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正纠结着,公子却先说话了:“这家店的面闻着还不错,让店家下一碗尝尝。”
公子既然决定了,丫鬟也不要难过纠结了,直接去了灶台旁。
秋语若正在给壮汉煮第二碗面,公子的丫鬟过来,先细致的看了一遍食材和灶台,然后又看秋语若煮面。
她确定完没什么不干净的地方,秋语若也把壮汉的面捞出来了,浇骨汤和肉酱,让平安给他端过去。
丫鬟这才让秋语若给擀面条,然后又说了各种禁忌。
秋语若耐心的听她说完,又让平安淋着水自己洗了手,这才开始擀面条。
丫鬟对于秋语若重新洗手还是比较满意的,却不知秋语若心里其实已经吐槽了无数句了。
咱这辈子是没见过高门大户是怎么生活的,但是咱上一辈子是看过电视的,我们那个时代,谁不知道那块石头家是怎么生活的!
出个门你在这里讲究这个讲究那个,其实你们的大厨房,和我们普通人家也没太大区别,还不一定有我的小食摊干净呢!
秋语若心里吐槽归吐槽,手底下却不马虎,把她说的那些禁忌都避开了。
面煮好,另外一个丫鬟也拿来了他们自己的碗。
那碗只能盛小食摊小碗一半的量,浇上骨汤,也不加肉酱,公子的面就算做好了。
公子开始品尝的时候,壮汉已经把两碗面都吃完了,秋语若按着优惠价收了钱。
公子尝了面,停滞了好几天的胃口竟然慢慢动了起来,再尝一口,抬起头细细品尝,就看到吃了两大碗面的壮汉,数了二十几个铜钱给秋语若付账。
公子品着口中比自家厨娘做的还好吃的面,看着秋语若两大碗面只卖了二十几个钱,内心受到的震惊,不下于平安看到他被两个姑娘扶着下车走路。
旁边伺候的丫鬟,看到他不再嚼动,问他:“公子,可是不合胃口?”
公子咽下口中的面,微微笑道:“味道很好。”
他慢慢吃下大半碗面,就不再吃了。
别看他只吃了半碗,身边跟着伺候的人就已经高兴坏了。
第一个从马车上下来的丫鬟就说:“今天一定得好好谢一下店家才行。”
那公子吃着秋语若做的面顺口,想到了祖母总说家里厨娘做的面食味道不够,心里就有了请她回家做面食厨娘的想法。
他示意丫鬟把秋语若叫过去。
秋语若的小食摊也接待过两次富贵人,但是‘贵人’们让她回话,还是第一次。
秋语若倒也不紧张,跟着丫鬟到了公子坐着的桌子旁,先行了个福礼,说了句:“见过公子。”
秋语若一身粗布衣,头上包了个帕子,整个就是村姑的打扮,好在她模样不差,神情也自然,没有其他农村人面对‘贵人’的畏缩。
公子见秋语若有这样的表现,又满意了两分,就问她:“姑娘在这里摆摊收益如何?”
秋语若没想到他竟然先打探自己的收益,跟村里人秋语若是不会说实话的,但是对于这种有钱人,秋语若就没有被争生意的顾忌了。
她直接回答道:“普通的月份,赶上天气好又是集的日子,能有一两千文的收益,只是这种好运气不多,一个月能遇到一两次就不错了。
普通月份能挣够家里的开支,一年下来全靠农忙和过年的时候,那时候生意好,手里能存点下一点。”
公子在心里大概算了算,普通月份她一个月也就是挣个五六两银子,运气好能挣到七八两。
知道了秋语若的收益,他心里就有了比较,再一次对秋语若说出了让她意料之外的话:“姑娘的面做的味道很好,在下家住州府,家里正好差一位做面食的厨娘,每月十两银子的月俸,另外有四季各三套衣裳,年节再发一个月的赏银,不知姑娘可愿去州府做事?”
第32章 追砍被邀请去州府做事,秋语……
被邀请去州府做事,秋语若当然不愿意了。
好不容易从秋家解脱出来了,放着自己当老板不受别人的约束日子不过,去到给别人家做事,一切都得听从人家的安排,除非自己傻了。
她果断拒绝:“公子能看得上我的厨艺是我的荣幸,只是家里离不了人,只能辜负您的美意了。”
公子邀请秋语若去自己家做厨娘,他身边的两个丫鬟就知道是为了什么。
听秋语若直接拒绝,丫鬟就劝:“姑娘你有所不知,在我们府上,只要能得了主子的眼,得一次赏赐,比月俸都高,我们家老太太爱吃面食,家里主子都是孝顺的,你要是能得了老太太的夸,主子们都会赏的!”
她说的很是吸引人,秋语若不但不为所动,心里反倒更排斥了。
什么主子、赏赐、只这些称呼就听的人呼吸困难,这要是去他们家做事,做的不出彩倒还罢了,要是做的好了,他们家主子万一要见人,自己是不是还得给他们下跪!
那种下跪和过年给村里长辈磕头又不同。
秋语若想想都觉得脊椎疼,更坚定的摇头道:“家里实在是离不了人!”
她再次执意拒绝,丫鬟却还想着再劝,不过不等她开口,一个苏家庄的妇人,从镇上回来隐约听到了个大概。
秋语若第二次拒绝的话刚落地,她实在忍不住插言规劝:“语若啊,不用风吹日晒,省事钱还多的事,你怎么就拒绝了呢!”
秋语若看向她,从她眼中看到的满满的都是真诚。
秋语若觉得坚决不能去的地方,她是真心觉得这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秋语若:“……”
好吧,每个人的想法不同,人家好像也真是好心。
她只能说具体理由:“大娘你也不是不知道,夫君病着,云澈现在还在读书,家里没个挡事的,我是真出不了门啊!”
那妇人一想还真是,要是秋语若去了州府,他们这一家子谁管呀,哪怕秋语若挣了银钱送回来,谁能保证她在外面天长日久了,再有了别的心思可怎么办!
妇人后悔自己插言了,一拍额头,道:“看我这脑子,忘了你走不开的事了!
那行,你忙着,我先走了。”
妇人急走了两步,却在越过去小食摊后,又放慢了脚步。
公子这一行人以为秋语若还没成亲,因为她现在就是一种青涩的青春期发育的样子。
所以哪怕她梳了妇人发型,又因为她头上包了个帕子,公子几个人以为她是为了防尘,才把头发全部都收起来的。
直到听她说‘夫君病着’,他们才知道,这个刚才还被壮汉称为秋姑娘的女孩,其实是已经成了亲的。
成亲其实也无所谓,只是她说夫君病着,还在这里卖吃食,万一过了病气可怎么办!
丫鬟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你这老板也太过份了,你们家里有人病着,你怎么还出来卖吃食?”
秋语若:“过不了病气的,我夫君只是摔了一跤昏迷了,身上是没病的。”
丫鬟:“啊……”
变脸变早了,怪尴尬的。
不过她夫君昏迷了,确实不适合离家。
那公子也是这么想的:“既然姑娘家里离不了人,在下就不强人所难了。”
秋语若少不了又感谢了一番。
公子面也吃了,茶也喝了,状态比下车的时候好多了。
公子身边的丫鬟拿出个五两的银锭子,直接拿起秋语若的手放在她手上,说:“姑娘的面做的难得,这是我们公子赏的。”
一个赏字,让秋语若兴奋的心脏迅速归于平淡,她在心里默念了两句:大额小费,这才面带微笑,实则平静的收下了。
却不知她这么一副表现,让公子和他的两个丫鬟,更觉得她和其他乡下人不同。
不管怎么说,人家只用了两根柴火一碗面,自己就收下五两银子实在太多。
秋语若就问丫鬟:“你们可曾带了盛汤的容器,公子觉得面顺口,一半是因为骨汤的缘故,我给你盛些汤,晚上记得让它再开两滚,明天还是一样用。”
丫鬟有点纠结,盛汤水的容器自然是有的,只是现在正盛着别的东西。
秋语若看她表情,就道:“若是不嫌弃,我这里有粗糙瓦罐,盛上一罐子可行?”
瓦罐是盛东西的,谁也不会直接用它吃饭,倒是不用担心不干净。
既然不嫌弃,秋语若就用瓦罐给盛了大半罐子骨汤,又捞了两截骨头放进去,这是给那位公子的。
然后又拿了两罐肉酱,各种糕点包了两包,对丫鬟说:“都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两位姐姐全当尝尝乡野口味。”
给的银子多,丫鬟也没客气,秋语若会办事,又有自家公子看中的手艺,丫鬟就留了府里的地址还有自己的名字,让秋语若去州府的时候记得找她。
送走公子一行,秋语若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却没想到这件事竟然在村里传开了。
传出去的当然是那个妇人,不过她也只是感叹秋语若的手艺好,就连州府的贵人都想请她去家里做厨娘。
苏家庄大多数人听完后,也和她一样,感叹秋语若的好厨艺,只是人心向内,秋语若要是出去了,苏云廷兄妹怎么办,所以他们内心里并不想她去奔这个前程。
不过这个大多数,并不包含苏云廷二叔一家。
去年秋语若在村口开小食摊挣了钱,他们心里就难受的很,后来还给他们要了七十亩地的地租,苏二叔一家就更恨了。
给地租的时候,他们就后悔给苏云廷赖回来这么一个厉害媳妇,真是得罪了一圈人,最后自家还没落了好。
当时后悔也晚了,只能在家里骂她跟秋老头一样,惯会做面子装好人,村里人都得过她的好,自家再想赶她走,也是不可能的事了。
他们恨了一冬,现在终于找到机会了。
……
气温暖和了几天,一场倒春寒,让秋语若把脱下的冬装又重新穿上。
这天她正守着灶火取暖,苏二婶和村里的一个婆子过来了,那个婆子是当初秋语若刚嫁过来第二天,就想搞事坏秋语若名声的婆子。
这俩人是整个苏家庄,秋语若为数不多的不愿意搭理的两个人,她看到了也当做没看到。
那俩人倒是一点也不在乎秋语若的不搭理,她们来到小食摊就站住了,那婆子主动和秋语若搭话:“语若,这会不忙呀?”
秋语若不想搭理她,但是对方都开口了,自己也不好一句不答,就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不忙”
回了这两个字可不得了,那婆子直接拉着苏二婶就过来了。
秋语若:“……”这是要干什么,就算是想买便宜骨汤,现在刚过了午时没一会,也不到时候啊!
那婆子近到跟前,就说:“语若啊,听说州府的贵人要请你去做厨娘,你因为家里离不了人拒绝了。”
秋语若一句也不想和她们说话了,只是防备的看着她们。
那婆子就用胳膊捣了苏二婶一下,苏二婶清理了一下嗓子,对秋语若说:“去州府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事,现在你有了机会,我和你二叔就想着不能让云廷他们拖累你。
我们俩商量了,州府你只管去,云廷他们几个我们来照顾,小食摊我们也替你打理。
家里的事你都不用操心了,只安心在州府做事就行。”
秋语若心里冷笑一声,原来是来打我的小食摊的注意的。
她直接道:“我们家的事不用你瞎掺合,你们赶紧走吧。”
苏二婶:“你看你这孩子,我是云廷他二婶,管你们家的事怎么就成了瞎掺和呢!”
跟着她来的婆子也说:“是啊语若,一家人哪有隔夜的仇,再说你们原本也没仇,你二婶想着帮一把你们,你可别不识好人心啊!”
秋语若的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这几天倒春寒,好不容易热闹起来的官道又重新冷清,生意也随之惨淡下来,因为气温降低,小妹还病了,喝了两天药也不见轻。
在这个感冒要命的时代,生病喝药不见好真是要命的大事,秋语若心里正担心着,她们俩又过来没事找事。
秋语若拿起案板上的刀,对着她们咬牙道:“你们赶紧给我滚,说好两家不再联系,现在见小食摊能养活一家人了,又来打我小食摊的主意,滚回家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去吧!”
苏二婶和婆子被秋语若吓的往后一跳,苏二婶看她只是举着刀,并没有过来,就说:“你这孩子,怎么不识好人心,我好心好意……”
她的话还没说完,秋语若就拿着刀,绕过炉灶作势就要砍她。
苏二婶看她拿着刀出来了,吓得尖叫一声,转身就往村里跑,她身旁的婆子也吓得往回跑。
秋语若控制着速度,追着她们到了村口,已经有人被她们的尖叫声给惊了出来。
秋语若看到出来的邻居,就把举着的刀放了下来,然后蹲下来嚎啕大哭。
她最近每天算账,觉得到下次给苏云廷去看病,可能攒不够两个月的药钱了。
这两天小妹生病,喝着药不见轻还有加重的趋势。
家里所有人都长高了,包括躺着的苏云廷。
云澈每个月还需要一定的笔墨纸张。
每一件后面都需要银钱的支撑,秋语若知道生意不好只是暂时的,但是她还是感觉压力好大。
秋语若情绪崩溃放声大哭,距离大街一户之隔的家里,也能清楚的听到她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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