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夫号了脉,先针灸治疗,在开方子之前,张大夫先对秋语若说:“病人到现在这个情况,必须用重药,量不够,人也就这样睡过去了。”
秋语若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大夫,您尽管开吧。”
大夫听完,直接开出方子,秋语若拿了方子去柜台上抓药。
只这一副药,竟是需要二两银子!
性命攸关的事,秋语若赶紧交了钱,伙计抓了药,直接去后面熬药去了。
小妹身上的针被取下来后,也被安排到后面房间里。
秋语若和顺才婶子一起把药给她喂下去。
之后每过一刻钟,大夫就给把一次脉,直到把了四次之后,张大夫严肃的面色才缓和了一点,告诉秋语若小妹已经暂时脱离危险,半个时辰之后他再过来把脉。
秋语若听完后只觉得一阵虚脱,谢过大夫,再回到床边,看着小妹蜡黄的脸,眼泪再也没能控制住掉了下来。
顺才婶子也是哭的眼泪擦不干净。
就连苏淮也是眼圈泛红。
只差一点,小妹可能就永远睡着了。
……
苏家庄,苏云廷意识清醒过来,就听到了一阵读书声,他心里疑惑了一下:今天不是休沐日,云澈怎么没去学堂!
刚疑惑完,心里猛的一下就剧跳起来。
小妹已经病了好几天了……
前世,小妹就是在这个春天病逝的。
他心里焦急的不行,不知道小妹现在怎么样了,他只能把希望寄存于秋语若身上。
今生,她改变了太多的东西,苏云廷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她身上。
云澈读了一会书就读不下去了,拿着书本在那里叹气。
他一叹气,在一旁做针线的苏静姝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云澈问她:“二姐,小妹不会有事吧?”
苏静姝坚定的说:“放心,县里的大夫医术高明,小妹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们俩的对话,让苏云廷终于知道了小妹暂时还没事。
只可惜他刚知道这个消息,大门外就有人喊苏静姝。
苏静姝放下针线,出去应了一声。
门外的人不等她打开大门,就说:“静姝,你们家小妹怎么样了,我刚才在街上,听说石锤家的花妮不行了!”
苏静姝脚上一个踉跄,小妹和花妮差不多时候得的病,两家还在镇上的大夫那里遇到过。
现在听到花妮的情况,苏静姝只觉得浑身发软。
她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大嫂已经带着小妹去县里看大夫了,小妹不会有事的!
……
县里,张大夫在半个时辰后又给小妹把了一次脉,然后又重新开方子。
这副药依然是二两银子,喝完过了一个时辰,小妹短暂的清醒了一会,接着又昏睡过去。
大夫号了脉,又等了一个时辰,再次开了一副二两银子的药。
三副药喝完,张大夫重新号脉,秋语若终于听到他说:“命是保住了,只是还得喝几个疗程的药,不然会留下病根。”
秋语若:“喝,只要您开了,多长时间我们都喝。”
张大夫:“后面的药还好说,只是前三天,和今天的药差不多。”
秋语若在心里迅速换算,然后为了难。
幸好大夫后面还有补充:“今天主要是为了保命,才一天喝了三副药,以后一天一副药就可以,先抓三天的药,三天过后再来调整药方。”
三天三副药,一副二两银子,三副药又是六两。
秋语若这些天一共攒了不到十两银子,今天已经花了六两,手里剩下的碎银和铜板加起来,也将将只有三两银子。
但是现在天马上就要黑了,回去是不可能了,自己可以凑合,不能让人家顺才婶子和苏淮大哥也跟着凑合,所以还得留下点晚上吃饭住宿的钱。
反正怎么都不够,秋语若干脆厚着脸皮问大夫:“今天过来带的钱不够,现在只剩下一副药的钱,能不能先赊您两副药,三天后换药方的时候再给您补上?”
若是别人这么问,张大夫一口就回绝了,但是秋语若这样问,他没有直接回绝。
秋语若带着苏云廷来这里看病已经有几个月了,每月五两银子的药钱,她从不拖欠。
今天情况特殊,不过张大夫知道,她赊药,是有偿还能力的。
而且在一次他们来看诊的时候,张大夫认识的一个书院的学生认出了苏云廷,张大夫也知道他们的身份信息。
老大夫经历过太多的人间悲苦,曾经也被病患或者是家属骗了无数次,但是这一次,他还是同意了秋语若先赊欠四两银子的药钱。
……
云澈一大早起来又去了同学家里,让他帮忙再给先生请一天假。
和小妹一同生病的花妮,在昨天就已经去世了。
云澈和二姐从一开始听到消息时的心慌无助,随着时间的推移,倒是慢慢安定了下来。
若是小妹也不好了,大嫂他们就不会在县里多待,昨天没有回来,就代表还在医治。
顺才叔昨晚来家里也说,只要还在治,就是有康复的可能。
道理谁都懂,但是见不到人,心里就难以踏实。
苏云廷再一次意识清醒过来,听着弟弟妹妹的叹气声,他强迫自己不去多想,只一心积攒力量,去冲破困住自己的黑暗牢笼。
自从上次看到过那丝光亮,苏云廷除了秋语若晚上和自己说话时放松一会,其他时间,只要意识清醒着,他就会一遍一遍的冲击牢笼。
今天冲击了几次,依然没有再次看到光亮,意识再次疲惫不堪,上午清醒的时间已经不多,一阵阵的眩晕向他袭来。
苏云廷不想昏睡过去,已经快到午时,如果小妹没事了,这个时辰,他们应该也快到家了。
苏云廷的意识一遍遍的抵抗着昏睡的来袭,直到做饭的二妹从厨房跑出来,喊道:“回来了,大嫂他们回来了。”
苏云澈一下子就冲出了房门,苏云廷抵抗着睡意等待消息,直到听到院子里有了其他动静,然后是顺才婶子的说话声:“早上等你们小妹喝了药才回来的,大夫说喝的太早也不好,这才耽搁到现在才到家……”
后面他们说了什么苏云廷就听不到了,小妹还能喝药,就证明她还在,只要人还在,就有好的希望。
……
去了县里一趟,手里存的钱全部花光,还倒欠四两银子。
秋语若第二天赶紧出摊,期望能够再遇到一个大客户。
盼了一天,富贵的车辆倒是过了两辆,只可惜没有一辆在小食摊前面停下。
幸好还有几个喝茶的客人,要不然今天又是白忙活的一天。
第二天依然是平平常常的一天,天上没有掉馅饼,明天却需要去还钱。
不止还钱,还得再给小妹抓几副药。
秋语若心情沉重的收了摊,回到家,小妹已经能够不用搀扶自由活动了。
看到小妹恢复的情况,秋语若沉重的心终于轻松了一点。
生病的人胃口不好,二妹的厨艺有限,秋语若又单独给小妹做了晚饭。
晚上吃过饭,秋语若让小妹赶紧回屋休息,自己准备待会把最后的存银从桌子底下拿出来,明天好给张大夫结账。
没想到小妹却说:“大嫂,我已经好了,以后慢慢养着就行,以后不用再抓药了。”
去县里看病的时候,小妹一直都昏迷着,她并不知道这次看病一共花了多少钱。
还是今天下午顺才婶子过来,和苏静姝说起小妹看病花费的事,她们以为小妹睡着了,却不知道其实是醒着的。
小妹听到给自己看病,竟然花了十二两银子,其中的四两还欠着医馆。
原本的药钱还欠着,明天又得去抓药,想到家里的经济状况,小妹决定对大嫂说自己不用再吃药了。
第35章 口袋空空对于小妹说不用再吃……
对于小妹说不用再吃药的事,秋语若当然不会同意。
小妹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掉:“家里的钱都被我花光了,现在还欠着医馆四两银子,大嫂,我已经好了,不用再花钱抓药了!”
小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秋语若轻轻抱住她,说:“没有被花光,我手底下还有钱呢,欠了医馆的银子,也只是因为那天没拿那么多,明天还给人家就是了。”
小妹被秋语若抱住,哭的更凶了,“我不看了,不看了……”
当初大哥昏迷,爷爷连镇上一两银子的药钱都不愿意给大哥出,大哥是家里的长孙还有秀才功名,爷爷都舍不得给大哥出钱看病。
现在,自己一个在家吃白饭的病了,大嫂先给自己在镇上看了好几次,加起来也有一二两银子,后来又带着自己去县里,一下子又花了十几两!
和自己一起生病的花妮已经死了,如果大嫂不带着自己去县里,自己现在应该也已经死了。
家里有多少钱小妹其实是知道个大概的,秋语若说家里还有存银她根本就不信,如果真有,也是和大嫂投到小食摊的银子一样,是大嫂以前自己攒的。
但是大嫂一个没有父母的孤女,她能有多少存银啊!
小妹心里内疚的不行,一直哭着说不看了。
秋语若拿帕子给她擦泪:“后面的药只是用来巩固的,花不了那么多银子了,如果不喝,万一复发了,又得花了十几两,你算算,是最多再花几两银子直接把病看好,还是复发后再花十几两合适?”
小妹听完,抽噎着不说话了。
秋语若把人哄去休息,和云澈一起把他哥收拾好,把人送出去,关上门。
苏云廷意识清醒过来,再一次听到了挪动桌子还有砖石摩擦的声音。
苏云廷心里满满的都是愧疚,他知道,语若辛苦大半年,每个月进项不算少,现在投进小食摊的本金不但没有收回,剩下的几两银子也保不住了。
上一世从未想过积攒家业的苏云廷,现在已经开始计划,醒来后怎么迅速弄到一笔钱的事情了。
秋语若把砖拿开,露出包着银锭子和银手镯的油纸包,小心的拿出来,打开油纸包。
最后的家底展现在眼前。
小妹的这场病,别说剩下的五两的银锭子保不住了,明天再抓药,恐怕还得把母亲留下的银手镯抵押给医馆里。
每当艰难的时候,秋语若都会往好处想,比如现在,她要把最后的家底拿出来给小妹看病,心里想着幸好和张大夫还算熟悉,自己拿银手镯抵押到他医馆,全当让他帮着保管了。
把银锭子和银手镯拿出来用帕子包好,油纸包重新放回去,砖块和桌子重新恢复原样,洗了手,上床睡觉。
刚才苏云廷听到秋语若好几声叹气声,想着今晚她也不会有心情和自己说些什么了。
没想到秋语若上床后,算了一会账,低落的情绪慢慢恢复不少。
“明天给小妹去抓药,张大夫可能会给开七天的药,回来喝药期间,正好有两个集,要是能赶上气温回升,下次再去拿药,绝对能挣出来药钱。
给小妹再抓一次药,距离你去拿药还有一个月,那时候都三月份了,路上的客商绝对多了,多的不敢想,你一个月的药钱还是能挣过来的。
再往后,天气就真的暖和了……”
秋语若越想,越觉得往后的日子好过,心情也跟着明媚了几分。
她侧过身对着苏云廷,说:“等天暖和了,咱们手里有了余钱,再给你做几身好看的衣服,现在嘛……”
她嘿嘿的笑了会,才接着道:“还是先紧着我们几个吧,只能委屈你穿短了的衣服了。”
苏云廷对自己穿什么一点意见也没有,当然,就算他有意见,也表达不出来。
秋语若又东一句西一句的说了点别的,觉得困了,把苏云廷推回平躺姿势,自己也躺好,没一会就睡着了。
等她睡着以后,苏云廷才开始积攒力量,去冲击围困自己的牢笼。
……
第二天再去张大夫医馆,小妹虽然还没有恢复到活蹦乱跳的状态,整个人的精神却是好的。
秋语若先还了上次欠的四两银子,然后再找张大夫给小妹把脉。
张大夫见到自己前几天从生死边缘拉回来的小女孩,脸上就有了笑模样。
小妹知礼的向他道谢。
张大夫笑着说:“不用谢我,要谢谢你大嫂。”
小妹的病情后期属于发展快的,花费也比其他病人高,如果不是秋语若当机立断带她来县里,二两银子一副的药一天吃了三副,小妹现在,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
小妹这样的病情,张大夫最近每天都接诊好几个,初期的病人还好治,药费也不算特别贵,差不多的家庭都会给孩子抓药回去。
中后期的孩子就不太好治了,治疗的成本也高,家境好的怎么都好说,有那些家境不好,或者是觉得孩子没那么重要的,听到治疗价位,就不再给孩子花钱,直接带着回家了。
张大夫知道,不再治疗的那些孩子,九成都是活不过三天的。
和那些孩子的父母和亲眷相比,秋语若这个大嫂,对小妹来说,已经不是简单的用大方来形容了。
小妹就说:“大嫂说让我一定要好好感谢您,要是没有您的好医术,大嫂说就算她拿着银子也救不回我的命!”
当大夫的就没有不喜欢被人说医术好的,张大夫也不例外,笑呵呵的接受了小妹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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