三家!”
水野家的仆人们窃窃私语。
“哪里来的精神病啊?”
“这么小的孩子,脑子就坏了,真可惜……”
“好像是个大少爷,不确定,再看看?”
“甚尔君是有什么神秘身世吗,三年之期到了吗龙王要归位了吗?”
“优衣,你平时少看点乱七八糟的东西吧。”
“诶诶诶,所以甚尔君要回去了吗?”
“那边看起来很重视耶,回去总比在这里当仆人好吧。”
“哈,在水野家当仆人至少很稳定!那种乱七八糟的家族少爷也混得不怎么样啊。你看茉莉小姐以前那个未婚夫……”
“津岛修治啊,不是死了吗?”
“对啊,津岛家被那些异能者攻占了,他倒是幼年称帝当上了家主,不还是被一锅端了……”
“什么称帝啊你把天皇放在哪里,真搞笑……”
“是吗,我怎么听说津岛家那个没死?”
“算了,津岛家都完蛋了,跟我们没关系。”
“水野,有人找。”
茉莉懵懵地走出教室,看到了一个穿着全套和服的、神情凶恶的黑发男孩。
看起来很拽的样子。
“喂,说吧,给你多少钱才愿意把甚尔君放走?”
“啊?”茉莉还没反应过来,走廊上其他女生已经拥过来打抱不平了。
“你这是什么恶婆婆姿态,凭什么来逼问小茉莉!”
“茉莉,没事吧?”
“甚尔是谁啊,你应该去管他才对啊!”
“茉莉,是情敌吗?这情敌年纪会不会太小了啊?”
茉莉无奈扶额:“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你应该好好听听甚尔君的想法才对。”
“你!”禅院直哉受不了被忤逆,更何况他已经屈尊降贵来了这个学校,亲自找到她,这个女人不是应该感恩戴德跪下来求他带走甚尔吗?
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还怪好看的。
禅院直哉改了主意,抬了抬下巴:“这样吧,我同意你做我的小妾,满意了吧?”
他的表情好像是给出了天大的恩赐一般,惹得所有人怒目相向。
“神经!珠宝店都找不出这么纯的神金!”
“搞什么啊这可是21世纪!什么小妾,你去死吧!”
“我如果一拳把他鼻梁骨打碎了茉莉你会帮我付医药费吗?”
“会。”茉莉站起来,“但是不用了,我亲自打。”
茉莉一记友情破颜拳把禅院直哉打得鼻青脸肿。
不过也成功收获了他的爱情(也许)。
“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好吧,我承认,你的小花招确实吸引到我了。”
“我愿意把你抬为平妻。”
随后禅院直哉被赶来的禅院甚尔打得不成人形。
茉莉和禅院甚尔肩并肩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甚尔,你怎么想?”
禅院甚尔不回答,只问:“你怎么想?”
禅院直哉发疯要把他带回去,但禅院家可不高兴他们的潜力股围着一个零咒力的废物团团转。那边的态度是如果他跪下认错,为自己这些年的离家出走而请罪,就允许他回去讨大少爷关心。
但禅院甚尔不在意。
他从头到尾只在意一个人的看法。
茉莉,你让我回去,我就回去。你让我留下,我就留下。
茉莉看着他,微微愣住,然后笑了:“那我们回家吧。”
“确定?”
“嗯,我们是朋友啊。”
我没有把甚尔君当做我的仆人。
我们是朋友。
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沉浸在痛苦里,所以我想和你创造更多快乐的回忆,我非常高兴你来到这个世界与我相遇。
我知道你心中隐秘的愿望,我知道你想要过上幸福平静的生活,所以我想跟你说——
“我们一起回家吧。”
禅院甚尔愣在了原地,他好像等了好久好久,久到习惯梗在心口的黏稠的孤单。这样深重的怅惘黏在喉咙深处,吐不出,咽不下,时不时让人觉得不舒服。
因为期待了太久太久,所以面对这迟来的邀请也变得不知所措,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着,好像要哭出来一般,说:“好。”
但他知道,这应该是快乐的泪水。
“甚尔君,我想了很久。”禅院直哉露出沉痛的表情,“我不是来拆散这个家,我是来加入你们这个家的。”
禅院甚尔面无表情。
“我觉得你和茉莉都很不错,你们都来禅院家吧。”
禅院甚尔捏紧拳头。
于是禅院直哉又惨遭痛殴。
家里孩子连着被打成这样,禅院家的人受不了,严令禁止他再来找禅院甚尔。还派出了很多人来为大少爷复仇,但是统统都被揍了个遍。
禅院家的人,来一个揍一个,揍得禅院甚尔身心舒畅。
他觉得自己早该这样了,禅院家都是给脸不要脸的贱货。
茉莉国中毕业那天,津岛修治回来了。穿着一身黑西装,脸上缠着绷带,笑得倒是很温柔,不见从前的戾气。
“修治君?”茉莉不确定地念出他的名字,不知道自己是否认错了人。
“茉莉,好久不见。”他轻轻把她的长发别到耳后,“叫我太宰治吧,我改名字了。”
“哦——”茉莉似懂非懂地点头,不过还是很开心,“这些年你去哪里了啊?”
“我在横滨哦,在一家叫港口的公司工作。”太宰治有些得意,“而且我现在是大老板了。”
“真的假的,CEO那种吗?”
“当然,我不骗你。”
“拉倒吧,你从小到大骗我骗得还少吗?”
两个人吵吵闹闹地前行。
禅院甚尔站在校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走近。
“甚尔!”茉莉开心地奔上前,“久等啦!”
注意到甚尔的目光,茉莉主动介绍道:“这是津岛,哦不,是太宰治,我小时候的好朋友。”
“是未婚夫。”太宰治微微一笑,不经意地揽过她的肩,“茉莉是我的未婚妻。”
“婚约已经不作数了吧?那是大人们定的,津岛家已经……”
“津岛家是垮了,但我还在啊,我这不是来履行婚约了吗?”
“不要了吧,我还要上高中、考大学呢。”
“诶——茉莉已经变心了吗?不爱我了吗?”
“不,我就没有爱过——”
“不听不听我不听——”
“你现在怎么这么活泼啊!”
“是吗,那你有喜欢我多一点吗?不过如果你更喜欢现在的我,那我也会觉得很火大诶。”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有病。”
“啊,你的夸奖还是和从前一样动听,谢谢茉莉。”
第29章
未婚妻,多么美好的词语。是茉莉生气时鲜活的眉眼,是她痛经赖床时拉住自己衣角的手,是她吃东西时幸福而满足的神情。
她想打耳洞,禅院甚尔陪着她一起去店里,坐了几个小时,又觉得害怕,拉着甚尔说要回家。
她每次回到家都会把书包摔在沙发上,放松地躺下。
她喝牛奶时会忍不住把吸管外的透明包装全部撕下来,明明可以喝完一起扔,又忍受不了手里有东西,以至于总会跑到垃圾桶旁两次。
每次他捉弄她时,她总是鼓起嘴,脸圆圆的,可是又那么柔软,让他很想捏一捏,碰一碰。
她的喜怒哀乐,她的一颦一笑,她樱花般的头发和嘴唇。
她的眼睛,皮肤,手腕,脚踝,锁骨。
她的温柔,她的美好,但有时也很任性。
她的野蛮,步伐,睡眠,梦想。
……
可那些又有什么呢?
未婚妻,多么美好的词语。
禅院甚尔埋下一颗茉莉的种子,沉默地浇水。
他盯着湿润的泥土,轻轻地说:“她是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多么美好的词语。
也不知道他的花能不能发芽。
大概是不能吧,毕竟他小时候的那株铃兰都没有养好。
这颗茉莉种子大概也会步上后尘。
茉莉,茉莉。
“茉莉是我的未婚妻。”
两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禅院甚尔欲言又止。
——你喜欢那个太宰治吗?
不行不行,好像在责问什么。他有什么资格。
——我和那个人比,你更喜欢谁?
……这是怨妇吧。受不了自己。真看不下去。
——你会喜欢上谁吗?你有喜欢的人吗?
好像太宽泛了,要是她真的回答了别人的名字该怎么办?
——我最近看了一本你之前喜欢的爱情小说。
呃,这句话合适吗?虽然为了了解她,不得不看了很多。
“怎么突然停下来了?”茉莉回过头来。
在微凉的夜风中,那人的身影被路灯晕出一圈光来。
禅院甚尔瞬间生出了勇气,他开口:“我……你觉得我和太宰治谁比较好?”
“怎么突然这么问?都挺好的,自信一点。”茉莉脚步轻快,她向来喜欢跳着走。书包总是束缚她的步伐,所以沉重的书包总挂在禅院甚尔身上。
“那你觉得什么样算好?希斯克利夫不是很坏吗,凯瑟琳为什么喜欢他啊?”
大小姐有可能喜欢落魄的坏小子吗?
“喜欢应该是没道理的吧。”茉莉挠挠脸颊,“罗切斯特也不帅,简爱还是爱他爱得要死。”
那……我有可能吗?
“怎么了吗?”
“没什么。”
禅院甚尔在给茉莉整理书包的时候,发现了窃听器。
他对着那头冷冷地说:“滚。”
然后一把捏碎。
如果说他是一滩烂泥,那这个叫做太宰治的,更不是什么好人。
他不会就这样把自己的大小姐交出去。
茉莉从小就很羡慕津岛修治。因为他是个天才,总有那么多选择供他挑选。他可以在很小的时候就被选中继承家业,把家里上上下下搞得服服帖帖;他看了很多很多书,懂好多好多道理;他可以随随便便鼓捣出什么给家里带来无数的现金流。
可茉莉就不行,她智商普通,资质平平。努力学习也只能混个中上游的成绩。家里好多人她都还不认识,有时候需要甚尔和女仆姐姐帮忙处理和其他院子的关系。
聪明真是个该死的词。她读两遍才能通畅下来的古文,人家几岁就能背了;她屡战屡败的数学题,人家已经游刃有余……或者说,是一种自惭形秽:早在她磕磕绊绊读英语单词,苦恼于发音时,才发现津岛修治这个人都已经学会了法语。
聪明的人就是会让人自惭形秽。
当太宰治真好。就算是津岛家垮了,他也有办法自己爬起来,还当上了横滨那边公司的老板。
不过茉莉从不责怪什么,不生气也不妒忌。对她来说,每每能在不同的选择中获取一个圆满就足够了。
回忆起过去的种种,茉莉有些头疼。
太宰治正凑近数她的睫毛,第一时间察觉了她的惆怅:“茉莉,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茉莉心想。
但她没有明着说出来,刚想说些什么转移话题,被突然停住的地铁打了个措手不及。好在太宰治及时搂住了她,才没被来来往往的人潮挤走。
原来他已经这么高了。
她抬头看见他的下巴。忍不住想到甚尔,甚尔变声期时愈加沉默寡言,刚长出胡子时也很狼狈。
太宰治青春期的时候,在做什么?她好像已经错过了他的一部分人生。
不知不觉中那个爱捉弄她的男孩似乎已经成长为一个男人,将她拥在怀里。
太宰治于她而言是个忽远忽近的人。她在家人和邻里口中所听闻的天才津岛修治,和喜欢紧紧牵住她不放手的太宰治,此刻通通化作了眼前的模样,用纤长的手臂紧紧地圈住她。
“你喜欢我什么啊?”她忍不住问。
太宰治说喜欢她,要履行这个婚约。可他喜欢她些什么呢?明明已经这么久不见了,明明小时候还很讨厌他的样子。
“啊,其实我从七岁开始就喜欢你了哦。”太宰治语气荡漾,“是一见钟情呢。”
茉莉愕然:“第一次见面你明明骂我是一只气鼓鼓的金鱼!”
“这就是一见钟情的证明哦,我可是很喜欢鱼的……”太宰治轻飘飘地说。
“这就是你非要拉我去水族馆的原因吗?”
“嗯嗯。”他直接耍赖,闭眼在她颈间蹭了蹭,深吸了一口气。
茉莉无奈地推了推他:“快到站了。”
这天,太宰治去哪儿都一直搂着她的腰,好似她就长在他的怀中,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无法分离,无法放手。
茉莉回家的时候,禅院甚尔坐在门口等待。他习惯了这样的姿态,仿佛一块恒久的石碑。
“这么晚了还没睡啊。”茉莉轻轻碰了碰他的肩。
“茉莉,你喜欢他吗?”
“诶,我也不知道……”茉莉有些苦恼,她觉得世界一下子变了,周围的人都让她困惑。
禅院甚尔碰了碰她的腰,如愿听到一声惊呼。
于是擒住她的双手,随着动作的起伏,腰部的皮肤露出来,他就这样在她的腰侧虔诚地、深深地吻了下去。这个吻与他平时作风很不相同,像是一个枯死的人在吸进面前这个人的生机。
夜风阵阵,激得茉莉起鸡皮疙瘩。被吻住的皮肤发麻,酥酥痒痒,像是脱离了整个身体的掌控。
“明天要和他去哪?”
“我怎么知道……啊!”
他咬了下去,留下一个浅浅的印记,而后抬起头来,把她拉起来,直起身子,舔了一口她的耳垂:“那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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