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都这时候了还有兴致说笑呢?几个时辰后你可就要化为枯骨了。”
站在时天右肩头的蝙蝠兔嘀咕道:“要是想太太平平的,就不应该抓那么多人,埋那什么阵,我们不做善事,但也不想做恶事,好不容易有个能藏身的地方。”
“这就是你把那鸟人和戴眼镜的小男生放跑的原因?这事要是被大人知道了——”
戴眼镜的小男生?小新?
时天刚想发问,身上的蝙蝠兔忽然像受惊了一样一哄而散。面前的空气产生了诡异的波纹,一个黑袍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咒术的原因,时天看不清他的脸。
秦然急需要发泄,不能拿宣沅怎么办,还不能把气都撒这小子身上吗。
“被抛弃的滋味怎么样?”
“也说不上被抛弃,你能指望一只大妖做什么,还真相信她能有点人情味啊。”时天摆烂了,事到如今打肯定打不过,这荒山全是雾,走也走不掉,只能寄希望于尤天天的咒早上7点生效能把他拉出去了,“不用担心的我的心理素质,倒是你,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异闻局不会放过你的。”
“异闻局?”秦然冷笑道,“就像九尾在千年前抛弃了天狐族一样,异闻局不过也是冥界的弃子罢了。”
……
现世,清晨6:30。
神煞之阵。
尤天天拿着星天监数据库解析出来的资料,脸色越发阴沉。
神煞之阵乃是古神期十大凶阵之一,曾经用于诛杀过天狗沧吾,但由于启阵方法过于残暴,需要万千生灵祭血,还需要至阴之人祭阵,启阵条件也极度苛刻,鬼帝昊朔曾联合人皇,试图通过制造战乱,屠戮乱民的方式去达成条件,但泯于人性,代价太重,天机门最终没有使用。
现在在荒山的阵法阵眼都已布下,可启阵需要的巨大能量往哪里取,就算这几年失踪的人口全被杀了,也达不到启阵要求。
而就算阵法启动了,这阵法要诛杀的又是谁?
尤天天目光再次逡巡到浮于虚空的3d地图上,只剩下半个小时了,而这片荒山的地域又扩大了不少,藤蔓顺着地底在不断长出。早在两个多小时前,尤天天已经以异闻局的名义联系了江城乐园方,闭园一天将乐园封锁。
看着事态越来越严峻,有几个学生是真怕了,他们没想闹出人命,就是送了一些讨厌鬼进去。鹿袁依旧冷冰冰的坐在角落里,她别了一簇垂落的长发到耳后,看着脚上那双圆头黑皮鞋轻轻吐了一口气。
尤天天嚼碎了嘴里的棒棒糖,有些烦躁的取下了帽子,抓了一把乱糟糟的杀马特头发,径直走向那群学生,他平时笑嘻嘻的像一个和蔼可亲的大叔,但现在不笑了,整个人就显得冷峻了起来,
“你们口中的‘山神’正在用你们的同伴布阵,这阵法一旦启动了,你们的同伴是什么下场可不用我再多说了吧?明知山有虎,却不断的骗人进去,这是蓄意谋杀。”
“不是这样的!”戴眼镜的女生脸色一下子惨白,“是他们、他们自己,都是自愿进去的!‘山神’说可以帮助我们激活体内的灵血,它还说,我们发挥不出异能人的力量是因为我们体内的灵血太过浅薄了,如果能把那些不希望有灵血的人身体里的灵血提炼出来,给我们,就能增强我们的力量。这是双赢的事情!”
“那你们选的为什么都是那些性格孤僻,在学校里没什么朋友,家庭也有问题,父母不在身边的人呢?”尤天天手指虚点,一个虚拟键盘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下,虚拟屏幕上出现了江城各个高校近几个月的失踪人员名录,“藏得很深啊,还有本事做‘傀儡’在学校里延长失踪同学被发现的时间,这些术法都是谁教你们的?”
鹿袁依旧一言不发的坐着,旁边的学生都心虚的躁动起来,“鹿袁,你说说话啊,我们都是听你才来的!”
“又因为前些天有人在后山发现了狼毛和狼爪,爆出了江城乐园后山有幻狼出没的新闻,异闻局介入,普通人也不敢接近荒山,你们只好以奇闻社的名义吸纳愿意探险的人在入阵的阵法上做了手脚,将那些人永远留在迷雾之中。李佳也是一样的,单亲家庭,母亲早亡,父亲在外城打工,平日里沉默寡言,性格比较内向,就算被替了‘傀儡’,短时间也不太可能被发现,只不过你们没想到,因为□□喜欢李佳,偷偷的在这次活动里跟了上来,失踪后他兄弟立刻报了警。”
鹿袁冷哼了一声。
“不过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从星天监的透析仪里解析李佳过往在医院留下的血样品,她血液里不存在任何灵血。”尤天天看向面前那个漂亮的小姑娘,“你们选择她是为什么?”
鹿袁又机械性的缕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一双明媚的鹿眸正对上尤天天,“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极阴之人,入阵。”
人群哗然。
“鹿袁,这是怎么回事?你早就知道这一切了?”
“你骗我们!你不是说只是为了提纯血液,不会伤害性命的吗?”
“李佳这么相信你,你是她唯一的朋友,她才甘愿去找山神的。”
“够了。”鹿袁冷声道,她目光一一扫过面前的人,“你们都曾得到过山神的庇佑,现在却说这些,事情都是我们一起做的,也是你们心甘情愿做的,难道真的可以置身事外吗?”
……
卫萧在一阵头疼欲裂中醒来,感觉身上的每个骨头缝都在痛,他支撑着坐起身,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他灵力损耗的厉害,没有办法驱逐环绕的白雾,记忆的最后只看到了一个黑袍男人走向他,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有脚步声伴随着足踝璎珞的轻击自远而近走来,那人走过的地方,荧光驱逐白雾。
身上的耗竭感让他思考的很慢,盯着面前少女的脸晃神了几秒后,卫萧终于认出了这漂亮姑娘是谁,“老祖!呜呜呜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他想站起来行个礼数,但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我这是怎么了?”
宣沅歪头看着卫萧脏兮兮的脸和带血污的白T,他伤成这样可不单单是因为被附身,还因为她那一掌,虽然目的是为了把狼妖踢出来,她虽然刻意控制了力量,但估计也断了几根肋骨,宣沅心里计较着,但嘴上依旧不饶人,“卫二少爷也不行啊,卫家这么多破界师,怎么连幻狼的境都破不了?还被狼妖上了身。”
“老祖,且不说我是偃修,文不对题,连祁先生都困在境里出不来,我们这群小辈能怎么办,所以这不得请老祖宗您出山相助嘛!”卫萧讪笑道,“不过我总觉得这不是幻狼的境,因为当时困住我们的是一个密室,老祖,密室逃脱您应该没玩过吧,十年前还不怎么火的,幻狼怎么说也是有年岁的古神兽,怎么会对人类世界的新兴游戏怎么熟悉?那密室做的可像了,还带剧情npc,还有追击,就是所有的npc都是妖怪。”说到这里,卫萧忽然想起在时天家里宣沅穿着皮卡丘睡衣,抱着一堆商场娃娃机抓来的毛绒玩具的样子,鬼使神差的,卫萧说道,“老祖,我记得江城新开了一家密室桌游店,里面有一个电梯惊魂恐怖主题的密室,请的npc还真都是妖,老板娘也是妖,您想尝试着玩玩嘛,我带你去啊。”
宣沅没怎么听懂卫萧的话,那些专有名词根本听都没听到过,但当卫萧提到里面都是妖的时候,一下子来了兴致。
……都能吃吗?
第41章 “从现在开始,一步都不……
“咳……到时候再说吧。”宣沅没让自己想吃妖的心思太显山露水,收敛的说道,说罢转身欲走,卫萧愁眉苦脸的叫住了她,“老祖,我走不了了。”
麻烦。
宣沅心里骂了一句,回过身抓住了卫萧的手。
冰凉柔软的触感瞬间从指尖蔓延开来,卫萧耳根瞬间就红了:“!”当年他刚满一岁的时候,卫仲抱他上山从生死门迎接老祖宗出山,老祖宗少有的露出了笑颜,摸了摸小娃娃的头,并把手里的竹蜻蜓放到了他手上,这件事虽然他自己印象不深了,但被卫家流为佳话,写进了族史,木质的竹蜻蜓现在也被高高供着,这也是他最后成了少有的奇门系捉妖师的原因。果然不管过去多少年,老祖就是喜欢我,“嘶,痛痛痛。”
宣沅一用力,一股热流流转进卫萧的经脉,他惊讶的发现手腕上慢慢浮现出了一个六芒星形状的印记,“马上就到7点了,尤天天会救你出去。”宣沅将尤天天的阵术转移给了卫萧。
还没等卫萧反应过来,宣沅的气息已经远了,他在背后喊道,“老祖,你去哪儿?”
“去找一个倒霉鬼。”宣沅撇了撇嘴,她现在心情有点不太好。
她曾经在元气森林里掺了血给时天喝下,为了提高妖力疗伤又和他交换过血液,而现在,她能明显感应到留在时天身体里的精血变得微弱了。
……
嘴里都是血腥味。
时天蜷缩着倒在地上,手腕上的麻绳和破开的血肉黏连在了一起,仿佛钝刀子在不停拖动,耳后的黑翼纹身明明灭灭,在不安的跳动。尤天天的符咒能指引深陷迷雾荒山的人出去,但他不确定在他被拷在青石柱上动不了的时候,符咒还能不能生效,但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赌了。他只求自己能再抗揍一点,别还没到7点,小命先没了。
“异闻局里怎么还有这种废物?”秦然冷漠的注视着时天,他在人界或多或少听说过时天,在赛至巅峰的时候退役,这两年在神神叨叨的直播间混得风生水起,他曾有几次看到林芸在看他的直播,一个异能人身体里却没多少灵力,他还以为当时移花接木借着幻狼和他的境铸新的境救了宣沅的人是他,现在想来,他能有什么本事。
“咳咳,你怎么占尽便宜,还羞辱人啊。”
“羞辱?”秦然一步步走向他,“我不过是陈述事实罢了。”
“陈述个屁的事实,你把我手脚都绑着,单方面输出,还不让人还手,反而倒打一耙说我废物,我看你才是废物,打不过宣沅,就拿我出气。”时天耳鸣的厉害,每说一个字连呼吸都在痛。
“想激我放开你啊。”秦然咬牙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那么痛快的,要一点一点剃了你的骨头,剐了你的经络,放了你的血,然后把你献给……狼王。”在最后两个字落下的瞬间,秦然双目瞬间闪过血色,双手成爪,杀机四逸。
巨大的压迫力袭来,时天浑身气血翻涌,经脉疼痛欲裂,耳后黑翼纹身似是感觉到了危机的来临,几乎在发烫,他感觉很烦乱,身体的痛让他抑制不住的产生杀意,他在红色血光里看到了黑袍人,那张看不清的脸在他面前扭曲,张狂的发笑,让他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
忽然,黑袍人的身形顿住,空气中炸开一连串骨头嘎吱断裂的声音,秦然僵硬的扭过头,他的脖子已经被一只冰凉的手紧紧掐住。
耳朵里也蒙着血,周围的一切都听不真切,时天只觉得如刀般的压迫力瞬间消散了。
“宣沅,你忘了你的承诺吗!你答应过狼王,他已经归我了,我想怎么处置都可以!”死神降临,秦然几乎是在嘶吼。
“承诺?”宣沅手上加劲,八条茸尾的残影慢慢攀上秦然的身体,将他包裹其中,她在他耳边笑道,“你与天狐九尾论承诺?小狼妖,我看你不仅是妖力低微像个废物,连脑子都有问题。”
“你要为了一个人,与整个幻之森树敌么!狼王不会放过你的!”
“那我就连幻狼一起杀了。”茸尾瞬间收紧,以血腥残/暴的方式将包裹其中的人生生绞杀。
“宣沅,神煞之阵已启,你逃不出去了。”弥散错乱的声音随着黑色的雾团回荡在整片山林间,
“你毁我千年妖力,必要付出代价。”
“还没死透呢。”宣沅冷漠的撕开近身的几团黑雾,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她素手一抬,解开了时天手腕脚踝上的锁链,她走到时天面前,抬起脚尖,轻踢了他一下,“喂,醒醒。”
宣沅皱了下眉,蹲下身,“时天?醒醒。”
身前人猛地睁开眼睛,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宣沅扑倒在地,双手掐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按在地上,时天脸上全是血,他睁开的双目中是诡异的殷红色,食指上的黑玉戒指冰凉的杀气切入了宣沅的呼吸,炙热与冰凉两种极端的气息融合在了一起。
宣沅震惊的看向时天,她从未在他身上看到过这么重的凶煞之气,“时天?时天!”
“你为什么要抛下我,原来我们之间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虚妄。”
“你又为什么要回头,假惺惺的来看我现在有多惨吗?”
“我是不是很可笑,我爸是异能人,但我却一点灵力都没有,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人是鬼,只能可怜巴巴的靠着这枚戒指唬人,我曾认为就算我不是异能人,我也可以在属于我的领域大放光彩,可是一场车祸让我右手断了腕,我到底是谁,我到底能做成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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