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宣沅就要对废弃工厂里的流浪妖下手的时候,卫萧冲出去阻止了她:“老祖,不可!”
宣沅不可思议看着来人,“你跟踪我?”
卫萧叹了口气,“老祖,若非你重伤未愈,谁能跟踪的了你?这些妖虽然无家可归,但都是在异闻局登记过信息,注射过芯片的良妖,吃着政府低保过日子,受公民权益保护法保护,如果意外身亡,异闻局一定会派人来查,你不能吞这些妖加快疗伤进度。”
“你知道我是谁?”宣沅目中闪过讶色。
“宣沅……我听时师弟这么叫你,我看了那天的监视器录像。”卫萧为了稳定住宣沅的情绪,忙道,“但你放心,这个录像只有我一个人看过,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看到了。”
“你知道我是妖,却不杀我,也不告发我?你们异闻局的人,一个个都脑子坏了吗?”她至今想不明白,为什么时天要拼命救她,他们之间的契约薄如一叶扁舟,明明稍加风雨,就会淹没,他明明可以轻易的放弃她,对于捉妖师而言,她是一只亟需处理的妖啊,但为什么,他要让她如此这番心烦意乱。
“你救过我一命,我卫萧不会落井下石,这次就当是还了。”卫萧垂下眼帘,何况时天舍命都想护的也不会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大妖,“宣沅,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
宣沅,你要是想尽快恢复妖力,就只能相信我。我老爸他们对你的救治,其实根本就没有用对吧?”
……
“这是什么地方?”
宣沅跟着卫萧走进了一个山洞,洞里很暗,但很快,随着她的走进,有星星点点的萤火虫从深处飞出,萦绕在她的周围。仔细看,这些莹绿色的光点并不是萤火虫,而是一颗颗像是透绿色玻璃弹珠的球体,里面封印着各式各样颜色的妖魄。
“在异闻局还是天机门的时候,这里是拘魂渊,是天机门审判罪妖,关押罪妖妖魄的地方,不过现在已经废弃了几百年了,自从异闻局审判权被移交到冥界之后,这里只剩下一些零星的妖魄碎片了,虽然帮助你修炼的速度肯定没有直接吞噬成妖的妖魄快,但至少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人发现的,除了我爹和几个家主,估计,整个异闻局,就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个地方。”卫萧右手轻轻抚摸过石壁,心下有些惘然,他知道这里还是因为小时候的一次误闯,当时里面很黑,总是回荡着各种亡灵生前的声音,他害怕的快哭了,瑟缩在角落,在他又饿又渴又累又怕的时候,还是老祖宗找到了他把他接了出来
卫萧心头有很多疑惑,如果时天从生死门里接出来的是宣沅,那真正的老祖宗去哪里了呢?生死门十年一开,从来没有过差错……他有很多事想问宣沅,但觉得现在不是什么好时候,只是道:“你在这里安心养伤,我就在洞口,有什么事叫我。”
“卫萧,时天父母的地址可以告诉我吗?”
卫萧苦笑道:“等你伤好,我开车带你过去。”他把外衣外套脱下来披在宣沅身上,“从现在开始,什么都不要想。把身体养好才是第一要务。”
……
“为什么!我想做什么你们都不同意!从小到大,我喜欢的所有事都会被反对!凭什么,我就一定要按照你们规定的路走!凭什么,我所执着的东西就一定是错的!!”
“放开我!为什么我人生的每一步你们都要干预,都要控制!我出车祸了,我手腕断了,我打不了职业了,你们是不是都在背地里偷着开心,你们不是一直痛恨我成为职业选手这件事吗!我就是喜欢电竞怎么了!为什么,我爱我所爱却是不务正业!你们从来不支持我做任何事,从来对我只有百般阻挠!”
“我是如此的人不人,鬼不鬼,可为什么都要瞒着我,所有人都知道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肯告诉我!我想去异闻局,一直在阻挠我,所有人都在阻挠我,我就想知道我是谁,我不是你们的儿子吗,但为什么我不是异能人,为什么我身上出现了这些异像,告诉我啊,告诉我啊,你们真的爱我吗!还是你们从我出生那一刻起,想的就是控制!”
“为什么!我经历的所有一切都是虚妄!!!”
时天躺在床上,双目血红,全身上下肌肤都有火焰状纹路在游走,他双手双脚脖子腰此时此刻都被套上了血环,血环的绳端分别抓在尤天天、时月、卫仲、祁闻手里,四人各结一阵,源源不断向血环注入灵力,试图控制住此刻杀戮之气四逸,疯狂挣扎的时天。
一旁秋莹泣不成声,如果不是时年扶着,她根本连站都站不住。“儿子,我已经失去你一次了,求求你了,不要让妈妈在失去你第二次了。”
第83章 我现在就怕,他为了点爱……
“放开我!所有忤逆王之意识的人都该死!!”
血光弥散,那一瞬间,虚空张开一双巨大的黑色羽翼。
“不好。”时月抬头看向虚空出现的漩涡与那黑色羽翼的残影,正色道,“诸位师兄,开阵!时年,你带妈妈出去。”
“小天小天……老公,你要做什么!”秋莹脸色惨白。
“老妈,我们先出去吧。”时年赶忙扯着秋莹出去。
四大家主分坐四象之首,无数灵力通过绳索传至血环,随后四人同时右手虚点,割破手腕,以血为祭,强大术法,囚于时天身上的枷锁在瞬间收紧,痛不欲生,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怒吼声。
……
“怎么样了?”秋莹心痛欲裂,她捂面痛哭,“我才知道,原来儿子这般恨我,怪不得,这些年,他不愿意回家,也不愿意和我们多说话。”
“情况稳定住了。”时月面色憔悴,脸上尽显疲态,他拍了拍秋莹的肩膀,扶着她一起坐下,“老婆,话不是这么说的,这些都不是儿子真实心理所想,只是那个家伙,在绝境时将他心里的‘恶’激发了出来。”
“我真不忍心看到小天这样。”秋莹哭道,“不让他去异闻局是为他好,可他不听,你们也惯着,还给他机会转正,你看看你儿子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时月面露哀戚,他抱紧秋莹,无声叹了口气,“老婆,该来的总要来的,我们已经强行留住了他太久。”
“老爸,哥哥这么厉害,他能挺过去的吧?”
时月伸手把时年也搂了进来,“嗯,我们要相信他。”
之后几天,他们几个轮流看管,时天暴走的情绪被压制稳定了很多,但是人一直没有清醒。
“血光已经消散,这个难关应该是跨过去了。”卫仲看着时月道,“不过,你想好怎么面对他了吗?师弟,扭转命运需要付出的代价,是我们无力承受的,或许是出于对时天的保护,但是,他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他有权知道一些事情的真相,他可能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脆弱。”
“这件事,我和秋莹再商量下吧,你说得对,有些事他只能自己独自面对。师兄,多谢你们相助。”
尤天天嚼着棒棒糖,“哪的话,我们还指望着你发工资呢,小月月的事,就是我尤天天的事,义不容辞!”他顺带着和祁闻勾肩搭背,“你说是不是?”
祁闻笑道:“师弟,见外了。”
“向景案,还有一些疑点,时天情况既然稳定住了,我们就先回局里了,师弟,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时年把三人送到门口,扯着嗓子提高音量道:“恭送卫局,尤家主,祁家主。”
尤天天看着时年装模作样的样子觉得好玩,逗他道:“少年,我观你根骨不凡,要不要考虑……”
祁闻把打嘴炮的尤天天拉走:“人家今年要高考,你就别在这神神叨叨添乱了。”
时年挥别三人,正准备回屋,忽然发现了角落里一闪而过的身影,“谁啊,在我家门口狗狗祟祟的。哟!!你不是我哥的绯闻女友吗!”
正准备偷偷摸摸悄悄潜入的宣沅被一下子抓包,她记得这个人是时天的弟弟时年,她竖起食指冲他比了个“嘘——”,但显然,时年是不会理睬的,他兴奋劲上来,立刻:“老爸!老妈!我哥的女朋友来啦!”
宣沅:“……”
很快,她就看到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骂骂咧咧拎着个棍子出来了。
一身家居装的中年男人跟在她后面:“哎老婆,消消气,消消气,快把棍子放下!”
“玥,你这老不死的,把我儿子害成这样,看我怎么收拾你!”
“老婆,息怒,息怒……哎,老祖宗好!”
秋莹一棍子下去,宣沅完全不躲。见宣沅不躲,棍子也就在即将砸到她前收手了,秋莹重重哼了一声,把棍子摔到了地上,棍子一分为二。
时年打了个激灵,他妈这手劲是真大。
……
客厅。宣沅坐一边,时月秋莹坐一边,时年坐在沙发旁边的小象椅子上一副要看好戏的样子。
宣沅:“……”
时月:“……”
秋莹目光黏在宣沅身上上下扫视,大有一种婆婆看媳妇哪看哪不爽的感觉。
为了缓解这尴尬的氛围,时月轻咳一声道:“老祖宗,我夫人没有恶意,你还请见谅。”
宣沅实话实说:“我不和凡人一般见识。”
“!!!”秋女士‘噌’的一下站起来,双目通红,泫然欲泣:“老公,你听到了没有,她!气死我了!!!!”
“我去给你们倒水!”局势不对,时年一溜烟的窜走。
“时天他还好吧?”
“不好,差点被你害死!”秋莹没好气。
“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你就空手来的啊!”秋莹真的越看宣沅越不爽,一点礼数都不会。
“?我需要带什么东西吗?”宣沅不解。
时月笑着插到宣沅和秋莹中间,“好了好了,时年,你带老祖宗去楼上吧。”
等宣沅上楼,秋莹没忍住又哭了。
时月安慰道:“儿子应该挺想见她的。这两天我也反思了下,有时候他喜欢的东西,就算我们不喜欢,至少也得顺其自然,他的心里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委屈。”
秋莹道:“老公,可是儿子喜欢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喜欢她啊。且不说玥和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时家祖上几百年来的预言都一一成谶了,我们为什么要对小天的生活干预这么多,你我都心知肚明,现在一切都在往预言中走,都在按照那个人的设想走,如果这一切都是注定会发生的话,于他而言只是徒增痛苦。”秋莹越说越伤心,“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嫁给你,连给儿子一个正常的生活都做不到。”
时月心中酸楚,苦笑道:“老婆,在和你谈恋爱前,我可就告诉你了时家的预言会在我这一辈揭示,当时你可没说这是倒霉,而是馈赠,是老天爷要给你我之间的爱情刻下跌宕起伏的印记,当时你多义无反顾啊,我就觉得这姑娘真傻,真好,当时就决定了,我要娶你,要一辈子对你好。”
“那不是怕你没人要吗?书呆子一样,就知道研究些神神鬼鬼的东西,而且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我认识你后,你出任务都受过多少次伤了?”
时月一把抱住秋莹,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了一吻:“老婆,谢谢你选择与我一起面对。”
“就是苦了儿子。”秋莹把头埋在时月胸口,轻声抽泣,“我现在就怕,他为了点爱情,命都不要,就算前面是一片黑暗,都要清醒的沉沦……”
……
宣沅静静的坐在时天床边,她看到他的手腕,脖颈……裸露出来的肌肤都带着斑驳血痕,那是枷锁蜕去后留下的创伤。她看了良久,落在时天身上的目光充满着哀伤的愁绪,“时天,我想了很久,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我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时候,我的心这么痛。”她的手轻轻的抚摸过时天的眉心、鼻梁、嘴角,薄唇,随后她身子前倾,在他的唇上落上了一吻,那依旧是交换着鲜血的一吻,只不过比起曾经的暴/虐,这一次她的动作很轻很柔,随着那一吻的进行,时天身上的伤口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
她的手按住了他的手,许久许久,宣沅起身,“好好照顾自己。”
“不准走。”她的手腕忽然被握住。
“时天?你醒了?”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将她重新拉回了床边。
“我告诉你原因。宣沅,我觉得我好像疯了。我看到你和别的男的走得近会吃醋,看到你受伤会心疼,看到你处于危险会慌得无所适从,甚至,我想把我的一切都给你,不管你是妖,是人,不管我们之间是否隔着岁月的长河,隔着不同的世界,隔着相反的立场,哪怕……这一切根本有如镜中花水中月一样都是虚妄,如果还是发生了这样的情况,重来一次,我也会挡在你的前面。你说……我是不是疯了?”时天自嘲的笑了,“有些玩笑,好像开着开着就成了真。”
我可以将我的魂魄与血液都交于你。
我可以让你满足于饱腹。
宣沅……我的心好像发生了变化。
不可名状,
却无法忽视。
宣沅怔住了几秒,她的目光慢慢变得很复杂,夹杂着数不清的心绪,轻声道:“我好像也疯了。”她反握住时天的手,带着他的手一起贴住了心口,感受着身体里那颗心脏的跳动,“我的心变得不再纯粹如一,竟会感受到痛苦,竟会想要保护一个人。时天,我好像在你身上,感受到了故人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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